第12章 更新開始,希望有個好的開始! (11)

白皓博只隐約聽見幾聲“傳太醫”的呼聲,心裏一驚,邁步就向着主殿跑過去。

等白皓博氣喘籲籲跑進殿內的時候,就見薛皇後正扶着面色蒼白的白敏卉坐到床邊的榻上。就是薛皇後的面色也有些蒼白,一臉的驚惶之色。

“姑姑方才太過激動昏厥過去了,臣妾已經讓人去叫太醫了。”薛皇後扶着白敏卉,讓身後伺候的宮女倒了被熱茶過來。

“姑姑......”白皓博擔心地蹲在白敏卉的面前,拉着白敏卉的手,只覺得平時溫暖的那雙手此刻卻是冰涼冰涼的。

“我沒事,緩一會兒就好了,皇上別擔心。”白敏卉勉強一笑,只是瞧着更像是在哭。這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是面對滿朝文武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是想到有了與女兒有關的消息,一顆心就整個都揪了起來,疼得她整個人都在打着哆嗦。

“姑姑......”白皓博看着這樣的姑姑,心裏開始後悔。自己或許真的應該等到确定那孩子是不是姑姑的女兒再說出來,或是将那孩子帶到京城裏來的。此刻看着姑姑的模樣,他已經能想到今後這段時間姑姑的心裏該是有多麽煎熬了。

“皇上盡快安排下,最遲明日午後,我要動身去嶺南。”白敏卉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白皓博說道。

“不行!”白皓博聽了想也沒想地拒絕。“我讓人盡快把那個孩子帶到京城來,讓賀州府的官員親自護送她進京,姑姑就在京城裏等着就是了,別的事我都可以聽姑姑的,去嶺南絕對不行!”

“我一定是要親自去的,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婉欣,我都要親眼見一見。”白敏卉此時面上也是平靜下來,只是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自今日我是一刻也睡不着,本就是因着我的疏忽,才讓人擄走了婉欣,若那孩子當真是我苦命的女兒,我必須親自把她帶回家來。”

聽了白敏卉的這番話,白皓博張張嘴,卻說不出話。此時,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無論他說什麽,都阻止不了白敏卉。

“皇上就讓姑姑去吧,只是要多派些護衛才是。”薛皇後說完,又轉向白敏卉道:“我知道姑姑心急如焚,只是此去嶺南千裏之遙,總要準備些才好,若是那孩子真是婉欣妹妹,姑姑也不能讓她吃苦不是?”

薛皇後這話卻不是在哄白敏卉的。她如今也是為人母,就是幾個時辰見不到白疏聿都要擔心,可以想見白敏卉每日裏該是多牽心生死不知的女兒。更何況,白敏卉對于丢失女兒,心裏是有萬般自責的。

“是啊,姑姑,你就算是要親自去,也總要準備好,姑父定然也是要去,還要安慰睿兒的事。”白皓博見姑姑一臉堅決,也就是聽了薛皇後的話神色間才有些猶豫,也忙跟着勸說道。

“好,好,皇上盡快準備,姑姑真的是一刻都等不得,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都要趕緊見到她!”白敏卉閉上眼睛,終于泣不成聲。

白皓博和薛皇後看着這樣的白敏卉都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們的記憶裏,姑姑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是那麽冷靜,卻從不曾見過她如此失态的模樣。

果然,無論何時孩子都是女人最大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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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到最後一秒才決定發這章,糾結好久把另一種可能給删除了,就決定她是我們的小婉欣了吧

如今已是三月下旬了,天氣也更加暖和了。

葉鴻飛騎着他的坐騎翻雲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這翻雲乃是世間難尋的寶馬良駒,還是當年他被封為撫遠将軍時宣宗親自賞賜給他的,自京城到隆裕關,自隆裕關又回到京城,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邊。

他們這一行五十多人的隊伍離開大乾京城已經七天了。五十多人裏就有二十個是白皓博從羽林衛軍精挑細選出來的,還有十個則是葉鴻飛從府裏挑選的,都是曾經跟着他在站前沖殺過的能勇之士。

原本白敏卉是想着把文睿送進宮裏住些日子的,只是文睿聽說有了姐姐的消息死活要跟着去嶺南,葉鴻飛不答應就差點哭得背過氣去。無奈,只得把他也帶上了。

葉文睿自懂事起就聽身邊的人說自己有個孿生的姐姐,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兄弟姐妹,他不知道有多羨慕,只是每年他生日的那一天母親都會躲起來哭,就連平日最寵他的父親也總是一個關在書房裏一整日。他知道,那是父母親在想姐姐了,每年這一天他都特別的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跟着環佩姑姑玩。這回聽到有了姐姐的消息,他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就是母親不許也要去。

葉鴻飛和白敏卉都是心急趕路,車隊便是兼程趕路直奔嶺南。若是天黑時候趕到城鎮自然是住到官府驿館,有時錯過了城鎮,天色晚了又不好趕路,便只得搭帳篷過夜。好在,此時已經是三月末,天氣已經轉暖,就是夜裏還有些涼,若是早上半個月多是要大苦頭的。

葉鴻飛多年軍旅,這點苦自然不覺什麽,但是對白敏卉和小文睿來說就是不同了,不說他們,就是一起跟着來的丫鬟婆子幾日下來也是瘦了一圈。只是沒辦法,嶺南距離京城千裏迢迢,若是不抓緊趕路,怕是要一個多月才能到了。

因前兩日趕得急了,不說是人,就是馬匹也有些吃不消。這日葉鴻飛便命令放緩速度,想在下一個城鎮歇上一晚,也好買些路上要用的東西。

馬車緩緩駛過鄉間的土路,微風吹動簾攏,透過車窗上面的碧影紗,白敏卉的目光望向馬車外,只是眼睛卻似乎沒有焦距。

葉文睿原本就趴在她的膝上打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見母親這般模樣。

“母親?”葉文睿出聲喚道。

“睿兒醒了?”白敏卉被兒子的叫聲來回心神,低頭就見文睿正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她。

葉文睿的容貌可說是集合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因年紀還小,正是雌雄莫辨的時候,若是穿上女童的衣裳瞧着就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可以想見長大後怕也不知道要虜獲多少閨閣女子的芳心。

“睡不着了。”葉文睿爬起來,坐到白敏卉身邊,剛剛眯了一會兒,這時瞧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這幾年經過太醫數年如一日的調養,也只是比被的同齡孩子弱一些,生病的時候卻是少了。

“母親去過嶺南嗎?那裏有京城好嗎?”葉文睿此時倒是來了興致。

“母親也沒去過。”白敏卉愣了愣。

“他們都跟我說嶺南是母親的封地,怎麽母親居然都沒去過?”葉文睿意外地睜大眼睛,看着白敏卉,很是想不通的樣子。

“嶺南太遠了,母親也是沒去過,都是聽人說的,聽說那裏四季都比京城暖和......”白敏卉微微笑着跟葉文睿講這嶺南如何如何。

環佩坐在車門口,滿面笑容的看着主子成功被小少爺轉移了注意力。果然,帶着小少爺來是對的,不然真不知道主子這一路上該怎麽熬過去。

轉頭看着坐在身邊的璎珞、珍珠、琉璃、玳瑁,心頭忽然升起許多感慨來。當年的四婢如今只有她一個還在府裏,珊瑚、琥珀和玲珑前幾年都由公主做主嫁出去了,都嫁的是讀書人,如今各自跟着丈夫到外地赴任去了,也是正經的官太太。

只有她,當年拒絕了公主選的讀書人,而是嫁給了管家秦城的兒子秦興良。如今這秦興良接替其父成了管家,他們已經有了一兒一女,日子平平淡淡,卻過得很是美滿。這次聽說有了小小姐的消息,她是求了公主跟着來的,孩子都交給了婆婆照顧。這幾年她總是忍不住去想,若是當年她機靈些,早點發現有人潛進府裏,或許小小姐就不會出事,越是這麽想就越是覺着自己對不住公主。

環佩暗暗在心裏祈求老天,祈求那個孩子一定要是小小姐。若不是,她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再心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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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趕得匆忙些,這一路上倒是平靜。一路上能繞近路的都是走的近路,雖然有些事人跡罕至的山路,就是常有強盜出沒的地方也沒少走,但是那些山賊強盜遠遠瞧見盔甲鮮明的羽林衛軍就悄悄退走了,雖是人數不多,可大乾的羽林衛軍戰力是天下聞名的。

車隊昨日便進了嶺南的地界,早有聞訊的當地官員前來觐見,嶺南本就是白敏卉的封地,只是她還從不曾來巡視過罷了。此時葉鴻飛和白敏卉的心早就飛到賀州去了,哪裏有心情和這些官員周旋,他們便都被擋回去了。

用十天時間,車隊終于到了賀州。

十裏長亭處,賀州刺史帶領着屬下所有的官員早就等在那裏,那個叫秦武的暗探自然也是在的。

車隊停下,白敏卉等人并未下車,只是隔着馬車上的帷帳受了衆人的參拜。

“秦武,那孩子現在何處?”葉鴻飛此時也沒有心情去應付這些人,聽了秦武自報身份便直接盯着他了。

“派出信使的當日小人便已經将那孩子從林家帶出來,這幾日就安頓在刺史府裏。”秦武趕忙回道。

葉鴻飛聽了皺起眉頭,卻并未說話。按說這秦武既然已經讓鴻翎急使往京城送信,就該是按兵不動,在暗中看護着那孩子才是,此時卻說是當日便把孩子從林家直接帶到了官府。不用問,這其中一定是有些什麽他們還不知道的事發生了,才會迫使他不得不冒險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将軍,我們直接去刺史府,我想馬上見見那個孩子。”坐在馬車裏的白敏卉此時忽然出聲道。她自然是聽到了外邊說的話,雖然也是疑惑,只是這時候想馬上見那孩子的念頭壓倒了一切。

“于刺史帶路吧,我和公主直接去刺史府。”葉鴻飛說道。

“是是是,将軍請,公主請!”賀州刺史于良才拿官服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趕忙在前頭帶路。

一路上,于良才的心裏也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他任賀州刺史也有十來年,無功也無過,仕途也多半是要在賀州結束的,偏偏前些日子忽然冒出來個京城來的大內侍衛。如今在府裏的那個孩子,既然能驚動長公主和威遠伯千裏迢迢來的這賀州,身份已經是昭然若揭。只是,對他來說這是好事或是壞事,此時還未得而知。因此,他這心裏是七上八下。

前頭早有衙門的人騎快馬回刺史府報信,車隊到刺史府門前的時候,府門早已經是大開,刺史夫人帶着全府的下人跪在門口迎接。

葉鴻飛将白敏卉扶下馬車,回身又抱下了兒子葉文睿。“走吧。”葉鴻飛拉着兒子的小手,看着明顯忐忑不安的白敏卉說道。

刺史府的偏院裏,林家三小姐林依彤一早就被伺候的丫鬟打着梳洗打扮,之後就一直乖乖坐在屋子裏。早就聽見外面亂糟糟的人來人往,她也只是有些好奇地側着耳朵聽了聽,倒是一直沒有動,惹得身邊幾個小丫鬟頻頻看她。

林依彤自從被那個自稱秦武的男人帶到這裏就一直迷糊着,初時也是有些害怕的,只是那人對她很是是恭敬,就是這府裏的人也都對她極為客氣,這些日子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都是刺史夫人親自選的,有兩個據說還是她身邊伺候的人。她自小便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林依彤擡起頭向着門口看去,就見進來幾個人,領頭的正是那個叫秦武的男人。隐隐約約能看見,似乎在這幾人身後還有好些人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院子裏。

“小姐,有幾個人特地從京城趕過來,想要見一見小姐,小人已經把人請過來了。”秦武微微躬身對着面前的小女孩道,臉上的神情更顯恭敬。

若說前幾日還只是猜測,對這小女孩的身份有諸多猜疑,自看見長公主和伯府的小少爺下了馬車,那一刻什麽懷疑都沒有了。他自然是知道長公主當年所生的是一對龍鳳胎,只是從前在京城裏沒有機會見過小少爺,今日一見,那林家的三小姐竟然有一張和小少爺九成九相像的臉。

“婉兒......”白敏卉自走進門看見那站在榻邊的孩子,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了。這一刻,只覺得整顆心都揪疼得厲害,就是連呼吸都不能夠了。

“母親......”白敏卉身後的葉文睿也是吓住了,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個雙生姐姐,可乍一見到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也是受驚不小。

☆、母女相認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我不太适合寫這樣的情節,謀殺腦細胞啊......

葉鴻飛走出房間,就看見秦武正站在院子月亮門邊候着,其他的人見勢知趣早就退出院子了。

“婉兒的傷是怎麽回事?”葉鴻飛畢竟是曾經統禦過千軍萬馬的将領,即使情緒再激動,該保持的冷靜還是有的,無論何等情形下,都對周圍的一切有何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方才在屋子裏他就已經看到那孩子額頭上的淤傷。雖然被額前的頭發遮擋着,還是隐約看見淤青不淺。一個被養在深閨的女孩,若是臉上都帶着傷,可以想見身上也定然還有別的傷痕在。

一句話問的秦武額頭冷汗直冒。眼前這人可不只是一位伯爺,更是一位将軍,那在後身的冷冽氣質可不是尋常官員可比的。不需要說話,單單是站在那裏,就夠讓人有壓力的了。何況葉鴻飛此時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看,用力擰一擰怕是都能擰出水來。

“不敢欺瞞将軍,當時事出匆忙,好些事都未來得及打探清楚,小人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秦武真不知道過一會兒這葉将軍會是什麽反應。那林家雖然只是個商戶,卻也能算得上是賀州的大戶,牽扯到內宅的事,他也是費了一番心思才查到的。

葉鴻飛瞧着秦武吞吞吐吐的樣子,看來真是有什麽不好說的,便讓于良才尋了一間安靜的屋子,并讓帶來的羽林衛軍守在偏院的外面。

于良才帶着下面的人一直等在外頭,雖然葉鴻飛讓他們各忙各的去,他們也不敢真的就都這樣走了,只能遠遠的守在外面。

那秦武跟葉鴻飛說的是什麽,他們自然是聽不到,只是過了大概能有半個時辰的樣子,便聽見那間屋子裏傳出一陣瓷器落地的聲音。那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裏尤為清晰,聽得外面的人心裏都是一抖。

外面的人如何秦武不得而知,此時他卻是苦不堪言,覺着自己要被葉鴻飛周身釋放出的冷氣凍成冰坨了。

“林家......好一個林家啊......”葉鴻飛微眯着雙眼,放在膝上的兩只拳頭握得咯吱作響。方才已經将屋子裏的茶具砸了,此時倒是将火氣壓下不少,只是臉色仍是難看得厲害。

自從知道有了女兒的消息,他的喜悅是無法形容的,對那個未來得及見一面就丢失的女兒,他心裏的愧疚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與日俱增的。這些年裏,他想到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就是再不好的情況都有過設想了。甚至,心裏也是想過的,也許那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是一日沒有消息,心裏總是有殘存着一絲希望。

即便一路上早就有了心裏準備,想起方才秦武禀報的事,還是覺着心肝俱裂。

秦武瞧着葉鴻飛滿臉殺氣的樣子,暗暗吞了下口水。這林家,好日子是到頭了。一想起隔壁院子裏的那位小姑娘,也難怪葉将軍如此震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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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小姐,閨名林依彤,是林家的養女。說起這林依彤的來歷,在林家其實也算不得秘密。她原是幾個月大時被林家莊子上的錢姓管事在林子裏撿到的,見着可憐便抱回家養了幾個月。

正巧那年林家的獨子剛剛四歲,自出生起就是多病多災,有道士占卦說要尋一個八字重些的來壓一壓才好長大。林家夫人聽說莊子上撿到個孩子就上了心,使人暗地裏在附近打聽了些日子,也沒聽說哪家丢了孩子,便接進了府裏養着。雖說是占着養女的名,不過是童養媳一般,想着日後配給獨子的。只是,本就是來歷不明的,将來最多不過是個妾氏罷了,自然不能做正室夫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姑娘的緣故,林家少爺的身體倒是真的好了不少,雖還是病歪歪的,倒是比從前強了許多。林家人自然對這個養女當成一回事了。

要說,林家對這個養女倒也是不錯的,自小也是錦衣玉食,還請了師傅教她習字,也找了十裏八鄉有名的繡娘教她女紅刺繡,吃穿用度上倒是不必林家兩位小姐差多少。這位三小姐漸漸長大,長得那是不用說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性子又好,并不輸于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林家便想着好好□□,便是将來做正室也不失臉面。

又誰知,林家金疙瘩般寶貝的少爺前年一次春游染了風寒,養了兩個月不但沒見好,反倒是越來越嚴重,請了不知多少大夫也不見好,又拖了兩個月竟就丢了性命。

中年喪子,林夫人一場大病之後幾乎丢了性命。自此,再看平時乖巧可心的養女是怎麽都不順眼,只覺眼裏紮了根刺般,便總想着許是這丫頭命硬,才克了自己兒子的性命。

于是,林依彤便帶着兩個小丫頭被打發去了鄉下莊子上。一個遭到厭棄的養女,可以想見在鄉下的日子有多艱難。好在,那錢姓的管事念着之前的情分,暗地裏對她多有照顧,就是那管事的娘子也是時不時的偷偷送些葷菜給她打打牙祭。

林夫人是想讓林依彤為她兒子守一輩子的,本就沒打算再讓她離開這莊子。只林老爺卻不贊成,前兩年林老爺納了一房貌美的小妾,這小妾肚皮也是争氣,次年便給林老爺生下了一個兒子,如今母憑子貴擡為二房。

如今,病秧子般的大兒子已經沒有了,林老爺自然是要為小兒子考慮的。人言可畏,那孩子的事從未不少人都知道,雖是個孤女,但賀州這樣的小地方民風淳樸,若真行得過分,是會帶累整個林家名聲的。他便想着,先讓那丫頭在莊子上住着,過幾年遠遠打發了就是。

要說也是湊巧,那錢管事的兒子月前生了場大病,好容易尋到了個名醫,只是診金卻不是他一個管事能拿得出的。

林依彤念着錢家對她的恩情,便悄悄離了莊子去當鋪要當了自己的玉佩。也是錢家人心善,當年并未私吞了這玉佩。至于林家,雖知道有這樣一件東西,但便是林夫人也和她不甚親近,她又是貼身放着,倒是不曾親眼見過。

于是,就有了秦武發現林依彤的事。秦武此時想來,或許這就是天意,自己能尋到這線索也是個意外。

“秦武。”過了許久,就在秦武覺着自己要在這屋子裏站到天荒地老的時候,葉大将軍終于出聲了。

“小人在!”秦武心神一凜,忙恭敬應道。

“你去告訴那位于刺史,就說我不想讓這林家在賀州待下去了,旁的就不必跟他多說。”葉鴻飛冷哼一聲,又道:“那錢家的人是否還在莊子上?”

“還在,小人之前已經讓人請了大夫,說着這幾日他家兒子的病已經有了起色。”

“明日讓錢家的人過來,我和公主要見一見他們。”葉鴻飛想着,白敏卉該是想見一見錢家人的,便是他也有許多事想問他們。

“是,小人這就去辦。”秦武答應一聲,便急忙退了出去。

這邊葉鴻飛一個人坐着想什麽暫且不提,那邊院子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林依彤,不,該說是葉婉欣了。

葉婉欣看着坐在窗邊榻上的白敏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淚汪汪。方才環佩已經将事情的始末與她說了,她此時自然是知道面前這婉約溫柔的夫人就是她的生母。她聽了是沒有任何懷疑就相信了,不說一旁有個據說是她弟弟的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就是瞧着白敏卉,她的心裏也是說不出的覺着親近。許這就是從前在書本上看見的骨肉親情。

“婉兒,都是母親沒有看好你......婉兒......”白敏卉一直以為這幾年的眼淚早就流幹了,此時卻還是止不住地流。她伸出手,卻不敢去碰那孩子,生怕是幻影一般就沒有了。

“母親......”葉婉欣瞧着白敏卉的樣子難受得不行,哀哀叫了一聲,就撲到白敏卉懷裏。

“婉兒......”白敏卉終于抱着失而複得的女兒痛哭失聲,不說屋子裏的人,就是外院的人聽了隐約的哭聲都覺着撕心裂肺。

“環佩姑姑,我難受......”葉文睿的臉色有些發白,有些害怕地用手抓着環佩的袖子。他從來都沒見過母親這個樣子,還有那第一次見的姐姐,兩個人哭的樣子讓他覺着心口一陣陣疼。

“少爺,沒事的,公主就是太高興了......”環佩蹲下身抱住葉文睿,卻也是止不住眼淚。多少年了,主子做夢都在等這一天,如今可算是如願了。她在心裏許願,回京之後一定要去寺裏還願,燒一柱高香,叩謝佛祖的保佑。

白敏卉一路奔波,又始終懸着心,哭得久了便有些昏沉。便是葉婉欣也是哭得小臉煞白,一副随時都可能昏過去的樣子。環佩瞧着不好,忙叫璎珞幾個過來勸說着。

站在院子裏的葉鴻飛聽着屋子裏亂糟糟一陣才靜下來,看着漸漸下山的太陽籲了一口氣。

此時,朝霞漫天,一瞧明日就會是個好天氣。

☆、舉家歸京

瞧着天色漸晚,葉鴻飛吩咐人去了驿館安排一行人的住宿,拒絕了于良才住在刺史府的提議。先不說住在別人家裏本就不方便,再則也沒有将主人趕出去住的道理。左右不過是幾日功夫,還是住驿館方便随意些。

幸好此時驿館裏只住了幾個人,驿館的人好言以勸,又為他們尋了城裏最好的客棧房間,這些人也就痛快搬了。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何況,能讓驿館将人清空的想也不是普通人家,何苦與人結怨。

這夜,白敏卉自然是和葉婉欣睡在一張榻上。就是葉文睿也是鬧着要一起,怎麽勸都不聽,好在住的是個套間,便在外間裏給他安置了一張睡榻給他。

這一夜,母女兩個自是有好些話說,葉文睿起初就坐在榻邊聽着,不時插上一句嘴,後來卻是支撐不住睡過去,被人抱到外間去休息。白敏卉見婉欣也有些困倦,便推說自己有些累,這才睡下。只是,看着懷中安睡香甜的女兒,白敏卉卻是整夜未眠。

第二日衆人醒來的都有些晚,就是一向習慣早起練武的葉鴻飛都要比平日晚了半個時辰。他也是天快亮時才睡着了。

待白敏卉等人洗漱完畢,簡單用過早飯之後,玳瑁便進來禀報說錢家的人一早就等在外面了。

卻說那錢家人昨日便連夜被衙門的官差帶了回來,因是時間晚了便安置在客棧休息。他們也只是聽官差含糊說了是那林三小姐的親身父母尋了來,且是自京中來的貴人,旁的卻沒處得知。一家人也是戰戰兢兢過了一夜,不知是福是禍。

錢家兩口子直到進屋子前才曉得今日要見的竟然是當朝長公主和驸馬,那是腿都吓得軟了,幾乎是被人攙扶着才邁進了門檻。平生也就是遠遠見過縣太爺,哪裏想到今日竟然會蒙這等貴人召見,雲裏霧裏都看不清腳下的路。

“你們夫妻于我家女兒有活命之恩,近日我們便要返回京城,便想着無論如何都該見上一見。”白敏卉冷眼看着,瞧着錢家兩口子倒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不似那等奸猾之人。

“小人不敢,”錢管事忙惶恐地道:“想來定然是小姐貴人福大,不然那個時節便是沒有遇上野獸,也要凍壞,偏小人遇到的小姐毫發未損,小人也不過是一時動了恻隐之心。不過是幾日粗茶淡飯,萬萬當不得長公主殿下一個恩字。”

說來也是這錢管事頭腦清醒,當年不過是一點恻隐之心,想着小小孩童若置之不顧,定是要送了性命,這才帶回家裏。及至細瞧孩子穿着和身上玉佩,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想來被丢在林子裏必是有其緣故,便不敢聲張,怕招來禍事。自家雖不富裕,也沒昧着良心貪了那玉佩。再說這兩年他們也是眼見着那孩子在莊子上過的什麽日子,總是念着一場情分,便多加照拂。不想,今日竟有此等境遇。

錢家娘子這時卻是顫顫巍巍拿出了一個小包袱來。一旁的璎珞接過來,打開呈給白敏卉看。

只一眼,白敏卉便紅了眼圈,包袱裏的竟然是一套做工極精致孩子的小衣服和包裹,正是婉欣丢失那日身上所穿。

葉鴻飛見白敏卉面露哀色,便接過了話。他已經與白敏卉商量了,這錢家對他們是有恩的,沒有他們婉欣此時怕是已經不在世上,這恩情卻是一定要回報的。因此,便說好,若是錢家有意便可為他在衙門謀一個差事,若無意則可給予他們一大筆銀錢,可保他們一世吃穿不虞。

那錢管事聽了葉鴻飛的話,與自己娘子對視一眼,便跪倒叩頭。

“小人自知不是那等做官的料,沒得給長公主和伯爺招惹麻煩,情願要些銀子,做一個地主。”

葉鴻飛聽了是暗暗點頭,心想這兩口子倒是明白人。便是真得了官職,也不過是微末小吏,他既無才學能力,想來也無升遷的希望,倒不如要些銀錢,置辦田産房舍,有了今日之事,日後便是官府怕也不敢盤剝他家産。若是自此教導兒子勤學,若幹年後或可出仕為官,未必不能改換門庭。

錢家兩口子帶着意想不到的大筆銀錢被護送着回去了,便是什麽都不做,也盡夠他們一家子吃用幾代了。

待處理了錢家的事,葉鴻飛便問白敏卉對林家打算如何處置。按說這林家總歸是養育了婉欣好幾年,只是白敏卉一想到女兒身上的那些傷,就恨得咬牙,便是沖着這一條,縱然林家對婉欣也有恩情,卻是不治林家的罪就到頭了。

“既然他們養育了婉欣一場,我便不追究傷我女兒的罪,只是我實在不甘心,讓他們離得遠遠的,別在我嶺南過活.”白敏卉哼了一聲,又道:“記着,跟林家說明白,今後若是但凡有一點不利于婉欣的流言蜚語傳出來,便莫怪我心狠。”

環佩得了白敏卉吩咐便親自去了一趟林家,鄭重警告了一番。此時林家自然是聽說了,待環佩到了,證實那孩子果然是皇家的金枝玉葉,早就吓破了膽子,林夫人更是當場暈了過去。聽說長公主只是将他們驅離嶺南,倒是感恩戴德,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意外之喜,又保住了家業,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安神。

似是生怕長公主後悔饒過他們,林家當日便收拾心軟,連夜便離了賀州,留了幾個心腹處理城中的店鋪和各處生意,便是各處的宅院田産也都是急着轉手了出去。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賀州不過是個小地方,發生如此大事又怎麽能瞞住人?到了第三日,便不是秘密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裏豔羨那錢家的好運道,竟然能救到長公主的女兒,平白得了這等富貴。至于林家就沒多少人同情了,若不是這兩年對長公主的女兒錯待了,那此時該是何等的富貴臨身。果真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話兒是不差的。

又歇了兩日,一行人便決定啓程回京了。當日離京時只對薛太後說了,并未對太皇太後如實禀報,只說是到莊子上住些日子,也是想着太皇太後年歲大了,怕經不起一場空歡喜。

來時匆忙,歸途卻是不同,也不那麽趕日子,便放緩了速度。

此時正是四月天,一路上的景色正是好時候,又是人逢喜事,一行人說不出的快活來。便是遇到大的城鎮,有時也要逛上一逛,行至半路時才趕上了當地的一場盛大廟會。

及至距離京城不足百裏的時候,白皓博派來接人的隊伍已經等在那裏,卻是瑞王白皓遠帶着人親自來了。

“遠兒怎地來了?”白敏卉見是白皓遠來了也是意外。

“母後和皇兄這些日子實在是挂念的緊,就是皇祖母何等睿智,怕也是有所察覺,每每問起姑姑,都叫皇嫂搪塞過去了。侄兒算着日子也是差不多,便向皇兄請旨來接姑父和姑姑來了。”白皓遠笑着道。說着話,卻不由得向白敏卉身後的馬車看去。

“婉兒,快快下來拜見你瑞王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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