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開始,希望有個好的開始! (15)

少不了的,等傍晚一家人回府時已經由早晨的一輛馬車變成了三輛,有整整兩大車是宮中賞賜下來的東西。

整個新年期間京城裏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數不清的大紅燈籠挂滿一條條街道。

這幾年大乾沒有戰事,百業興旺,政治穩定,農業、經濟、文化發達,百姓安居樂業,大乾隐隐已經進入繁榮鼎盛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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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乃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節,是大乾最為隆重盛大的節日之一,京城裏這一日會在最主要的幾條街道舉辦盛大的燈會。屆時,燈會自正月十二日開始,将持續五日一直到正月十六結束。據說每年燈會上的花燈多大十數萬盞,最多的一年達到了驚人的二十餘萬盞,是大乾燈會歷史上最年的一年。

到了正月十六,休息了半個月的大乾官員們天還沒放亮就起來趕着新一年的第一次大朝會。早朝之後官員們便都回到了各自的衙門上職,處理積壓了半個月的事務,各部重新開始運作起來。

葉鴻飛巳時二刻回到公主府裏,這時候白敏卉正在房裏整理着下邊莊子管事遞上來的賬冊。她名下的莊子就有好幾處,再加上葉家的莊子,每年的出息也很是豐厚,足夠維持整個府裏的花銷。

最近兩三年來,白敏卉已經不再動用封地的稅收。她也想過幹脆将封地返還給朝廷,只是她若是這麽做了,怕是就要成為其他宗室的眼中釘了,索性就那麽放着了,畢竟那封地是宣宗在世時候賞賜給她的,權當做是個念想。

“今日早朝之上謝老丞相上書致仕了。”葉鴻飛抿了一口茶水,對白敏卉說道。

“致仕?”白敏卉聽了就是一愣,不由放下手中的賬冊,擡頭看向坐在桌對面葉鴻飛。

大乾朝遵循古制,文武官員致仕年齡為七十歲,但視其年齡、身體狀況和政績等,或有提前、推後。而如擔任左右丞相、各部尚書等重要的職位的官員,八十多歲才致仕養老的人大有人在。謝承平任左丞相已近二十年,雖年過七旬仍老當益壯、精神矍铄,瞧那身體狀況就是再幹個十年八年絕對是不成問題的。

“我若沒記錯,謝老丞相過了年該是七十三高齡,之前也從未聽說他有致仕的打算,怎麽好好的過個年就要致仕了?”白敏卉皺起眉頭。按說,即便是有了致仕的心思,也該是私下裏先跟皇帝商量,得了皇帝允諾才再上書的,這般直接上折子請求致仕的卻是有些不合常理。

“早朝之後我特意去朝陽宮問了皇上,說是之前也沒聽說過老丞相有這個打算,皇上今日也是吃了一驚。”

“那皇上怎麽說?”白敏卉想着,怕是這時候皇上正在宮裏郁悶呢。

“皇上留中不發,既沒同意,也沒駁回,我回來的時候在宮門口正好遇到瑞王爺進宮,想來該是皇上想更瑞王商量。”葉鴻飛是一頭霧水,想不明白這樣的緊要時候老丞相湊個什麽熱鬧。

“老丞相若是真有了致仕的打算,就是皇上怕也是留不住的。”白敏卉若有所思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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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如你尋個名目去丞相府一趟。”葉鴻飛想着,這事怕是瑞王不好出面的,畢竟此時他的名分未定。

白敏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個時候正是緊要關頭,作為百官之首的丞相此時致仕,對朝廷局勢的影響可想而知,此事半點馬虎不得。

白敏卉想了想,便讓人往謝府遞了拜帖,之後又讓環佩帶人去後院庫房的珍寶閣中尋出了一方硯臺,用一只做工精致的金絲楠木盒子裝了起來。

這是一方玫瑰紫的青硯,是福祿壽的圖案,極為貴重。青硯的用料取材于青州一帶名為白沙河的河流深處,石質細膩,紋理如絲,觸之如撫嬰兒肌膚,且對筆的磨損少,容易發墨,一直頗受文人雅士的青睐,再加上石料的天然紋理绮麗,各有形态,有些甚至不需人工雕琢就極具美感。

只是,石料有限,近年來青硯越發的少見了,一直是皇室文豪、富商巨賈才能擁有的,可說是價格不菲。這方硯臺還是前幾年葉文睿剛入學時候太皇太後賞賜下來的,只是白敏卉覺着給文睿用怕是要糟蹋,就一直擱在珍寶閣裏。

大過年的上門總不好空着手,白敏卉就想起了這方硯臺來。

☆、謝府會見

正月十七這日,天氣晴好,因着昨夜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倒是并不怎麽冷。

這日葉鴻飛一早吃過早飯就去了兵部,白敏卉晌午跟一雙兒女用了午飯,叮囑留在府中的環佩照顧好兩個孩子,便帶着玳瑁、琉璃兩個乘坐馬車去了左丞相謝承平的府邸。

謝承平的府邸就在榮慶大街的一頭,這條街上住的人家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官宦世家,又出了這位歷經兩朝、德高望重的左丞相,便有好事的人私底下也叫這榮慶大街為“丞相街。”

因昨日已經遞過拜帖,白敏卉乘坐的馬車到達謝府門前時,謝府的管家已經在府門外等候。待白敏卉随着管家剛剛進了大門,穿着一身家常便服的左丞相謝承平已經自大廳迎了出來。

“老臣參見公主殿下。”左丞相謝承平躬身向白敏卉行禮。

“老丞相快快免禮。”白敏卉忙上前幾步擡起雙手虛扶一下。她雖然貴為公主,但左丞相謝承平乃是歷經兩朝的重臣,又是年過古稀,她自然是不好受這一禮的。

待進入客廳,分賓主落座,便有丫鬟麻利的奉上茶水。

“大過年的還到老丞相府上叨擾,要是空着手,本宮也不好意思進門,區區薄禮,還望老丞相不要嫌棄才是。”白敏卉笑着說道,回頭對着玳瑁點頭示意。

玳瑁捧着盒子走過去,将金絲楠木的盒子輕輕放在謝承平旁邊的桌子上,并打開盒子,之後屈膝向謝承平行了一禮後才走回白敏卉身後站着。

謝承平也算的上是當代的大儒了,自然一眼就認出盒子裏的竟然是一方青硯。要知道這青硯如今可是難得一見,就是有錢也是買不到,手裏有青硯的人恨不得都當成傳家寶,哪裏又會有人肯出手。

“要是別的東西,老臣肯定是不能收的,只是這青硯實在是難得,老臣也就不跟公主客氣了。”謝老丞相樂呵呵的對着白敏卉說道,愛不釋手的撫摸着那方青硯。

“寶劍贈英雄,老丞相盡管收着就是了。”白敏卉想着,認識這左丞相許多年,倒是極少見他對什麽東西露出如此喜愛的神态。果然,送東西還是要投其所好才行。

謝承平吩咐下人小心的将楠木盒子捧着送去書房,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赧然的對白敏卉道:“老臣失态了。”

白敏卉笑笑,表示無妨。

“公主今日到老臣家裏來,想來是因為昨日那道折子了。”昨日接到公主府送來的帖子,謝承平便猜到白敏卉了意思。這兩年白敏卉已經淡出朝廷,幾乎不再參與任何朝政,與朝中的大臣也沒有什麽往來,在此時到他府裏來,無非就是這麽一樁事了。

“本宮就不與老丞相繞彎子了。”白敏卉見他主動提起,也是暗暗松了口氣,不然還真是不好開口。“本宮今日到府上,就是想親自問問老丞相,怎麽忽然提出致仕,之前從未聽您提起過?”

謝承平聽了呵呵笑着摸了一把白了大半的胡子,繼而道:“老臣今年已經七十三了,重孫子也馬上就要入學堂開蒙。老臣為官數十年,多蒙先皇和當今聖上看重委以重任,如今也該到了老臣功成身退的時候。此時朝中平穩,就是有些官職變動也無大妨礙。”

聽老丞相這麽說,白敏卉就知道他已經是打定主意,怕是再勸也沒有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白皓遠登基後朝裏也是要有一番職務變動的。如今謝承平已經年逾古稀,頂多也是再幹幾年,若是當時候新舊交替,怕是會令朝局不穩。謝承平怕也是想到這個,才提早上了致仕的折子。

“老丞相既是已經決定,本宮也就不強人所難。只是,以老丞相看來,此時朝中有何人能勝任丞相一職務?”

大乾左右丞相幾乎無分大小,只是人們習慣的認為右丞相要大一些,但因為謝承平年長右丞相趙文山,這些年到隐隐以左丞相謝承平為首。謝承平致仕後,這種平衡将被打破,因此左丞相的繼位人選尤為關鍵。

“禮部尚書李元光、禦史大夫鄭廷安。”謝老丞相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兩個人名,看來是之前早就想好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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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謝府出來,白敏卉吩咐車夫直接進宮。

到了朝陽宮時,竟是白皓遠也在,兄弟兩人正在商量這件事,白敏卉倒是來得正好。

“禮部尚書李元光、禦史大夫鄭廷安倒都是老成持重的,為丞相倒也能勝任,只是主意還是要皇上來拿。”白敏卉說道:“皇上想想可還有別的合适人選,此時左丞相人選牽一發動全身,半點大意不得。”

白敏卉既然已經不參與朝政,又有白皓遠幫着白皓博,她便不想過多的幹預皇上的決定。于是,便告辭離開朝陽宮,前往福壽宮向太皇太後請安。

之後的日子白敏卉一直到待在公主府裏,也沒有刻意打聽外面的事情,只偶爾葉鴻飛從外面回來會跟她略提起些。

到了二月初的時候,謝承平正式卸任左丞相,幾日後便帶着皇帝的賞賜同家人返回秦州老家去。這之後就是原本的禮部尚書李元光被白皓博任命為左丞相。

随之而來的就是一批相關的官職的變動。不難看出,其中不少人是與瑞王有着或多或少的聯系。顯而易見,這是白皓博在為瑞王上位做準備。

三月初一那日乃是例行的大朝會,白皓博在早朝上下旨立瑞王白皓遠為皇太弟,從即日起監國。

這日後,白皓博便将大權都交給了瑞王白皓遠,開始在宮中休養身體。至此,雖然白皓博并未禪位,但白皓遠俨然已經是大乾之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中暑了,頭昏腦漲的,越往後寫越沒感覺,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了(? _ ?)

☆、北方震災

大乾京城迎來了白皓博登基第十個念頭的冬天,這一年的冬天來得特別的早。

時間剛過了未時,天色就有些昏暗起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經少見行人。這樣的天氣,一瞧就知道很快就要下雪,偶爾見到路上有人經過,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趕着路。

果然,過了一會兒,刺骨的寒風呼呼的刮着,席卷着冰冷的雪粒子,劈頭蓋臉的打在行人的臉上。雪越下越大,很快整個京城就變成白茫茫一片。

外面寒風刺骨,朝陽宮偏殿的暖閣裏卻是溫暖如春,極是惬意。白皓博悠閑的坐在榻上和白皓遠下着棋,不時喝一口蘇萬寶遞上來的杏仁茶。

這一年對白皓博來說是多年來最為悠閑安穩的一年了,朝廷裏的事都交給了白皓遠來處理,幾乎已經不需要他再費什麽心思。每日裏就是看看書,養養鳥,天氣好時就到宮內各處走一走。

“有些日子沒跟皇兄對弈,皇兄的棋藝倒是更勝從前了。”白皓遠笑着落下一子。

“這段日子我無事可是看了好幾本棋譜,總不能每次都叫你讓我。”白皓博挑挑眉毛。兄弟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就算白皓遠讓子讓得隐蔽,也是瞞不過他的。

白皓遠笑着搖搖頭,忽然想起已經好多年沒有跟哥哥這樣相處了。

一旁伺候的蘇萬寶笑呵呵的看着兩個人一邊下棋一邊閑聊。不經意的一擡頭,卻看見小丁子正站在門外向裏張望,瞧着就是有事,卻又不敢出聲。

見兩位主子在說着話,蘇萬寶便悄悄退到門外。瞧小丁子的神色就是有事,而且怕還不是小事,不然他不敢過來打擾。

白皓遠瞧見小丁子跟蘇萬寶耳語幾句,便見蘇萬寶又快步走了進來。“皇上、王爺,王府派人來說王妃請王爺回府。”

“想來是王府有事,今日就下到這裏,哪天得閑咱們再接着下。”白皓博笑着說道。想着瑞王妃既然都找到了宮裏,定然是王府裏有重要的事跟白皓遠商量。

“那皇兄也休息吧,臣弟就先回去。”白皓遠跟皇帝說了一聲,便起身出了暖閣。蘇萬寶随後送了出來。

“出了什麽事?”白皓遠方才就瞧着蘇萬寶是有事要與他說,而且該是不想讓白皓博聽到的事。

“王爺,左右丞相和六部尚書都在禦書房等着您,出大事了......”蘇萬寶對着白皓遠躬身行了一禮,壓低聲音說道。他是不敢讓皇上聽到的,若是此時讓皇上知道了,怕是天都要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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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興十年十一月十六,大乾北方的逐州、長州和新河府三地發生大規模地震,地震波及到附近的三州四府二十三個郡縣,民房倒塌無數,受災百姓達到數萬人。這是大乾立國以來第二次如此大規模的地震。

從古至今,歷朝歷代,無論哪個皇帝都對這樣的天災最是頭疼。不知道什麽原因,每凡發生地震、洪水這樣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災時,就會有人說這是因為帝王犯了錯,上蒼動怒才降下災難示警。接下來的就是看帝王如何彌補自己犯下的罪過了。

當然,這種說法不是所有的人都信,尤其是那些自認聖明的帝王,可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過錯。無奈,該有的姿态是一定要有的。

這樣的大事是不可能瞞着身為皇帝的白皓博的,只是沒人敢直接告訴他就是了,皇上的身體情況誰都知道,天曉得他聽了這樣的消息會不會驚得厥過去。于是,白皓遠和幾位重臣商量之後,帶着幾位醫術精湛的太醫去了朝陽殿。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雖然白皓博聽了地震的消息并沒有當時就昏厥過去,但是他的臉色極是吓人,好在太醫早有準備,否則還真不一定會如何。

三日後,白皓博帶着左右丞相、六部九卿、禦史等文武百官,自然還有宗室代表,加起來能有近兩百人,一起到皇室宗廟祭拜。

此時外面正是滴水成冰的天氣,對于旁人來說倒還罷了,于體弱的白皓博來說可是遭了大罪。即使穿着厚厚的皮裘大衣,宗廟裏也早就到處都擺滿了炭盆,一跪就是兩個時辰,等到儀式結束的時候,白皓博已經凍得面色青白,腿腳也不好使了,在內侍的攙扶下才吃力地站了起來。

最後,還是白皓遠将他抱上了禦辇。自然,待回到朝陽殿,立馬就傳召了太醫前來診治。

熱熱的一杯參茶喝下去,白皓博的臉上才有了一絲血色。

“衆位愛卿可有良策?”精神不濟,白皓博實在沒有心情跟這些大臣繞圈子,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暖閣內,衆位大臣都看向右丞相趙文山,新官上任的左丞相李元光也不例外。

見衆人都看着自己,趙文山只好硬着頭皮上前。這時候,他無比懷念老丞相謝承平在的時候,若是老丞相此時還在朝中,哪裏需要他如此為難。

趙文山先是略想了想,遂向皇帝拱手道:“皇上,微臣以為,此時倒是不必急着自省,當務之急還是該盡快确定如何組織人員赈災。這次受震災的地方多達二十三個郡縣,此時又正是寒冬,加之今年冬天比往年還更冷些,若是地方上赈災不利,怕是到時候會有不少無辜百姓凍餓而死。”

白皓博聽了不由點點頭,嘆息一聲道:“自然是要赈災,且此次赈災力度要大于往常。朝中其他的事都可以暫緩,此時赈災才是重中之重,諸位愛卿商量一下,盡快拟出一個章程來。朕這些日子精力不濟,赈災所需的財務人力,諸位愛卿與瑞王商量着辦。”

“臣等遵旨。”瞧皇上此時的樣子,怕是也經不起操勞,白皓博将赈災的事全權交給瑞王爺倒也是在衆人意料之中的事。

過了片刻,便聽白皓博又繼續說道:“至于自查自省,朕自登基以來不敢說自己是明君,但也是兢兢業業,時時不敢懈怠,唯恐辜負了江山社稷。此番災害倘真是上天對朕的警示,朕自當在宮中勤思己過,諸位愛卿回去深思熟慮,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臣等惶恐。”衆大臣齊聲喊道。皇上都說了要勤思己過,做人臣子的哪裏還敢說自己無錯。

白皓博看看跪了一地的大臣們,緩緩說道:“各部除卻赈災的章程,還需得拟出一個獎懲的法子來,歷次赈災的款項多有地方貪墨侵吞,天災無常,人禍卻是可恨,此次赈災若查處有人貪墨,需得重懲,無論牽涉到何人,官職如何,一經查實煙塵不待,絕不姑息。”

“臣等遵旨。”白皓博的話音剛落,衆臣便忙恭聲道。

此時白皓博已經是疲憊不堪,便揮揮手讓衆人都退出去了。

☆、赈災北方

果然,經過這日的一番折騰,白皓博轉日就又病倒了,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場風寒,但對于白皓博來說怕是最少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了。

薛皇後親自服侍白皓博喝下溫熱的湯藥,又拿了一只軟枕放在白皓博身後,扶着他靠坐在榻上。

“朝中的事如今有瑞王爺處理,皇上就該安心休養,瑞王爺定能辦得妥妥當當的,皇上放心就是了。”薛皇後看着白皓博心疼的說道。不過才剛兩日功夫,白皓博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圈。又因為日日喝藥的緣故,胃口也不好,根本吃不進多少東西。

白皓博聽了薛皇後的話就只是笑笑,并沒有說什麽。需知道,皇後一樣也是女人,自然免不了如尋常婦人一般有唠叨的時候。白皓博可是知道,這時候他若是說了哪句讓皇後不愛聽的話,那接下來他就得準備好聽皇後長篇大論一番。所以,他明智的沒出聲。

之所以你沒聽說過帝後拌嘴争執的,要麽是因為皇上和皇後沒空,要麽就是皇後不敢惹皇上。顯然,這對從小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帝後是例外。白皓博知道,若是說了哪句話不對惹到薛皇後,那絕對是要有幾天臉色看的。

“我知道皇上的心思,是怕瑞王爺初掌大權百官不服,只是我雖身處後宮,這些日子也多少聽到些風聲,不是說大臣們并未為難瑞王爺嗎?”薛皇後一看白皓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說的不對了。

“哪裏那麽容易,當年我初登大位能夠壓服群臣,是因為有姑姑在旁,那些大臣才不敢造次,就是宗室也多是顧忌姑姑,否則那些人哪裏會服我一個小孩子。”白皓博瑤瑤頭,“我也是想着過一陣子,至少等皓遠在朝中有了威信才好。”

“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攔着皇上,只是身體要緊,皇上也要量力而行。”薛皇後也知道白皓博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是誰也勸不了的,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在一旁多勸着些,照顧得更加精心一些。

與此同時,大乾北方各地的赈災事宜正在緩慢而有序的進行着,有官府出面救濟災民,倒也沒出現過不下去的事,百姓自然也就老老實實待在當地接受官府的赈濟的。只是,赈災事務繁雜,每日裏各地送進京中的折子更是不少,各部每天彙總轉呈給白皓遠的折子就有百多份。

這些年大乾稅收穩定,國庫比起前些年還算是充盈,只是一下子要拿出這麽大一筆銀錢用于赈災也是吃力。

“這些日子北方遭災的幾個州府都上折子要赈災銀子,微臣初步統計了一下,幾日來各部報上來的統共将近兩百萬兩銀子,這筆錢撥下去,國庫能動用的銀子就大大縮水了。”戶部尚書朱衡對着白皓遠說道,一臉的肉疼表情。

戶部乃是掌管大乾財政、賦稅、戶籍等事務大的部門,朱衡身為戶部尚書多年,國庫裏有多少存銀沒人比他更清楚。兩百萬兩實在不是小數目,但也沒有他說的那麽嚴重就是了。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每一個戶部尚書都是死要錢的,想從他們手裏掏出一文銀錢都不是容易事,何況是這麽大的數目。朱衡這麽說,無非是想着若是能少掏出去一兩銀子也好,能省則省。所謂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到處都要錢,要是要多少給多少,他戶部早就窮得叮當響了。

白皓遠想了想,說道:“那就先撥下去一百五十萬兩,讓地方上先幫受災百姓把房子先蓋起來,再從南方調撥些米糧,務必不能凍死餓死人。接下來再過幾個月就是春耕,種子、農具和牲畜也要準備下來,免得到時候耽誤百姓的農時。”

“王爺,怕是得請皇上下到旨意,此時想從南方調撥糧食怕也是不容易。”趙文山對白皓遠說道。

白皓遠想了想就明白了趙文山的言下之意。此時北方遭災,南方雖然糧食充足,但恐怕那些南方的糧商并不肯輕易就出手囤積的糧食,定然有趁着此時大賺一筆的打算,就是當地官府也未必會盡量籌糧。

“這事我去跟皇上說。”白皓遠點頭,又道:“歷來大災之後必定會有大的疫情,好在此時是寒冬臘月,只是也不可馬虎大意,還是要做足準備才好,免得事到臨頭才措手不及。趙丞相命人拟個告示下發到是受災各個州府,務必督促地方做好疫情防治,若是因哪個州府懈怠疏忽出了疫情,涉事官員無論大小一律重處。”

瞧見朱衡仍是一臉肉疼的表情,白皓遠微微一笑道:“朱尚書也不要吝啬,你戶部府庫裏有多少銀子,不說皇上和本王,就是在場的諸位大人心裏怕也都是知道的,朝裏的這些人可是天天的盯着你府庫裏的銀子,你就不必在這裏哭窮了。”

“王爺這話說的,就是府庫的銀子再多,也是不禁花啊。”朱衡一回頭就見滿屋子的人都臉帶揶揄笑容的看着他,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好了,玩笑的話就不說了,此次乃是本朝立國以來少有的大災害,務必通令州府各司其職,這時候正該是共渡難關的時候。”白皓遠正了正神色說道。

“是,臣等遵命。”大臣們忙齊聲應道。

白皓遠在此次處理北方赈災的事情上處置得當,衆臣心裏對這位瑞王爺都高看了一眼,白皓遠辦起事來倒是容易不少,這也是意味着大臣們在心裏對這位瑞王爺的認可。

白皓遠離開了禦書房,便向朝陽殿走去。最近這段時間,白皓博的身體不好,一直留在朝陽殿裏養病,白皓遠便是每日裏與大臣議事之後就去朝陽殿一趟。因此,白皓博對赈災的事也都是清楚的。

白皓遠到朝陽殿時白皓博剛剛午睡起來,正坐在榻上看上午白皓遠讓人送過來的折子。如今一些平常的事務都是白皓遠在處理,但有些大事還是需要經過白皓博用印才行的,尤其是最近朝中的大事就是北方的赈災事宜,舉凡跟赈災有關的件件都是大事。因此,白皓博養病的這段日子,每天裏也要抽出兩個時辰來批閱這些奏折。

聽白皓遠說完,白皓博便點點頭。

“商人重利,各州府的地方官自然也是想要多收些稅的,就怕是到時候糧商趁機太高價格,官府也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要早些防範的好。”白皓博說道,“通令各州府,凡是在此時哄擡糧價,枉顧朝廷政令的,涉事官員必須重懲,絕不姑息。具體的章程,你和幾位大臣商量着辦就好,不必問我。”

見白皓遠點頭,白皓博又道:“官府收購糧商手中的糧食,不得低于往年的糧價,糧價視各地的具體情形而定,個別地方也可稍有提高。糧商可能趁機從中牟利,就怕是有些官府的人也想着借此機會鑽空子,還是要加緊檢查才是。”

“皇兄的意思我明白了,等我明日和幾位大臣商量一下,盡快拟出個章程來。”白皓遠在史書上也看到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原本只是簡單的一場天災,若是朝廷一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人禍。歷史上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就是在本朝百年前也有過一次因地方未按朝廷政令赈災,而引發百姓圍攻官府的事情。

大乾近些年沒有戰事,就是天災也都是小規模的,對百姓的生活并沒有太大的影響,這次的地震确實馬虎不得。天災沒有辦法預防,但是卻要杜絕人禍。

☆、以工代赈

赈災,說起來不過是兩個字,只是做起來就複雜得多了。若是這事發生在往年,白皓博定然是要讓白皓遠親自去北方主持赈災事宜才放心的,只是如今白皓遠還在監國,實在抽不出身來。于是,赈災銀子的事定下來後,确定欽差的人選就成了頭等大事。

這件差事也是夠讓人糾結的。若是做好了,那自然不用說,就算回來不能加官進爵,那也是要在皇上面前露臉的,但是若是辦砸了,可就要吃不到兜着走了。

于是,有人則是避之唯恐不及,有人挖空心思想把這差事謀到手。連着幾天,左丞相趙文山和右丞相李元光的府上總有人遞了拜帖求見,無非是奔着這欽差頭銜來的。這些人的心思自然瞞不了人,不說能借此在皇上面前露個臉,就是一路上各地官府沖着欽差的頭銜,孝敬的銀子也是少不了的。所以說,在有些人眼裏這也是一條生財路。

身在官場數十年,一步步熬到丞相這樣百官之首的位置,那都是人老成精的,即便是進了門的,也都被三繞兩繞的打發了,更別提進了門的根本沒幾個。

白皓遠與幾位重臣商議了一番,又問過了白皓博的意思,最終定下了欽差的人選。說起來,這人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就是禦史袁恒志,那位因彈劾長公主白敏卉而被罰俸降職的倒黴禦史。

初時白皓博聽說幾個人最後定了袁恒志為欽差還很是意外。這幾年許是年歲漸大的緣故,袁恒志倒是不似前些年,如今上的折子也少了許多,白皓博幾乎都快把這個人給忘了。細一想這袁恒志的性情,正是那種眼裏容不得半粒砂子的人,又是個不徇私情的,一時間倒真是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選。于是,袁恒志這個禦史便這樣被任命為了赈災的欽差。

袁恒志自彈劾長公主那件事後也是覺着自己處世上有些矯枉過正,便改了些性情,如今也算得上是修身養性,不再滿朝廷得罪人了。天知道,咱們袁禦史接到聖旨是的心情有多複雜,就是臉上的表情也是五彩紛呈啊。傳旨的小內侍也不是頭一回出宮傳旨,看到這樣的反應還是第一遭,回宮以後還當成新鮮事說了。于是,就是連白皓博都有耳聞。

三日後,袁恒志帶着随行的官員和兵卒啓程趕往北方受災地區赈災去了。自然,銀子是不能一起帶着走的,随後會有專門的人員帶軍隊押送到災區,畢竟這不是一筆小數目,白花花的雪白銀子太惹眼了。

派出了欽差還不算完事,京城這邊還得安排人往北方幾個州府押送救災銀兩,已經從各地調撥米糧等物資。如今正是天寒地凍的時節,百姓不光需要米糧填飽肚子,這樣的天氣沒有棉衣棉被是能凍死人的。

大概十天後,救災的物資陸續到達北方受災地區,集中由袁恒志安排發放到各州府,再由官府同意分發到百姓的手中。

在此之前受災的百姓都是由當地的官府負責安排的。能投親的自然是好些,那些沒有親戚投奔的,官府也只能是找了一些無主的房屋給百姓住,住不下的就只能住破廟裏,或是臨時搭建的棚子裏。至于糧食,官府的糧倉僅僅幾日就告罄,後續的都是從各地富商大戶家募集而來的糧食。

袁恒志的折子每隔一日便送到京城,折子上詳細報告了災區的情況,以及他到達災區後所采取的措施,以讓京中能夠随時掌握災區的情況。

通過袁恒志的折子,白皓博也是知道幾個州府的受災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這原本也在他意料之中,為官者,尤其是那些在地方上的官員,遇到事時這也是管用的伎倆,以期将自己的責任将到最低。此次地震雖是天災,但一個弄不好,赈災不利的罪名還是會落到頭上的。因此,上報朝廷時總會将當地的實際情況打個折扣就是了。對此,白皓博雖然憤怒,卻也有諸多無奈。

這日,白皓博一早就吩咐蘇萬寶去将白皓遠請到了朝陽殿來,要與他商量事情。

白皓遠進門時正趕上白皓博在喝藥。白皓博見他進來,一邊喝着藥,一邊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坐。如今喝藥對白皓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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