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傳說中的自習室

盛夏的深夜,蚊蟲聞着汗味兒從四面八方湧來,直戳戳的往撞窗紗上撞。

江大的學生自習室,是整個上城出了名的豪華。

原本那自習室,也就是個平常的教室,夏天到來之際,沒有空調,也就頭頂三個小破風扇呼啦啦的吹個不停。直到去年那位學霸的到來,校長老李頭為了供養那位活在神話裏的學霸,在他剛剛到校的那年重新翻新了一遍自習室,同級的學生們跟着享受生活,自此把學霸奉為至寶。

然而,再豪華的自習室,也頂不住一群大老爺們的糟蹋。面無表情的掃過眼前一排白花花的肉()體,白木擡手捏了捏略微僵硬的脖子,然後抱胸靠在了椅背上。

不愧是學霸,一舉一動都被人注視着,他剛嘆了口氣,前方的抱着手機看了一晚上動漫的張遠就轉過頭來。

“白哥,回去嗎?”

他一說話,旁邊的人全都擡起頭來眼巴巴的盯着白木,好像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翻身解放了。

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白木垂眸看了眼手機,財神爺的屏保上,赫然在目的22:30,時間還早。

“還早。”

“學霸,都十點半了,不早了!再過半個小時,咱們可能就是被擡出去的。”坐在最前面獨享風扇的錫紙燙正左手從課桌裏往外摸T恤,右手整理桌子上散落一堆的書。

“對這個時間點了,也該走了。”

“可不是,快點收拾。”

光着身子的都開始套衣服,仿佛身後有野狼一般,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已經提上書包坐到了桌子上。

白木盯着他們看了好久,緊皺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怎麽了?”

“白哥,這麽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張遠拔掉耳機立刻抱着書包過來坐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腳踩在椅子上神經兮兮的打量着四周,道“這棟樓不幹淨!”

他說的及其小聲,連聲音都在發抖,俨然那個不幹淨的東西現在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後,而聽者似乎沒有什麽反應,依舊是那副木頭臉,動也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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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說了你也不信,想通宵就通吧,哥們先走了!”說罷,他将書包甩到背上,一堆人就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倒是第一排的那個錫紙燙抱着書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站了許久,最終還是留下一句“學霸保重”沖出了教室。

片刻功夫,偌大的教室裏只剩下了兩個人。

面對此番悲涼的情景,坐在他斜後方的金眼鏡立刻遞上來一根煙,白木沒說話,手指了指不遠處左上角天花板上的攝像頭,裏面紅光微閃。

金眼鏡瞄了一眼,薄薄的眼鏡下面頹廢無神的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

“別想了,這攝像頭昨天剛換的。”

一個平淡到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傳來,金眼鏡輕挑眉梢,安分的收起了煙,順便朝那角落裏抛了個媚眼。

餘光掃過他的動作,白木對此已經熟視無睹。金眼鏡原名金彥,是他的舍友,江大出了名的一支花,什麽文藝晚會節目主持都找他,堪稱江大頭牌。

上城大學裏一直流傳的“金框眼睛握在手,衣冠禽獸橫着走”這句話,說的就是他。

以往這位頭牌極其注重儀容儀表,收拾的人模狗樣,出了宿舍六親不認撩天撩地。然而此刻卻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青灰色的胡渣從他的嘴周冒出來,再配上那青大的黑眼圈,江大一枝花的名號頓時不複存在。

饒是白木,也很少看到他的這副,模樣。

“昨天打游戲到幾點?”

“昨天壓根沒睡。”金眼鏡摘了眼鏡随意的刮了兩下眼眶,再次戴上眼鏡的時候,發現面前的人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怎麽,被哥的帥氣迷倒了,來,到哥的懷裏來!”明明困的哈欠連天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嘴下卻閑不住。

白木自然而然的忽略這句話,轉身将手邊的牛奶扔給他,道“喝了,回去睡覺。

金眼鏡抱着牛奶愣了許久,絲毫不矯情,也不插吸管,暴力的撕開牛奶盒的一角,仰頭間一盒牛奶就已經進了肚子。

“爽!不過什麽時候你能讓我撩你一下,就更爽了!”

面前人頭也沒擡,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支金邊黑色鋼筆在刷刷刷動個不停,“下輩子吧,這輩子只能我撩別人,沒有別人撩我的份。”

金眼鏡敷衍的點點頭,對此回答他也已經聽習慣了。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後,他便開始收拾東西,目光所及之處是面前人言簡意赅,圈圈點點的課堂筆記。

嗯,他好像遇到了難題?

“我等你,還是我先走?”

白木來不及擡頭,只随意的揮揮手,金眼鏡食指勾着書包,從他身旁走過,怕別人打擾到他學習,還非常貼心的關上了門。

自習室重歸寂靜,白木戴上了耳機專心埋頭攻克難題,最前方的空調呼呼的吹個不停,涼飕飕的風灌進他的脖子裏,他随手拉了拉衣領,擡頭望向正中央的多媒體屏幕。

黑的反光的屏幕上,倒影出他纖瘦的身影,左側窗簾被風吹的唰唰響,窗外的知了叫個不停,如此情景,還真有那麽幾分恐怖片的味道。

不過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自己手裏的題更恐怖一些。

沒有理會呼啦作響的窗簾,白木重新低下頭,深陷難的要命的題目當中。

23:12,涼風四起,A棟教學樓陸續關燈,清冷的走廊裏寂靜無聲,偶爾風卷起一兩張草稿紙,飛揚,旋轉,在漆黑的走廊裏翩翩起舞。整個樓棟一片漆黑,唯有五樓的某個自習室燈火依舊。

白皙的指尖已經沾上了些許黑墨,草稿本也已經被戳了好幾個印記,寫的滿滿當當的草稿紙又一次被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白木疲憊的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正打算檢查一下自己的運算步驟,耳邊竟然意外的傳來了嚼薯片的聲音。

咔嚓咔嚓——

以為是跟自己一樣上自習的人,白木連頭也沒擡,只按着耳機将純音樂調的更大聲了些,意圖蓋過身旁人吃薯片的聲音。

咔嚓咔嚓,聲音更大了一些,仿佛故意在他的耳邊。

白木一皺眉頭扔下筆,“同學,能不能去其他教室吃,你打擾我了。”

與他相隔兩個座位的地方,男生吃薯片的動作一停,緩緩轉過頭來。

他裏面一件純白T恤,外面黑色棒球服衣領豎起,黑色的工裝褲再配上高幫鞋,裏裏外外裹的嚴嚴實實的。

大夏天,捂得這麽嚴實,也不怕長毛?

那人轉過頭來時,棕褐色的卷毛淩亂不堪,一張臉倒是幹幹淨淨的,狹長的眸子裏滿是戲谑。

“你都可以亂扔廢紙,我吃個零食怎麽了?”

白木順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他的腳邊一堆廢紙團,都是他剛剛撕下來扔過去的。

……

白木低頭拾起地上的廢紙團,悉數拍在桌子上,随後向那人挑了挑眉,手指了指門。

“可以出去了嗎?”

那人眨了眨眼睛,換了個更加妖嬈的姿勢坐着,兩條修長的腿交叉搭在桌子上,被微微提起的工裝褲下隐隐約約可以看見根根分明的汗毛。

“你繼續,我悄悄吃。”

說罷,一片薯片就被丢到了嘴裏,那人輕輕的咬,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白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選擇無視,重新低下頭看題。

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兩張草稿紙又成了廢紙,他頗有些煩躁的打算把紙揉成一團,卻突然想到自己身邊的人。

他扭頭望去,那人果然正一動不動的盯着他,手裏的薯片被捏的嘩嘩響。

沉默片刻,白木将紙抹平,墊到了屁股底下。

他不能扔,還不能墊屁股了?

這次那人沒有再說什麽,薯片聲也沒有再傳來。直到——

“選C。”

白木随意的掃了眼題目,填上了正确答案C,筆尖剛剛移到下一個題上,那廂聲音再次傳來。

“A”

白木承認,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不同于他的清冷,從他的聲音裏,他隐約聽得出來幾分性感。

但是,如果是說答案的話,他寧願不聽。

“下一題絕對B!”

他連上一題的答案還沒有看完,那人又再次開口了。

白木沉默的閉上眼睛,手微微的顫抖,“同學你很閑嗎?”

那人咧嘴笑,又朝嘴裏扔了兩個薯片,咔嚓咔嚓作響,“對啊,非常閑!”

白木聞聲望去,那人就在在他的耳邊,頭挨着他的肩膀,還差幾厘米就要依偎上來。近距離看,他白淨剔透的皮膚幹幹淨淨的沒有一點瑕疵,唯有右眼睛卧蠶處有一條淡淡的疤痕,傷疤已經褪去,只剩下淺淺的粉色。

嫩嫩的,像一個粉色吻痕。

靠的這麽近,白木輕瞄了他一眼,正打算退後,那人卻已經先退回到了兩個座位外的椅子上,揉了揉毛茸茸的頭發翹起二郎腿。

“白木?”

被叫到名字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後将屁股底下墊着的紙抽出來一張蓋到了面前露出名字的高數書上。

那人瞧着他的動作挑了挑眉,然後自顧自的說道,“我聽過你的名字,你很出名。不過在最近的江大裏,好像是我的風頭更盛一些。”

白木愣了片刻,沒有接話,他向來不搭理那些校園八卦,誰出名誰有什麽緋聞,他一概不知。

“或許你從其他人的嘴裏聽說過我?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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