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謝謝

“$的獸形停在幼崽期。”

宮羽廈清楚想要鏟除他的敵人是誰。

議會不光有像宮羽廈這樣主張提高雌性權益的議員, 也有另外一派物化雌性的議員, 即使雄性獸人對雌性獸人有着天生的保護欲, 可是每個雄性獸人對雌性獸人的保護方式都是不同的。

把雌性當做金絲雀也是一種保護,把雌性當做漂亮貨物拍賣也是一種保護——起碼在這些獸人眼裏, 願意出高價買下雌性的雄性獸人一定會給雌性一個優渥的生活。

宮羽廈的主張動了很多獸人的利益, 所以被那些獸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現在這些獸人終于按耐不住, 想要将他除之而後快。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 這次的伏擊居然不是一輪轟炸,而是客客氣氣稱得上文明地攔下了他們。

宮羽廈在看到對面星艦發來的視頻通訊申請前, 神情雖然凝重但并不慌張, 因為有君乾的存在, $的任務完成率是百分之百,哪怕是死神也不能從$的手裏搶過生命。

可一切的從容都在接受對面發來的視頻通訊的瞬間消失。

看不清面容的獸人手上, 拿着一條翡翠竹葉項鏈。

看起來很像是君乾送給白竹笙的那條項鏈,宮羽廈想發消息問宗鳴霄出了什麽情況, 可是對方很明顯使用了信號幹擾儀,消息根本發不出去,也接收不到別人發來的消息。

宮羽廈下意識回頭看向君乾,窗外的燦爛星光照亮了君乾半張臉,灰發黑眸的獸人神情平靜地偏過頭看着視頻通訊的光屏, 聲音波瀾不驚:“你們想做什麽”

“你, 放下武器, 現在立刻馬上出來。”對方指定的人是君乾。

宮羽廈眼皮一跳, 擡眼望着君乾,他想對君乾說那條項鏈可能是僞造的,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君乾就真的放下了武器,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走出了星艦。

【極不情願地走入戰場.jpg】

熊貓人雙手插兜,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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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小被窩裏準備睡覺的白竹笙:“???”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熊貓頭躺在棺材裏,雙手交疊在小腹,神情滄桑。

【早安晚安,不如我先入土為安.jpg】

【我已經在路上了.jpg】

【人間不值得.jpg】

【安詳.jpg】

【告辭.jpg】

【蓋上了.jpg】

這熊貓頭蓋上了他的棺材。

【再見.jpg】

【走了.jpg】

棺材封漆灑土。

白竹笙掀開小被子,看到九宮格版的棺材表情包不解地歪了歪圓腦袋,他打開光腦問君乾發生了什麽,過了很久君乾也沒回他。

按理來說君乾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故意不回他消息。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白竹笙心裏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随後他不詳的預感被證實了,熟悉的機械音響起:

【滴——副作用出現,限時兩小時!】

白竹笙:“……”

他這次離開君乾沒多久吧,怎麽搞得和生離死別一樣。

原本的芝麻團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虛弱的美少年,吹彈可破的肌膚代替了原本皮糙肉厚的獸形,白竹笙坐在幾十層天鵝絨被褥鋪好的床上,竟然感到了一絲不适。

感受大約是坐在藏了石子的棉花堆上,棉花的觸感越柔軟,石子的存在感就越強烈。

白竹笙掀起一層又一層被褥,終于在某一層發現了一顆不慎掉落的薄荷糖。

白竹笙心情複雜地拆開這顆糖吃了,薄荷的清涼味十分提神醒腦,讓白竹笙能在深夜冷靜分析自己的處境。

首先要在兩個小時內與強大的高等雄性獸人有一分鐘的肢體接觸,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能找最近的宗鳴霄,因為和宗鳴霄遇見就會被綁走當媳婦兒,然後兩個小時一過,他從人形變成芝麻團子,場面一定會十分尴尬。

能讓系統判定為強大的雄性獸人不多,起碼不是大街上能随便遇到的,找佘璨也不靠譜,佘璨見到他的人形就開始放蕩,穩妥的辦法是在兩個小時內找到君乾和宮羽廈。

白竹笙給宮羽廈發了消息,結果宮羽廈也沒有回他。

這種不詳的感覺越來越重,白竹笙皺眉發消息問佘璨,佘璨說可能是君乾他們那裏信號不好,交談過程中佘璨總是欲言又止,不能面對面,白竹笙也就看不到佘璨的真心話,不知道佘璨究竟隐瞞了什麽。

白竹笙找了個借口,從佘璨手裏要到了君乾他們出發的路線,接着他又在房子裏找到了宗鳴霄剛入伍時的軍裝。

宗鳴霄剛入伍時還是少年,袖子褲腳卷一下白竹笙勉強能穿,軍靴雖然大了很多,不過多塞鞋墊和紙巾進去,也可以穿。

白竹笙穿好衣服後,偷偷摸摸走進裝有那架白色機甲的房間,吸取上一次一進機甲就被宗鳴霄發現的教訓,他這次對機甲使用了信號幹擾波,才小心翼翼伸手摸上機甲。

“宗夫人,歡迎回來。”機械音在駕駛艙中響起。

不知為何,白竹笙突然想起了實踐操作課時遇到的機器沙丘蟲,他看向空蕩蕩的只閃爍着指示燈光芒的駕駛艙,遲疑了一會兒,将食指放在唇上,對無人的駕駛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穿着不合身軍裝的少年有着會說話的黑眼睛,當這雙清亮的黑瞳仁兒祈求一般望過來時,即使是神靈也不忍心拒絕他的願望。

駕駛艙安靜了下來。

白竹笙提心吊膽坐進機甲的駕駛艙,等待了一會兒,發現沒有驚動宗鳴霄,不知道是不是信號幹擾儀的功勞。

白竹笙在軍校機甲系上的課程中知道,機甲有自動駕駛系統,他将佘璨給他的路線導入到機甲內,快樂地駕駛機甲跑路了。

夜晚的星空璀璨,機甲自動駕駛,白竹笙仰起頭望着星空,一個小時過去了,光腦突然跳出君乾的消息回複。

【$】:謝謝喜歡

【渣之将挂,其言也霸.jpg】

熊貓頭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

君乾用手掩住唇,指縫間溢出血水,一旁的宮羽廈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君乾和一地的屍體。

很難想象屍體可以零碎扭曲成這個場面,這具屍體的頭顱是懸挂在這裏,手臂殘肢卻抛在另外一邊,有一具屍體的胸腔破了一個大窟窿,掏出來的心髒被碾得粉碎。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到如有實質,讓宮羽廈忍不住有些反胃。

宮羽廈知道$的實力有多強,可是剛剛那一瞬間突然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強到不正常的地步,從君乾在那個獸人手上搶過那條翡翠項鏈開始,在這之前都沒有反擊的君乾終于動了,他将那條項鏈捏得粉碎,眼神冷到像是結了冰,飽含無盡殺機,宮羽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君乾,癫狂冰冷到極致的殺氣幾乎要化為利刃将人生生割裂。

有那麽一刻,宮羽廈懷疑君乾狂躁期突然發作,會将在場所有人撕得粉碎。

可是遲來的光腦提示音讓君乾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向光腦時黑眸中突然恢複了清明。

回複完光腦後宮羽廈發現君乾開始咳血,很多的鮮血淅淅瀝瀝從指縫滴落,在地面上彙聚成小血泊。

宮羽廈想起之前君乾說的,他時間不多的話,“……你還好嗎?”

不再刻意壓制實力,一瞬間爆發出超高等基因的副作用湧上來,剝皮剜骨的痛席卷全身,君乾低低咳嗽了一聲,連鼻腔裏一熱,好像連着耳朵和眼睛也湧出了血。

耳朵裏都是血,想要聽清宮羽廈在說什麽有些困難,君乾也不想去聽宮羽廈說什麽,這個世界上很多聲音都是沒有存在必要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在說什麽又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呢?

他在意的人……此刻也不會出現在眼前。

腦袋有些漲,君乾伸出手摸了一下,發現獸耳不知何時冒了出來,這只還沒有流血的獸耳轉動了一個方向,捕捉到機甲行駛時會發出的轟鳴聲。

有人?

血液不斷地從眼睛裏流出來,被鮮血染紅的視野中,他看到了一架眼熟的純白機甲,這是宗鳴霄特地為他未來伴侶準備的機甲。

宗鳴霄不會設計機甲,當初還厚着臉皮向君乾問了很多機甲有關的東西,所以君乾一眼就能認出來。

君乾緩緩眨了一下眼睫,滾燙的鮮血順着眼尾流出,他想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像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幸好這樣狼狽的模樣沒有被白竹笙看到,一想到芝麻團子,心裏頭的感情線條就不禁柔軟了一些。

一個戴着軍帽,帽檐壓得很低的瘦小獸人從機甲上下來,身材真的和豆芽幹沒什麽分別,下個機甲兩腿還微微發顫,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了。

如果不是這個獸人身上散發着高等雄性獸人的氣味,君乾都要懷疑這是一個雌性。

這個獸人戴着一個口罩,明明是軍隊通用的口罩,在他的臉上卻顯得格外大,別人戴着會遮住嘴和一半的鼻子,這個獸人戴口罩都快要把眼睛遮住了。

對了,這個獸人有一雙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空懸挂着的星星一樣明亮的黑眼睛。

此時這雙澄澈的黑眼睛彌漫着一層水霧,明明是個雄性獸人,卻有一雙泛紅的下垂眼,當他們四目相對時,那雙濕潤的黑眼睛眨了一下,水汽彙聚成淚水,晶瑩的淚珠猶如碎玉珠子掉了下來,砸到君乾的心上。

君乾怔愣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個獸人,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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