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藏玄機

外面冰天雪地,想來是跪在那雪地裏凍得,鄧綏擡了擡眼,坐到了主位上。

瞧着鄧綏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的穆荊對着她磕了幾個響頭,随後說道:“謝謝主子昨個兒夜裏護下奴才,讓主子受傷如此大恩大德穆荊無以為報,唯有做牛做馬跟在主子身邊,報答主子恩情!”

穆荊紅着眼眶,平日裏鄧綏對待他們這些下人也是極其親和的。昨晚為了護住他不惜傷了自身,如此大恩穆荊自是不敢相忘。

“我護着你只是看在你我主仆情分一場,不過你偷盜東西,我還是要懲處你!”鄧綏不動聲色道。

穆荊聽了也自知自己做錯了事,跪在地上全然不顧自己如今早已虛弱不堪。

“旦憑主子發落!”穆荊低着頭,沉聲說道。

看他認錯态度極好,鄧綏只想着小懲大誡。

“你且說說為何偷東西?自古以來梁上君子為人不恥。”鄧綏看着他淡淡問道。

穆荊眼眶微紅,他看着鄧綏,這才把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半個月前宮外傳來消息,家中老父病情嚴重,于是我托負責采購的內侍把我所有的銀子都送回家中。”

穆荊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可是就在前些天,家母又托人帶來口信,說父親越發嚴重,家裏的銀子也用光了。可我哪還有什麽銀子,無奈之下奴才就開始偷盜。起初奴才只拿些不容易發現的珍貴食材,讓人換了錢送回家。可後來需要的銀子越來越多,奴才便打起了庫房中那些銀器玉器的注意。”

跪在地上的穆荊據實交代,他一直跪在那裏,臉色也越發不好越來越虛弱。

鄧綏聽了,也不忍心再責怪于他。家中出了如此大事,他犯錯已然情有可原。

鄧綏嘆息了聲,微微擺了擺手:“罷了,雖然你犯了宮中大忌,可卻又一片孝心,你且先起來吧!”

看着鄧綏如此,穆荊心生感激,可依然跪在地上,諾諾道:“奴才不敢,奴才自知犯了宮規,只求主子不要把奴才趕出宮去。”

“起來吧!不過你犯了宮規不得不發,就罰你一月的俸祿吧!”鄧綏聲音也輕緩了不少。

聽着鄧綏此言,穆荊這才叩謝:“謝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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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退下吧!”鄧綏擺了擺手。

“喏!”

一上午便這麽過去了,用過午膳後,鄧綏瞧着院子裏的雪也化了,好不容易出了一點太陽,心情也變得開朗了不少。

吃過太醫令煎的藥後,她感覺身子也沒有以往的慵懶,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宮女容若走了進來,瞧着鄧綏神采奕奕的樣子笑着道:“外面雪消了,貴人可想出去走走?”

鄧綏颔首,也頗有些興致:“好久都不曾去過內學堂了,不如我們過去逛逛?”

“喏!”說着容若便拿起了披風,跟在鄧綏後面。

這一路走來景致倒是極好的,雖說是寒冬,可卻也有許多別樣的景致。特別是內學堂園角的那一叢高大挺拔的翠竹,嚴寒獨立。

那葉子綠的翡穹,蒼翠欲滴。不屈不折直沖青天,筆直的立在那裏,高風亮節。

“竹生空野外,梢雲聳百尋。無人賞高潔,徒自抱貞心。竹竿有甘苦,我愛抱苦節。恥染湘妃淚,羞入上宮琴。誰人制長笛,當今吐龍吟。”望着那一叢叢竹子,鄧綏不由得緩緩贊嘆道。

“鄧姐姐果然是個才女!這一首翠竹吟當真不俗!妹妹佩服至極。”這時候從後面走出來一個靈動的女孩。

鄧綏放眼望去,正好是曹大家的得意門生,扶柳候寇損的女兒寇蘭韻。

她一身書卷氣息,眼眸清秀靈動,是一個雅致難得的佳人兒。

鄧綏眉眼含笑,禮儀有加的拘了拘禮,淡笑道:“妹妹是曹大家的得意門生,自有才華出衆的地方,何必妄自菲薄呢?”

“鄧姐姐是來找老師的吧!”寇蘭韻也彎腰回禮。

鄧綏含笑的點了點頭,這時候曹大家剛好從殿裏走了出去。

“韻兒這丫頭總是沒大沒小的,貴人多擔待!”曹大家走到鄧綏身邊笑的親和。

寇蘭韻撅着小嘴,走到曹大家的身邊挽着她的衣袖。

鄧綏也笑了笑,随後說道:“韻兒跟我親近,叫生疏了我反而不習慣。”

“外面嚴寒,屋裏聊吧!”說着曹大家領着大家走進了殿裏。

走到殿裏,沒有過多的陳設,四周都是高大的書架,書架上堆滿了書籍竹簡。落座後,寇蘭韻又泡了一壺熱騰騰的新茶端了上來。

“好久沒來內學堂了,就忘不了女傅這的茶香。”鄧綏端起茶盞,聞了聞淺笑道。

寇蘭韻也坐下身來,笑道:“這是今年清明前老師帶我出宮親自采摘烹制而成的。對了!你也許久沒來內學堂了,最近可還好嗎?”

寇蘭韻如此一問,鄧綏嘴角的笑意消散。經過中毒一事,她始終惶恐不安。盡管她平日裏小心謹慎,可沒想到還是在毫無查覺下被人下了毒手。

這後宮暗潮湧動,防不勝防,她又怎會安好。

“看你這樣子怕是過得不好咯!”寇蘭韻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含糊不清。

瞧得她如此直言不諱,曹大家不禁撇了撇她。

鄧綏倒是喜歡她的性子,随後說道:“後宮向來如此,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忍一忍就過去了。”

“雖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有的時候光靠忍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可懂得?”曹大家端起茶盞,看似不經意的提醒道。

鄧綏眉間一挑,随後暗自裏點了點頭。

曹大家學識淵博,她的話自然有她的道理,雖她含糊不清沒有挑明了說,可是其中的意思确是顯而易見。

她心思穩重,又頗受皇上器重,跟着她鄧綏也能學到不少知識,于鄧綏而已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半個老師。

所以鄧綏得空便會來着內學堂坐坐,聽她講些學識與經歷,都是感觸良多。雖兩天有禮數拘着,可早以是亦師亦友。

在內學堂一待就是一下午,天色漸完鄧綏才依依不舍的站起了身。

“進日聽女傅一言,如讀書百卷。天色已晚,他日再登門叨擾!”鄧綏站起身客氣道。

“好了好了,貴人不要客氣了,我出去送你。”寇蘭韻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俏皮說道。

“韻兒!”

“嘿嘿!”寇蘭韻吐了吐舌頭,眨眼憨笑。瞧着她這般模樣,曹大家無奈的寵溺一笑。

鄧綏也笑着搖了搖頭,随後走了出去。

回到黎岚殿以是傍晚,鄧綏剛剛進屋便瞧着殿裏插了好幾大瓶臘梅枝。

只見那些梅花都含苞待放,正好時候插在瓶中,用清水養幾日,那花兒就開了。

“主子外出的時候,江良人派人送來的。”

香菱一邊往那些花骨朵上灑水,一便笑道。

鄧綏走到那些花旁邊,低頭嗅了嗅贊到:“好香啊!秀影也是有心了,這一次居然送了這麽大過來,而且全是含苞待放的良品。”

臘梅枝上的清香香甜至極,讓她忍不住再次低頭嗅了嗅。

“你多往那些花苞上灑些水,催得它早早的開了。”鄧綏笑着吩咐道。

這次的臘梅确是是極品,不僅顏色比以往的濃豔,就連味道都比往日清甜,沁人心脾,讓人沉醉。

晚膳後,鄧綏特意命人拿了紅色的燈籠罩在拉住上,頓時殿裏的燭光都變得暖意溫和。

她頗有興致的倚在案邊,瞧着案上那瓶臘梅,喜歡的緊。殿裏的其他角落也都放上了臘梅枝,仔細一聞就連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暗梅幽香。

玉指攀附着枝梢直至花朵,鄧綏眉間含笑的撥弄着花朵。修長的玉指猶如青蔥般,在那些花瓣上挑動撥弄着。

“看來主子是真的喜歡這臘梅花呢!”香菱斷了銅盆進來,笑着道。

鄧綏點了點頭,小時候寒冬時節為了摘院家的那株臘梅,哥哥總是将她托在肩頭,兩人不知摔了多少回呢。

為此可沒少挨母親大人訓斥,每次她摘下臘梅父親總是要嘆息惋惜一番。

想到這裏鄧綏不由得輕笑出聲,低頭婉轉,突然鄧綏臉上的笑意驟然凝聚。

她剛剛拂了花瓣的指尖猶如沾上了一沉厚厚的胭脂,和那臘梅一個顏色。

“香菱,将白色方巾沾濕了水給我。”鄧綏沉聲說道。

“喏!”香菱雖然疑惑,可也依言照做了。

鄧綏接過方巾,在花瓣上輕拭了拭,果然雪白的方巾剛觸及花瓣便暈染了紅色。

“和有往日的花瓣?”鄧綏蹙眉問道。

“有!前些天的花瓣都讓浣紗姐姐收了起來,說要晾幹後做成香囊呢!我這就去取些來。”同樣看着變色的方巾,香菱同樣一驚。

她趕緊跑去那裏那還沒晾幹的花瓣,鄧綏起初只是用指尖觸摸了一下,并沒有掉色。可随後她拿沾濕了的絹子擦拭的時候,那花瓣也暈染出來紅色。

“怎麽會這樣?”香菱捂着嘴驚道。

鄧綏連忙制止了她,扔掉手裏的絹子,急忙道:“此時切莫聲張,趕緊去請太醫令過來。就說容若姑姑晚間吃壞了肚子,我請他過來幫忙給瞧瞧。”

“好,我現在就去!”香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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