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生疑慮
回想起這些,鄧綏不由得蹙眉。可是她還是寧願相信秀影的,畢竟她心裏也是真心把她當做姐妹。
“應該不會是她吧!”鄧綏放低聲音,不由得緩緩道。
容若看着她此刻的情形,低聲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不是她,奴婢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能如此輕易的在她眼皮子底下便把毒藥塗抹在花瓣上。”
“可是……”鄧綏正好想為她辯解,卻又一時語塞。即使有千言萬語只怕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如何指望那些蒼白無力的言論能夠去說服別人呢?
想到這裏,鄧綏心裏的寒意更重了。其實現在想想,容若姑姑早早的便警醒過自己,可自己卻是大意了。
“主子,你也不必太過憂心,萬一不是江良人呢?這一切也只是我們的揣測,無憑無據,難免會有偏執。”容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不已,連聲安慰着說道。
鄧綏搖了搖頭,她閉上眼睛,淚珠再也忍不住的滑落。悄無聲息,沒有一點聲響。
淚珠低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猶如寒冰刺骨,刺得人生疼。
“其實要确定我們有沒有猜測錯誤很簡單!”鄧綏閉上眼睛緩緩說道。
如果她們的懷疑成立,那麽鄧綏敢肯定的是江良人害她絕非不是出自本意,因為本事而言她們兩人并沒有沖突。
那日假山後面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不過是一場引誘自己上當的一種手段罷了。既然費盡心機的上演這麽一出苦肉計。
那麽,是慕貴人!若說是慕貴人不如說是郦昭儀指示的。
郦昭儀編策了一部好戲,目的就是讓江良人接近她,并且借此機會好趁機下毒。
“如此便說的通了,接近你取得咱們的信任,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就下了毒,而且還能讓江良人借此機會親近皇上。如此一箭雙雕的法子,果真是好計謀。”容若點了點頭,一臉鄭重道。
鄧綏凄涼的笑了笑,無力的靠着牆壁,緩緩道:“我倒是想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過是我們的猜想罷了!”
她說的凄涼,臉色蒼白,顯然是難過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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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嘆息,這就是後宮中的爾虞我詐,在這後宮中想要生存下去,必然要經歷些磨難,方可涅槃重生。
“如若一切都和我們猜想的那樣一般無二,那麽明日她勢必會早早的來一探虛實。突然間加了這麽大的量,我若是不出點事,倒是對不住她們的一番心思了。”鄧綏坐在那裏自言自語的說道。
容若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人了,片刻便明白的鄧綏的意思。
“且看明日是何人來探望你,那下毒之人必然就是此人。”容若附在鄧綏耳邊說道。
“若她們真心害我,自然會關心,究竟有沒有出事。如今太醫令那邊怕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她們自然會親自上門查看。”鄧綏繼續說道。
“主子聰慧,那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椒房殿回禀皇後你受了風寒。且看明日請安禮成之後是誰先來我們黎岚殿,就來個守株待兔。”容若暗自點頭說道。
鄧綏盯着那燒的旺旺的火盆,可絲毫沒有暖意。只是覺得就連殿裏的空氣都變得沉悶,讓人不能呼吸。
空氣中依舊彌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瞧着角落剩餘的那幾瓶梅枝,鄧綏的瞳孔縮小,随後淡淡道:“放出些風聲也會,動了草才能驚到蛇。你明日務必早早的吩咐穆荊去椒房殿回禀我生病的消息。”
“奴婢明白!”容若點了點頭。
容若随着鄧綏的目光望去,也是瞧着角落的那幾瓶梅枝格外的不舒坦,心生怒氣。
容若走到那些花枝旁邊,把它們通通從瓶裏拔了出來折斷。
她一邊折着梅枝一邊罵道:“這些晦氣的東西還擺在這裏幹嘛,奴婢現在就折了這些害人的髒東西扔出去。”
鄧綏搖了搖頭,這才緩緩道:“拿去廚房都燒了吧!為了明日不引人注意,你吩咐宮人将園裏的梅枝折些重新插上,擺放在原來的位置!”
“喏!”說着容若便抱着梅枝走了出去。
晚間,鄧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也睡不着覺。她心裏煩悶不安,整個人都沒有安全感。
她心中恐慌,難以入眠。
輾轉反側間倒是驚到了輕紗賬外守夜的浣紗,浣紗心細的撩開帷幔,看着鄧綏柔聲道:“主子睡不着嗎?”
“覺得心裏堵的慌,難以入睡。”鄧綏微微點了點頭,緩緩應道。
鄧綏心裏難受,浣紗又豈會不理解她。就在這時,鄧綏掀開了綢被從床榻上走了起來。
她走到窗前拿起木辄撐開窗戶,倚在窗邊沉默不語。皇城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身上的涼意,因為她心裏早就涼透。
浣紗見狀,拿出櫃子裏的貂絨披風,走到鄧綏身後,提她披在身上。
望着外面的皎皎明月,鄧綏不禁鼻尖一酸,這一刻她展現了她一直以來隐藏的柔軟。
她本是千金之軀,自幼得父母親的疼愛,家中兄長也是對她疼愛有加,從小她都生活的美滿幸福。
可是一紙文書便讓她踏進了這機關算盡的宮廷,為了家族,也為了親人,她必須入宮,心甘情願的墜入這深淵之中。
自從入宮以來,她無不時時警醒,處處小心。就是害怕自己踏錯一步便陷自己乃至整個家族于萬劫不複之地。
可是盡管她每日提心吊膽,可是任然猝不及防的落入了圈套中,險些害得自己喪命。
難道這就是後宮女人該有的命運嗎?她也不過是尋常女子,不僅背井離鄉處處受制,還要防着那些醜陋不堪的算計,她真的有些累了。
她心裏也是害怕的,這些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她怎能不怕?
頓時痛苦、絕望、委屈、恐懼交織在內心深處,她眼眶不禁泛紅。但是她努力的攥緊拳頭,咬牙不然自己掉出眼淚,那份故作堅強看來真的讓人心生憐意。
“主子?”看着鄧綏在窗邊愣了半天了,擔心她受涼,浣紗不由得低聲喚道。
這時鄧綏才微微回過神來,她強扯出一抹笑意,走到榻邊坐下。随後鄧綏苦澀的笑着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意示浣紗也坐下。
“這……”
浣紗微微遲疑,可随後還是選擇坐到了鄧綏身邊。
“能陪我聊聊天嗎?我心裏堵的慌!”鄧綏望着浣紗,緩緩開口。
浣紗起初是一愣,可她知道她心裏的苦,随後笑着道:“貴人想聊些什麽?”
鄧綏将冰涼的手靠近暖爐,望着微笑着的浣紗。她的笑容很善良,很純淨,在這後宮中生活多年,還能依舊保持着這份心态該是多麽的不易啊!
“你為什麽會進宮呢?”鄧綏盯着浣紗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浣紗輕笑,應道:“貴人就想和我聊這個?”
鄧綏點了點頭。
浣紗爽朗,坦誠的回她:“我八歲那年便進宮了,因為那年家鄉發了大水,幾乎是顆粒無收。好多人都餓死了,人們沒有吃的就上山挖野菜,野菜吃完了就去砍樹皮挖草根度日。後來實在是維持不下去了,父親母親害怕我被餓死,于是就把我送到了縣丞老爺那,說讓我進宮做宮女,受人使喚也好過活活餓死。”
浣紗一邊說着一邊哽咽,鄧綏伸手握住了她,低聲說道:“對不起,我讓你想起陳年往事了!”
“沒事兒!都過去了不是嗎?剛剛進宮那會兒心裏害怕,又還小。每次做錯了事姑姑就會罰我們洗衣服,不給飯吃,還将我們關進小黑屋子裏去。其實好多人的經歷都跟我一樣,香菱是,穆荊穆勒他們也都差不多。不過現在好了,我們跟着主子,主子帶我們都是極好的。”最後浣紗似乎有些釋懷的說道。
看着她嘴角泛起的笑容,鄧綏心裏漸漸也變得釋然了許多,她笑着揉了揉浣紗的腦袋。
生活總是殘酷的,沒有一個人活得輕巧。浣紗香菱的遭遇比自己不幸多了,既然她們都能如此樂觀積極面對,那自己憑什麽還在這裏埋怨老天不公。
且不管日後還有多少苦難,多少陰謀,她都不會如同今日一樣驚慌失措。
會心一笑,鄧綏回到的床榻上,淺淺睡去。
昱日一大早,穆勒便按照容若的吩咐,去椒房殿回禀了皇後。
用過早膳,鄧綏倚在暖閣裏,手裏拿着一卷詩書,低頭沉思。
她坐在那裏極其穩重,努力的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沖動,她坐在那裏靜心的等待。
這時候容若端了一壺熱茶送了過來,看了看沉靜的鄧綏随後說道:“瞧着樣子,這請安禮也快結束了吧!”
鄧綏緩緩的合上書卷,将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方才不慌不忙道:“是啊!快了,再耐心等等吧!”
說着她放下手裏的茶盞,緩緩走到殿門前,今日的天氣不是很好,烏雲籠罩,天空都變得灰暗。
“姐姐!”
突然,園子裏一道熟悉聲音柔聲響起,鄧綏心裏一沉,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鄧綏放眼望去,看清楚來人後,她整個人一愣,來人居然是夏姝瑗,不過随後她的臉上又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