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将功補過

是夜,萬籁俱寂外面又飄飄灑灑的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江秀影望着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似乎在等待着些什麽。

她知道鄧綏如今毫發無損,依照郦昭儀的心性決然不會如此簡單的就放過她。

好在她如今深受皇恩,想來郦昭儀對她會有所顧及,可是她那命苦的哥哥,怕是無回天之力。

家中就只有他們兄妹二人,如果哥哥出事,那麽家中父親母親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江秀影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從未有過的絕望席卷了她。

終于,園子裏有了動靜,江秀影知道那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她緩緩起身,跪在門口,瞧着進院子的不是郦昭儀而是慕貴人。

慕貴人帶着內侍,緩緩的走進殿裏,随後一個內侍猛然的關上了殿門。一時間殿裏的氣氛壓抑得可怕,而江良人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慕貴人居高臨下的看着江良人,冷聲道:“是否應該給娘娘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的聲音很冷,臉上也陰霾得可怕,想是郦昭儀也大發雷霆了。

江良人擡頭看了看慕貴人的臉色,心裏更加惴惴不安。

“臣妾罪該萬死,有負娘娘所托。”江良人隔着地板重重的叩了一個響頭。

她的貼身宮女也吓着了,立刻噗通一聲跟着跪在了她身後。

慕貴人趾高氣揚,連聲怒喝道:“那法子如此缜密,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到,娘娘留你何用?”

“臣妾知道錯了,只是那鄧綏實在聰慧,盡管我一再小心,可是她竟然發現了。”江良人跪在地上,唯唯應道。

“什麽?”慕貴人也是一驚,随後袖袍一揮喝道:“怎麽可能,她怎會發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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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貴人眉眼微斜,看來倒是小瞧了鄧綏,難怪如此難以對付。

“她不僅發現了梅枝上的秘密,更是對我起了疑心,以後在想接近她怕是難上加難。”江良人咬着嘴唇,随後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她此話剛剛說完,慕貴人随手就給了她一耳光,這一巴掌打的她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地上。

江良人只覺得自己的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嘴裏也彌漫着一股血腥味兒。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随後又端正着自己的身體。

“蠢貨!你沒有把娘娘說出來吧?”

慕貴人指着江良人罵道。

江良人立馬搖了搖頭,趕緊解釋道:“臣妾就算是死也不敢背叛昭儀娘娘啊!”

聞言,慕貴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看着地上的江良人,她滿臉的厭惡。

“如此最好,那鄧綏已經發現了你,你居然還能平安無事,想來她對娘娘還是頗為忌憚的。”說着,慕貴人坐到了暖榻上。

她看着跪的規規矩矩的江良人嘴角不禁上揚,冷聲說道:“你既然辜負了娘娘,那留着你也沒有什麽用處了。至于你那哥哥怕也……。”

一聽見慕貴人提及自己的哥哥,江良人心裏一驚。

她立馬叩着頭連聲求饒:“臣妾無能,只求昭儀娘娘開恩別傷我家人,日後當牛做馬報答娘娘。”

江秀連聲求饒,額頭一直磕個不停,都變得有些紅腫。然而慕貴人對這一切都佯裝視而不見,依舊一臉淡漠。

“你連如此小事都辦不成,娘娘留你何用?她可不缺那些端茶倒水,按摩洗腳的賤婢。”慕貴人端着茶盞細細品味,漫不經心的說道。

江良人咬着嘴唇,看着慕貴人冷漠的樣子,心如死灰。

不,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受到傷害,絕不。

“只要娘娘願意放我哥哥一條生路,我願意将功補過。”江良人沉思一會兒,咬着嘴唇緩緩說道。

慕貴人微微一擡眉,如今她們一方的韓良娣已然不得聖寵,新晉的嫔妃裏除了深得聖心的鄧綏,也只有這江良人能留得住皇上。

若是假以時日,江良人懷上龍種,那麽将是如虎添翼,日後倒是一枚有利的棋子。

“你若願意戴罪立功自然是好的,不過……。”

慕貴人放下手裏的茶盞話鋒一轉:“就憑你拿什麽和鄧綏抗衡?”

這時候江良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她知道如今至少有一線生機,為了哥哥她必須得搏一搏。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慕貴人的矚目下緩緩的站了起來。

“如果……我懷上了龍嗣,那事情會不會有所轉機?”江良人嘴角微微上揚,笑的邪魅。

慕貴人也是一頓,随後笑道:“皇上日理萬機醉心政務,這皇子本來就不多。除了太後撫養的皇子劉保,就只有祺良娣膝下的皇子劉平,外加一個共邑公主。你若有了孩子,那鄧綏自然是争不過你的。”

宮中誕下皇子的妃嫔少之又下,不是胎死腹中就是過早夭折。如今宮裏的皇子不過兩人而且年不過十。

只有共邑公主剛剛十歲,但其母妃早早的去死了,所以共邑公主一直養在宮外的蘭臺,由其母胞妹祁王妃撫養。

“這能不能懷上皇子得靠老天保佑,豈是你想懷就能懷的上的?除非……。”慕貴人望了望江良人疑惑道。

江良人并沒有應她,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慕貴人會意,随後又囑咐道:“一切不要大意,那鄧綏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主。”

随後,她拂袖而去。

“是!”江良人拘了拘禮,目送慕貴人離去。

黎岚殿裏,鄧綏坐在暖榻上,外面大雪下個不停,容若吩咐了宮人把木炭燒的旺旺的。

“容若,将屋裏的燭火都熄了吧!外面這麽大的雪,想來皇上今夜是不會來了!”鄧綏垂下眼,鼻尖泛酸。

容若望了望窗外,看着岸上鄧綏精心準備的竹簡書卷,還有一桌子精致的點心,只是那泡熱茶卻已經涼了。

容若關上了窗戶,搖了搖頭勸道:“下午皇上身邊的內侍來報,說是晚上皇上要陪貴人讀詩品茶,皇上一向以來都是極其喜愛主子的,想來必不會食言。”

鄧綏摸了摸那壺已經涼透了的清茶,淡淡道:“這壺茶是我晨起收集了寒梅上化雪的冰水烹的,這茶葉還是從曹大家那裏帶過來的,可惜了。”

瞧此,容若不由得微微嘆息。

“懼離別,傷離別,逢到離別淚嗚咽,袖間藏相切。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鄧綏無精打采的倚在案邊,不由得低低吟唱一首《別相思》。

她緩緩的站起身,剛想要梳洗入睡,可是園裏卻有了動靜。

“阿綏一首《別相思》吟的婉轉凄涼,可是在怨朕來遲了?”就在這時劉肇突然負手走了進來。

鄧綏聞言,腳步一頓,轉過身去。只見劉肇負手而立,站在她身後笑盈盈的看着她。

他眉眼如畫,俊郎的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燭光下一雙墨眸熠熠生輝。

望着他披風上面覆蓋的雪瓣,鄧綏鼻尖一酸。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劉肇伸手摟住她。

“朕答應阿綏就一定會來!”劉肇附在鄧綏耳邊緩緩道。

他的聲音很低,兩人由于情人間低聲耳語。

鄧綏連忙從他懷裏掙出來,為他解開身上的披風,看着他的發間的雪瓣,她踮起腳尖輕輕拭去。

“夜已深了,外面又下着雪。黎岚殿離建章宮又遠,皇上怎麽還來?可有凍着?”說着鄧綏急忙握住劉肇的手,為他和氣。

看着她急切的模樣,劉肇臉上露出笑意:“朕若是不來,阿綏怕是要吟那首《別相思》到天亮了。”

聞言,鄧綏不禁俏臉一紅,放下劉肇的手,轉過身佯裝生氣的道:“皇上不僅來遲了,來大笑臣妾。”

劉肇瞧着她讨巧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随後走到她身邊,牽着她的手在暖榻上坐了下來。

“今日邊塞急報,南邊匈奴最近舉兵邊境,似有蠢蠢欲動之向,行度遼将軍龐奮與越騎校尉馮柱二人與朕商議邊塞事宜,故朕來遲。”劉肇盯着鄧綏緩緩解釋道。

聞言,鄧綏笑了笑:“國家大事重要,是臣妾兒女情長了,再此給皇上陪個不是。”

劉肇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發絲,瞧着她笑的純真,不由得有些癡迷。

“皇上勞累了一天,臣妾給皇上重新泡一壺熱茶。”說着鄧綏起身,拿起一旁已經涼透的茶水。

劉肇按住了她,将她拉到自己身邊。他親自起身,将那壺涼茶置于暖爐的炭火之上。

“若是匈奴壓境,朕自然要排大将前去總覽大局,可是縱觀朝野朕也沒有選出一個合适的人來。”劉肇坐回鄧綏身邊,嘆息道。

如今邊野戰事連連,能用之人幾乎都被派遣至邊域鎮守,此時若要派兵支援南境一時也的确難尋出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聞言,鄧綏擡了擡眉,随後笑着說道:“臣妾一個女兒家,自是不懂什麽國家大事的。”

“哈哈,無妨!”劉肇揮了揮袖,豪言道:“朕原本打算派遣護羌校尉鄧訓,他經驗豐富,辦事可靠。可念其年事已高,實在是不忍心。”

鄧綏心裏一驚,皇上居然打算派父親領兵南境,南境四季嚴寒,匈奴人又極其兇殘,不由得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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