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留名卻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行蹤的“善條叔叔”從此也開啓了充當北野美紗紀長輩兼臨時保姆(或廚師?)的歷程。小姑娘經常在休息日帶着水果跑到資料室來蹭荞麥面。
久而久之,善條都習慣被她蹭面吃了。
在善條眼中,美紗紀是類似女兒一樣的存在。
現在,他的“女兒”完全融入了Scepter 4,同時也被Scepter 4所接納,善條心裏微妙地産生了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惆悵。
——北野家的美紗紀終于長大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完。
過渡章,揭秘美紗紀的身世。實際上也沒啥好揭秘的,不過就是前Scepter 4成員的女兒罷了。
伏見:喂,作者,我到底是不是男主?怎麽我出場的次數這麽少?
作者:下一章就放你出來!
☆、生氣的場合
把壓在心底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的那點煽情話通通傾訴完畢之後,美紗紀輕松許多。
結果這種輕松只持續了不到半天,就被下午的異常忙碌打敗。
等到傍晚下班的時候,美紗紀頭重腳輕,晃晃悠悠地飄回宿舍,飯也不吃、澡也不洗,強撐着簡單收拾了下就一頭栽進床上,裹着軟綿綿的厚被子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爬不起床的美紗紀滿臉痛苦地按掉鬧鈴。
深知自己沒資格睡回籠覺,所以賴了幾分鐘床的美紗紀還是磨蹭着起身了。由于她向來不習慣在工作日賴床,只要一聽鬧鈴響就能迅速清醒,像現在這種全身骨頭都強烈抗議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美紗紀披上衣服,剛一站直就頭暈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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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大事不妙啊……
已然預見到自己可能快要感冒的美紗紀趕緊從床頭的抽屜裏翻出藥瓶,倒出幾粒維生素片,連水都不用,直接扔進嘴裏就咽了下去。
好在等她洗完臉後,精神了不少。
又灌了一大杯溫開水的美紗紀穿戴整齊,剛邁出青雲寮大門就碰上了榎本、布施和五島。
幾個人彼此打過招呼,便結伴往主樓走。
“說起來,今天日高起得很早啊!”和日高同住一間宿舍的五島自言自語起來,“我剛進食堂,他就吃完飯匆匆忙忙地走掉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布施猜:“可能昨天的調查沒寫完?”
美紗紀才聽了幾句就覺得頭暈腦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我記得日高君的調查書昨天交給伏見先生了。”
她嗓子微啞,說話時又帶了點鼻音,這讓另外三人都發現了她的異常。
榎本問她:“你生病了?”
美紗紀支吾了下,最後不敵三個大男生的緊迫逼視:“也不能算生病,只是有點頭暈而已。我早上吃藥了,應該沒事。”
布施嘴角一抽:“什麽叫‘應該’?你這話也太不負責任啦!”
五島眼神幽幽地盯着美紗紀:“北野,一定要多注意你的身體……如果你病倒了,我們這群人就必須額外加班……你是明白的吧?好好養病……身體不舒服可以請一天假,但絕對不可以硬撐着,萬一撐到最後變成卧床休養好幾天……哼哼哼……”
美紗紀冷汗:“我明白。”她十分了解五島不想加班的心情。
榎本無奈極了:“五島,你就不能直說你擔心北野的身體狀況嗎?非得用這樣的語氣吓唬人!”
布施吐槽道:“他就這性格,你能指望他好到哪裏去?”
五島:“哼哼哼……”
布施:“哼個毛啊?每天哼哼哼,無聊不無聊?我說你這個口頭禪也該改改啦!”
五島:“哼哼哼……我喜歡哼,你管得着嗎……”
不過才兩三句話的工夫,兩人就似真似假地杠上了。
有這樣不靠譜的隊友,美紗紀心略累。
“總之,”榎本果斷無視正忙着鬥嘴的布施和五島,繞到美紗紀身旁慢慢走着,“生病了就先請假吧。你最近沒怎麽休息,臉色也差,這對身體不好。”
說出這番話的榎本臉色糟糕得慘不忍睹,黑眼圈嚴重得快成熊貓眼了。
面對如此憔悴的榎本,美紗紀甚至都有點不忍心戳穿他:“榎本君才是最近沒怎麽好好休息吧?又熬了幾天夜?”
榎本:“嘛……剛發現了一部超級好看的動畫……”
——所以熬夜看動畫?
放眼全Scepter 4上下,能為動畫廢寝忘食到這種地步的,也是沒誰了。
出于對前輩的尊重,美紗紀僅用眼神表達了對榎本這種行為的譴責:連你都拼命熬夜,還有資格數落我不懂照顧自己嗎?
榎本啞火了。
大家走進主樓,很快就發現五島口中“剛吃完早飯就匆匆忙忙走掉了”的日高正傻傻地站在樓梯口的玻璃櫃前,盯着玻璃櫃裏的某樣東西發呆。
“日高?”五島爬上樓梯,敲了敲他的後腦勺,“你這家夥在這裏幹嘛呢?我剛才還奇怪着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跑出來了呢!”
難得情緒低落的日高露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我啊……今天夢到那家夥了呢……”
“嗯?”
五島等人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沉默降臨。
站在最後面的美紗紀偏了下腦袋,也望見了日高面前的玻璃櫃裏陳列的那把名為“流星丸”的佩刀。這把看起來嶄新無比的佩刀曾經屬于已經殉職的特務隊年輕隊員楠原剛。然而“流星丸”這個名字仿佛注定了佩刀的主人會像流星一樣劃過天際便就此消失。
與在場的其他四位前輩不同,入隊最晚的美紗紀從未見過楠原剛。而且楠原的死亡在特務隊裏也算得上是一個禁忌話題,所以美紗紀對楠原剛事件的了解并不深,自然也談不上什麽隊友間的羁絆。
此時,美紗紀心中湧現出來的情感與其說是傷心難過,不如說更像是惋惜遺憾:一個年輕的生命匆匆凋謝,這個人曾經是特務隊的精英之一,他的死亡,想必是十分令人痛惜的。
周圍的氣氛頓時低迷了不少。
反應過來的日高迅速恢複往常的樂天,但他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像強顏歡笑:“哎呀!都怪我,大清早的讓大家這麽傷感,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不要太消沉嘛!要幹勁十足啦!”
他一邊說着,一邊準備轉身離開。
“呃,日高君小……心……”
美紗紀提醒得有點遲,尚未調整好姿勢的日高撞上了忽然出現在他背後的紙箱子。
反應敏捷的日高“哇啊”一聲,趕緊跳開。可惜兩只裝滿了資料的紙箱還是因為他這一撞的慣性而從伏見手上滑落在地了。
日高迅速道歉:“哇啊啊!對不起,伏見先生!非常抱歉!”
正抱着紙箱好好走着的伏見也被這番變故吓了一跳:“什……唉,我說你們幾個,都聚集在這裏做什麽呢?”
“真、真的很對不起!”日高連忙和榎本等人一起蹲下收拾散得滿地的資料,“我們……我們剛才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同伴,所以一不小心就……啊,總之十分抱歉!”
伏見眼風掃過同樣蹲在地上撿資料的美紗紀。
後者根本不敢朝他這邊瞄哪怕一眼。
“……‘以前的’同伴?”頗覺無趣的伏見瞥了下玻璃櫃裏的佩刀,“哦,是殉職的隊員啊。”
聞言,正認真将資料按順序整理好的布施語氣冷淡地說道:“啊對了,因為伏見先生調入特務隊的時候,正好和楠原那家夥錯開了呢。北野的話……應該從來沒有見過楠原吧?”
感覺自己似乎被針對了的伏見:“……啧。”
感覺自己陪伏見躺槍了的美紗紀:“……嗯。”
“哈哈哈哈……”日高一臉冷汗,大氣不敢多喘地賠着笑,然後低聲提醒毫無自覺的布施,“喂,布施,拜托你少說幾句啦……”
心情莫名不爽的布施終于閉嘴了。
榎本默然無言地換了個位置,把滾落到遠處的幾根圓珠筆撿了起來,隔着一小段距離往回扔給美紗紀。沒有擡頭的美紗紀看也不看,一伸手就精準地接過榎本扔過來的圓珠筆。
這不是伏見第一次注意到她和榎本或道明寺配合默契了,他覺得這一幕有點刺眼。
——啧,互助友愛什麽的,真的很煩人啊。
于是,煩心的伏見語調平平地順着布施剛才的話說道:“啊,我記得,他是為了替室長擋槍才被打穿了腦袋的吧?”
日高一愣。
“可是,”伏見面無表情,以一種局外人的姿态淡淡地陳述着現實,“按室長的能力來看,就算沒人擋槍,估計室長也死不了——因為做了多餘的事情而白白送命了啊。”
日高又是一愣。
但這次,聽懂了伏見話中含義的日高激動地瞪着眼睛,一個箭步沖過去,惡狠狠地揪住伏見的衣領,憤怒大吼:“你這家夥!”
所有人都被這個場面驚呆了。
第一時間回過神來的美紗紀驚呼:“日高君!”
盡管同樣覺得伏見的話有些過分,但她還是急忙将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塞給榎本,接着強忍下猛然起身時的眩暈感,沖上前去制止日高對伏見動粗。
即使是日高,竟然也在她力大無窮的掰扯下被迫松開了抓着伏見衣領的手。
“日高君,你在做什麽?!”美紗紀大聲提醒日高,“這裏是Scepter 4!不是你想動手就動手的地方!”
還蹲在地上的榎本傻兮兮地張大了嘴巴:“……北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勇猛?
與此同時,慢了半拍的五島和布施也趕過去攔住日高:“笨蛋!快點冷靜下來!”
伏見有些吃驚地盯着擋在他身前的美紗紀。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頭頂的發旋,但是這家夥方才中氣十足的訓斥聲還響徹耳畔、回蕩腦海。
——啧,這麽任性地就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別人心裏,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伏見推推眼鏡,別扭地撇開臉不再看美紗紀。
稍後,即使平靜了的日高向伏見道歉,他也懶得搭理,只是轉頭吩咐榎本:“把這些東西收拾好了之後送到庶務課。”
榎本:“啊?是!”
被伏見故意忽略了的日高再度鄭重道歉:“……對不起。”
伏見擡腿就走。
“伏見先生!”日高焦急地喊住伏見,“那個……那家夥……我是說楠原剛……他的步調總和其他人不一樣,讓人放心不下……”
伏見拒絕得不留半點餘地:“我沒興趣聽這些。”
日高很是難過:“确實……對于伏見先生來說,楠原只是一個因公殉職的隊員……但是……但是真的很不爽啊,就這樣死了……畢竟他可是在那位像怪物一樣厲害的善條先生身邊修行了一段時間後才加入特務隊,室長對他的期待也很高吧?”
從沒聽人提起過這些事情的美紗紀愕然:原來楠原曾經被善條叔叔指點過?
伏見意思意思地回應道:“哦,所以,這個備受室長期待的隊員為了保護‘我們的王’而犧牲,也算是英雄人物了。”
日高低頭,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不,他不是英雄……可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說他是白白送死了!”像是陷入了什麽痛苦的回憶中,日高語帶悲戚地喃喃自語,“……他才不是什麽英雄……”
在又說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話之後,日高倉促地對着伏見鞠了一躬:“對不起!講了一堆無聊的話,給伏見先生增添麻煩了!十分抱歉!”
道完歉,他就飛奔下樓,消失在大門外。
總是負責為這幾個喜歡惹事的家夥善後的榎本嘆息着抱起兩只已經全部整理好的紙箱,不好意思地朝伏見笑了下:“抱歉,日高他今天似乎又夢到了以前的事情,有些傷感,情緒不太對勁。請您諒解一二。我想,他到中午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還請您不要介意。”
伏見轉身:“談不上介意,只是覺得莫名其妙……楠原剛嗎?這個名字,我會記住的。”
路過站在一旁的美紗紀時,伏見說:“跟我到情報室來一趟。現在,整個特務隊就數你的問題最大——啧,用來聯絡的終端機一直不開,是想讓別人永遠找不到你嗎?”
他的嘲諷就像寒潮來臨時的凜冽北風,吹得美紗紀渾身泛冷、全身發僵。
看她沒有反應,伏見以不耐煩的口吻命令道:“跟上!”
美紗紀一個激靈:“是!”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完。
日高在玻璃櫃前紀念楠原這一段見青組官方漫畫《Days of Blue》。
對于日高等人而言,楠原的存在就像拼圖上不可或缺的一片,但對于并不熟悉楠原的美紗紀和伏見而言,楠原只是一個因公犧牲的前隊友。從感情上來說,日高他們一想到這段往事就會難過,而美紗紀只會感到遺憾,至于伏見……伏見他貌似沒有太大感覺。不過漫畫裏的伏見最後卻在室長面前為楠原打抱不平了一下下——我覺得這正是伏見的可愛之處啦!
☆、發燒的場合
美紗紀惴惴不安地跟在伏見身後。
雖不至于速度如風,可是伏見的步伐絕對不慢。
人矮一寸、腿短一分,比伏見矮了大半個頭的美紗紀盡管行動相當敏捷,但那畢竟是出任務的時候,如今頂頭上司在前,她自然不敢無禮地小跑。
沿途碰到他們的隊員不少,這些隊員要麽因為伏見的存在而選擇埋頭回避、要麽因為美紗紀的存在而小聲打個招呼。
伏見視而不見。
生怕把人跟丢的美紗紀覺得氣氛有點壓抑,只能默默加快腳步跟緊他。
“我說,”不知怎麽,伏見忽然開口,“聽了楠原剛的事情,你有什麽感想嗎?”
被伏見突如其來的這麽一問,毫無防備的美紗紀吓得差點因為踩錯步子而上演平地摔。在稍微趔趄了一下才穩住重心後,她心有餘悸地擡起頭,卻又與伏見看過來的視線碰個正着。
感想什麽的……
——這、這算是臨時抽查?
強壓之下,美紗紀鼓足勇氣:“伏見先生,我認為您剛才不該對日高君說那樣的話。”
“啧,我才不是問這個……”伏見煩躁地用食指抵住額角,“哦,所以這是要打抱不平了嗎?還真是你的作風。”他停頓了兩秒,“……不過,我說的都是實話吧?”
由于伏見抵着額角的手擋住了半邊臉,看不到他臉上表情的美紗紀只能從他的語氣中分辨他現在的情緒。
感覺伏見似乎并沒有生氣,所以美紗紀膽子更大了些,直言勸谏道:“有時候實話很傷人。而且伏見先生并不了解楠原剛,這樣擅自評判他的價值,确實不太好啊。何況他又曾經是特務隊的隊員,因公殉職的前輩總歸要受到最起碼的尊重。”
伏見輕嗤:“你這是在教育我嗎?”
美紗紀立即認慫:“不、不敢。”
伏見腳下一轉,拐進左側的走廊。
通往情報室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伏見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內顯得十分清晰:“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這是笨蛋才會做的事情。尤其是像室長那樣的人,根本不必拼死相救。”
——什麽?!
張口結舌的美紗紀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弱弱接話:“大、大概吧……說起來,室長下雨天其實也不用打傘……”
确實,如果根據“傘與炸彈”的思維實驗結果來分析,室長的頭頂好比撐了一把看不見的雨傘,哪怕有顆原.子.彈扔到室長的腦袋上,他也不會受傷——足以致命的原.子.彈只會一直靜止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因為室長是“被選中的人”。
仗着身高優勢,伏見斜睨美紗紀:“所以,你以後可別替室長擋槍,免得惹人笑話。”
深感自己被變态上司變相鄙視了智商的美紗紀內心五味雜陳:“……好吧……”
談話即将結束,情報室也近在眼前,而伏見卻停下腳步。
“終端機至今還沒修好的笨蛋有資格對我的話産生懷疑嗎?”伏見一手搭在情報室的門把上,一手伸向美紗紀,“給我。”
美紗紀呆:“……啊?”
伏見轉過臉去不再看她:“你的終端機總不能就這麽一直關着,太不像話了。”
美紗紀了悟:“果然伏見先生也這麽認為。那麽姑且還是試試申請一個新的終端機吧!”
伏見被噎得氣息微滞,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才一字一頓地說道:“……把、你、的、終、端、機、給、我。”
美紗紀再呆:“……啊?”
——她是笨蛋嗎?一定是笨蛋啊!
伏見腦門上控制不住地蹦出了一根青筋:“我給你修!”
美紗紀從沒敢想過請伏見幫她修理終端機,并且還是伏見自己主動提出的。這劇情發展得實在太快,快到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于是只能繼續保持着一臉“我夥驚”的表情靜觀其變,同時默默祈禱伏見的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結果天不遂人願。
完全失去耐心的伏見:“終端機呢?拿出來。”
美紗紀心思飛轉,回複得滴水不漏:“對不起,伏見先生,因為榎本君告誡我不能随便開機,所以我把終端機放在宿舍裏了。”
聽她這麽說,伏見反而恢複冷靜了。
他不置可否地收回了手:“下午帶來給我。”
與伏見對話原本就很損耗腦細胞,經此一事,美紗紀的疲勞感瞬間加劇:“……是。”
“啧。”伏見略微使力,推開了情報室的門,“臉色真難看啊。生病了就快點自己找個地方蜷縮起來,別礙人眼。”他剛邁進情報室,又回頭補充了一句,“不過你放心,笨蛋是不會感冒的。”
心力交瘁的美紗紀:論一個常年“MISAKI不足”的程序猿究竟有多惹人嫌。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同樣發這個音,美紗紀的臉色立即差到了極點。
——真是糟糕透頂的一天之始啊!
有道是“一天之計在于晨”。在美紗紀看來,如果沒有好的開端,這一天都別想安寧。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觀點有多麽正确,剛走進情報室沒幾分鐘,一樁牽扯到數名Beta級別能力者的緊急任務就來了。
特務隊全體出動。
為處理這樁棘手的事件,大家前後共耗費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等成功鎮壓完畢、并将所有嫌疑人緝捕押回的時候,美紗紀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了。
見她彎腰扶着運輸車呼哧呼哧喘得厲害,淡島擔憂地上前詢問:“受傷了?需要喊随行的救護隊過來給你看看嗎?”
美紗紀連連擺手:“不、不……千萬別麻煩隊醫……我就是、就是剛才……可能用力過猛了……現、現在好像有點頭暈……”
她嘴唇幹裂、滿頭虛汗,并不像她所說的只是“用力過猛”這麽簡單。
淡島沉吟了一下,随即不容置喙地說道:“北野,我認為你現在必須立即休息。這樣吧,我先讓人送你回去,等這邊忙完了,我再請一位隊醫幫你仔細檢查。”
不想被特殊對待的美紗紀試圖打消淡島的念頭:“世理姐,不用……”
淡島也不與她啰嗦了,幹脆一記手刀劈過去,然後一把抄起她緩緩下滑的身體,接着便感覺到手上傳來不太正常的溫度。
——發燒了嗎?
無暇思考太多的淡島擡頭便注意到滿臉無趣的伏見正抱着胳膊靠在情報車旁。
她出聲喊來伏見:“伏見君,北野有些不舒服。快到午休時間了,你先送她回屯所——反正這裏剩下的事情不多,也用不着情報課的人插手。哦對,別忘了去救護隊那邊借個體溫計,北野的體溫不正常。”
伏見言不由衷地小聲嘀咕了句“好麻煩啊”,但動作卻十分小心地托着美紗紀的胳膊。
淡島好像看穿了什麽似的莞爾一笑:“伏見君,那麽北野就拜托給你了。”
伏見耳根有點紅:“……啧。”
待美紗紀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費了好一番精力才弄明白自己是躺在情報車的長椅上。
情報車行駛得相當平穩,幾乎感覺不到颠簸。一字排開的車載顯示器泛着淡淡的藍光,明顯處于待機狀态,Scepter 4的圓形标志正在顯示器上緩緩旋轉。
伏見就坐在顯示器前。
因為沒穿外套,Scepter 4統一定制的白色襯衫和藍灰色馬甲使伏見看起來又随意了許多。他的襯衫袖子挽得很高,袖口翹起,似乎藏了不少暗器。
從美紗紀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伏見的側面。
于是腦袋昏昏沉沉的美紗紀這才發現,原來伏見的睫毛很長。現在,這位睫毛長長的NO.3半垂着眼簾,手裏抓着終端機,不知正研究什麽。
美紗紀掙紮起身,不料一件衣服落到了地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伏見的視線掃了過來:“醒了?”
美紗紀覺得自己的尴尬症大約是又犯了:“咳咳,嗯。”
伏見彎腰勾起掉落在地的衣服,一臉嫌棄地抖了抖,然後随手披到肩上。後知後覺的美紗紀終于明白伏見那不翼而飛的外套被她當蓋被了。
“謝……”
一句“謝謝”剛要出口,伏見的冷嘲熱諷就砸過來了:“所以說,‘笨蛋不會感冒’這個命題是錯誤的。”
美紗紀悚然:“……”救命誰來把這個妨害他人養病的毒舌男請走?
伏見再接再厲:“發着高燒還能拔刀追蹤嫌疑人,真不愧是笨蛋才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美紗紀心塞:“……”雖然是事實,但也不需要這麽直白地再強調一遍吧!
被美紗紀糾結的表情娛樂了的伏見終于大發慈悲,把手裏的終端機翻過來給她看:“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彙報給副長了。副長剛才發來消息,讓我轉告你:什麽時候徹底退燒,什麽時候再出宿舍。”
被打擊得不行的美紗紀:“……這算禁足令嗎?”
“恐怕是的。”伏見不遺餘力地添上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五島說,如果你敢不快點退燒歸隊,他就把他供奉在房間裏的那個玻利維亞特産安神木雕送給你。”
——不,那才不是什麽安神木雕!那是神明的詛咒!
美紗紀一息尚存:我完了……
最後,伏見輕飄飄地扔下重磅炸彈:“并且你這次發燒可是連室長都被驚動了。室長為此‘自責’了很久,認為是他不夠體貼下屬,才導致你不敢請假、帶病堅持工作。”
——還有什麽比這更恐怖的事情嗎?!
北野美紗紀,卒。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完。
伏見教美紗紀怎樣做人【并不
實際上我起初計劃讓安迪當男主,美紗紀姓北野就是證據。青組成員的姓氏都與日本西部地區的地名有關,北野天滿宮就在位于西部的京都。安迪以道明寺天滿宮命名,因為“道明”是菅原道真的號,而供奉菅原道真的地方統稱“天滿宮”。
瞧,安迪小天使多适合當男主!可惜寫着寫着,伏見太搶戲,于是就……
☆、探病的場合
精神不濟的美紗紀一臉末日來臨的表情,病恹恹地重新倒回長椅上。
伏見扯過自己的制服外套,劈頭蓋臉地扔了過去:“你這麽躺着,不怕讓原本就笨的腦子燒得更傻嗎?我說你啊,真該慶幸副長之前特意囑咐我了,否則我才懶得理會你的死活……啧,別磨磨蹭蹭的,快點搭好——反正這件衣服我也不想要了。”
美紗紀被迫灌了滿耳朵“伏見式牢騷”,一邊悄悄在心裏琢磨着惜字如金的NO.3最近話略多的原因,一邊默默将對方甩來的制服外套拉高。
雖然她恨不得把這件衣服卷成一團砸到伏見頭上,但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她還是笑納了吧。
大概美紗紀肯乖乖聽話的配合态度令伏見終于滿意了,他這回沒再折磨她,而是低下頭繼續研究他手裏的終端機。
——暈沉沉的美紗紀甚至忽略了這輛情報車上居然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可能身體不舒服的人總是容易産生依賴的情緒。即使被伏見各種毒舌,美紗紀也沒産生奪門而逃的沖動。當然,她想奪門而逃也沒戲,畢竟她人在車上,而車在行駛中。
直到空蕩蕩的車廂內傳來外界訊息載入的“嘀嘀”聲和伏見敲擊鍵盤的清脆“噠噠”聲,美紗紀才從迷迷糊糊的狀态中稍微清醒了一小下。
然後不知怎麽,美紗紀驀然發覺整個車廂裏貌似只有她和伏見兩個人。
“……伏見先生,”美紗紀語氣虛弱地提問,“榎本君他們呢?”
伏見瞟她一眼:“副長讓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回去,所以室長表示可以專車護送。”
美紗紀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室長,求放過!
——為什麽這種享盡特權的優待根本不能讓她感到身心愉悅?那一定是因為她被坑得深沉。
總覺得自己再也不會痊愈的美紗紀心灰意冷地用伏見的制服外套蒙上了腦袋。大抵感冒病人的鼻子都不太好使,她下意識地使勁吸了吸鼻子。誰料本已不甚靈光的嗅覺竟突然恢複了七八成,源自伏見身上的凜冽氣息就這麽鑽進了她的鼻腔。
美紗紀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伏見的嫌棄緊随其後:“喂,別弄髒我的衣服。”
——什、什麽?!
怒由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先是莫名生病、又被室長吓着了的美紗紀心裏正不好受,伏見還各種沒眼色地唠叨不休。
衣服明明是他自己非塞給她的,和她有半點關系?再說他不是表示他不想要這件衣服了嗎?那何必再反反複複揪住不放?還有完沒完啦?
于是北野·脆弱病號·美紗紀大爆發:“伏見猿比古!別仗着我怕你就得寸進尺啊!”
她氣呼呼地一骨碌坐起身,把伏見的外套揉吧揉吧就朝他丢了過去。
“就算你是前輩、就算你是情報課負責人,那也改變不了你比我年紀小的現實!要适可而止!适可而止懂嗎?!對你來說,欺負一個病號就這麽好玩?!”
青色的男式制服外套從伏見身上緩緩滑落。
總歸是個已經發燒的病人,再加上方才追擊能力者時耗盡了能量、差點虛脫,現在的美紗紀也沒剩幾分力氣了。她這憤怒下的“雷霆一擊”看似氣魄非凡,實際上根本沒對伏見造成多大傷害。
面無表情的伏見并起食指和中指,頂了頂眼鏡框:“……哼。”
——懶得與神志不清的高燒患者計較。
伏見沒接招,發洩完了的美紗紀卻先怯場了。
然而可憐的她騎虎難下,只得強作鎮定,故意表現出忿忿的樣子,轉身不再看伏見的臉,把額頭抵在車窗上,閉目假寐。
內心偷偷哭泣的膽小版美紗紀:嗚嗚嗚,一不留神就招惹到不該招惹的變态上司了,怎麽辦?
也許伏見意外地是個大度能容的人。總之直到美紗紀搖搖晃晃地跳下情報車,他也沒有要秋後算賬的意思。不過他也确實相當惡劣,就這麽靠在車門邊眼睜睜地看着頭重腳輕的美紗紀下車時左腳絆右腳地差點當衆演出“以頭搶地”戲碼。
眼看她連走路都有點困難,伏見難得發發善心:“需要我幫忙嗎?”
美紗紀背對着他,一臉苦大仇深,偏偏還嘴硬:“不、需、要。”
伏見煩躁地推推眼鏡框,本來想扭頭就走,再也不管她了。可是離去的步伐還沒邁開,就又不争氣地腳下一轉,以更加煩躁的神情死死盯着美紗紀的背影。
在思想鬥争了一小會兒之後,伏見兩手插在口袋裏,一臉“啊啊啊我是有病了嗎幹嘛這麽自找麻煩”的表情,慢吞吞地遠遠跟着美紗紀,一路目送她晃回青雲寮,又不放心地跟她進了女子宿舍,親眼看着她打開了宿舍門,這才撤掉幾乎黏在她身上的視線,頗覺無趣地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伏見還為自己的反常行徑找足了理由:若不是副長再三叮囑,我才懶得……
心情超煩的伏見先生就這樣“勉為其難”地完成護送任務,獨自一人走回自己的地盤。
午休時,解決完善後工作的淡島請來隊醫一起趕往女子宿舍,并且還貼心地給美紗紀帶了一份口味清淡的病號飯。
得知美紗紀是因為抵抗力下降而引發感冒,高燒只是一時勞累造成的,淡島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露出欣慰的笑容:“這樣的話,我就向室長彙報一下,讓你休息幾天吧!”
美紗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不,還是不要再驚動室長了……”
“怎麽可能?”
淡島反問了一句,接着又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詢問隊醫:“那麽,北野需要多久才能恢複?”
年輕的隊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美紗紀,用同樣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這要按病人的具體情況來分析。當務之急是先退燒,一旦體溫穩定,問題就不大了。如果北野小姐能安心養病、按時吃藥,當然恢複起來會更快一些。”
淡島點頭:“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