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告白?開玩笑的吧?
“菩藤年,菩藤年!”
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在使勁晃我,飄入耳朵的聲音也越發急切。
我很想起身應答他,但是身體不聽使喚似的,動彈不得,舌頭也麻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再之後,就感覺有人抱起我,我難受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靠近他,那種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氣息,真的讓我好安心,好安心。
我好想一直睡下去。
“菩藤年,你回答我一聲啊!”
溫柔又動聽的聲音,更是像一曲安眠曲在我耳邊回蕩。
“我不舒服……”我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麽一句,嗓音沙啞到不行。
感覺被抱得更緊,他的額頭貼住了我的額頭,責備道:“自己發高燒還不知道?這個笨方糖!”
我緊閉着雙眼,思緒飄到遠遠的地方。
……
白色天花板,深藍色的床單,深藍色的柔軟枕頭,床單上有一片羊蹄甲結出的豆莢,歐晴諾趴在床頭睡着。
我撐開沉重的眼皮,戳了戳她微粉的臉蛋:“阿諾?”
沒有反應,我掐了掐她的胳膊。
“嗯?年年,你醒了?”歐晴諾猛地彈起來,趴在床頭看我。
“阿諾,我怎麽了?”我感到頭重腳輕,渾身不自在,這種感覺很不好。
歐晴諾正要猛地拍我頭一把,或許料到我身體不适,就換成了輕拍。
她擔憂地說道:“你知道你發燒了嗎?三十八點五度啊,要燒死人的,幸虧言緘默離開校醫室的時候,覺得你情況不對,折回去看見你趴在桌子上昏睡過去,他立刻開車送你去附近的醫院,如果留你在校醫室等到校醫上班,你估計見馬克思了。”
“啊,這麽嚴重啊?我以為只是疲勞過度……”
“我看你是積勞成疾啊!”歐晴諾心疼地拿着梳子替我梳頭發,“睡了一個早上,現在好些了吧?早自習一結束子葉就叫我過來看你了,你一睡就睡了幾個小時。”
“什麽,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我作驚訝狀,把枕頭豎起來,靠上去,“這裏不是言緘默的休息室嗎?”
歐晴諾滿頭黑線:“你有給他你休息室的鑰匙嗎?”
“沒有。”
她臉上的笑容讓我看得發毛:“哎呀,害羞個什麽,也不知道是誰,病到五顏六色還賴在言緘默身上不放,說什麽好累好冷不要丢下我,啧啧啧!”她挑着眉,眼神暧昧地看着我。
“哎,我那是病到說胡話!”我直擺手,歐晴諾的眼神的越發意味深長。
“真心話只有在這類場合才會說,我懂我懂!”
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保溫瓶,倒出熱水到杯子上,順便将包着藥的小紙包打開給我。
我接過她手裏的藥和熱水,一骨碌吃下藥,問她:“我還做了什麽丢人的事?”
歐晴諾聳了聳肩,俏皮地笑着說道:“你問言緘默吧。”
她的意思是,我的确像個醉漢一樣在言緘默面前做了什麽丢人的事情咯?
頓時,我捂着臉,覺得我的體溫又上升了。
吼,丢臉的一面為什麽總是讓他知道。
“好了,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也該回去了,放學再看你,要不你回家吧,我去叫言緘默送你。”
“不用!”
歐晴諾明顯被我啞着嗓子這麽一吼驚吓到。
“年年,你沒事吧?”她瞪眼,晃着我的雙肩,“你最近是怎麽了,一副神經過敏的樣子?”
“我沒事,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生病,一年總有那麽一兩次生病,很正常,不用麻煩其他人。”我嘆息着,上眼皮貼下眼皮,“我想再睡一會兒,下午的課我會準時上的。”
“年年,你別硬撐啊,我和你這麽熟,你不用裝,我知道你現在還是很難受。”
歐晴諾輕輕地抱了抱我,話語也輕飄飄的,我把枕頭放平,躺下去,閉上雙眼,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
夢中,少年永遠都留給我一個高大而有安全感的背影,神明一眼強大的他,我光是看着他默默無言的背影,就覺得心安,覺得地球平平安安地自轉、公轉,天塌下來都不怕。
但是我和他像地球和太陽,我永遠在圍繞他轉動,卻無法觸碰到他,這樣,我望而卻步。
太陽的愛是博愛,要分給整個太陽系的成員,他的體貼,分到我這裏也許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多,但我只要一點點,就能燦爛好幾天。
那麽寬大的脊背,趴上去,是不是像擁抱全世界那樣?
我的喉嚨幹得慌,控制不住地咳嗽,雙眼沒有力氣睜開,掙紮中,我好像拉住了什麽,雙唇觸碰到什麽冰涼柔軟的東西,緊接着,溫水就慢慢地灌入了我的喉嚨。
還沒回味水的清甜,我依戀上那種溫柔的觸感,想要更多更多。
直到徹底睜開雙目,我對上一雙清澈深邃的眼睛,對方的眼裏似乎有一個眼睛逐漸瞪大的我,我在閉眼的時候摟住了言緘默,我們在接吻。
雙唇分離,第一時間我感受到的是竊喜,但三秒鐘後,竊喜被愧疚代替,我好像奪走本該屬于別人的東西。
言緘默眼帶笑意,點着我貼着退燒貼的額頭:“色女。”
紅暈一點一點籠罩上我的雙頰,我又羞又惱地捶了他一把。
“你胡說!”
他放聲大笑:“我哪有胡說,就事論事。”
“才不是!”
我作勢要從床上爬起來打他,他忙摁住我的雙肩,讓我躺回到床上。
“給我乖乖躺好,別亂動,明明病怏怏的。”
“你欺負病人……”我捏着棉被,嘟囔道。
他狡猾地嘴角一勾:“就是欺負你怎樣,去哪裏投訴?”
我憋屈地鑽進了被子裏,哼。
過了半分鐘,雙頰上的溫度也降了下來些許,他慢慢掀開一點被子,讓我把頭探出來。
“悶死你。”
“要你管。”我沒好氣地吸了吸鼻子。
言緘默有些哭笑不得,眉頭一鎖,扳着我的雙肩,迫使我面向他:“菩藤年,又跟我鬧別扭?”
“你管我那麽多幹什麽,羅寧舒也生病了不是嗎?她身體那麽差,你不應該抛下她不管不是嗎,我記得她還在校醫室躺着吧,都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我越說越酸,淚水不自覺地在眼眶裏打轉,一縷淚珠就溢了出來。
這明明是一件不關己的事,偏偏像羅寧舒向我炫耀一樣。
言緘默哭笑不得地用指尖蹭去我的眼淚,說:“柯錦陪着她,之後送她回家了。”
又是柯錦,上次在游樂場羅寧舒進醫院,後來陪着她的也是柯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哈哈,柯錦向我的告白是玩笑話吧?
但為何又表現得那麽誠懇,甚至像哀求我一般。
我略帶自嘲地冷笑,我是不是一直被他當棋子使了,他的目光一直都聚焦在羅寧舒身上,或許在他看來,為了她,他能夠放棄一些東西,但當我是什麽了,我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啊,我不喜歡別人欺騙利用我的情感,試問我對貴族區的各位有半點虛假嗎?
“喂,菩藤年,你沒事吧,怎麽臉色突然變差了?”
“生病了,臉色能好到哪裏去?”
我痛苦地拿着枕頭壓在了頭頂,仿佛這樣能夠壓走亂成一鍋粥的內心。
……
這麽冷的天,什麽時候憋不住,下一場雪呢?
我穿了保暖衣在襯衣下,再加一件深藍色的毛衣,才穿上制服外套,況且,燒剛退,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明明聖誕節就是下周,這些天大家都是學海無涯苦作舟,用濃厚的學習氛圍支撐起整個貴族區的溫暖,我和言緘默的話也少了,就算在家,坐在餐桌前吃飯,我們人手一本筆記本,或者教科書,生怕漏了一個知識點。
在校吃中午飯的時候,狄子葉幾乎把整個月馨……的菜都叫外賣了過來,現在都快把嘴吃刁了。
午後,我站在陽臺上,又能看到柯錦瘦高的背影,他照舊倚靠着欄杆吹風,碎發已經有數縷長到了衣領,我喝着熱牛奶,手裏拿着一本小小的筆記本,一語不發。
“藤年?”他轉過身,看向我。
最近,他複雜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陰郁,我看着他,覺得周圍的氣壓也低了。
“你穿這麽少,不冷嗎?”
他搖頭,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是溫暖的,我不好意思讓自己手的冰涼破壞了他的溫暖,他們男生耐寒能力真好,這麽冷的天,他只穿襯衣和外套就夠了。
我不情願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就借口去扔垃圾,狠心将半盒沒喝完的牛奶扔進了垃圾桶。
他側身站着,擡眸看天空,校服衣領上的粉鑽在陽光下是那麽刺目。
如果是在宮廷中,他絕對是輔佐君王的最忠誠的丞相,穿着宮廷裝,安靜地站在王的身側,是那麽風光,但是,倘若丞相要和國王搶奪什麽,我想他是搶不過國王的,屬于國王的東西,終究要回到他手上,這是注定的,當然,我指的并不是王的江山社稷之類的冠冕堂皇的東西。
“柯錦,你那天的……告白……是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對上他認真的眼神,我咬着下唇,低頭看自己的皮鞋。
“那個,午休時間快到了,如果沒什麽事,我們下次再聊吧。”
我像做錯事一樣,跑入樓梯口,匆匆沖下樓,走得太急了,一個趔趄就往下栽,就跌到一個懷抱中,耳邊就是一聲輕輕的呵責。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