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謝晚月早上是被一片火熱醒的, 睜開眼睛四顧一周, 看到室內的陳設,記起這是在萬璟芷家裏, 再一動,發現根本動彈不得,自己整個兒被人摟着, 半點也掙不脫。
她扭來扭去, 萬玉山也醒了,沉聲問道:“幾點了?”
“不知道,有七點了吧。”謝晚月又掙了兩下, “我腿有點兒麻。”
萬玉山聞言,将腿從她腰上挪開。
謝晚月頓時感到如釋重負,只是身後有一處堅硬始終硌着她,又滾滾燙, 令她十分不舒服,她往前挪了挪,可那東西不但沒離開她, 反而還彈了幾下,她反手去摸, 被萬玉山捉住手腕。
“別動。”
“有東西硌着我了。”
萬玉山拿着她的手往下,問:“是這個麽?”
謝晚月的手被他按到一個滾燙的東西上, 她摸了一把,又遲疑地攥了一下,突然腦中電光微閃, 哎呀!
她迅速抽回手,手指胡亂地摩挲抓撓,這只手要廢,要廢。
萬玉山道:“怕什麽,他又不吃你。”
謝晚月的一張俏臉爆紅,說:“我頭一回摸,陌生。”
萬玉山卻道:“你這可不是頭一回碰他了,自己算算有幾回了,第一回還差點把他弄廢。”
謝晚月想起自己砸着他那次,不由得有些擔心,說:“我不是故意的,那現在還痛嗎?”
“嗯。”
都這麽久了,那傷這麽難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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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晚月微微轉頭,對上他的眼睛,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傷得這麽嚴重。”
萬玉山忽然笑起來,笑得謝晚月莫名其妙,待他笑完,他俯首在她耳邊說道:“沒事,再過上十天八天就好了。”
謝晚月不明所以,見他已經坐了起來,好看的身形在眼前展露無遺,她先是閉上眼,但很快就睜開了繼續看,她不想在兩人之間的這種較量裏落于下風。
萬玉山倒了杯水喝完,說:“你去看看她醒了沒。”
謝晚月這才想起昨夜醉酒的萬璟芷,趕緊爬起來,把衣裳下擺揪了揪,出門往萬璟芷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發現床上沒人,她噠噠噠跑回來,一臉擔憂:“姑姑不在。”
“哦。”萬玉山靠在床頭看手機信息,“上來再睡會兒吧。”
謝晚月見他一點都不擔心,知道他是了解萬璟芷,确定她無事,只得爬回床上躺下,卻是睡不着。
“她每天早上六點起床跑步,雷打不動,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的門響,開了,又關上。
謝晚月下床,開門叫了一聲:“姑姑。”
萬璟芷看了看她,說:“你們也醒了,這裏是給你和玉山買的一次性內衣褲,又在超市裏買了套運動服,将就着穿。”
謝晚月有點不好意思去拿,她穿着萬玉山的襯衣,露着兩條腿,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麽,這會兒見了萬璟芷,突然不願她看到自己的這副樣子。
萬璟芷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走過來将衣裳遞到她手裏,說:“去洗漱一下,出來吃早點。”
謝晚月躲在被子裏穿戴整齊,出來後,見萬玉山正坐在那兒看她,不由得問道:“不好看嗎?”
“太嫩了。”
“我本來就小啊。”
萬玉山橫她一眼,說道:“我是說顏色。”
“……”謝晚月低頭看了看,淺粉色,哪裏嫩了?
待兩人整理完畢出來,萬璟芷已經在餐桌邊坐着等了。
早飯是每人一杯牛奶加兩片吐司面包并一個煎蛋,吃罷,謝晚月将杯盤拿去洗,她看出萬璟芷有心事,但她是長輩,自然不會在小輩面前過多流露情緒,昨天的醉酒已是極限。
待她從廚房出來,見萬玉山在那站着等她:“走了,回家。”
謝晚月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了拎上,悄聲問他:“不陪陪她嗎?”
萬玉山摟着她出門:“她不需要。”
謝晚月扭頭看了一眼萬璟芷,她正在茶臺前燒水泡茶,依然是精致的妝容。
但是哪個人喜歡孤單呢?
***
梁曼結束寫生後回國待了幾天,覺得女兒變化很大,沉靜的性子中多了幾分跳脫,也有患得患失,她滿意她這樣的成長,可又心疼。
謝晚月白天沒課時就跑過來膩在她身邊,夜裏也要跟她睡,母女兩個有聊不完的家常。
梁曼給她講婚姻之道:“男女之間總是講緣分,其實自由戀愛也好,家族聯姻也罷,都是婚姻結合的一種媒介,兩個人通過這種認識了,結婚了,就要向着長相厮守而努力,你年紀小,沒經驗,他比你大,閱歷足,你們兩個人做夫妻,一定是你要辛苦一些,你不用覺得委屈,做夫妻是沒有公平性可言的,不是你愛他多一點,就是他愛你多一點,幸福的标準也沒有定義,只要自己覺得幸福就可以了,如果你覺得不幸福,就要說出來,想要做什麽,就去做,他不會為難你。”
謝晚月心裏有有一千句一萬句話想和她說,但是卻一句也沒說出來。
梁曼是個合格的母親,她也要一個合格的女兒。
于是說道:“您和爸爸誰愛誰多一點?”
梁曼想了想,說:“我和你爸爸剛在一起時經常吵架,他從小生活在謝家這種家庭,我不是,我們兩個的各項背景都相差很大,但是認識了,喜歡了,喜歡到非結婚不可,于是排除萬難,就結婚了,他雖處處讓着我,但我心裏仍是不甘願,後來他帶着我離開謝家,在外頭過了幾年開心的日子,我一直覺得他對我好是應該的,我任性也是應該的,直到他去世,我才發現他對我們的保護遠比我知道的多。”
謝晚月想起謝禛去世那年,梁曼沒有哭,她聽到前來吊唁的人竊竊私語,說梁曼這種小戶人家出身的女人,攀上了謝禛,過了這麽些年衣食無憂的生活,也算是享夠了福氣。
當年她年紀小,覺得那些人非常讨厭,後來長大了,覺得梁曼過得不容易,唯有她争氣,才是解她心中之苦。
梁曼又跟她說了很多事,謝晚月臨入夢時,聽見梁曼說了句話,婚姻需要經營,不可坐享其成,但也不可沒了自我。
臨走時,梁曼單獨請萬玉山吃了頓飯,兩人聊了約有兩個小時,她才匆匆趕往機場。
謝晚月在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在項目裏泡着,只要沒課就往項目基地跑,經常跟着大家熬夜做測試,一熬就是一個通宵,第二天上半天課,再回寝室睡個黑甜的覺,忙得根本顧不上萬玉山。
有時萬玉山約她吃飯,她因為要做事去不了,等她有空了,他又出差了,偶爾她也刻意擠出時間來,去找他吃個盒飯。
她這個人,凡事都會在不停地自問中找到一條舒服的路去走,聽過梁曼的話以後,她更是想得透徹,萬玉山和她的婚姻是家族聯姻,能解開這個婚姻紐帶的人,只有他和她。
萬玉山不會動手去解,她自然也不會,她只會去挖掘平衡,找到更合适的點。
她想,如果努力到最後仍然是場空,她再放手時也就不會有遺憾。
其實,她還有點小私心,她特別喜歡膩在他懷裏和他接吻的感覺,像他這麽秀色可餐的人,她不想随意抛棄。
在項目裏泡久了,各路神仙都熟得不能再熟,有師兄說她年紀還小,沒必要這麽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小心別把自己的臉熬出一層油來。
謝晚月嫌他說得惡心,但是早上照鏡子的時候不免多看了幾眼自己的臉,還好,臉蛋依舊清爽滑嫩。
這天下午沒課,烏丹和白慕霜各自去社團忙活動,韓璐和謝晚月則跑到項目這邊來,陳教授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基地的事情交由一個研三的師兄管着。
師兄姓蘇,名潤之,人長得帥氣,脾氣也好,待人十分親和,且是個超級學霸,現在正在準備考博,因此常見他在工作之餘埋頭看書。
韓璐過來領任務,蘇潤之給了她兩個文檔,并且仔細地做了說明,要求她倆在大框架裏各自完成一段代碼,謝晚月聽完,覺得任務好像比之前難很多,可是給她們的時間卻很緊,必須要趕在明天測試前做完。
她收了文檔後,先把當前框架看了一遍,再看內容提綱,想了半天才開始寫,這一投入,不知不覺就到了日暮時分,項目組的其他成員都去吃飯了,辦公室裏只剩下蘇潤之和韓璐,謝晚月三人。
蘇潤之結束自己的工作後,發現她倆還在,說:“都過飯點了,你們不吃飯了?”
韓璐哼哼:“做不完沒胃口。”
蘇潤之走過來,站在她們身後看了一會兒,說:“方向沒問題,就是晚月寫得代碼太簡單,雖然邏輯上是對的,但是有時候過于簡單,反而容易出問題,不如韓璐寫得好。”
謝晚月倒不知還有這種說法,她一向不喜歡冗長,覺得累贅。
蘇潤之又說:“你現在是要賦能情感進去,而不是簡單的命令,好好琢磨琢磨智能這兩個字的含義。”
謝晚月聽得似懂非懂,韓璐也有些迷糊,過來把她拉起來:“走吧,去吃飯,換換腦子。”
蘇潤之看了眼時間,說:“這會兒食堂已經沒什麽吃的了,我請你倆去吃學校旁邊的小館子。”
謝晚月不想吃飯,但是被韓璐抱出了門,只得跟去胡亂塞了幾口,吃完回到寝室,她始終想着蘇潤之的話,于是拿了東西出去,說要回家住。
幾人都知道她在學校附近有房子,囑咐她注意安全,就由她去了。
謝晚月返回基地,打開電腦,将其他人的代碼調出來仔細看了幾遍,發現蘇潤之說得對,她又打開自己寫的,琢磨着怎麽修改,突聽大門響,随後是蘇潤之的聲音:“你怎麽還在這裏,一會兒寝室就落鎖了。”
“哦,沒關系,我一會兒回家住。”
蘇潤之過來坐在她旁邊,問:“修改呢?”
“嗯,我覺得你說得對。”
“啊,這也不是我說的,是之前的一個師兄說的,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也是我努力的目标。”
“哦,那他現在有什麽作品嗎,我想看看。”
“沒有,他畢業就接管了家裏的生意,沒再走這條路,不過咱們的這個項目就是他旗下的公司孵化的。”
謝晚月還想有機會見識見識那位大神,原來做企業去了哦,可惜了。
蘇潤之又給她做了幾處指點,兩人沉浸在工作中,全然忘了時間,直到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才驚覺已是半夜時分。
謝晚月拿起手機接聽。
“我進不去家,出來給我開門。”
謝晚月問:“你沒回那邊嗎?”
“嗯。”萬玉山應聲。
蘇潤之待她挂了電話,說:“我送你,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謝晚月不好拒絕,于是和他一起出去,這個時間點的校園已經看不到行人,周圍的花樹阻隔了外面的喧嚣,顯得這條幽長的小徑更加靜谧。
蘇潤之話少,走這一路,攏共說了兩句,一句是說他明天幫她寫完,一句是說看着點路。
謝晚月沒過多關注這位師兄,只惦記着萬玉山,她有一周沒見到他了,他上回跟她要了一次鑰匙,她說富餘的那把給了梁曼,等她再配新的給他一把,然而忙着上課和做項目,把這個事兒忘得一幹二淨。
萬玉山遠遠地看見謝晚月和一個男生并肩走來,謝晚月在車前停駐,與那人道謝,那人笑着擺手,随後折回校門。
謝晚月上了車,聞見一股淡淡的酒氣,問道:“你喝酒啦?”
萬玉山傾身過來,問她:“鑰匙呢?”
“我給忙忘了,現在還是只有這一把。”
鑰匙在她指尖上挂着,萬玉山捏住她的手指把鑰匙摘下來,說:“先擱我這兒。”
謝晚月不肯,撲過去搶回來:“不行。”
萬玉山看她一眼:“還防賊呢?”
“嗯。”
“我是賊嗎?”
“你說呢?”
“我偷你什麽了?”
謝晚月不答話,只低着頭藏鑰匙,頭發順勢垂落,露出一個白嫩的耳朵尖兒。
萬玉山伸手摸了摸那個耳朵尖兒。
謝晚月瑟縮,往後一退,偏頭看他,窗外忽閃而過的燈光照進來,一忽兒清晰,一忽兒昏暗,他的眼裏似是蘊着笑意。
車裏瞬間有些暧昧。
謝晚月往司機那看了一眼,默默地扭過頭看窗外。
萬玉山調整了坐姿,閉目養神。
謝晚月的耳朵開始發燒,一路燒到家門口,她掏出鑰匙來開門,插了兩下沒插對,萬玉山握着她的手,直直怼進鎖眼兒,說:“開個門而已,這麽難?”
“那還不是因為你在我身後擋着光麽?”
進了門,萬玉山往沙發上一坐,脫了衣裳丢在旁邊,又扯松領帶,說:“弄點水喝,口渴。”
謝晚月倒了杯水給他,他一口喝光,她問:“還要嗎?”
萬玉山搖了搖頭,她把空杯子接過來擱在茶幾上,說:“那你先去睡,我還有個事兒沒做完。”
說着,她去書房開了電腦,從網盤上将今天的工作下載下來,按着和蘇潤之讨論過後的想法,動手改起來。
萬玉山洗完澡發現她還在忙,在她身後看了半天,說道:“你這塊的邏輯可以再加一層。”
謝晚月已經修改了四五遍,但回回都不滿意,聽他這麽說,不禁問他:“哪裏?”
萬玉山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改了兩處,說:“這樣改會更流暢,而且以後不用打補丁。”
謝晚月測試了一把,果然流暢,于是又指着後面的:“你幫我看看這段。”
萬玉山問她:“這個是你們的項目,你讓我看,洩了密,你怎麽擔責任?”
謝晚月這才醒覺,忙護住屏幕,說:“我忘記了,你就當沒看見。”
萬玉山見她吓得花容失色,說:“我原諒你的疏忽了。”說着俯下/身來,将屏幕推上去。
謝晚月還要蓋電腦,又聽他說:“我是你老板,給我看看不礙事,下次記得別讓其他人看到就是了。”
老板?
謝晚月疑惑:“可是投資的公司不是你呀?”
“我新收的公司,專門做這個的,玉庭沒跟你講麽?”
謝晚月心想,萬玉庭的心思早就附在要出生的孩子身上了,哪裏還想得起她來,又見他彎着腰挺不舒服,于是把椅子讓給他,他順勢坐了,大概看了一分鐘,說:“這段明顯要比前面寫得嚴謹,你再把前後銜接模塊調出來給我看看。”
謝晚月依言照做,待萬玉山看完,問了她幾個問題,她一一答了,萬玉山稱贊道:“你們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不錯,叫什麽?”
“蘇潤之。”謝晚月忽地想起來,“剛剛送我出來的那個男生就是,他正在考博呢,大家都誇他,說他工作和學業兩不誤,蠻厲害的。”
萬玉山“哦”了一聲,擡手在鍵盤上噼裏啪啦一頓敲,然後運行測試,說:“還是稚嫩。”
謝晚月被他寫的東西吸去了注意力,整個人趴在屏幕前看得入神,連被人抱到腿上都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