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識小偷
翟晉遠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一下飛機就遇到扒手。而且，那個扒手還是一個背着書包滿臉無辜小女孩。
“真的不是我啊，大叔！
大叔……翟晉遠同樣沒想到，剛過完25歲生日的他竟然會被叫做“大叔”！但本着社會正當人士對社會失足少年的責任感，他還是很友好地報了警。
幾分鐘後，他和小女孩被帶到機場的警務室。
“姓名？”
“程憶玫。”
“年齡？”
“15。”小女孩依舊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笑嘻嘻的，“警察叔叔，接下來是不是要問我父母是誰，他們的聯系電話，或者我家的地址？”
做筆錄的警察大概見慣了這種類型的少年，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既然熟悉流程，就把家長的號碼告訴我，節省時間。”
“可是，我沒有家長啊。”
翟晉遠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終于明白眼前這個叫程憶玫的孩子為什麽那麽肆無忌憚。她嘴裏嚼着口香糖，察覺到他的視線，對着他吐了一個大大的泡泡。
又是一個“老油條”，警察擡頭看了一眼她的校服上的校牌：“城南附中，你班主任的電話？”
班主任？小女孩收起笑容，吐出口香糖，臉扭到一邊，神色有些不耐煩。
見她如此不配合，警察也沒有強逼，拿着筆錄向外走：“你慢慢耗吧，我們總會查到的。”
翟晉遠看了看手表，已近深夜。本來航班晚點就頗讓人心煩，沒想到遇上這麽個麻煩事。
小女孩向門外瞅了兩眼，見沒人就“蹭”地一下跳到翟晉遠身邊：“哎，我把東西還給你，你就跟警察說東西在你包裏沒丢，好不好？”
“為什麽？”翟晉遠看了她一眼，“這麽晚了，你一個人也不安全，你老師來了可以陪你回去。”
小女孩嗤笑：“讓那個變态來接我我還不如去死！”
她說完，也不管翟晉遠同不同意，拉開他的外套把剛順過來的錢包塞進去，然後飛快地跑了出去。
“喂！”一聲大吼，好像有警察追了出去，“別跑。”
“我沒有偷東西，”小女孩大喊，“不信你進去問他。”
這是翟晉遠和程憶玫的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家公益性的律師事務所。翟晉遠回國半月後去探望一個好朋友，那位朋友叫韓石，是一位公益律師。
他進門時，程憶玫正好出來，依舊背着書包。翟晉遠驚訝自己居然還記得她，不過她這次沒有上次那麽嚣張，耷拉着腦袋。
“阿程，好久不見。”韓石哈哈大笑，引着翟晉遠進他的辦公室。
翟晉遠回頭看了一眼，問：“那個孩子怎麽了？”
韓石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嘆了一口氣：“說是被老師欺負了，想起訴老師。”
老師？翟晉遠想起上次遇見她時，她似乎是怕老師來所以才把東西還給他的，“那有把握嗎？”
韓石愣了一下，沒料到翟晉遠會對這個案子感興趣，“事件的真實性有待考證，那個孩子也許在撒謊，老師上課訓斥了兩句她想報複老師。”
翟晉遠也愣了，他下意識地就去相信了那個小女孩，認為她說的是真的。可明明她是小偷，還偷過他的錢包。
“就算她說的是真的，但她未成年不具備訴訟能力，需要監護人代理，她沒有監護人。”韓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律師，關心這個幹什麽？好多年沒見了，今天可得好好聊聊。”
韓石是翟晉遠的發小，高考後翟晉遠出國，兩人依然保持着很頻繁的聯系。
“怎麽，這次回來是進你爸的公司？”韓石給他倒了一杯茶。
翟晉遠點了點頭。身為長子，他有義務幫助父親管理公司，并沒有覺得不妥，這也是他在美國主修工商管理和國際金融的原因。
“娛樂星際這兩年招兵買馬，來勢洶洶，捧了還幾個大紅的明顯。”韓石面色憂慮，顯然在為摯友擔心。
翟晉遠笑了笑，以示寬慰：“沒想到你這個大律師竟然會關注娛樂新聞。”
“我還不是為了你小子！”韓石捶了他一拳。不過VR早已上市，是運作多年的成熟企業，不是随便能撼動得了的，想來他還是多慮了。
多年未見，兩人聊了很久。本來準備晚上一起吃飯，但韓石還有個案子要處理，所以決定另外再約時間。
翟晉遠從事務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街上車水馬龍、光怪陸離。他一轉身，就看見不遠處的小女孩。
她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看什麽。路邊昏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顯得她特別瘦小。翟晉遠想了一會，還是走了過去：“需要幫助嗎？”
小女孩擡起頭，漠然地看着他。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角上翹，勾出迷人的弧線。長睫毛輕微地顫動，帶着上面的星光灑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她站起來，白了他一眼，頭也沒回就走了。翟晉遠正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她又回過頭，說了一句：“給我一百塊。”
那語氣，完全不像在求人，反而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皇發號施令。
“你要錢幹什麽？”出于謹慎，翟晉遠沒有馬上答應。
她又白了他一眼：“當然是買吃的，笨蛋。”
笨蛋……翟晉遠愕然，為什麽感覺每次在這個小女孩面前，他的高智商都被無情地碾壓了？！
出于妥善的考慮，翟晉遠并沒有給她鈔票，而是把她帶到一家餐廳，任她點了一大桌菜。她像很久沒吃飽過，菜一上來就狼吞虎咽，完全沒有女孩子的吃相。
等所有的盤子空了以後，翟晉遠才問：“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回家？真可笑。程憶玫不雅地打了一個飽嗝，撐着肚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外走：“謝謝你的大餐，其他的就不勞您費心了。”
程憶玫背着書包在大街上亂晃，滿心煩躁。她馬上就要畢業了，大概那個猥瑣的老師覺得再不行動就沒有機會了，竟然想霸王硬上弓，要不是她朝他褲裆裏踢了一腳，差點就被□□了。
報警，顯然行不通。房間裏沒攝像頭，她沒證據。而且在那個破爛中學，猥瑣男很有些關系，校長都不敢得罪他。
恐怕明天去學校，她還得承擔一個“傷害”老師的罪名。真是糟糕透了！
“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一輛車在她身邊停下，“可以先去我家。”
程憶玫扒着玻璃窗，嘻嘻哈哈：“大叔，你是想誘拐未成年少女嗎？！”
翟晉遠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壞人。”
V.R.公司人事部經理翟晉遠？程憶玫把玩着那張名片。反正她也沒地方去，不如跟他玩玩，她書包裏有“工具”，不怕被人欺負。
程憶玫上了車，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某個小區的停車場裏。
“我還以為你是個富二代呢。”她一進門就東瞧瞧西摸摸。這套房子很寬敞，但離豪宅還差一大截。
當然，她還只是個小屁孩，絲毫不懂得這間房子的裝飾品味以及家具的檔次。如果懂多一點，就會發現，光是茶幾上的那套青瓷茶具就價值不菲。
翟晉遠從客房裏拿出洗漱用具和一套睡衣，“先去洗澡吧。”
程憶玫三蹦兩跳地進了浴室，不一會兒就傳來水流的“嘩嘩”聲。翟晉遠坐在沙發上，實在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把這個小女孩帶回家。
他嘆了一口氣，起身，用微波爐熱了兩盒牛奶。
“喂，我洗好了，洗衣機在哪？”程憶玫從浴室裏跑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熱氣蒸過的臉龐紅撲撲的，像嬰兒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翟晉遠清咳一聲，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那邊，我幫你。”
程憶玫把衣服一股腦全塞進洗衣機裏，翟晉遠不經意間看到一條小小的粉絲內褲，他本來想提醒她衣服要分開洗，但最終別扭地轉過頭，往機器裏加洗衣液，然後調整好模式按下啓動鍵。
“要喝牛奶嗎？”
“不喝。”程憶玫警惕地盯着他，她從不亂喝被人主動送過來的東西，以防裏面加了“料”，“我睡哪個房間？”
翟晉遠打開自己卧室旁邊的那個房間，“這間。”
程憶玫抱着書包，“砰”地關上門。
翟晉遠喝完牛奶，洗完澡，晾好衣服，然後睡覺。
……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翟晉遠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七點了。他穿好衣服，剛把門拉開一條縫，一個男孩就沖了進來。
“哥哥！”
“同同！“翟晉遠擋不住自家弟弟的熱烈攻勢，差點被撲倒。
翟晉同抱着哥哥又蹦又跳，高興地大喊：“Vincent先生好不容易給我放了一次假，熊姨說你不在家，我就直接跑過來了。”
翟晉遠本來準備昨晚回家的，“昨天有事耽擱了，沒來得及回家。怎麽，Vincent先生又讓你偷懶了？”
“才沒有呢！”翟晉同撅起嘴，嘟囔道，“我的功課都完成了他才讓我出來的。整天都是英語英語英語，我都煩死了！”
哥哥高中畢業後才出國，為什麽他讀完初中就要出國？！他自然不知道，他這個時代不比以前，現在的孩子，出生時家長都恨不得生在國外。
“吵什麽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咦？翟晉同愣愣地看着披頭散發的小女孩，她是……哥哥的女朋友？可是看上去跟他一般大啊，做哥哥的女朋友是不是太小了。
“哥，她是……”
翟晉遠尴尬地笑了笑：“她是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過來借宿一晚。你還沒吃飯吧，哥給你做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