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
周逸北跟趙安安談了合作的事情,希望她能到自己的酒店裏當執行廚師長。趙安安說要考慮考慮還未給出答複。
阿奇和方同也都知道這件事,兩個人最近的情緒都不太高漲。這天晚市營業結束以後,阿奇和方同問趙安安是不是要關掉店。
趙安安笑了笑說:“放心吧,不管我答不答應周老,這間店我都不會關掉,你們依然是我的徒弟。”
聽到這話,他們兩個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
這兩天陸瀝川的動作很頻繁,連劉一刀都打電話回來詢問。不過趙安安一點都不知情。時針指到九點,趙安安想這個時候也許他還沒有下班。
“你們兩個把剩下的事情收拾好就去睡吧,明天開店照常,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
“放心吧,師傅。”
趙安安出門正好趕上一班公交車,沒想到遇到了以前開回笙館的那個男人。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男人說。
趙安安沒說話,只是點頭微笑致意。
男人笑着說:“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我也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我曾經以為我的職業生涯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上天還是憐憫我的,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趙安安說。
“沒關系,你現在聽不懂,以後也會明白的,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男人嘴角挑起的笑容透着神秘莫測的感覺。“好了,我要下車了,我們下次再見。”
直到男人下車,趙安安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她怎麽感覺最近的事情都脫離了她的思考範圍,根本就不是她可以理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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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陸瀝川公司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陸瀝川下班回家。
“你怎麽來了?”陸瀝川見到趙安安覺得很奇怪。
“沒有啊,散步順路就過來了。”
陸瀝川“……”
“今天晚市結束得很早嗎?”
“恩。剩下的事情交給阿奇和方同了。”
“那走吧。”
“去哪裏?”
“你難道不是有事要跟我說才來找我的嗎?”
額……“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了點面包。”
“那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你要請客嗎?”
趙安安“……”陸公子你真是夠了。
“昂,我請你吃。”
“那走吧。”
當陸瀝川的車停在超市門口的時候,趙安安不解地看着他說:“不是去吃飯嗎?怎麽來超市了?”
“不來超市要吃什麽,我家裏什麽都沒有。”
“不是出去吃嗎?”
“除了你親手做的菜,我不吃別的。”
若不是在外面,趙安安鐵定想掐死陸瀝川。她深呼吸一口氣,露出最甜美的微笑,說:“那您要吃什麽?”
“随意,只要是你做的。”
“好的,那小的現在就去挑食材。”
陸瀝川站在超市門口看着趙安安大步進去選食材,好笑地搖了搖頭。這丫頭心裏不一定怎麽诽腹我呢。
晚上十點半,大家都準備關燈落鎖上床睡覺的時候,陸公子才優雅地吃完自己的晚餐。
“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
趙安安猶豫了一下,說:“還是倒杯茶,我們坐下來說吧。”
剛剛燒好的熱水冒着霧氣,濡濕了臉。趙安安看着杯子裏的水說:“我去找過懷青姐。”
陸瀝川神色一頓,繼而用他一貫沒有淡漠的語氣說:“然後呢?”
“十五年前,她曾經采訪過一個廚師,姓陸。”
空氣仿佛凝滞了幾秒,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那又怎樣?”
“我查過了,那個人叫陸成俊,是跟我兩個師傅一起學習廚藝的人。”
“你到底想說些什麽?”陸瀝川的平靜的聲音裏有了一絲裂痕。
“我想問,我師傅有沒有跟你說過,關于陸成俊的一些事情。”
“沒有。”
“那……”
“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陸瀝川站在窗前,燈光的暗影處,趙安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語氣很不友善。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趙安安走後,陸瀝川一個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一種厭煩的情緒襲上心頭。
他早知道他不是劉一刀的親生兒子,那次劉老頭給他的親生父母資料也是僞造的。那些被埋藏起來的往事,他何嘗不想挖個究竟。但是在通往真相的那條路上,迷霧重重,越來越多的人和事都被牽扯進來。
八月尾聲,趙安安把店徹底交給阿奇和方同兩個人共同打理,自己退居幕後。劉一刀和陳小龍也不知在哪裏,一直沒有音信。陸瀝川的動作越來越大,一連吃掉了好幾家餐飲公司。
“一碗江山”正在取代“舌尖上的躁動”成為新一任的人氣名店。回笙館再也沒有開張,在趙安安離開的那一天,聽阿奇說那裏要改成酒吧。而回笙館的那個男人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涼風吹來秋意,但在這個一年四季花事繁茂的南方小城來說,季節的變換并不明顯。正午的陽光依然炙熱,趙安安窩在家裏陽臺上的搖椅裏曬着陽光。糖葫蘆就趴在她的腳邊,一雙眼睛盯着外面不知道哪個地方一直看。
“安安,你不去店裏了嗎?”柳晴晴從廚房探出頭來問。
竈上正煲着紅豆薏米水,空氣裏都是紅豆香甜的味道。
“恩,最近有點累,拜托阿奇和方同看着店裏。”她的聲音帶着慵懶的味道。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柳晴晴從廚房出來坐到趙安安身邊。
“沒事的,別擔心。就是想家了,想回來陪陪你們。”
柳晴晴微微一笑,伸手将趙安安額前的一縷碎發撥到耳後。“那就在家待着吧。”
“媽……”
“怎麽了?”
“唔……沒什麽,就是想問問糖水好了沒,我都餓了。”
“你等會兒,我去看看。”
“恩……”
糖葫蘆也聞到了香甜的味道,搖着尾巴跟着柳晴晴進了廚房。它也是個貪吃的家夥,如今的體格已經非常強健了。
趙安安用手擋了擋耀眼的陽光,咧了咧嘴。其實她是想問問,當初為什麽會收養趙安安。但轉念一想,收養者和被收養者的心情是不一樣的。即使問明了柳晴晴,她也不會了解陸瀝川的心情。
日子一天天悠閑地過去,枝頭的金桂早就謝了,周逸北沒有來催趙安安的答複,聽說他好像回英國去了。
秋高氣爽,風輕雲淡,道路兩旁的大紅花開得熱鬧,這大紅色的花本名叫扶桑,然而甚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就像大家都知道桂花,而不知道木樨才是它的學名。趙安安想起過去在古代的時候,院子也種着這種大紅色的花朵,趙承君會教她摘下花朵,尾部含入嘴裏,清甜甘爽的花蜜就會流進嘴巴裏。
公交站旁的書報亭,賣報的阿姨正忙着将新進的雜志擺放出來,趙安安被雜志封面的大标題吸引了。
“飲食界兩大巨亨,謝兆文和周逸北宣布要成立各自的廚師聯合會。該聯合會采用海選的方式從海內外的優秀廚師中挑選人員。”
廚師聯合會就相當于以前的宮廷禦膳房,裏面的廚師都有一技之長無可替代,而且成員的身份非常尊貴,不管走到那裏都被當成料理大家一樣尊敬。
為什麽謝兆文和周逸北都突然宣布要成立所謂的廚師聯合會?是為了擴大彼此的勢力嗎?
關于這一點,不止是趙安安,外界也猜測紛纭。但是這對于廚師們來說,是一件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每一個合格的廚師每天都會想如何精進自己的手藝,如果能進入到廚師聯合會,那麽會接觸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廚師,能夠取長補短,這個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但廚師聯合會的海選只有被廚藝協會評定過等級的廚師才能夠參加,目前趙安安還不具備這個資格。
今年全國各地報名參加廚藝協會評定的廚師人數是往年的三倍,大家都對廚師聯合會躍躍欲試。
餐飲企業不止掌握着廚師資源還涉及到各種生鮮食材,各種醬料調味品和珍貴的食藥材的生産銷售,在零售業和食品加工業方面也有牽連,甚至對海內外進出口貨物有着一定的影響。民以食為天,掌握了這些資源的企業等于掌握了半條經濟鎖鏈。
趙安安知道謝兆文有這樣的野心,但沒有想到周逸北也會這麽做。他們都把料理當做了鬥争的工具,這一點趙安安無論如何沒有辦法原諒。
她信步踱到小食光雜志社,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進去,在轉身的時候碰見了江唯森。
“啊,你吓死我了。”趙安安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
“你才吓死我了。你在門口幹嘛,來找青姐嗎?”
“沒有,我只是剛好路過,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
“哎,別急着走啊。”江唯森拉住她。“我剛從你店裏過來,你徒弟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不去店裏了。”
“沒有的事,我只是想偷偷懶而已。”
“這樣啊。”江唯森故意拖長了尾音說。“你跟我來個地方,保證你去完之後脫胎換骨。”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稍後二更。
☆、Chapter28
江唯森把趙安安帶到了離城市不遠的小山村裏。田裏的水稻挂着沉甸甸的穗子被壓彎了腰。番鴨在水稻田裏走來走去,不時低頭啄着田裏的小蟲子。風吹過來,綠色的浪潮此起彼伏,夾帶着綠草的芳香,清新怡人。
“劉嬸。”江唯森沖田裏喊了一聲,田裏冒出半個身子,頭上戴着一頂草帽。
“哎。誰呀?”
“是我,小江。”
“喔喔喔,小江來啦。”
劉嬸從地裏走出來,穿着防水的工作服,整個小腿都被泥土糊着。因為常年勞作,皮膚被曬成小麥色,看起來健康又有活力。
“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劉嬸笑着問江唯森。
“自然是想念劉嬸才來的。”
“這張嘴啊,是抹了蜜吧。雖然聽起來就是假話,但是劉嬸很高興。”
“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嗎?”劉嬸注意到了站在江唯森身邊的趙安安。
“額……不是的,我是他的朋友。劉嬸好。”趙安安彎腰問好。
“哎,姑娘客氣了。”劉嬸被趙安安的正式吓了一跳,趕忙用手去扶,忘記了自己手上一手的泥。
江唯森眼疾手快阻止了劉嬸,把她往家裏帶。“劉嬸,肚子好餓啊。有沒有吃的,從早上到現在,我還一粒米沒下過肚呢。”
“好好好,劉嬸現在就給你做飯去。”
江唯森回頭給趙安安使了個眼色,讓她跟上來。
房子是座老房子,屋前屋後都是田地,院子裏曬着剛收的玉米,院角還有一個石磨和一個大石舂。竈頭是砌的,燒大柴鍋,蓄水的工具還是水缸,一切看起來都是樸素古老的樣子。
“你們坐,我去後面摘點菜。”劉嬸用搪瓷缸給江唯森和趙安安沖了兩杯茶葉水。
“嬸兒,我們跟你一起去。”江唯森說。
“別,菜地都是泥,回頭把你們的鞋子踩髒了。”
“沒事,走吧。”
劉嬸挎着籃子轉過院角來到房子後面的田裏,裏面種滿了應季的蔬菜。秋茄子漲紫的臉,包心白菜散落着幾片菜葉鋪在泥土上,小白菜的葉子上歇着白色的菜粉蝶,豆角架上挂着飽滿的豆角,順着竹竿爬上去的瓜藤碩果累累。
“哇,好多菜,都是綠色食品,天然無公害。嬸兒你真棒!!”江唯森毫不吝啬地贊美。
“你看,我就說帶你來個好地方,怎麽樣,沒騙你吧。”
此時的趙安安被新鮮蔬菜的氣息迷暈了頭。跟着趙承君走南闖北的時候她曾經見過這樣的農家小院,充滿着自然樸素的味道,讓人心安。
“恩,這地方很美。”趙安安說。
江唯森一臉得意,那表情之下明晃晃就是一句“那可不,小爺的品味怎麽會有錯。”滿滿的自負感。
“嬸兒,晚上我們吃什麽啊。”江唯森問。
“你想吃什麽啊。”
“我不挑食,只要是嬸兒煮的,我都愛吃。”
“又耍貧嘴。”劉嬸親昵地用手拍了一下江唯森的頭,江唯森笑笑用手去揉頭發,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享受的樣子。
天色暗一點之後,劉嬸的男人就回來了,江唯森喚他劉叔,趙安安也就跟着叫了。正在竈前忙活的劉嬸擡起頭來說:“他爸,你去田裏逮一只番鴨回來。”
劉叔忙應了就去了。
趙安安戳戳江唯森,小聲湊過去說:“我們是不是給人家添麻煩了。”
江唯森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兒郎當在趙安安耳邊輕輕說:“你要是覺得良心不安,就留下來幫劉嬸幹活抵債。”
熱氣呼在趙安安的耳朵上,感覺癢癢的,她沒好氣地推了一把江唯森,揉了揉耳朵。兩人這番互動落在劉嬸眼裏,她便笑着問道。
“小江你別欺負安安,她是女孩子,你讓着她點。”
“嬸兒,我天大的冤枉啊。明明就是她先對我動手動腳,怎麽就變成我欺負她了。”
“哎,誰對你動手動腳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你動手動腳了。”趙安安伸手去抓江唯森,被他靈巧地閃過。
“你看,你現在不是在動手動腳是在幹嘛。嬸兒,你可看到了吧。我可沒欺負她。”
“你這張嘴,一天到晚都不消停。”劉嬸笑着說。“安安你別看小江他這樣,其實心還是好的,是個好人。”
“哎,打住。嬸兒,我可不是好人。我立志要當壞人的,這是我的人生追求。”江唯森一邊閃躲趙安安的攻擊一邊說。
“快得了吧,就你,還想當壞人。你就沒有壞人那膽兒。”
“嬸兒……”
嘻哈過後,趙安安也湊到竈臺那裏去幫劉嬸的忙。劉嬸讓她把剛摘下來的青椒洗淨,去蒂。趙安安轉了一圈,沒發現菜,刀,便問:“嬸兒,菜,刀在哪裏?”
“菜刀在你劉叔那兒,他在打理番鴨。你就用手撕一下就行,沒那麽多講究的。”
手撕青椒,趙安安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下手。江唯森走過來拿走她手裏的青椒,一手把住蒂,一手握住椒身,使勁兒把蒂往前一送,整個蒂就塌陷進去與椒身分離。
“看到了吧,這就是技術。”江唯森揚揚手裏的青椒一臉得意地說。
趙安安按照江唯森的做法也處理了幾個青椒,然後洗淨放在案板上瀝水。劉嬸拿出一個網夾将瀝幹水的青椒夾在中間,然後放在竈邊用燒好的木炭堆的一個小火堆上烤着,不見明火,用木炭的餘熱将青椒烤軟。
“嬸兒,為什麽要把青椒放到那裏去烤呢?”趙安安問。
“這椒脆,還辣,我烤軟一下,讓水分揮發出去,就沒那麽辣,也斷了生味,一會兒好拿來做醬。”
趙安安從沒見過這樣的料理手法,就在一邊靜靜地看着。
鍋裏煮的是白花花的大米粥,還好掰成段的豇豆,等飯煮好之後,将煮軟的豇豆也撈起來放到碗裏,加蒜末,醬油,花椒粉,從泡菜水裏撈出來的花椒葉,自制的辣椒醬和陳醋,鹽巴一起拌勻,噴香的味道就這樣鑽進鼻息,鈎起趙安安肚子裏那條饞蟲。
“好香啊。”
“是吧,我最喜歡這道菜了。每次用這菜就着稀飯,我能吃滿滿三大碗。”江唯森說。
“你們呀,就是城裏孩子,沒吃慣我們這鄉裏的野味覺得新鮮才說好吃,等你們吃上十天半個月,吃厭了就不會這樣說了。”劉嬸說。
“嬸兒,我可是在你這兒吃了好幾年了,我還沒吃厭,還想吃。”江唯森拿筷子從碗裏夾起拌好的豆角放進嘴裏,一臉陶醉地說。
“你這張貧嘴啊,一天天沒個正形的。”
趙安安站在一旁看江唯森和劉嬸的互動,怎麽看怎麽都像媽媽和兒子。唔~她知道她想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是個言而有信的作者。二更駕到。嘻嘻~
☆、Chapter29
劉嬸兒做菜一點都不講究,完全是跟着幾十年的經驗做下來的。沒有其他的調味料,基本上就是醬油和鹽,保持食材原有的新鮮美味。
清炒素菜,涼拌豇豆,糖番茄,炒花生米和紅燒栗子番鴨。
飯桌被搭在露天的院子裏,劉叔拿出了自己釀的米酒。趙安安推說不會喝酒,劉嬸又去取了些酒釀過來。
“安安喝這個吧,這個不醉人的。我們農村人,一天幹完活兒回來不喝酒,晚上就睡不着覺。”
“好的,謝謝嬸兒。”
一頓飯盡顯農家風味,餐桌上從頭到尾都是熱情和樸素,就像人之初的那顆赤子誠心。
晚飯後,劉叔和劉嬸在廚房裏收拾,趙安安說要幫忙,劉嬸堅決不讓,說他們是客人。趙安安只好和江唯森待在庭院裏看月亮了。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也許是中秋節快到的原因。
鄉村的空氣很清新,連帶着天空的雲層都變薄了,繁星點點像一盞盞明燈,璀璨閃耀。
趙安安用手肘捅捅江唯森:“你是怎麽認識劉叔劉嬸的?”
江唯森看着她,笑了一下,說:“有次我出外景,因為疲勞駕駛不小心撞到了上街賣菜的劉嬸,就這樣認識了。”
“看樣子你經常來蹭飯吃。”
“也不算蹭,每次來我都會幫忙幹點活兒,也算是付的飯錢。”
趙安安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唯森,然後一臉不相信的說:“你也會幹活兒?”
“我怎麽就不會幹活兒了?”
“因為你長得就像那種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爺啊。”
江唯森“……”安安,在你眼裏的我就是這樣的嗎?
“劉叔劉嬸沒有孩子嗎?”
“有啊,在外地上學,只有寒暑假才回來。”
“這樣啊……”
他們坐的地方邊上正好是一塊田,晚風拂來,閉上眼,沁人心脾的禾田芬芳讓整個人完全放松下來,肺裏都是醉人的氣息,美好的不想睜開眼睛。
**
從村子回來,趙安安接到了陸瀝川的電話,他說陳小龍和劉一刀回來了。
趙東霖和柳晴晴跟着趙安安一起來見陳小龍和劉一刀,還買了好些禮物,要謝謝他們教導趙安安。
六個人和樂融融地吃過飯後,趙東霖和柳晴晴就離開了,因為記挂着家裏的糖葫蘆。趙安安噘着嘴說:“爸媽有了糖葫蘆就不要親生女兒了。”
柳晴晴扯扯她的臉蛋說:“多小的丫頭啊,還吃醋。”
“不管我長多大,都是爸媽的女兒。女兒看到父母疼愛別人當然會吃醋。”
“好啦,再不回去,糖葫蘆就要撓門了。你也不要待太晚,今天就回家裏睡吧。”
“恩,我知道了。”
在外國待了幾年的陳小龍和劉一刀沒有比以前精神,也許是上了年紀,歲月帶來的滄桑感很明顯,尤其是劉一刀,先前的胖身形如今顯得很單薄。
“師傅們,怎麽會突然回來了。”趙安安有點疑惑。他們明明說短時間不會回國的。
“在國外待久了,就會很想念家鄉。”劉一刀說。
陳小龍在一旁沉默不語,吃飯的時候也沒見他有多精神。相比劉一刀,他的變化倒不大,只是眉宇間的愁緒深了幾分。
“龍叔怎麽了,回來就一直不說話,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陳小龍不搭話,劉一刀接過來說:“他回來了?”
“他?他是誰?”趙安安一時沒聽懂。站在一旁的陸瀝川好像知道點什麽,雙手握拳,捏得咯咯地響。
劉一刀看了眼陸瀝川,慢慢吐出三個字:“謝兆文。”
從陸家出來,趙安安一直心神不寧的。謝兆文回來了,陳小龍和劉一刀也回來了,陸瀝川的臉色就像寒冰一樣。她正想着,一輛車就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而從車上走下來的那個人,她再熟悉不過了。
書房裏一片寂靜,屋子黑黑的,也沒有開燈,淺淡的月光透過窗戶投落到地板上,形成一小片光區,被風吹起的窗簾變成了波浪形狀的陰影。
“這幾年,你還好嗎?”劉一刀說。
“還好。”
“那件事,你一直沒放棄追查吧?”
陸瀝川站在陰影裏,薄唇抿着一條線,眼底翻滾着洶湧的怒海。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給你的那些資料。但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就那麽重要嗎,非要追查下去嗎?我想你爸也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定希望你平安快樂地過一輩子。”
“如果你不追查,我就放棄。”
陸瀝川的這句話噎得劉一刀無話可說。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麽能要求別人做得到。
“你都知道了嗎?”
“并沒有。”
“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好。”
**
趙安安坐在裝修精致的客廳,頭頂的水晶吊燈光線很亮,亮到刺眼。謝兆文拄着拐杖坐在趙安安對面,臉上挂着笑容。
“丫頭,好久不見了。”
她抿着唇不說話。謝兆文又笑了:“倒是個硬氣的丫頭,我很喜歡你。”
“謝謝,可是怎麽辦,我不想被您喜歡。”
“明慧很想你呢,一直吵着要吃你做的飯。我回國來一半原因就是她。她從小無父無母,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我不希望因為我這個老頭子的原因讓她傷心。”
“我相信你是個善良的丫頭,一定不會讓明慧失望的。”
趙安安本不想搭理他,可是一想到那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軟軟地一聲聲叫着自己姐姐,她就不能下決心狠狠地拒絕他。
“如果明慧知道了您是那種人,她才會傷心吧。”
“丫頭,這個世界很複雜,人太多了,有的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有的人也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單純無害,你還年輕。”
“是啊,您吃的鹽比我吃得米都多。但是歲月教給您的道理就是把別人當做工具嗎?”
“運用恰當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什麽問題嗎?我相信每個人都做過這種事吧,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是巧取還是豪奪,不都是手段嗎?”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傷害到別人。”
“我,不是也沒有傷害到別人嗎?那個人如今不是還好好的?”
趙安安站起來,睜大了眼睛看着謝兆文。不止是利用自己的料理成為除掉競争對手的工具,還有陸瀝川,那件事讓他變得那麽悲慘。他怎麽還能坐在那裏那麽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丫頭,你別這樣看着我。假若有一天,你變成我,你敢保證你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我不會。我永遠也不會利用料理做壞事,因為料理是帶給人們幸福的東西。”
哈哈哈……謝兆文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在嘲笑着趙安安的天真。
趙安安一時氣急,抓了包包就從謝家跑了出來。剛才謝兆文說的那些,回笙館的那個男人也說過類似的話。因為年輕的時候過得太過于悲慘,所以想心疼自己多一些。
但是上天對于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所有失去的都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來,為什麽要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不幸呢?
再過一月就要進行廚師聯合會的海選了,陳小龍和劉一刀都非常希望趙安安能夠參加。他們和周逸北原來是舊識,過了十幾年才再次在英國相遇。
在他們的勸說下,趙安安最終同意與周逸北合作,無他,僅僅是因為曾經的承諾。由于要參加比賽,趙安安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實力。陳小龍和劉一刀說他們已經再沒有東西可以教給她,剩下的路要靠她自己去走,自己去參悟。
趙安安也不知道要怎麽做,索性在街頭游走,無意間走到“一碗江山”的店門前,前來用餐的人非常多,價格很親民,服務态度也很好。趙安安點了一盤海鮮炒飯。
正在招呼客人的執行經理看見了趙安安,朝她走了過來。
“這不是”舌尖“的老板娘嗎?怎麽,放着你的店不管怎麽來我們店裏用餐了。”他的音調不高,卻剛好足夠周圍的幾個人聽見。“舌尖”在C市也是有名氣的餐廳,引來了一些人的注意。
趙安安笑了笑說:“進店當然是來吃飯的,你這樣的态度是待客之道嗎?”
男人臉上有點挂不住了。“一碗江山”素來以服務周到,态度親切著名。“是的,小姐,祝您用餐愉快。”
他轉身走的時候趙安安看到他胸前的名牌,原來丁姨的兒子叫鐘栩。
“等一下,請問鐘經理您的母親還好嗎?上次她被你帶走之後許久沒有來我店裏,我很想念她呢。”
“承蒙您記挂。母親身體健康,一切都好。”鐘栩笑着說。
“這樣啊。我還擔心那天她被你打傷得太嚴重。現在這樣看來,她是好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議論立刻就起來了,鐘栩眼見着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頭頂不禁冒出了冷汗。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我去廚房幫您看看您的海鮮飯好了沒有。失陪。”
☆、Chapter30
鐘栩走後,大家的議論聲就小下來。不知他是心虛還是怎樣,再沒有出現在趙安安的視線之內。而這盤海鮮炒飯,趙安安吃得很不安。
這個味道她何止是熟悉,伴随她成長,度過了二十年光陰的那種令人感覺到幸福的味道,就是趙承君所做的料理。但是幾百年的味道,怎麽會再次出現。
由于太過于驚訝,她把勺子掉到了地上,清脆的響聲再次吸引了就餐客人的注意。服務員也過來問她:“請問您還好嗎?”
趙安安像聽不到話一樣,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盤海鮮炒飯。存在百年前的味道到底為什麽會在現代重現?難道趙承君也穿越了?還是菜譜被別人得到了?
“你們的大廚是誰,他叫什麽?”趙安安緊緊地抓着服務生的手問他,臉色很焦急。
“不好意思,我們不能告訴您。您臉色很不好,請問需要去醫院嗎?”
“不用了,謝謝。”
趙安安臉色蒼白地出了店門,一心想着剛才的海鮮炒飯。如果說這個世界還能有人解答她的疑問,那就是陳小龍和劉一刀。她踉跄着走在路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雙眼睛正看着她離去。
陸宅一片寧靜,劉一刀和陳小龍正在院子裏喝茶。阿姨領着趙安安進去了。
“師傅。”
“安安,這個時間你怎麽會來?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陳小龍說。
“師傅,我遇到了,我遇到了,我遇到了……”她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你慢點說,遇到了什麽?”
“一樣的味道,百年前的味道被重現了。”
“什麽百年前的味道,我聽不懂。你坐下來喝口水慢慢說。”陳小龍倒了一杯水給她。
趙安安喝過水之後,漸漸平靜下來。她不能直接跟他們說她在“一碗江山”吃到了趙承君的料理,他們不會相信的。要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腦子迅速轉動,找到了好的說法。
“我今天在一間店裏吃到了你們曾經說過的海鮮炒飯,師祖所做的海鮮炒飯。配方和味道都跟你們說過的一模一樣。”
然而聽到趙安安這樣說,陳小龍和劉一刀一點都不驚訝。
“你們是早就知道了嗎?”趙安安問。
他們對視一眼,然後說:“菜譜早在十幾年前陸老五死的時候就失蹤了,後來擂臺對決的時候鐘永得做了菜譜裏的菜,我們才知道菜譜在他的手裏。但是一年前我們得到消息,鐘永得因為癌症在加拿大病逝。所以現在菜譜在誰的手上我們也不知道。你是哪裏吃到那種料理的?”
“市中心一間叫做“一碗江山”的餐廳。“
“看來我們有必要親自去走一趟了。”
陳小龍和劉一刀跟着趙安安來到“一碗江山”點了同樣的海鮮炒飯,但是味道卻完全不一樣。
“不可能,怎麽會?上次我明明吃到了,是師祖的海鮮炒飯。”那個味道太熟悉了,她絕對不會弄錯。但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趙安安叫了服務生過來:“你們店裏有幾位大師傅?負責做海鮮炒飯的師傅換了嗎?”
“我們店裏有四位大師傅。至于是誰負責海鮮炒飯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可以幫我問問看嗎?我昨天在你們這裏吃到的海鮮炒飯,明明不是這個味道。拜托你,我還想再吃一次那個料理。”
服務生覺得趙安安真的很奇怪,昨天吃到那個炒飯,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今天還特地帶了兩個人過來吃這個炒飯。鐘經理又交代說不管她問什麽都不可以告訴她。
“很抱歉,我們不能這樣做。祝您用餐愉快。”服務生向她鞠躬致歉之後就離開了。
“怎麽會這樣,昨天我明明吃到了那個料理,絕對不會弄錯的。”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讓人無法質疑。
陳小龍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店裏的陳設和布置如此熟悉。他們四個當年曾經夢想過開一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