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5)

,抓着她的手說:“臭□□,老子總算找到你了。走,跟老子回去。”

安雅的眼神下意識閃躲了一下,激烈地抵抗起來。

“你放開他……”江唯森大喝。

男子看看江唯森,又看看安雅,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我說呢,原來是傍上小白臉了。”大笑的臉忽而變得猙獰起來。“臭□□……”他擡手想打安雅,被江唯森攔了下來。

“趁我沒生氣之前,趕緊滾……”

“你算哪根蔥,膽敢來管老子。”他揮拳又想打江唯森,沒想到被折住了右手,動彈不得。

“放開老子。安雅你個臭□□,你等着,別落到老子手裏,老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你能。”

江唯森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男人疼得哇哇直叫。

“把你的嘴巴放幹淨點,你再敢說一個字,我就撕爛你的嘴。”江唯森說。

這男人也是欺軟怕硬慣了,眼看着占不了便宜,便奴顏媚骨讨好起來。江唯森不屑與他動口,警告他說:“別讓我再見到你。”然後帶着安雅離開了。

男人的出現顯然讓安雅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臉色蒼白,手腳發冷。

謝宅。

“安雅這是怎麽?”謝兆文問。

“路上遇到個男人,她受了點驚吓。”江唯森說。

“男人?”謝兆文挑眉。

“似乎是舊識。”江唯森點到即止。謝兆文則是一點就通。他吩咐廚房煮了安神的藥茶給安雅。又吩咐了秘書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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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在一張不起眼的報紙上刊登了一條消息——流浪漢飲酒過度猝死街頭。死的那個人,正是昨日在街頭上與江唯森、安雅發生沖突的那個人。

“是您吩咐人去辦的嗎?”江唯森将報紙放到謝兆文面前。

謝兆文看都沒看一眼,說:“這個世界是留給有能力的人的。”

**

寧谷陽把标本送到基因檢測中心,三天之後便返回了結果。鑒定結果是,相似度99.9%,兩者确定為親子關系。

捏着這份鑒定報告,寧谷陽神色複雜。馬俊晖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看報紙沒?”

“怎麽了?”

“先去看報紙,你一定會感興趣的。”馬俊晖的語氣是幸災樂禍。“對了,結果今天出來了吧,怎麽樣?”

“恩……”寧谷陽低低應了一聲。

“恩……就是什麽意思?”

那邊馬俊晖哇哇地叫,寧谷陽果斷切斷了電話。

老爺子千叮萬囑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是似乎不只兩雙眼睛在盯着趙安安。對方的背景和實力他還不清楚,不敢貿然出手。不過家裏的那只老鼠,倒是可以下手去抓了。

在趙安安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成了一個香饽饽。不過倒不是人人争着搶,而是都想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寧谷陽始終沒與趙安安打過正面,卻已經拜訪了趙東霖和柳晴晴。

☆、Chapter40

一大早趙東霖便帶着糖葫蘆出去溜溜。天色暗沉,仿佛要下雨,卻又遲遲不見動靜。糖葫蘆在外撒歡,幾次脫了繩鏈自己跑了,但好在它認得路,隔不遠的距離便搖着尾巴在路邊等趙東霖。

平日裏糖葫蘆都在小區門口的位置等着趙東霖,這回倒多了一個人跟糖葫蘆一起等。那人撫摸着糖葫蘆的頭,而糖葫蘆也眯着眼睛,一臉享受。

趙東霖緩步走上前去,笑着說:“糖葫蘆倒是很少讓人親近的。它很喜歡你。”

寧谷陽也笑。“原來它叫糖葫蘆,名字很好聽。”

趙東霖愣了兩秒,恍惚間像看到了趙安安的笑容。

不會吧!?他在心中忐忑。

玩笑過後,寧谷陽擺正姿态對趙東霖說:“您好,趙先生。”

見男人變得嚴肅起來,趙東霖心中的擂鼓越打越響。

“你是?”

“您還記得您十幾年前收養了一個孩子嗎?”

趙東霖徹底心驚。該來的終究擋不住!

“要去我們家坐坐嗎?”

聽見開門的聲音,柳晴晴忙走出來,手上還拿着鍋鏟。“早飯剛做好,你洗洗手去吃飯吧。”

糖葫蘆一進門就蹦到自己的狗窩裏去了,趙東霖彎腰換鞋,柳晴晴才看到站在後面的寧谷陽。

“您請坐。”她笑着招呼。又用手肘捅捅趙東霖說:“怎麽帶朋友回來不跟我打聲招呼,我好張羅飯菜啊。”

趙東霖沒開口,面色凝重。柳晴晴從來沒看過自家老公這樣的神色,又仔細端詳了一下寧谷陽,眉眼間神韻似乎同趙安安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手一松,鍋鏟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您先坐。”趙東霖将寧谷陽引到客廳坐下。“喝茶可以嗎?”

“白水就好,麻煩您了。”寧谷陽說。

趙東霖點頭,又到玄關撿起鍋鏟,把呆滞的柳晴晴帶到廚房。

“老公……”柳晴晴雙眼含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趙東霖嘆了口氣。當初收養的孩子,始終要回到自己父母的身邊。他拍拍柳晴晴的背,慢慢說:“你要是不願意見他就回房間吧。”随即端了杯熱水出去。

寧谷陽起身雙手接過水,說:“謝謝。”

趙東霖始終保持沉默,寧谷陽卻步步緊逼。

“您好,我叫寧谷陽。我可以叫您趙叔叔嗎?”

趙東霖點點頭。

“這裏有一份文件,我希望您能看看。”寧谷陽遞給趙東霖一份文件。

趙東霖的手幾乎是顫抖着接過這份文件。慢慢打開,白紙黑字清晰地寫着——寧谷陽與趙安安确定有血緣關系。

他閉了閉眼睛,擔心了十幾年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從幾年前開始,那些陌生人侵入他們的生活,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開始,他就懸着一顆心。自己寶貝一樣的女兒,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最終卻都像是偷來的一樣,日日提心吊膽。不知道十幾年的日夜相處能否抵得過血濃于水。知曉真相的趙安安會離開嗎,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見趙東霖不說話,寧谷陽繼續說道:“您的女兒趙安安是十幾年走失的我的小妹寧卿。我們已經找了她十幾年了。感謝您收養了她,教養了她。”

“十幾年前,爸媽帶我和小妹一起去游樂園,結果小妹走失在人群裏。這茫茫人海一相隔,便是十幾年的光陰。我爸媽前幾年都相繼過世了,走的時候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小妹一眼。我爺爺如今也是身患重病,唯一的希望便是可以一家團聚。”

趙東霖擡起頭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件事情安安還不知道,我怕她一時接受不了,我會慢慢找個時間跟她說。我希望你不要私底下跟她見面。”

寧谷陽點頭說:“這是當然。”

“另外,前些年我發覺有人在監視我們的生活,但過一陣子就消失了,是你派來的人嗎?”

寧谷陽微眯了一下眼,沉默了一下。“不是我們派來的人。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您別擔心。”

“那就好,我不希望我女兒受到任何傷害。”

寧谷陽笑:“那是當然。”然後從随身的包包裏拿出一張支票,上面是一百萬的面額,已經簽好了名字。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趙東霖将支票推回給他,說:“我不會收你一分錢,我不是在賣女兒。”

寧谷陽愣了一下,也沒在堅持,收好了支票。“那麽,我就改天再過來拜訪您。”

他走的時候糖葫蘆還到門口去給他送行,寧谷陽用手搔弄着它的下巴,它享受得不得了,尾巴搖得可歡了。

都說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寵物,糖葫蘆才見寧谷陽第一面就這麽喜歡他。同父母子女一樣,兄弟姐妹也是天性。

送走了寧谷陽之後,趙東霖深深地看了糖葫蘆一眼,看得糖葫蘆尾巴都不敢搖,耷拉着耳朵,眼神怯怯的。

平日裏溫和的爺爺這是怎麽了?周身都是低氣壓,好可怕!

柳晴晴聽到關門的聲音從卧室裏走出來,雙眼含淚,眼睛裏千般萬般的情緒都化成不舍。

“老公……”她低低地喊了一聲。“我們該怎麽辦,我們安安該怎麽辦?”

趙東霖深吸一口氣,平複下自己的心情。“該來的擋不住。她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也應該知道了。找個時間跟她說吧。”

趙家這邊氣氛凝重,陸宅也好不了哪裏去。劉一刀的病又複發了,這一次來勢洶洶,醫生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陳小龍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趙安安也在跟前伺候。但陸瀝川此時還遠在國外,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劉一刀發病的時候,他正趕着飛機,錯過了電話。

大部分時間劉一刀都在昏睡,偶爾醒來,一雙渾濁的眼睛也總看着門外,心裏期盼着陸瀝川的到來,嘴上卻硬着,什麽也不說。

趙安安和陳小龍都知道他的心思,誰也沒說什麽。出差也只是兩三天的時間,但陸瀝川似乎有心避開。這一次并不像前次那樣守在病床前,連噓寒問暖的電話都少打。

“師傅,您別擔心,瀝川……陸瀝川他最近可能比較忙,等忙過了他就來看您了。”趙安安說。

劉一刀虛笑着應承道:“恩,我知道。”

住院的日子并不平靜,病危通知書下了幾次,而作為劉一刀唯一的家屬,陸瀝川從來就沒有露過面。日漸消瘦的劉一刀每日清醒的時間很少,全靠一口氣撐着想要再見陸瀝川一面。

趙安安心寒陸瀝川的絕情,在一天晚上敲開了他家的大門。結果陸瀝川帶着一身酒氣開了門,喝得醉醺醺的。

“是你啊。你怎麽來了。”陸瀝川問。

“醫院已經給師傅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了,他就撐着最後一口氣想要再見你一面。你就這麽冷血?”趙安安說。

陸瀝川擺擺手,什麽也沒說,搖晃着又回到客廳。客廳堆了好幾個空瓶子,酒氣沖天。

“別再喝了,你這麽喝有意思嗎?”

“你不要管我。”

“跟我去見師傅吧。”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拜托你不要來管我,不要管我行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那你又知道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元宵,亦是中國情人節。大家元宵快樂,團圓和美。

☆、Chapter41

趙安安說得很大聲,幾乎是喊出來的話。陸瀝川怔了一下,随即低下頭。屋子裏沒開燈,僅有外面高樓延伸過來的光線偶爾在交織變幻,鋪開一片陰影。陸瀝川将身子隐匿在陰影當中,趙安安也就看不到他的表情。

劉一刀第一次病發時,那些真相已經呼之欲出。陸瀝川當時還是很糾結的,但最終選擇了踐行為人子女的本分。那時,他對劉一刀的緊張和擔心還都是發自內心的,沒有摻雜一點點其他的情感。

如今真相已出,他并沒有告訴任何人,選擇自己默默承受,也切斷了自己傾訴的後路。這一次劉一刀病危,他閉門不出,是因為真的不知道應該用怎麽樣的心情去面對。養父是間接害死生父的人。大概沒有人會知道,此時此刻應該用一種怎樣的心情去面對。

“我求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待着好嗎?”陸瀝川幾乎哀求道。

趙安安嘆了口氣,說:“如果你認為十幾年養育的殚精竭慮比不上融在你骨血的一點遺魂的話,不去也沒有關系。并沒有人會說你狹隘,也不會有人指責你不孝。但你要明白,這一次就是生離死別,沒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說完趙安安就離開了。留下一臉震驚的陸瀝川。

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了……

醫院是不能去了,在街上晃蕩了一下,趙安安選擇了回家。沒想到家裏也是一片愁雲慘淡,柳晴晴每每看她都雙眼含着淚花,趙東霖也是表情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連糖葫蘆對吃的都提不起勁,恹恹答答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全世界約好了在這一天一起悲傷嗎?

“爸,媽,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趙安安實在吃不下飯,放下筷子問道。

柳晴晴小心地看了眼趙東霖,眼神裏滿滿都是祈求。

趙東霖說:“怕什麽,她遲早都會知道的。”

沒心思吃飯,三個人便排排坐在客廳,糖葫蘆知趣地跑到趙安安房間裏躲起來。所謂非禮無言,非禮勿聽,它也是很君子的。

“安安……,其實,你不是我們親生的孩子。我和你媽領養的你,當時你還小,又發生了車禍,這些事情都忘記了。”趙東霖說。

趙安安:“……”

她還以為是什麽事情要弄得這麽嚴肅,表情這麽凝重。

“我知道。”

從趙安安嘴裏蹦出的這三個字把趙東霖和柳晴晴都震到了。

她知道!她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怎麽會知道的?”趙東霖問。

“有一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經過你們房門的時候聽到的。我并不是有意要偷聽的,只是恰巧而已。”趙安安解釋道。

“既如此,那一切都是天意。”趙東霖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和你媽也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偶爾遇見了你,然後把你帶回了家。你小的時候大概有什麽不好的經歷吧,像一只長滿了刺的小刺猬,誰接近你,你就紮誰。後來,你的脾氣漸漸有所收斂,又出了車禍,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我和你媽都認為,既然已經忘了就讓它過去,從此不再提。”

“那為什麽今天又要選擇告訴我呢?”

“你哥哥今天來過了。”

“我哥哥?”

“恩,你真正的家人。你親生父母在幾年前已經相繼過世,爺爺重病在床,唯一的願望是想要見到你,所以……”趙東霖說得很慢,字字句句也很小心,生怕會傷到趙安安。

哪知趙安安大大咧咧地說:“我不會離開你們的。我想要哥哥的聯系方式,我自己和他談,可以嗎?”

柳晴晴差點驚掉了下巴。這真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嗎?為什麽感覺好陌生。

“安安,你真的要自己去談嗎?”

趙安安堅定地點點頭。

而在趙安安決定找寧谷陽之前,馬俊晖來找過她。女孩現在是馬俊晖在照顧,情緒上已經穩定了很多,願意簡單的交流。在語言和情緒的表達上也比從前更為豐富,只不過性子怯懦,尚需要時間。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趙安安問。

“你這話的意思是,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

“不是,只不過我現在有點事情……”

“喔,什麽事,說來聽聽,也許能幫到你。”

“也沒什麽。她還好嗎?”

“恩,情況還算可以。我說……你對她這麽上心,不會是想領養她吧。”

趙安安:“……”其實也真的有過這樣的打算。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要去忙了。”

“恩,去吧。”

趙安安拿出手機撥打了寧谷陽留下的電話號碼。對方顯然不意外,似乎在等待着這個電話。

“你好,我是趙安安。”

“你好。寧谷陽。”

“你來我家找過我爸媽,對吧?現在就那件事情,我希望能跟你談一談。”

“好,你現在過來吧,我在……”

趙安安打車來到寧谷陽說的地方,是普通的住宅小區,看樣子是新建的,但入住戶數也不少。

她禮貌地敲門,來開門的那個男人,眉眼與她相似。骨血親情,是這個世間最做不了假的。

“你跟我預料的不一樣。”寧谷陽說。

趙安安一笑。“那你預料的我該是怎樣。”

“不清楚,反正不是這樣。你讓我很意外。”

“如果這是誇獎,那麽我就收下了。謝謝。”

寧谷陽眉梢上揚,笑意溫熙。“沒想到是你主動來找我。看樣子你是有話要提前知會我了。”

明人不說暗話。對方這麽直白,趙安安也不繞花花腸子。她說:“我爸已經将你的希望告訴了我。我接受。但是我有條件。”

“喔、”他挑眉說道:“說說看。”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在見完爺爺之後,我就回來。雖然我跟你是兄妹,有血緣的維系,但是畢竟跟我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是我現在的父母。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說了,你讓我很意外。真的。爺爺不會允許我們家的人流落在外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很抱歉,不能跟你走。”趙安安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寧谷陽叫住她。“我并非是要拆散你跟你的父母。但你在他們身邊反而會帶給他們麻煩,會讓他們陷入困境。即使是這樣,你也執意要留下來嗎?”

“你是說,曾監視過我的第二批人嗎?”

“原來你知道。”

“我爸跟我提到過。小時候他們還曾經想強行将我帶走,不過後來就沒了音信。”

“這件事情很複雜,我想爺爺會親口跟你解釋。”

“我知道你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為何這麽肯定?”

“若是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你怎麽會來找我,又怎麽會亮明身份。”

“你很聰明。”

“謝謝。很少有人這樣誇獎我。”

協商之間,寧谷陽做出了退步,他答應趙安安只帶她去見爺爺一面,然後把她送回來,以往的一切照舊,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天知道這保證算不算數,但趙安安只能相信。如果她不願意配合,她相信寧谷陽有一千種辦法帶她離開。事實上在馬俊晖頻繁地出現之後,她也順藤摸瓜地調查過。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點了。抱歉抱歉。身體狀況不太好。

☆、Chapter42

這一切都要感謝現在日益發達的網絡以及私家偵探行業。世人皆有秘密不願意公諸于世,而這些秘密又往往像香甜的蜜糖吸引一大批粉絲前往探索。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而那些被蒼蠅叮過的有縫蛋自然也不是好蛋。馬俊晖在趙安安這裏,算不上是好蛋。所以他打電話來的時候沒得到好言好語。

“這麽晚找我有事嗎?”對趙安安來說,不是同一陣營的就是敵人,所以話裏話外的生疏客氣不可避免。

“喲,三百六十度轉變。是誰惹着你了?”馬俊晖依然開着玩笑。

“有事就說吧。”

趙安安全無玩笑之心,馬俊晖也察覺了。話題回歸正途。

“她現在不太好。發着高燒,在說着胡話。我不敢送她去醫院,最近好像有幫人在盯着我和她的一舉一動。”

“那怎麽辦?我也不是醫生,你打給我也沒用。”

“我以為你會問我那幫人是誰。”

“以你現在輕松的語氣,你覺得我還需要關心他們是誰嗎?”

馬俊晖在電話那頭笑起來。“我到底有什麽能力讓你如此信任,我真好奇。”

“我不是信任你,是信任你身後的那個人。”

趙安安挂斷了電話,馬俊晖一臉錯愕地看向沙發上坐着的那個人。

“我說,你們家流落在外的這個小妹挺有意思的。”馬俊晖說。

寧谷陽的薄唇噙動了一下。“她确實很讓我意外,跟資料上的大相徑庭。”

“那麽……,你要幫她搞定這個麻煩嗎?”

“當然,她是我妹妹。”

“啧……倫家好喜歡你這麽霸道。”馬俊晖作勢要靠在寧谷陽身上,被巧妙地避開了。

他前兩天就注意到了有人在盯着那個小不點和馬俊晖住的地方,似乎對小不點很感興趣。細查之下發現,事情很有趣,所以他決定要趟這趟渾水。

馬俊晖裝作沒有察覺監視,如常生活,他們靜觀其變看對方下一步動作。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僅止于監視,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這樣寧谷陽反倒不好判斷對方的意圖。

謝宅這邊最近不□□寧。那個流氓的出現給安雅的精神帶來了很大的沖擊,那之後她都有服食安定幫助穩定情緒。對她來說,噩夢就是從那裏開始的。她曾經極力逃避的過往,她曾經奮力忘記的痛苦,都在一瞬間被召回,而她也被打回原形。

“她怎麽樣?”謝兆文問。

“吃過藥已經睡下了。”江唯森說。

“阿森,你終究是婦人之仁。”謝兆文轉過臉,雙手拄着拐杖,雙目凝視着遠方。

江唯森“撲通”一聲跪在他的身側。

“對不起。”

謝兆文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

江唯森垂着頭,不再說話。額前的碎發很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從他握住的拳頭可以看出,他有憤恨和羞愧。

“你十歲跟我,到現在也十多年了。我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你也一直沒讓我失望過。但是阿森,你最近很不安吶。我早知道那丫頭有趣,沒成想她能影響你到這個地步。到底是我高估了你,還是低估了她呢。”

“對不起,爸。但是這一切都跟趙安安沒有關系,是我的錯。”

江唯森的争辯更讓謝兆文有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隐怒。他拄着拐杖走回房間,聲響很大。一聲聲都敲進江唯森心裏。

“我得不到那丫頭,你也不必肖想。”謝兆文說。

——我得不到,你也不必肖想。這分明就是警告。凡是謝兆文得不到的東西,他都會毀掉。如果自己繼續在趙安安身邊,就等于把她推進了火坑。

安安,我該拿你怎麽辦?

在家悠哉看書的趙安安忽然打了個噴嚏。柳晴晴皺了皺眉,說:“你晚上睡覺是不是又踢被子了?”

“哪有!我又不是小孩子。”趙安安争辯。

“你無論長到多大,在媽眼裏,永遠是個孩子。”

趙安安:“……”

許是寧谷陽的到來讓柳晴晴太不安。盡管趙安安已經再三強調她不會離開這個家,但萦繞在家裏的那片慘淡愁雲還是久不散去。

看來寧谷陽就是個事兒,一天不解決就一天不得安寧。還有劉一刀那邊,也算是一個頭兩個大。陸瀝川那一根筋,不知道能不能鑽得出牛角尖。

趙安安突然覺得,她壓根兒不是享福,而是操心的命。一天天吊着肩膀還得在外面抛頭露面。

一堆事兒沒愁完,陳小龍又給她抛來個重磅炸彈。他說,要是劉一刀過不去這個坎兒,那他也就跟着去了。

卧槽!你們倆約好了說走就走,那我怎麽辦?說好的報仇呢?說好的一起打BOSS呢?不帶這樣兒的。此刻趙安安的心裏絕對是崩潰的,崩潰的!!!

“劉師傅他一定會挺過來的。上次他不就安然無恙嗎?這回也一定沒有事的。”趙安安安慰道。

陳小龍嘆了口氣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很不負責任。當初硬要将你拉到這一場争端中,卻在一點結果都沒有的時候又選擇這樣退場。但是安安,到了我這個年紀,一半黃土埋到脖子,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是應該在意并且放不下的。從前我和老劉一門心思想要報仇,大半輩子都耗在這件事情上,到頭來什麽結果都沒有,還白白搭上了你和瀝川的一生。”

“如果有機會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不會這樣選擇。老劉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瀝川,他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我知道他間接害死老五的時候,也恨過他,怨過他。可是後來,這些恨和怨在時間的長河裏慢慢變淡。每個人都會犯錯,而有的人也值得被原諒。安安,也許我很自私。可是,我真的累了……”

陳小龍說這些話的時候,朦胧的淚眼就在劉一刀身上轉來轉去。趙安安俯身便可以看到他花白的頭發,每一根都是這些年來的殚精竭慮。也許,他們真的是累了。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不能輕易停止。同謝兆文的這一場戰争不是退出就能解決的,必須你死我亡……

趙安安漸漸明白趙承君所教誨的廟堂和江湖,二者有異曲同工之處,也是現如今讓她進退不得的關鍵。

這一張大的關系網終于逐漸清晰,所有的不清楚,不明白,不懂得都将找到答案。也許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最終的結局,但這或許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我們總相信上帝不會關掉所有的門,他會留下一扇窗戶讓我們看到希望。而有的時候,世事并非想得那麽如意,有的不是上帝,卻将命運玩弄于鼓掌之間。

謝兆文絕對是屬于後者,他習慣了掌控一切,高高在上俯視蒼生,忘記了自己也是芸芸衆生的一員,也承順着自然規律中的生老病死,也應運着古訓中的因果報應。

蘇懷青苦苦尋找姐姐的女兒無果,卻在它處意外得知小不點的存在。這個小外甥的存在多多少少讓蘇懷青震驚,但更多的是心疼。若這孩子真是自己的外甥女,那麽蘇費雯的女兒在十幾歲左右年紀就生下了她。這其中的辛酸曲折讓她不忍心去探尋。

☆、Chapter43

陳小龍這裏一撒手,趙安安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對于兩位師傅的教養之恩,她莫不敢忘,依舊每天來回醫院之間去探望劉一刀。

病床上的劉一刀日益消瘦,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醒來也只望着門口。他在等陸瀝川。而陸瀝川似乎是鐵了心,一次也沒有出現過。對此,陳劉二人都沒有說過什麽責怪他的話,他們從心裏認為自己對陸瀝川有所虧欠,所以不好要求什麽。

趙安安的傷好得差不多,已經不用吊着胳膊滿大街晃悠了。這些日子她和周逸北走得更近一些,偶爾也到馬俊晖那裏去看那個小不點。有一次,正好和蘇懷青撞了個正着。

兩個人面對面地走過,趙安安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聽說你最近和周逸北走得很近。”蘇懷青說。

趙安安愣了一下,回她:“是。”

“他不是個好人,我勸你還是盡早抽身的好。”蘇懷青語氣不善。

“我不知道在你心裏怎麽定義好人。最起碼我相信周先生待我坦誠,不像某些人……”

蘇懷青抿了抿嘴:“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趙安安冷笑:“謝謝忠告。”

二人分開,蘇懷青朝着趙安安剛才走過的方向走去。她已經在這裏觀察了好幾天,帶着蘇婓雯女兒的那個人,就住在那棟樓裏,今天她一定要見到他。

趙安安想起有東西落在馬俊晖那裏,回身便看到蘇懷青朝着馬俊晖住的那棟樓徑直走過去。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但隐約覺得跟馬俊晖脫不了幹系。

“你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趙安安給馬俊晖打電話說。

“啊?”馬俊晖一頭霧水。“我對天發誓我沒有。”

“那為什麽有女人來找你。”

馬俊晖:“……”

事情有寧谷陽的介入,調查起來很方便,資料來源也快。蘇懷青之所以歸附謝兆文是想要找到自己姐姐生的女兒,但沒想到其中牽扯到更複雜的事情。蘇懷青還是太小看謝兆文了,她日思夜想要尋找的人其實就在身邊。

“想不到蘇記者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馬俊晖說。

“她的一生似乎都為了別人而活。”趙安安說。

“哦,何出此言。”

“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她轉過頭對寧谷陽說:“謝謝你幫我,算我欠你的人情。”

寧谷陽:“這世界上欠什麽都好說,唯獨人情不好還。”

“我知道。”趙安安點了點頭,抓起包包走了。

馬俊晖:“我看你是要管爛閑事管到底了。”

寧谷陽不說話,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眯着,一絲精光一閃而過。

既然趙安安的傷好得差不多,那麽比賽也應該提上日程,然而謝兆文這方卻臨時更換了主力人員。替換安雅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前回笙館的主廚。

他說過他們還會見面的,到時候她會知道他的名字。

現在,他說的話都實現了。趙安安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朱斌。

“好久不見。“朱斌伸出手來問好。

趙安安禮貌性地回握。粗糙的觸感和手上猙獰的傷疤吓到了趙安安。但對方顯然很自豪,他微笑着,像一條正準備捕獵的毒蛇。

比賽一共兩局。若最後出現一比一的情況則進入加時賽決勝。賽場公開,大家可以買票進場觀看。邀請到場的評委和嘉賓也都是在美食界有話事權的大師。憑着這一場風雲驟起的比賽,謝兆文動員了手下所有的資源渠道,開始瘋狂吸金。

“我說,那個老頭子還挺有商業頭腦的。”馬俊晖看着手上的資料,不由得咋舌。

寧谷陽:“他可不是沒有根的樹。”

“那你還想把他連根拔起?”

“不,對他來說,攔腰折斷就夠了。”攔腰折斷之後即便枯木逢春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枝繁葉茂。

謝宅。

江唯森在向謝兆文報告項目進度。樓上傳來的尖叫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安雅最近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嗎?”江唯森問。

“恩,張醫生說她情緒已經崩潰了。”謝兆文不動聲色。

“謝謝。”江唯森說。

安雅如今這個狀态,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而謝兆文不是會憐惜沒有利用價值的棄子的人,所以他對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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