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織田信長
一期一振從沒有這種感覺, 身上一會冷一會熱,仿佛被烈火灼燒又忽地掉進了冰窟,并不疼痛,反而很舒服。
這種感覺消失後不久,他睜開了眼睛。
這裏,以後就是他要效忠的本丸了嗎?
不知道主人在哪裏。
他偏頭看,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等候的刀匠, 有些不太尋常。
“刀匠……在哪?”
一期一振從鍛造臺上站了起來, 身上有些黏膩, 喜歡幹淨的他皺了皺眉,他的本體被泡在某種營養液裏,對刀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是沒聽說哪個本丸使用過。
審神者不在這裏。
他的鍛造時間是三個小時二十分鐘,不過有審神者在鍛刀室等候這麽長時間。
見審神者之前先洗浴才是緊要之事。
他等了片刻後發現沒人來鍛造工坊, 猶豫了下推門走了出去。
剛走了幾步一期一振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他, 他好像變高了!
一期一振拿起本體,刀紋沒錯, 但是長度從2尺2寸7分變成了2尺8寸3分!
他的身高也拔高了一截。俊秀還是俊秀的, 但從纖細俊秀變成了高大俊秀。
這是……怎麽回事?
這番變化超出了一期一振的理解範圍,他索性不去想,離開了鍛造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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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後,一期一振立刻發現了違和之處——這座本丸沒有靈力存在。
發現這一點後一期一振吃驚地躍上了屋頂,發現本丸外竟然不是山野, 而是一座城池。
他從記憶裏辨認出城市的格局,“是……伏見城?”
曾經,豐臣秀吉帶着他從最高的城樓向下看,他目光銳利,他能感覺得到豐臣秀吉的位置!
一期一振對豐臣秀吉非常的忠心,但他畢竟是分靈而已,被鍛造出來後無疑屬于現在的主公。
但本丸為何會在京都,一期一振對這個不同尋常的本丸起了一絲戒心。這座本丸肯定不是在時政的看管之下,那麽,它的來歷就很值得推敲了。
一期一振目光一凝,要是審神者有什麽不對,比如說愛好以折斷淩辱刀劍為樂的話,那麽他一期一振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畢竟,會把本丸搬到京都,連鍛造室的刀匠都不在了,這個審神者一定不會是好相處的人物。
想了很多,一期一振還是覺得要先見一下審神者在做決斷。
忠心雖好,但不可愚忠。
于是,他尋到審神者的居所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幅畫面——審神者和一個臉長得和燭臺切光忠一模一樣男人面對面下棋。
混亂了一下,一期一振就發現下面的男子并不是燭臺切,他是光頭,從僧袍可以看出是和尚。
這和尚坐沒坐相,時不時摳腳搔頭十分不雅觀。
兩人正在對弈。
圍棋。
我執白先行,現在正是屠掉三寸大龍的關鍵時刻。
一期一振平靜地站在離審神者不遠的荷塘邊,看着審神者的側影,越看越覺得越熟悉。
審神者好像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忽然看了過來。
看見審神者的側臉,曾經豐臣秀吉的愛刀自是認識織田信長。他發現審神者的臉竟然和織田信長一模一樣,除了頭發,審神者是白色頭發!
一期一振還為審神者和織田信長長得一模一樣而震驚着,一轉眼信長就走到了他眼前。
我打量着忽然出現長了一頭藍色頭發的妖怪。
明明是東洋人的面孔卻有藍發,不對,就算是西洋人也沒有藍色頭發的人,所以他一定是個妖怪了。雖然我沒見過妖怪,但這個時代妖怪橫行,并非傳說。
妖怪在日本可以稱得上文化了,無妖怪不成日本。
我拿湘妃扇敲着手,“你是哪裏來的妖怪?到這裏有何事?”
一期一振微微彎下腰,恭敬地說:“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作品。”
離的近了,一期一振看着審神者和信長公一模一樣的審神者,他也曾随侍過織田信長,對織田信長十分熟悉,可是這位審神者和信長公雖然相似但某些地方卻很違和。
在下是要成為刀匠的人,對刀劍自然很有一番了解,不過粟田口嘛……應該是小刀匠不知名的作品。
我:“所以說你這是付喪神?”
一期一振:“是的。”
三寸過來小聲說:“一期一振為豐臣秀吉閣下持有……”
于是我笑着對一期一振說:“你是被秀吉老頭子派來的吧,哈哈哈那天從花屋分別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了,難道他是再想和我一起去花街嗎?又有新的太夫下海了?”
說完這話後我腰部被三寸掐了一把,提醒我沒錢付度夜資,不好每次都讓秀吉出錢,丢人。
畢竟我現在吃三寸的用三寸的,不好不顧他的面子。
“很遺憾,我恐怕不能陪秀吉去花街了。”
一期一振:審神者自說自話什麽啊。
“在下雖然曾經效忠于豐臣秀吉大人,但是現在已經是您的手下了。”
“咦?”我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怎麽一回事?
一期一振的解釋,他是我剛剛鍛造出來的刀的付喪神。
每滿百年的器物才會生出付喪神的傳聞我自然聽說過。
至于其他種種違和一期一振并沒有給我解釋。
一期一振是豐臣秀吉的刀我又鍛造了新的出來,難道刀可以鍛造出一模一樣的?
我不明白了。
不明白的就懶的去想:“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鍛造出你來,秀吉住的不遠吧,你去找他好了。”
一期一振确認了審神者什麽都不懂之後,膽子大了起來,“您,是我的主公。”
剛才審神者自我介紹說是織田信長可把他吓壞了,然而審神者又說什麽都想不起來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叫織田信長……一期一振想還是不要告訴審神者關于時政、溯行軍、本丸等消息了,靜觀其變為好。
于是,這個不太老實的一期一振說:“效忠于豐臣秀吉大人之前我是效忠于織田信長大人的。”
“哎!”
原來這個叫一期一振的妖怪從前是我的部下嗎?轉手多次不好論歸屬啊,秀吉畢竟大方,就當是他的吧。
前陣子才被他請客過,怪不好意思的。
妖怪的話,肯定要比人類厲害。
所以我當初奪取天下如此的輕易是因為手下有妖怪?忽然覺得作弊了啊。
“你還真會忠心,可是……”我想到我還在吃三寸的用三寸的,不好讓曾經的部下也吃三寸用三寸的,“可是我們這裏物資并不富裕。”
一期一振聽到後馬上說:“我是刀劍付喪神,并不需要吃喝,吃東西只是模仿人類,至于主公缺少財物,在下可以找一份工作,不會讓主公為難。”
确認過眼神,一期一振是一把好刀,怪不得先後成為了我和秀吉的部下。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畢竟主人還是三寸,所以我征求了他的意見,三寸很高興我能征求他的意見,私下說一期一振看上去就很厲害看家護院一定沒問題,還不用吃飯和發薪水聽說還會掙錢補貼廟裏,所以,三寸很高興地請一期一振住下了。
于是一期一振就在這座看起來很不靠譜處處都透着詭異的本丸住下了。
這年頭,大家普遍都比較窮,就算京都城裏人民的富裕程度比起天|朝也相差甚遠,連三寸這樣的大地主都要時不時的做一下援助交際掙點飯錢。
當初一期一振跟我說他要找點零工補貼家用時,我是不信的,因為就算是在京都這樣的大城市裏找不到工作的人也比比皆是。
但是我少估計了一點,那就是一期一振的顏值。
所謂看臉的世界,自然是不分古今中外,只要是個人,他就會看着臉。
一期一振應聘到了一家專門服務貴族夫人小姐的風俗店,業務精湛,日進鬥金。雖然日本這麽窮也沒有窮到大貴族身上。相反他們和明朝私自出海貿易的商人兼海盜長期互通有無明國有的他們大多能搞到,畢竟日本銀子多,被宰……那就被宰呗。
一期一振早出晚歸,經常身上有香粉味,想必很多姑娘往他身上撲了。
“讓一期一振當看板郎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我良心發現地說。
“……這也是對他的鍛煉嘛。”三寸無恥地說道。
有了一期一振之後我和三寸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飯桌上除了腌蘿蔔秋刀魚外會看見不同的菜色了。
一期一振實際上是在借工作的機會查探大阪城裏的情況,沒錯,這裏的确是他曾經生活過的大阪城。
大阪城某奇怪本丸一個貌似信長公古裏古怪給自己取名為織田信長的白發審神者,一個長得和燭臺切光忠很像的和尚,他的名字卻是狐之助,法號三寸。
一期一振很方。
還有本丸裏只有他一把刀。
在知道鍛刀可以鍛造出付喪神後我就沒有繼續鍛刀了,因為不知道下一振刀會是什麽性格,萬一是個心情不好難相處的家夥,好吃懶做還不幹活,不像某些人這麽貼心打工補貼寺廟,那我不就虧慘了。
詢問了一期一振他建議讓他鍛刀,因為鍛刀需要靈力,有靈力才能召喚付喪神,如果刀劍成型時沒有靈力,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劍,并不會召喚出付喪神。一期一振可以确認鍛造出的是那把刀劍,比起我來說好多了,畢竟我只認識名刀如洞爺湖。
一期一振說如果對寺廟有用的付喪神就召喚出來。我很贊同,浪費糧食的就不要召喚出來了,于是鍛造工坊歸他一期一振管理。
一期一振的工作非常出色,麻痹審神者的同時收集情報,還偷偷的去大阪城見了豐臣秀吉,并且發現豐臣秀吉也知曉審神者的存在,似乎已經确定了審神者就是信長公。正在暗中觀察他的情況,且寺廟出現一名美貌男子的消息,也被送到了豐臣秀吉案前。一期一振每次出門都會把頭發染黑,可異常出衆的外貌,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轉眼,一期一振就到了織田信長本丸月餘,但他并沒有遇到時間溯行軍。也沒有出陣,生活和城裏大部分人一樣。
忽然有一天晚上他接客……打工回來再路邊撿到了一振渾身是血的鶴丸國永。
瞬間一期一振就能确認這把鶴丸國永是暗堕後的,身上血腥氣濃厚,看樣子殺出一條血路才從某個地方逃出來。
他接近時鶴丸國永閉得緊緊的眼睛瞬間睜開,一雙金色透着血光的眼睛兇狠地看向了他,看清是一期一振後血紅的眼睛浮現出濃濃的詫異,“你的同伴呢?”
鶴丸國永自然認得出這振一期一振不是他們本丸的。
一期一振說:“我沒有同伴,本丸裏現在只有我一把刀。”
這句話可以透露出很多信息,一般來說,本丸裏的第一把刀絕對不可能是一期一振,除非他的審神者是某個大人物才會得到時政額外贈送的稀有刀劍,然而再怎麽說本丸裏一定會有初始刀,那麽,其他的刀劍去哪了?以他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一期一振是把練度極低的新刀。
鶴丸國永腦子飛速轉動。
一期一振說:“你跟我回我所在的本丸吧。”
饒是殺了時政不少人的鶴丸也被一期一振突如其來的要求驚呆了,“你說什麽?”
一期一振覺得很難和鶴丸國永解釋,“我所在的本丸……比較神奇,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振一期一振沒有打開時空轉換器,而是一把背起了他朝不遠處的寺廟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
進了寺廟,鶴丸國永感覺到了非常舒服的靈力,每個審神者都有不同的靈氣,根據各人性格心性不同靈氣的味道也不同。聞着靈氣的味道,鶴丸國永覺得傷口沒那麽疼了。
本丸開始沒有靈氣,因為審神者并不會外放靈氣甚至使用也不會,鍛造出一期一振後憑着契約一期一振才能從審神者那得到靈氣。教會了審神者如何使用靈氣後本丸才漸漸地有了靈氣。審神者最近天天玩靈氣玩的可開心了。對本丸的事務毫不在意。
自從鍛造出一期一振後,審神者成為刀匠的執着一下子散了。
鶴丸國永閉着眼睛感受靈氣,“要去手入室嗎?”這裏的手入室可以随意使用嗎?
還有,大阪城為什麽會有一個本丸?
“本丸沒有手入室。”
鶴丸國永下意識地就覺得是被審神者毀掉了。
“本丸只有鍛造工坊,是審神者修建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對本丸,時政,刀劍……都一無所知,其實我覺得這裏并不是本丸……”
哪有在京都的本丸啊。
審神者是為了消滅時間溯行軍而誕生的,要是本丸在歷史之中不就變成和時間溯行軍一樣了嗎?
一期一振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鶴丸國永放在榻榻米上,拿出藥箱說:“我先給你包紮傷口。”
一邊包紮傷口鶴丸國永聽着一期一振介紹這座詭異的本丸,本丸一共有兩個人類:審神者,自稱是織田信長的男人,二是寺廟的主人名叫狐之助,職業和尚法號三寸。
聽上面的一段介紹,鶴丸國永的小俊臉扭曲了下。
“寺廟很大,審神者和三寸法師不會過來這裏,我會帶飯給你,等你傷好了就說你是我新鍛造出來的付喪神,這樣你就可以在本丸住下了……”
這麽sao的操作?
鶴丸國永:這振一期一振和他認識的完全不一樣。
出身中高級本丸的一期一振見過很多分靈,大家都一模一樣,這個狡詐陰險的一期一振分明沒被虐待過為什麽會是這樣。
而他,一口一個本丸奇怪,審神者奇怪,三寸法師奇怪,而自己的異樣一期一振卻沒有注意到。
于是,鶴丸國永迷迷糊糊的就在寺廟住了下來。
最近日子過得不錯,我和三寸都有點胖了。
“你胖了,三寸。”我捏着雙下巴說。
三寸嘆了口氣,“飽暖思淫欲啊,最近縱欲太多,總覺得身體有點虛弱。”
三寸和一個叫花子的豆腐店老板的遺孀勾搭上了,成天晚出午歸,過的十分頹廢。
他能這麽悠哉完全是因為一期一振太勤快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堪稱完美。
這麽好的刀也只有我鍛的出來了,“我真是天生的刀匠。”
手下太厲害了,我這個當領導的忽然沒有追求了怎麽破。
“得找點事幹,你說我重新武布天下如何?把天下從秀吉手中奪回來?”我翻身坐起來雙眼亮晶晶地說道。
我這麽說完,三寸劇烈地咳嗽起來,急忙擺手,“別開玩笑了,你手下一兵一卒都沒有!”
我計劃奪取天下好幾天了:“我可以收服厲害的妖怪,厲害的妖怪沒準可以一人攻下大阪城,然後以大阪城為中心逐步奪取天下,三個月占領日本。”
那些傳說中的大妖怪非常厲害啊,比如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之類的?
“沒準我有當陰陽師的潛力,你看我說成為刀匠就鍛造出了付喪神,沒準我成為陰陽師之後就能收服酒吞童子那樣的大妖怪。”我越說越興奮,從榻榻米下翻出呱太錢包,“我去買身陰陽師的服裝,等會去城外的山上收服妖怪!”
可當我買完裝備後回屋找三寸發現三寸已經不在了,我四處張望,“三寸?三寸呢?一期一振你看見他了嗎?”
一期一振也說不知道。
肯定又跑出去鬼混了。
“您穿成這樣子準備去哪裏?”一期一振看着審神者身上的劣質陰陽師袍問道。
我扶了扶過高的帽子,“我想去收服一只大妖怪幫我重新武布天下,将天下從秀吉手中奪回來。”
一期一振:……
暗處的鶴丸國永:……
啊,這個理由可真有信長公的風格!當初信長公就說要奪取天下,而現在信長公又說要把天下從豐臣秀吉手裏搶回來。沒有問題,很通順。
最近沒到秀吉那蹭吃蹭喝,不欠他什麽,“話說當初在本能寺秀吉這家夥背叛我了吧,所以我才會死在本能寺他很卑鄙啊!”
一期一振:居然一點都沒提到明智光秀。
一期一振想了下說:“您要去收服妖怪的話務必要帶我一起去。”
我點頭,“你要一起去啊,好啊,正好你可以幫我鑒別一下妖怪厲不厲害,我可不想收服弱小的妖怪當手下啊。”
此時,三寸回來了,看見我一身新衣服忙想跑,被我單手抓回來按着,“發誓與在下一起上山收妖。”
于是我們一起上了山。
這座山叫潞山,因為山上有品質非常好的泉水和鸬鹚。
“潞山,不好聽,改一個。”
三寸坐在道邊歇氣,不停地喊累,喊累你別來啊。
“你說改什麽。”
我凝思片刻道:“不如改成枯戮山。”
枯戮山,好兇殘的名字。
一期一振:“您為何如此命名呢。”
我輕笑道:“血色浪漫乃是浪漫的極致。”
一期一振一點頭抽出了刀,刀光閃過,石碑上的潞山被削平,重新刻上了枯戮山三字。
“好刀工。”不切菜真是浪費了。
這個名字讓一期一振想到了在大阪夏之陣被燒毀的那天,他不禁看向了疑似信長的審神者,難道信長公連焚毀都認為是浪漫嗎?
我走到一棵大樹後解開腰帶釋放了森蚺,把樹下一片花花草草淹個半死後提上了褲子。
走了小半天,一個妖怪都沒有碰到,我和三寸都累得不行了。一期一振倒是精神抖擻。
三寸放着馬後炮:“妖怪哪裏是那麽容易找的,這破山爛水要是有妖王級別的大妖怪才是見鬼了。”
三寸說完,頭頂一聲晴天霹靂。
“主上!小心!”
一期一振迅速反應過來,機動一下子達到極致,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審神者沖了出去。
讓他驚訝的是三寸法師竟然跑的比他還快。
一聲巨響,一把十米左右長度的偃月刀劈空墜落,勢疾如雷,觸地為點,半徑數百米土地頃刻崩裂。
一期一振雖然跑的快可還是跑不過地面碎裂的速度。
跑在他前頭的三寸法師猛地轉過身迅速地取下綁在右手上的念珠揭開了纏着的布巾:“風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