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曾經的事
“我們是不是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他沉聲輕問,柴随心沒有心理準備要回答這個問題,她有請江老師保密的,但沒想到還是包不住。
也罷,平凡遲早也會知道,而且他如果有心要查的話,隐瞞也沒用。
“嗯。”她輕嘆,直接承認。“但我不小心就失去他了。”
平凡閉起眼睛沉吟嘆氣,他的眉頭緊鎖着,柴随心很少看到他如此無助又懊惱的神情。
“我有一個心願。”她緩聲說道,平凡睜開眼睛望着她。“我對着這個孩子說過,我會把他生回來,請他一定要等我。”
兩人靜靜地互相凝視,平凡的手來到柴随心的腹部,溫柔的輕語:“好,我們一起把他生回來。”她看着平凡如釋重負的表情,本來緊皺了眉頭稍微舒緩了,她揚起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輕喃:“那我要趕快好起來,別讓他等太久。”
平凡反握住她些微冰冷的手,溫和地說:“你多休息,我再去跟醫生确認一下你的狀況,可以的話争取早點回家,家裏比較舒服。”
柴随心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知為什麽染上淡淡紅暈,她小聲地說:“确實、确實這裏不舒服......”
“太太的想象力無遠弗屆,我是真的覺得醫院休息不舒服。”他啞聲開口卻聽得出笑意,凝視着小女人紅着臉。“如果照你所想,确實這裏要把小寶貝生回來,也不太舒服。”
柴随心咬着下唇,難為情的整個頭都低下去不敢看那笑得燦爛的男人,他溫柔的起身扶着她躺回床上,叮囑:“再休息一下,閉着眼睛也好,別想太多,我去幫你處理出院的事情。”
“最快3天到7天,我的傷口要愈合再回家會比較安全,這段期間不能用力也不能泡澡,因此你有得受了!”她微笑說着。
“嗯,我忘記你也是醫生,看起來我能不能回家,得要聽柴醫師的話了。”他莞爾一笑。
“柴醫師說3天到7天,而平太太現在就想回家。”她故意苦着臉,哀怨地說。
“我相信專業,因此我選擇柴醫師。”平凡捏了她的臉頰表示懲罰。“至于平太太要是生氣的話,只能留到出院後我再給她發洩了。”
她半瞇着眼不配合的吐了吐舌頭,男人溫柔的摸了她的臉,她在這樣的輕柔觸碰下閉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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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醫師不能鬧別扭,但平太太積了這幾天的別扭,鐵定會讓平律師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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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狀況日漸好轉,席沐沐第二天就來看她,兩個男人被趕出房間,在外面當門神。
“我平常被劃到刀子都要死了,你這個真的.....”席沐沐吞了一下口水。“我太佩服你了。”
“佩服我?完全不用。”柴随心淡淡地舉起手阻止她崇拜的眼光。“我只是來不及叫而已。”
“捅你的人是羅伯特的夫人,她現在被關起來還不能怎樣,畢竟她的身分在國內還是有很多複雜的程序要走。”
“因為她還是貴族吧?又或者她是外國人,所以比較麻煩。”
“呃其實我是跟你說笑的。”席沐沐兩手一攤,翻了一圈白眼。“我只能說那女人惹錯人,以為有什麽治外法權還是英國領事館可以當靠山,殊不知平凡跟安靳根本就不鳥這個,尤其是平凡,玩都把她玩死。”
“怎麽說?”柴随心眨了眨眼。
“伊莎想要找外國律師幫她脫罪,還找上了英國大使跟幾個國內聽說也很厲害的律師,但是平凡很輕松就可以舉證伊莎蓄意殺人的事實,除了醫院的監視器是物證,人證就是你的那一些學弟妹,加上英國大使最初會幫助伊莎是因為他以為伊莎是維布倫家族的人,雖然羅伯特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但逐出家族的消息仍然是封鎖的,平凡直接讓你外婆寫信給外交部,說明你的身分後,上午英國大使還勸平凡以和為貴,下午馬上就嚴正表示伊莎罪不可恕,全憑你老公處理。”
柴随心聽得一愣一愣,席沐沐說得口沫橫飛:“本來安靳想着要把伊莎弄出來,交給你老公私下處理的,可是平凡卻拒絕了,原先聽說他知道你出事的當下,整個人瘋狂到要殺了伊莎,但今天在談的時候,安靳說平凡變得比較冷靜一點,會給伊莎很重的罪,但是不會動用私刑。”
“平凡不會的,我也不會讓他這麽做。”柴随心嘆氣。
“我聽平凡之前說你是來醫院産檢的,如何?我能當幹媽沒有?”
“再等等,我身體要養好一點才行,第一次流掉後并沒有時間好好調理,現在平凡盯我盯得緊,或許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噢!我好期待平凡喂奶瓶換尿布的樣子!哈哈哈!”
“有什麽好期待的?”
“拜托!你以前不是都說平凡會出家嗎?說他什麽六根清淨無欲無求,不做律師的話說不定早就是得道高僧。”席沐沐瞅了一眼笑出聲。“但是他最後娶了你,高僧下凡,他平常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突然要為了搞定柴米油醬醋茶而煩惱,怎麽想都很有趣阿!”
“我可沒想這麽多,我只希望能夠平安過日子就好。”
“放心吧!平凡會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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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女人臉色蒼白,她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鞭痕,雙手被鐵鏈鎖住,這漆黑骯髒的地下室,微微黃光跟惡臭的髒水,她絕望的喊着,卻難以喊出聲,因為已經完全沙啞。
這女人前面有三個人,兩男一女,黑色勁裝神情淡漠,冷冷睨着地上蜷曲的女人。
“鞭子跟辣椒水,這女人還真能撐。”言語輕佻帶着嘲諷。
“莫恒師兄似乎很喜歡外國人。”一女子淺淺輕語,語氣柔和。
“不讨厭,至少我英文不好,她罵什麽我全然不知,下手就更俐落了。”
“不過......”女子的語氣有些擔憂,走到另外一個男人前面,那人靠在牆上不發一語,眼睛望着鐵門外的走廊,空氣間腐敗的臭味跟走路時衣服摩擦的腳步聲尤為清晰,女子有點害怕地張望了一下,小聲地問:“無常,你覺得老大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那人是無常,只是他的眼色肅然,平常嘻皮笑臉的他現在異常的緊繃,本來以為他會很不耐煩地回答,卻沒想到他緩了一下氣,淡淡的說:“這本來也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安總行了一個方便給我們,我們就出個氣。”
“那為什麽老大後來不做了?”女人輕輕地詢問。
無常正要開口,又突然的抿起唇,他敏銳的聽到長樓梯上厚重的感應門被打開的聲音,那蓄意讓人知道來者何人的步伐聲,令無常知道對方有點不滿。
那人襯着黑影而來,長走廊上緩緩地踱步前來,微弱的小燈泡光讓那人的氣息呈現得更加詭谲,女人這時候才看到無常的臉微微變色,于是她屏住了氣息後微微低頭。
“無常。”步伐聲停了。
“是我私自想要出氣,等等就把人放回去。”無常淡淡地開口。
“你出氣?”那聲音有了一點危險卻意欲不明的淺笑聲。“那麽你讓莫恒跟靜姝來看戲?”
“我怕我下手太重,所以拜托他們。”
沉穩的呼吸聲,說話的回音輕輕的回蕩着,接着一個女聲怯弱的開口:“老大,這人膽敢、膽敢傷害夫人,我們只是......”
“靜姝,我沒怪你。”他的語氣輕柔卻有着一絲不悅,說着話卻沒正眼看着她。“跟莫恒先把人帶走。”
莫恒啧了一聲,走過去粗魯地把跪在地上的女人解鎖後,打橫起來扛在肩膀上走了出去,靜姝趕緊也走了出去。
只剩下他們兩人。
“換個地方談?”
“不了,就這裏吧。”無常淡淡地說。“伊莎身上背負這麽多條人命,莉莉、珍跟溫妮,最後還有蘭斯。”
聽到蘭斯的名字,一個輕嘆說明了惋惜。
“莉莉會死少不了伊莎的教唆,不然羅伯特不會這麽輕易就把妹妹殺死,至于克裏斯蒂家族......那一對姊妹跟羅伯特有染早就不是新聞,伊莎會動手也無可厚非,裏面只有蘭斯最無辜。”
“蘭斯不無辜,這是他選擇的路,他曾經以為能夠與維布倫家族攀上後,自己家族多少能洗掉那種不入流的感覺,但是最後他還是徒勞無功,他與他兩個姐姐之間的醜事,堵的了一時而已。”
“夫人如何?”無常突然轉了一個話題。
“夫人?這是你第一次這樣叫她。”淺淺的笑聲裏面飽含隐含的愠意。“想要出氣?你拿什麽身分出氣?”
“別這樣質問我,我可沒有對不起你。”語氣無奈。“你身為她丈夫做不了的事情,我幫你發洩。”
“你幫我發洩?你騙得了莫恒跟靜姝,但你卻騙不了我。”
“平凡,我沒想要騙你,從來都沒有。”無常沉澱了神色,凝視着眼前表情肅冷的男人。“我讓她選擇過,但她的眼裏只有你。”
平凡半瞇起眼,瞥睨着他。
“你比我的位階高,你已經要接簡自成的位置了,于我而言她只會是夫人,而你就是我的老大,就這麽簡單。”無常語氣突然變得輕松。“她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于情于理我們都該幫她發洩一份。”
“你踰矩了。”平凡驟冷的語調飽含的怒意。
“平凡,就這一次。”無常的語氣又變了,無奈的低語。“之後我不會讓她再見到我。”
平凡吐了一口氣,似是審視又是懷疑的看着他:“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怪你,要不是你說什麽離開了讓我照顧她,我或許還不會花心思去了解她。”無常無可奈何的苦笑一聲。“載她去找雷伊凡的時候我就心疼她了,而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她贊美我發型設計師很前衛,這樣簡單的話就讓我心動了。”
平凡不置可否的斂下眸。
“你受傷後的那段時間,我埋伏在她身邊抓了不少羅伯特的探子,為了怕我人力不夠無法顧周全,我連愛德華都拉過來幫忙,她每天在家裏大哭後睡着,起床後去上班,上班後回來大哭後又睡着,日複一日,那時你命在旦夕,我就做好了随時要帶她去英國找你的打算,無論最後她會不會接受我,我也要讓她看過你之後再決定。而後來她去了,你半夢半醒的時候打傷她,讓我非常憤怒。”無常淡淡地描述着,看着平凡的臉色凝重。“我那時候的憤怒,一部分是因為你的傷勢沒有起色,另外一部分直接地來講,就是我喜歡的人被打傷了。”
我喜歡的人,這5個字,讓平凡的眉頭擰緊。
“我直接的問過她,要是你這輩子都躺在床上的打算,也表明了讓她可以考慮我,可是她拒絕了。”無常自嘲地笑了。“說什麽死都要你負責,因為是你養的公主病,這話讓我真沒辦法說了。”
平凡的臉色些微緩和了一些,一瞬不順的盯着無常很明顯的失望。
“我臺面上或許已經搶不贏你,只少我可以找個傷害她的人來發洩一下吧?”
兩個男人陷入一陣沉默,接着平凡緩緩的說:“她醒了,你離開前再去看她一次。”
“好啊。”無常微微的笑了。“我也想要走的釋懷一些。”
他沒有聽到平凡的回答,而是他轉身慢慢走開的步伐聲。
“随心。”無常徐徐低語,那語氣缱绻的讓人想哭。“我以為人生無常,卻不知道你讓我感受到了.....平常。”
從小經歷的親情的背棄跟人性的貪婪,他吃過馊掉的食物,衣不蔽體的躲在街角邊,每天坐着粗重的活,被鞭打被拳打腳踢.....
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點好感,最後他輾轉被愛德華收留後進入組織,他說他覺得一切無常,沒有名字的他就叫做無常,至于英文名字只是方便而已。
他看到了愛德華家裏的平常生活,溫馨的夫妻關系,快樂的孩童跟和睦融融的主仆互動,他羨慕卻生不出這樣的情緒。
直到柴随心,他雖然是因為平凡的關系被迫協助,可在這些事情之後他的心已然動搖,與她的相處讓他不自覺的想到那種家庭和樂的畫面。
這是他所向往的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