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暖寶寶
今年最後一個小長假已經放完了, 國慶七天假期讓人舍不得從躺平摸魚之中抽出身,原本平平無奇的枯燥生活卻被一則帖子掀起波瀾。
放出蘇意梨岑野要同框參加《恰好是人間》的那個爆料貼,時隔一個多月再度被人翻了出來, 原因是——
《恰好是人間》第四季發布會,即将在上午十點鐘正式開始直播,攝像機和全部工作人員都已到位, 各路媒體記者和各家粉絲早已在外等候多時。
爆料的樓主趁這個機會特意開了個新帖,标題是:請C語言宣傳大使老師承包我一輩子的外賣筷子, 拒絕折現, 謝謝。
平常互聯網沖浪沖得挺歡的C語言宣傳大使沒回複, 帖子評論區往下看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 頂着樓艾特C語言宣傳大使, 當然,除了看好戲, 話題度最高的還是《恰四》請到的兩位王不見王的頂流:
蘇意梨,岑野。
而彼時的發布會現場, 處在熱度榜榜首之一的蘇意梨正在化妝室抱着自己雙臂哆哆嗦嗦地絮叨,早上京城忽然下起了雨, 老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今天的室外溫度比前兩天降了些,濕冷的風雨氣被來來往往的人群裹挾而來, 她穿的單薄,一字肩将修長漂亮的肩頸線暴露着,純黑色魚尾裙長度到腳踝, 裙面點綴着細細小小的鑽, 聚光燈光一照, 裙子波光粼粼, 整個人像是條墜落凡間的美人魚。
美是挺美,但冷也是真冷。
所以她提出要穿條秋褲。
結果被付明蔚一票否決了。
蘇意梨最怕的就是冷,從前上大學太放肆,吃涼的沒節制,而且身邊人都說過她這個問題,但她嘴饞管不住自己,由此便落下了後遺症,導致平時夏天多喝點涼白開都會肚子疼,更別提正下着大雨的秋天了,一着涼就愛犯老毛病,恨不得随身帶個呼呼吹着暖風的空調。
她捧着保溫杯,揪着自己的裙擺說:“就一條秋褲而已!我把它挽起來挽到小腿中間,絕對露不出來!”
“怎麽可能露不出來?上樓梯腿一邁你那條秋褲看得格外明顯,”付明蔚擰着眉,無語的要死,指着她手裏的秋褲說:“而且你說你在網上買就買吧,買條膚色的秋褲不行?非得買紫色的穿,騷包不騷包啊,我頭一回見有女明星穿紫色秋褲的,真是開了那老天爺的眼了,頭兩天去給你拿快遞的時候你這包裹還不小心劃破了,去公司那一路上是個同事就盯着我手上的東西看。我都丢人!”
蘇意梨頂嘴:“怎麽了?丢人什麽啊?一條普普通通的秋褲而已!而且這紫色不好看嗎,香芋紫啊這可是!上次咱們在巴黎看的那場秀主題還是這種紫色的,這是現在時尚圈的潮流色!”
“放屁吧你,反正我不管你說什麽,你今天就是不能給我穿。我趕緊去給你找幾個暖寶寶往身上貼着,你多喝點兒熱水。啊還有,以後我可千萬不能再給你拿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快遞了,房子今天就能安排好,你趕緊把所有購物軟件的地址和收件人電話改成你自己的。”臨出門前,付明蔚斜了她一眼:“梨梨,我奶奶今年九十歲,她都不穿抓絨紫色秋褲了,你這不是潮流香芋紫而是老太太紫。”
蘇意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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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室轉眼就剩下她一個人,蘇意梨仔仔細細疊好手裏的秋褲,心道這紫色哪裏不好看了!
微微露着些縫隙的門口忽然響起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蘇意梨的妝發還沒做,以為是她的造型師來了,便拿着秋褲,頭也沒擡地說:“你說我手裏這紫色秋褲不好看嗎?這顏色多少女心啊。”
身後沒人搭話。
蘇意梨疑惑轉頭,而後手上一松,香芋紫色的秋褲軟趴趴掉在了地上。
“……”
岑野推開半扇門,懶懶靠在門框邊,漆黑狹長的雙眼若有似無向地上那團紫色掃了眼,怎麽看怎麽有些調笑的感覺。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怎麽不好看?好看啊。”
“你怎麽來了?”
好看……?
紫色是岑野的應援色,蘇意梨耳尖一熱,忽然有幾分做賊心虛,飛快把秋褲撿起來随手團了下放到包裏,但手上心裏都緊張,秋褲居然跟長了腿似的一直塞不進去,包裏的各種充電線充電寶耳機盒還一個勁兒往外掉,她慌亂地說了句進來,一邊着急忙慌撿東西。
啪嗒一聲,鎖落上了。
門被關得嚴嚴實實。
撿東西的人毫無察覺。
岑野半插着口袋,兜裏有些窸窸窣窣塑料包裝紙的聲音。蘇意梨終于撿完東西,起身回頭,這聲音離她越來越近,發覺是岑野在一步步朝她靠近。
距離減少的猝不及防,後腰即将抵上冰涼尖銳的桌角時,忽而被一種溫暖寬厚的感覺代替。岑野把手墊在她腰上,手掌稍一使力,把她往前推了下,推到了自己身前,嘴上還埋怨着說:“怎麽不看着點兒。”
這下子就更近了。
蘇意梨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腰後的灼熱感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順着腰窩脊柱一路飙到耳尖上,她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仰頭說:“你怎麽過來了?”
“還能幹什麽?”岑野從她腰上撤開手,從口袋裏掏出一袋暖寶寶,掃了眼露着的肌膚,語氣涼涼的:“離發布會開始還早,腰這麽涼就不知道先穿個外套是吧?”
左邊的口袋掏完,他又去掏右邊口袋。
然後,這兩袋二十個暖寶寶全被他齊齊塞到了她手上。
沉甸甸的。
岑野還不忘交代:“膝蓋,腰,都貼滿。你裙子擋着,別人看不出來。”
門被有規律地敲了兩下,他 “啧”了聲,彎腰說:“你別不聽話啊,生哥在門口專門等着我回去呢,要不是時間來不及——”
門又被敲了兩下,還夾雜着幾聲低低的“來人了”。岑野微嘆口氣,不耐煩道:“催命呢?”
門不敲了,蘇意梨心下也湧上陣緊張,僅僅一牆之隔,屋外人來人往,而他們卻在屋內耳鬓厮磨,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真的很刺激,卻也讓人忍不住冒冷汗。
另一方面又怕蔣南生為難,蘇意梨忙往外推他:“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會貼的,你別讓生哥着急,趕緊回去吧。”
岑野卻不急,反手握住她,模樣有些乖張:“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趕我走?你就這麽對待送你暖寶寶的人?”
說完,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枚胸針,胸針整體做成了一個花體英文“Y”的造型,上頭點綴着幾顆紫色碎閃。
“幫我戴個胸針。”他貼近幾分。
果然……岑貍貍是不會做虧本兒生意的。但是這要求也不算不過分。蘇意梨老老實實接過那個“Y”,擡手照做。
岑野假眉三道地威脅,微垂的目光就像粘在她身上,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要不是時間來不及,我就監督着替你貼了。”
蘇意梨喉頭一顫,胸針一下子沒系好,針頭差點戳到他,她揪緊了他的西裝外套,未施粉黛的臉上卻跟打了層薄薄的腮紅一樣。
監督她貼?
貼哪裏啊?
岑野看得心頭泛癢,輕啓唇,輕飄飄留下句:“待會兒我檢查。”
然後就拉開門出去了。
一開門,蔣南生的滿臉焦急在觸及蘇意梨說不上是個什麽樣的羞燥表情時,忽然間虛汗冒的就更多了。
這狗東西,在裏頭都幹了些什麽把人家好好一個姑娘逗成那樣!
幸虧他跟過來當保安了啊!
……
發布會正式開始,館外大雨傾盆,館內蘇意梨渾身發熱,岑野買來的暖寶寶質量也太好了吧,好到她心口跟着冒汗。
絕絕對對不是因為岑野要來檢查她貼沒貼暖寶寶。
可是這麽多人,他怎麽檢查?
主持人順順利利走完了開場,接下來是電視臺和網絡播出平臺的負責人發言,緊跟着就是嘉賓上場了。後臺設備很多,光線也有些昏暗,樓梯兩側滿是音響器械,嘉賓要按照年齡順序上場,第一個是何雲早,往後依次是賀炀岑野蘇意梨,他們目前站的位置有些亂需要調整,蘇意梨得往後挪一下,她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踏下樓梯,賀炀伸手想去扶她一把,可還沒碰到她的胳膊,便被另一個人橫過來的手取代了。
蘇意梨輕輕搭着岑野的掌心,被他牽到了該去的位置。
手被人握了握。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裏,他的指尖也在她貼着暖寶寶的位置輕輕柔柔摩挲了下,腰線一陣麻。
就像撓在她心尖上。
在震耳欲聾的掌聲與主持詞之中,蘇意梨清晰地聽到了伏在她耳畔的那句低沉含笑的表揚:“梨梨今天很聽話。”
雨終于停了,發布會準點結束,《恰好是人間》的錄制暫時告一段落,七位嘉賓有幾天的休息時間,岑野着急趕飛機,盧明月也着急去試鏡,話都沒時間說就走了,剩下幾個人一起吃過午飯,也都各自去趕各自的行程了。
城市中漂浮着雨後清清淩淩的新鮮氣,順着車窗溜進車裏,撫平了所有幹澀感。
暖寶寶貼上去這麽久依然是熱的,蘇意梨滿身熱意,卻舍不得将暖寶寶摘下來,只能大口大口灌着水解渴。
付明蔚被這股子冰涼的風吹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關上車窗吐槽:“你怎麽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我給你的暖寶寶你也沒貼啊。”
不說還好,一說就感覺腰上腿上更熱了,蘇意梨口幹舌燥,轉移話題:“哎對了,咱們現在是先回酒店收拾我的行李嗎?”
付明蔚的速度很快,她頭天晚上說想住到中棠灣,付明蔚考量一番覺得這小區位置還不錯,管理嚴格,最主要的是私密性也很好,天亮之後就通過熟人找到了房子,然後就是一頓折騰,雷厲風行地把家收拾好,現在就等着人過去了。
“已經全部放到你家裏那邊了,”付明蔚把所有密碼和該注意的東西都發給她,“你們家的位置,房門密碼,WiFi密碼什麽的都在你手機上,樓下有快遞箱,但是最近情況特殊,我聽物業說快遞箱的技術系統出了問題,估計得等過兩天才能修好,這兩天物業負責送快遞,到時候就直接給打電話放到家門口了,你寫地址的時候把樓號門牌號和電話寫清楚。”
“還有,以防萬一,全小區的業主大群和你們那棟樓的業主群我給你加的是工作室給你注冊的新微信,手機號也是新的,你到時候記得常看群消息,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就行。”
蘇意梨上下翻了翻業主大群,這麽多頭像,就沒一個認識的人,她不禁開始犯起了愁,沒準岑野用的也是新微信。
這就難辦了啊。
她總不能天天在小區門口蹲守吧。
要不……直接問問?
想着想着,車就已經開到中棠灣了。
蘇意梨也顧不上再想東想西,她進了家門才發現屋裏放了一堆一堆的衣服,加上品牌方贊助商送來的那些,全都在客廳擺着,快堆成了山,付明蔚說:“這就是你說的你沒衣服穿。”
蘇意梨:“……那我是真的沒衣服穿嘛。”
付明蔚:“……懶得搭理你。衣服我沒讓人給你收拾,怕給你弄亂,你自己按你自己想法弄弄衣帽間就行,其他都不用管。”
最後交代完,付明蔚便出門趕着回公司了,沒走幾步又折返:“明月頭兩天給你寄了個快遞,我聯系這邊的快遞公司把地址和聯系方式你改到這裏了,估計今天晚上就能送到,你注意聽着點敲門和電話,別老給我帶着耳機打游戲。”
蘇意梨擺擺手,好不容易把付媽送走,而後腿腳不停地開始收拾衣服,她的衣帽間很大,收拾起來非常費勁,一下子就忙到傍晚天黑才整理完,拿到手機才發現盧明月給她打了電話,但她沒接到。
到飯點兒了,估計她應該不忙,蘇意梨撥了回去,盧明月随即接通電話問她:“快遞收到沒!”
“還沒呢,你買的什麽?”手機上沒有未接來電,蘇意梨打開門,門口也沒有快遞包,“我不是搬新家了嗎,這邊快遞箱出了問題,物業說上門配送,估計得晚一會兒呢。”
“随随便便買了兩本書,但是不應該沒送到吧,我看我的物流信息上顯示的是已簽收啊。”
蘇意梨仔仔細細在門口看了眼:“我家門口是真沒有。”
那邊說:“不會吧,雖說那兩本書不貴,但那可是好東西,別給弄丢了,我覺得你還挺着急用呢。”
蘇意梨:“那趕緊讓我先問問物業,別給我送錯了。”
挂斷電話,與此同時,付明蔚給她準備的新微信上發來一條好友通知。
是前一棟樓跟她同一層同一個門牌號的業主,從業主大群加的她,好友申請備注上說,她的快遞寫錯樓號送到他那裏了,并表示抱歉,他沒仔細看快遞包裝上的收件人信息,只看了眼門牌號是對的便拆開了快遞,結果拆開才發現不是他的快遞。
看上去說話好有禮貌,而且頭像還是一只非常可愛的小貓,蘇意梨對貓貓這種生物從來都是毫無抵抗力,忙說沒關系,跟那人約好,立馬戴上口罩帽子下樓取快遞。
到一樓,蘇意梨四處張望着找收她快遞的那個業主。
樹影斑斑駁駁,皎潔如月的路燈直直垂下來,照出一方明亮。
她在那束燈光下看到一個颀長筆挺的人影,手裏拿着一個白色的快遞包裹,穿着熟悉的黑色襯衫,胸前那枚被紫色點綴的“Y”型胸針,是她親手給他戴上去的。
她想,這影子她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卻。
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奔騰的心跳在這刻不僅沒有平緩下來,反而碰撞的更為厲害了,有些不可置信。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送快遞的業主也轉過身,然而,只一眼,也愣住了。
兩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在濃重的夜色下無聲對視着,視線全都膠着在彼此的身上,默契地有種橫沖直撞的意味,在四肢百骸中來回流淌。
岑野在那裏站了會兒,忽而扯了把口罩,披着夜色朝她闊步而來,兩人站的雖說不遠,可真當靠近時,卻又在不約而同地想為什麽不能再站的近些,為什麽步子不能邁得再大些再快些,于是岑野腳下的步子顯得愈發急迫,蘇意梨也三步并兩步,跌跌撞撞跑出單元樓,漆黑的眉眼在她眼前變得清晰起來,到最後,她已經可以近距離看到他微垂着的眼睫,可以伸手摸到他柔軟的衣服了。
中棠灣的綠植做得極棒,每個季節都會種一些應季的花,所以無論什麽時候,小區裏總是花團錦簇綠意盎然,但這些綠植不僅僅能起到美觀的作用,關鍵時刻也有另一番用處。
鼻息間盡是蔥茏的花草香,夾雜着一種淡淡的帶着溫度的雪松清冷氣。
蘇意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好像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就變了,就已經被岑野躲避監控,壓進了這方靜谧無人擾的小天地。
似乎是被他半抱半扛過來的。
岑野用手指勾下她的口罩,指腹劃過柔軟的唇角,露出那張明豔動人的小臉。
他短促狷狂地笑了下,喉結滾動,眼底沉如墨,在這愈發濃重的夜色之中,像是随時能将她也拉入這片無盡的黑暗。
好半晌,才沉聲說:“我靠,沒做夢啊。”
作者有話說:
岑貍貍:激動壞了。
另外,大家猜猜明月給梨梨買的是啥??猜對有獎!!!
先跟大家說聲抱歉哈,最近兩天家裏實在是事有點多,按習俗大年初二家裏來親戚,白天得忙着跟各位姑姑姑父social(雖說有點社恐不想回答親戚的問這問那,但是收紅包很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初三初四去看姥姥姥爺,跟姨姨姨夫舅舅舅媽social,所以更新可能會有點不穩定,基本上都在零點啦,但我盡量多寫一些,保持在四五千字的樣子,等不到的寶貝們就去睡覺,早上起來再看!!
我們下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