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怎麽可以吃梨梨

“你送我的衣服, 我想拿回去,這就叫小氣了?我小氣嗎?”

他一只手揉着她的肚子,一只手有規律地捏着她的腰。

懷抱沉穩, 心跳聲一下接着一下,低沉有力,蘇意梨的耳朵就貼在那個咚咚作響的位置, 周遭住客走動時木刻楞式房屋地板也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反倒讓此刻變得更寂靜了, 沒幾秒, 整個世界只剩下這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像是塊兒上好的安神香。

她一下子就說不出來什麽氣他的話了。所以算啦, 還是讓他一次, 就好好抱抱他吧。

她将坐姿稍稍調整了下,下巴放在岑野的肩膀上, 僵了一天的身體在柔和力道的按摩下漸漸放軟,沒出息地将手搭在他胳膊上, 貪戀地蹭了蹭寬厚的肩頭,感覺舒服極了, 輕輕舒了口氣, 說:“我肚子不疼了。”

“不疼就不揉了?”岑野還是那麽不講理:“省得你說我小氣。”

“……”

蘇意梨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笑, 然後一個沒忍住悶在他頸窩裏,閉上眼就真的笑了,身子一顫一顫的。

岑野也跟着笑。

笑夠了笑累了, 蘇意梨重新探出頭, 瞥見散亂一地的秋衣秋褲, 衣服打上了從天窗灑下的光影。

窗外潺潺溪水流動, 不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的牧民和游客在辦蒙古包篝火晚會,蘇意梨晚上一到點兒就愛犯困,況且今天白天在白桦林裏還徒步走了那麽多路,有些疲乏了,一直在打哈欠,就沒去湊熱鬧。晚會上獨特的蒙古族長調,呼麥和馬頭琴聲音嘹亮高亢,讓圍在火堆旁的人蹦起了野迪,但聲音斷斷續續不甚清晰,聽上去倒還挺催眠的,讓人的思緒和心情愈發靜下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懷抱裏的另一個人。

腰上的力道不輕不重,纾解了疲憊感,她又打了個哈欠:“衣服都被你蹭到地上了,這下不洗也得洗。”

“嗯,我一會兒帶走,不用你洗。”

她整個上半身都撲到了岑野身上,然而本人并未察覺,眼皮發沉:“你怎麽不跟炀哥一起去參加篝火晚會啊?”

平躺在床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下,岑野垂眸掃了眼,不動聲色把人往自己懷裏按了按,問她:“我為什麽要跟他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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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老何也去了,你怎麽不讓我跟老何一塊兒?”

她頓了好久,輕聲道:“你就當我沒問這個……”

岑野盯着亮起的屏幕,猶豫片刻,還是說:“有人給你發微信。”

“誰啊?”

“賀炀,問你要不要去看晚會,還說有剛烤出來的大列巴。”

“大列巴?有點想吃。”

“那過去?”

“想吃不代表我就想去,還是早點兒睡吧。”蘇意梨說:“我手機呢?”

岑野沒讓她回頭:“就在你後頭。”

蘇意梨壓根兒就沒想坐起來,睡意快要将她席卷,身子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那你替我回,節目組給的手機,我沒有設密碼。”

岑野撿起她的手機,确認:“我發了?”

“發吧。”

“我發什麽都行?”

她連話都不太想說,用鼻音“嗯”了下。

岑野打開手機,找到賀炀的微信,送去一條消息:

【她想早點睡了,你們玩】

那頭有幾秒鐘沒回複,對話框上面的“正在輸入中……”反複出現,但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當下就打來了微信電話,一接通,賀炀便火急火燎地說:“我警告你你別胡來我已經報警了!”

岑野嗓音極淡:“炀哥。”

啪的一下,電話被對面挂了。

岑野拍了拍她的背,“我發好了。”

沒人回應。

他扭頭看了眼,靠在他懷裏的人正均勻地呼吸着,随着他身體晃動的動作,她的輕淺呼吸盡數噴灑在他頸側,微張着的紅唇就在他跳動着的脈絡前,僅僅之差幾厘米。

殺他不過頭點地,然而要奪他的心,不過唇要落下的幾厘米。

纏繞在他頸側皮膚上的觸覺讓岑野的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

醒着的時候磨人。

睡着了就更磨人。

岑野沉沉吐出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目光從她微張着的唇上移開。窗外那束獵獵比天的火光燒得正旺,在淩厲北風的吹動下左右肆意飄搖,卻始終沒有被吹熄,反而越燒越烈。

他敗了陣,有點兒想趁人之危,但又想得适可而止,于是低頭,手臂漸漸收力。

蘇意梨的嘴唇,精确地捕捉到岑野的頸動脈。

柔軟貼上了柔軟,輕輕柔柔的呼吸感受着血液的流淌與頸下動脈劇烈的跳動。

……

恩和俄羅斯民族鄉雖然沒那麽多好看的景點,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世外桃源,遠離塵世喧嚣,這裏的生活腳步很慢很慢,有時候人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悠悠閑閑地坐一天,準備一杯醇香的奶茶看山看水,看落日,一幢幢整齊的房屋與蒙古包鱗次栉比排列在街道兩側,小路上人來人往,自在地開啓了新的一天。

空氣中彌漫着花草樹香,和俄式大列巴獨特的小麥香。

小麥香的味道愈發濃郁,蘇意梨的肚子先于沉睡着的腦子被喚醒,發出抗議,咕嚕叫了下。

閉着眼睛使勁嗅了嗅,真的是面包的味道。肚子成功把腦子叫醒了,蘇意梨迷迷糊糊坐起身,屋內天光大亮,她愣了幾秒醒神,忽然想起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她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好像不知道。

她回憶了好長時間,記憶停留在昨晚她讓岑野給她發微信的那個片段,然後就沒有了,所以後來她應該就睡了。睡得好沉,連岑野從她屋裏離開她都沒意識。

掀開被子,下床,地上散落的衣服被帶走了,她的外套整整齊齊疊在凳子上,上面放了一塊兒全麥大列巴,奶香酥皮的,中間夾雜着葡萄幹和核桃仁,奶香味很濃,甜度也很合适。

她又咬了口大列巴,給岑野打了通電話,他問:“醒了嗎?”

“醒了,大列巴是你放的嗎?”

“從篝火晚會拿的,昨晚你沒吃多少東西,醒了就先墊墊肚子。”岑野說:“其他兩個女孩子還沒收拾好,你可以稍微晚一會兒再出來。”

電話那頭有其他人在說話,聽口音像是恩和本地人,蘇意梨問他:“你在哪兒?”

“列巴房。”

蘇意梨看了眼時間,現在才早上不到七點,她頗有些吃驚:“你跑到哪兒去幹什麽?”

岑野說:“睡不着了。”

昨晚幾乎一夜沒睡,滿打滿算也就眯了三個小時,然而他還是那麽精神抖擻,興奮的像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

昨晚那種情況誰能忍住不想,那就不是男人。

岑野找了家專門教做大列巴的店,店主阿姨金發碧眼,純正的俄羅斯長相,但一張嘴卻是東北口音,很神奇。她給大家準備了小圍裙和頭巾,三個女孩子上手體驗了一把,臨走前瘋狂囤貨,打包了一大堆,店主阿姨還送了好多自制奶酪,這麽一來早餐就解決了。

蘇意梨把面包切好,奶酪抹到上面,又加了些水果,挨個把做好的三明治分給其他人,到賀炀這兒,他欲言又止,看她時臉上都帶着幾分莫名其妙的表情,說不上來的奇怪。

蘇意梨只當他又間歇性犯抽,畢竟賀炀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岑野把接下來的路程都安排好了,專門請了當地馬場的教練,帶着他們穿越白桦林和草場,途中的景象很壯闊,草場的草生長得旺盛自然,不遠處小山丘起起伏伏,在一片綠意中夾雜着些許明豔的野花,河流湖泊靜靜流向低處,滋養了一方土地,養育着一方人,旅游淡季的好處就是人少,可以好好享受草原的寧靜,璀璨的太陽高高挂起,照亮了整片大草原。

身旁的馬忽然開始疾馳,四個男人騎着馬迎上前,策馬奔騰在草原上,就像在追趕太陽。

岑野走在最前,那道身影矯健,攏着耀眼的光,風獵獵鼓動着他的衣服,樣子一如既往的張揚狂妄。春風得意馬蹄疾,應該不過如此。

七個人騎着馬從山下走到山頂,見證了恩河小鎮的全貌,下山時風刮的稍微凜冽了些,很冷,負責帶隊帶他們上山的馬場大哥說山腳附近恰好有個特色酒吧,一杯伏特加下肚暖和一整天,大哥問他們要不要去喝個酒暖暖身子。反正接下來也沒有什麽要緊的行程,大家便一致決定去酒吧看看。

酒吧的名字別具一格,叫“斷片”,店主說,晚上酒吧才熱鬧,大夥一想也是,大白天的就不喝酒了,省的一醉醉一天耽誤時間,于是又從酒吧啓程,租了自行車在小鎮裏到處逛了逛。

下午,剛從恩和民族博物館出來,岑野便接到了蔣南生的微信,蔣南生說他已經到他們住宿的酒店了,跟随劇組來的,順便來看看他。

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應粉絲要求來拍照片了。岑野在內蒙這幾天沒怎麽上過微博,唯一一次是為了宣傳白桦林那個大叔做的木偶馴鹿,之後就沒再看自己的手機,節目組給的手機裏沒有,他也懶得下,自然不知道他們節目組的路透圖滿天飛,幾乎就沒從熱搜上下去過,其他幾個嘉賓多多少少都發了幾張在內蒙的照片,唯獨岑野沒有,他粉絲天天炮轟工作室,想看他們家野哥的高清照片,工作室承受不住炮火,派出蔣南生前來拍照。

七個嘉賓吃過晚餐,準備去“斷片”酒吧看看,就像店主說的那樣,酒吧晚上很熱鬧,屋外頭亮起一圈暖黃色的燈,不少人搭了座椅在外頭烤火,駐唱歌手唱着低緩的民謠,屋內更是讓人驚豔,屏風隔出了一個個小房間,每個房間的家具都是蒙式的,很有特色,私密性也很好。

店主專門給他們七個人先上了杯馬奶酒,酒甜甜的,奶香遇到了酒香,很好入口,一杯下去身體還真的暖了起來。

岑野接連喝完幾杯馬奶酒,脫去外套,只穿了薄薄一層運動款圓領衛衣,黑色的,很修身。

蘇意梨看着就冷,打了個哆嗦。

他站到小房間的吧臺前,自己動手調酒,紫色的燈影斜斜照過來,修長的影子落拓地刻在牆上,側臉線條流暢好看,他整個人半明半暗,垂着眼,認真地進行着手上的動作。

蔣南生抓住機會,拍了張照片,然後靜悄悄發出去,功成身退。

蘇意梨打開手機看了眼,微博果然推送了一條新消息,她點開,恰好是蔣南生剛才拍下的照片,評論區都快瘋了,無一例外都在舔屏。

唉,大家又提那六千六百六十六萬,就不能有點兒其他追求。

馬奶酒喝着沒勁兒,酒鬼賀炀和酒鬼盧明月吵吵着換個新的試試,店主依言,給他們一人做了杯新的,白酒做基,入口辛辣,回甘稍稍有些甜,還有種淡淡的青檸味,白酒的辛辣味被中和,還挺好喝的。

蘇意梨喝完一杯,覺得挺新奇,之前還從沒喝過白酒和特調酒,又要了幾杯,岑野提醒她少喝,這酒後勁很大,但蘇意梨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什麽了,瞪了他一眼,說:

“美女的事你少管!”

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喝了多少,反正從酒吧回去的路上就暈暈乎乎的,但看上去與平常無異,臉也沒紅,走路也正常。盧明月喝的比她多,後來連直線都走不成了,她便把人拽到了自己的房間。

酒勁兒漸漸上來,兩個女孩子進了門連燈都沒開,在卧室裏上天入地飛檐走壁,到最後已經完完全全醉了。

盧明月喝多了有個奇怪的癖好,就是喜歡拍照片,在落地窗前擺了各種做作矯情的姿勢,自以為自己天仙下凡人間最美,然後修也不修直接發了微博,發完微博順手滑到了蔣南生新發的動态,她大喇喇地攤在地毯上,吐槽:“岑野的粉絲,真是太狂野了!評論區能不能穿條褲子啊!你再看這廣場上,啧啧啧,咱們姐妹們都不能有點兒追求!睡他哪有搞錢香!”

蘇意梨原本在睡覺,後來被“岑野”兩個字叫醒了,湊到盧明月身邊看了眼手機,這才沒一個小時,他的微博數據直逼百萬,評論區放眼望去全是同樣的emoji表情:[色]

蘇意梨哼了哼,一肚子氣,就仿佛今晚喝的不是酒而是醋,她掏出來自己的手機,把微信裏所有的錢都轉給岑野,但是不夠六千六百六十六萬,還差很多,她眉頭一擰,有點小崩潰,這該怎麽辦?錢不夠,她不就沒辦法睡到岑野了:(

于是想了想,拿壓箱底的東西給岑野發微信:【離婚這麽多年了,你過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

岑野:【?】

【孩子上四年級了,成績一直都很好,連續三年拿班上第一名,就是性格像你,每次生氣就逃避,孩子總問爸爸什麽時候來參加家長會!】

岑野:【你跟孩子說,爸爸已經在去的路上了】

蘇意梨:【有時間就來看看孩子吧,多陪陪孩子】

岑野倒挺配合:【行,孩子媽媽】

蘇意梨:【孩子想吃肯德基,因為今天是肯德基瘋狂星期四,V我500 ,我請孩子吃】

岑野:【不是50?】

蘇意梨:【某個人,不回消息永遠別回了……我說的是誰誰自己心裏清楚,今天肯德基瘋狂星期四,黃金雞塊十九塊9塊,藤椒雞柳二十九塊九9根,葡式蛋撻三十九塊九8個,你還有機會挽回】

岑野:【你怎麽樣樣貴十塊】

他還沒轉賬,蘇意梨跳了腳,給他撥過去電話哭訴:“你為什麽不V我50!為什麽!是被哪個小妹妹絆住手了不V我50?!”

岑野頭疼:“……你老實點,等我過去。”

“他們都關心帥不帥,只有我關心冷不冷!你好殘酷你好無情,”蘇意梨沒接他的話,自顧自嗚嗚嗚地哭:“是哪個小妖精!你說!你這個大豬蹄子!你說啊!”

門忽然被敲響,蘇意梨喪着小臉去開門,門打開,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岑野皺了皺眉,屋子裏四仰八叉躺着一個盧明月,地上落了一地的背包外套,眼前這個人眼角紅紅,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樣,噘着嘴看他:“你誰啊?”

醒着的時候磨人。

睡着了就更磨人。

喝醉時非常磨人。

岑野默念三遍不能跟女醉鬼計較,進了門,逼近她,睨着她沒好氣道:“岑野。”

他把炖好的解酒梨湯舉到她面前,耐着性子說:“解酒的,喝一點。”

蘇意梨低頭一看,瓷碗裏飄着幾顆切好了的黃澄澄的梨肉,她只看了一眼,又要哭:“你怎麽吃梨?為什麽要吃梨?你給我換一個!”

岑野:“……”

岑野掐住她的腰輕輕一提,往床的方向走了幾步,她在他的懷裏亂動。這幾步路,再次讓他腦子裏的兩個小人狠狠戰鬥了一番,某些呼之欲出的欲|望翻騰着。

人的本性是趨利避害,本能是取悅自己。

她還在胡攪蠻纏地發酒瘋,嗅不到一絲一毫危險:“梨梨這麽可愛,你怎麽可以吃梨梨!”

然而岑野只是沉沉看着她,披着夜色,看不清漆黑眼底積蓄的暗流湧動的情緒,略微彎着腰,很認真地低聲問:“我要是吃了呢?”

作者有話說:

我是卧室的床我作證……

我作證今愉想吃肯德基了,她還說:下章見~

【離婚這麽多年了,你過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孩子上四年級了,成績一直都很好,連續三年拿班上第一名,就是性格像你,每次生氣就逃避,孩子總問爸爸什麽時候來參加家長會!有時間就來看看孩子吧,多陪陪孩子,孩子想吃肯德基,因為今天是肯德基瘋狂星期四,V我500 ,我請孩子吃】

【某個人,不回消息永遠別回了……我說的是誰誰自己心裏清楚,今天肯德基瘋狂星期四,黃金雞塊十九塊9塊,藤椒雞柳二十九塊九9根,葡式蛋撻三十九塊九8個,你還有機會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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