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oisini
車裏安靜了一會兒。
下雪了, 越野車速度很快,卻四平八穩開在路上,車窗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氣。
雪花簌簌下墜, 一點一點疊在世界中,悄無聲息。
所以岑野說的那句“我也心疼”很清晰地在她耳廓裏來回流淌。很認真的一句話,雖說是以一種比較輕松的口吻說出來的, 但他說這話時,看向她的那雙眼卻是沉穩的。他的粉絲曾說岑野這副好嗓子說什麽都是可以讓人耳朵懷孕的狀态, 聲線磁性幹淨, 什麽高難度的詞兒和調都能駕馭得住, 但她們可能不知道, 他私下裏同她說話時的嗓音才叫醇厚溫暖, 另有一種獨特的感覺,在這個寂靜的雪夜裏勾的人心悸不已。
蘇意梨有點忍不住。
如果說單純是朋友, 那這句“我也心疼”她很容易接受。
但偏偏他們介于朋友和某種暧昧關系之間。
所以是往前走還是往後退,是戳破挑明還是掀過去這一頁, 蘇意梨想的無比糾結,只覺得繞在腦子裏的藤蔓摘不過去了, 而且越纏越緊, 越纏越複雜。
她從沒有過這樣繞不過去的時候,因為每當她發現自己走到一個被堵住的死角時, 總會立刻轉身去尋其他出路,她不會在這件事上浪費一秒鐘的時間,正因如此, 付明蔚沒少說她做事兒三分鐘熱度。
可面對岑野, 這件事不能是三分鐘熱度, 喜歡他是長久之事, 所以她會陷到死角裏。
因為他是岑野。
蘇意梨又扭頭看他。
前面道路濕滑泥濘,不太好走了,岑野筆直地看着前方的路況,速度慢了下來。
她問:“你認真的嗎?”
岑野說:“什麽?”
他很快反應過來,很直白地說:“對你,不可能不認真。”
蘇意梨又不愚鈍,自然聽懂了他這話裏的意思,她現在可以一點一點擦去“自作多情”四個字,也察覺到了蓋在表象下,未被她感覺到的喜歡。
車裏依然很安靜。
但兩個人都在笑。
……
回到蒙古包裏時,雪已經停了,下雪不冷化雪冷,此刻外頭溫度驟降,帳篷裏所有人都圍在中間的大火暖爐旁,圍成了一個圈,爐子裏煮了好多蒙古奶茶,散發着濃郁的奶香氣。
沒人問他倆去幹了什麽,這會兒蒙古包裏多了好多人,大家都在熱火朝天地聽着蒙古包的主人吉泰大叔和他朋友拉蒙古族的非遺音樂,吉泰大叔的老婆在一邊兒唱蒙古語的歌,嗓音铿锵舒展,絲毫不輸現在的一些流量歌手,現場氛圍很棒。
蘇意梨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岑野順手從旁邊拿來幾個紅薯,放到了暖爐底下,随後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邊。
蘇意梨心跳怦怦然,盯着爐底那幾個烤紅薯。
香甜的紅薯味很快彌漫整個帳篷,盧明月剛戴好手套把紅薯拿出來遞到蘇意梨面前,岑野卻攔住她:“還沒好,再烤一會兒。”
蘇意梨撤回手,側頭去看岑野,岑野笑道:“猴急的樣兒,再等兩三分鐘。”
“……你挺有經驗啊,”她白了他一眼,随口問了句:“以前經常自己烤着吃嗎?”
“沒有,我自己沒烤過。”
“……”
蘇意梨愣住,好半晌才又問:“那你上次帶到節目組的烤蜜薯,是你第一次烤?”
“嗯。”岑野低頭去看時間,“以前上學的時候你不是總說秋天是該吃烤紅薯的時候嗎,那會兒時間正好趕上。”
她喉頭發緊,聲音也幹幹澀澀的,“小的時候我特別容易餓,尤其是冬天,紅薯飽腹感很強,所以我還挺愛吃的,但大學那時候咱們在一塊兒拍戲,其實我倒沒怎麽覺得餓,每次一到飯點兒孫述安就把飯安排好了,吃紅薯就是個圖個秋天的儀式感……”
岑野忽而打斷她:“你說什麽?”
“孫述安把飯安排好?”
蘇意梨懵了:“對啊,怎麽了?不是嗎……”
岑野支着頭垂眸,不輕不重地扯唇笑了下。
原來這麽多年,都他媽被那個狗東西給搶了功勞。
要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個人的胃,他知道她喜歡吃,拼了命地給她搜刮全京城的餐廳,到頭來他媽的被姓孫的狗東西搶了功勞。
沒兩秒,他複而擡眼看過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孫述安那麽好心?”
“不是他讓你去買的嗎……我以為是這樣,畢竟那時候我們都在拍戲,只有你不是很忙……”
岑野真覺得離譜,伸手,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身邊拽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猝不及防變近,彼此的呼吸心跳全然變得那樣纏綿,他的身子也朝她歪過來,本就不怎麽多的距離又減了幾分。
好近,她聞到了清冽的男人氣息,不知何時被鬼迷了心竅,肉肉的耳垂燥熱一片。
“別亂扣帽子,”岑野一字一句說:“孫述安一天到晚紮到他那攝影機和片子上,愣頭青一個,有什麽時間安排你的一日三餐?”
“……”
蘇意梨心口猛然一震,她聽到自己顫着聲問:“所以,都是你?”
岑野點頭,直截了當的承認:“是我。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孫述安知道你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你說不喜歡吃的東西,什麽時候在你面前出現過第二次?”
是了,沒有。
孫述安不知道,但岑野知道,所以他才能精準地買來她喜歡吃的東西,避開她不喜歡吃的東西。
而她卻傻傻地将這事扣到了別人頭上,以為每一頓讓她胃口大開的餐點全是巧合。
他從那麽早……就開始關注到她了嗎。
居然那麽早。
四年多,将近五年。
蘇意梨真的覺得始料未及,整個人克制不住的顫抖着,說不上是個什麽感覺,激動興奮和疑惑交雜,令她的大腦短暫宕機了一會兒,像團亂麻在來回亂攪,恍然間覺得自己要尋的寶藏遠比她想象之中藏得深,她挖下一鏟又一鏟,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個厚重的木盒,然而這只是假象。
思緒正亂,盧明月把烤好的紅薯拿來了,她伸手去接。
罷了,假象就假象吧,她已經挖了那麽多鏟,不介意再多這麽幾鏟。
盧明月提醒道:“剛拿出來沒一會兒,稍微晾了晾,你小心着點兒燙。”
話說完,兩個熱熱的烤紅薯就到了岑野的手上,蘇意梨眼巴巴盯着,忽然想起這節目最一開始,岑野替她剝烤紅薯的那幅畫面。
她當時還想岑野是不是要來跟她搶,甚至還小氣地思考了幾秒鐘該怎麽辦。烤紅薯是她的最愛,但這個一般只有天兒冷了才會有人出來賣,而且當時大學城周圍都沒多少賣烤紅薯的,能吃到的機會很少,所以每次買烤紅薯的時候她都很着急吃,也不管是不是剛烤出來,伸手就要去剝皮,十次裏有八次會被燙到。
其中僥幸的兩次,一次是上大學時,岑野買來的烤紅薯,送到她手裏時已經剝好了皮,另一次是在京城錄節目之前,岑野親自烤好了,并且當着她的面兒親手給她剝的。
她當時還傻乎乎以為岑野是來跟她搶的,但他只是怕她燙到。
現在也是。
岑野很快剝好紅薯,遞給她,“吃吧。”
蘇意梨沒動,眼波流轉,只看得見他一個人。
岑野見她不接,又說:“你不是愛吃這個?”
蘇意梨接過來,咬了一口。
岑野去剝另一個,剝完之後照例放到蘇意梨面前,而後慢條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露出微紅的指腹。他盯着蘇意梨鼓鼓的腮幫子,骨骼分明的手掌依舊展開着,目光在自己修長指尖上緩慢停了一秒,又徐徐擡眼,目有所指。
蘇意梨掃了眼他泛紅的指腹,笑說:“又被燙到了?”
岑野倦淡地靠在椅背上,坐姿悠閑,深邃漆黑的眼神全放在她身上,懶懶點了下頭。
“那怎麽辦?”蘇意梨眨眨眼。
岑野說:“你問我?”
蘇意梨放下烤紅薯,微嘆了口氣,“那我給你想想辦法。”
下一刻,她柔軟細嫩的手覆在他寬厚卻骨感的掌心上,一大一小交疊,她輕輕握住,攥緊,拉到自己面前,低頭。
岑野一動不動,感覺指尖吹來一股細細涼涼的風,風柔柔的,帶着她最喜歡的烤紅薯的味道,一個勁兒往他鼻息裏鑽,不僅沒能将紅意吹散,反而掀起一陣新的熱浪,順着指節一路向上,撓在心底,四肢百骸都癢了起來。
她還在繼續,紅唇微凸,正中心的唇珠圓潤飽滿,離他的手指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岑野渾身的血液都被吹得沸騰起來,這股淺淡的風輕易将他席卷,眼底愈發晦澀不明。
“好了嗎?”她擡起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都有些心猿意馬的意味,岑野的眸光暗暗的,卻好像倒映着一點熾熱的爐火,燙得她心口發熱。
環繞在周圍的歌聲依舊嘹亮豪邁,然而此刻他們什麽也聽不到,仿佛這裏,仿佛整個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還是很癢,手癢,心癢,哪裏都癢。
岑野覺得自己遭不住了,氣血全往一個地方湧。
他一只手任她握着,另只手輕而易舉放到她紅潤軟嫩的唇珠上,重重地蹭過去,唇珠更紅了,是他弄的。然而他卻沒停下,頭湊得更近,粗粝指腹沿着她好看的上唇線描摹一圈,眼也牢牢鎖在那抹紅嫩的線條上:“好了。”
随後放下手,指尖摩挲着,人卻沒退開。
蘇意梨嘴唇發麻,上唇線麻的不像樣,被他碰過的每一寸都像是要起火。
她垂眸看到他指腹挂了橙黃一點,是烤紅薯粘在她嘴上的果肉。
“多大了吃個東西還跟小孩兒一樣,”他說:“下次我就不用我的手幫你擦了。”
烤紅薯很快吃完,牧民大叔正好也結束了他們“民間藝術團”的演奏會,何雲早拽住坐在最後的岑野蘇意梨,說:“你倆還是來太晚了。”
盧明月應和:“對,重頭戲你們都沒看到。”
蘇意梨有點不明所以:“大叔的演奏會我們看到了啊。”
“不是,不是這個,”盧明月搖搖頭,說:“吉泰大叔辦這個演奏會是為了慶祝他兒子拿獎,你知道他兒子是誰麽?”
蘇意梨與岑野對視了眼,“誰啊?”
“電競圈大神!頭兩天剛在聯賽上拿了個MVP,打聯盟打得最牛逼的電競選手Lost就是他兒子!親兒子!他剛回國就特意趕來把獎杯給他爸媽看了看,後來他們俱樂部來人把他給接走了,剛才你們不在不知道剛才這蒙古包多熱鬧,十裏八鄉的小屁孩兒都拿着游戲來找他玩,你不是最喜歡打聯盟麽!可惜了啊!不過簽名兒我倒是幫你要到了。”
作為一個聯盟忠實愛好者,蘇意梨自然對Lost不陌生,他曾經一度是她心裏的偶像,甚至是所有聯盟玩家的偶像,Lost打游戲完全是上天賞飯吃,完完全全天賦型選手,而且最主要的是全局意識很強,一直都很穩,無論是局面順利還是局面不順利,從來沒見他慌過。
她當時開始打聯盟就是受到了Lost的影響,這股子不慌不忙不驕不躁的态度很能感染人,以至于後來在現實生活裏她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打把游戲就好了。
說到這兒,蘇意梨又想起來那個與她并肩作戰的游戲好友——Coisini
每次她因為不順心想打把游戲,那Coisini絕絕對對在線,每次都是,無一例外,就好像他是長在這游戲裏一樣。
不過自從開始錄節目,她都已經好久沒有打過游戲了,也不知道最近Coisini有沒有上線,這樣想着,她拿出手機,下了個聯盟。等待下載的時候,盧明月把要來的簽名給她,蘇意梨疊得整整齊齊揣到了自己手心裏,今晚剩下的五個人依舊睡睡袋帳篷,而岑野和蘇意梨可以住空閑的蒙古包,他倆一同回去,蘇意梨一道都在看Lost給她的TO簽,岑野冷冷瞧着她,一言未發。
手裏的簽名放到了口袋裏,蘇意梨一路捂着口袋走,又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恨不得捧在手裏,寶貝的跟什麽似的。
岑野終于忍不了了:“就這麽喜歡?”
“當然啊,這可是Lost!”
“……”
手機屏幕亮了下,手機離開蒙古包,斷網了,聯盟的下載被迫中斷,蘇意梨開了手機流量,接着下載游戲。
岑野掃了眼她的手機,“這麽晚了還打游戲?”
“不打,我就是好久沒有登陸了,上來收收禮包回回消息,順便炫耀一下我的簽名,況且我還加着社團呢,每個月都有貢獻值要求,要是達不到社團要求就會被踢出去,這個月還沒做,待會兒得做了它,不然被踢出去很可惜,裏面的人幾乎都是大神,最厲害的一個人每個賽季都能最快打到國榜前幾,在聯盟裏也是小有名氣的。”
岑野插着口袋跟在她身邊,不鹹不淡地說:“是麽,這麽厲害。”
是她感興趣的話題,蘇意梨說了一大堆:“當然啊,真的很厲害,有這麽一個好友我驕傲一輩子,感覺他人品特別好,只要是逢年過節他就會送我禮物,一直堅持了好幾年,到現在也還在送,而且每次我倆打游戲都是他上去抗傷害把人打殘血,再把人頭讓給我,就好像在故意照顧菜鳥,”蘇意梨笑了下,“別的不說,這樣收人頭真的很爽。”
“反正只要平時心裏不舒服就上線跟Coisini打打游戲,打完游戲就舒服多了,後來就好像是養成了習慣一樣,覺得如果沒有他跟我搭檔打游戲都沒意思。”她跟岑野解釋:“噢對了,Coisini就是帶我打游戲的那個人,我倆都是好幾年的好友了,從我一開始打游戲就加上他了。”
岑野重複了遍那個ID:“Coisini,怦然心動。”
聽到他這句話,蘇意梨微滞,心裏下意識顫了下,不知道為什麽,從岑野的口中聽到Coisini這個名字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可能是他的聲音本來就磁性醇厚,所以無論說什麽都像是輕輕蹭着你的耳蝸,緊跟着渾身就像是過電一般泛起癢意。
她摸了把耳朵,忽然想起他之前在上南市文化館的休息室裏曾提過等游戲房間結束需要倆小時,便問道:“你不是也打游戲嗎?是聯盟吧。”
岑野:“是。”
蘇意梨看他:“那玩國服的應該多多少少都見過Coisini的ID吧,排行榜上他還是比較靠前的。”
岑野這會兒破天荒的沒把視線放到她的身上,而是默默看着昏昏暗暗的路,眼裏藏着不易察覺的閃爍微光,片刻,才說:“應該知道吧。”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
沒等她問出來,岑野先問了她一句:“那你喜歡這個游戲好友嗎?”
這個話題很無厘頭,毫無根據,她被問得一愣。
她之前從沒跟游戲以外的人提過Coisini,所以也從沒人問她喜不喜歡Coisini這個游戲好友,猛地被問到這個問題,她還真的仔細想了想,“當然啊,要沒有他,我真不知道我那一肚子氣該怎麽撒出去,剛出道那會兒年輕不懂事,看見一個黑粉我就難過一回,後來黑粉越來越多,腦子轉不過來彎兒就愛鑽牛角尖,有時候在片場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兒也挺難過的,還多虧了Coisini勸我。”
“你要問我喜歡不喜歡,那肯定喜歡,只不過是當一個好搭檔那樣的喜歡,更多的是感謝和驕傲吧,要是有一天我不再打游戲了,或者他不再打游戲了,那我肯定也會祝福他好好生活,事事順利。”
說這番話時,她都沒發覺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溫柔,這溫柔一直停留在岑野的眼底,他不動聲色地看着她,聽她說那個他自己最熟悉不過的人。
“我們那個社團前段日子提過線下面基的事兒,嚷嚷着讓我請吃飯,就在中秋那兩天,我跟Coisini恰好都在上南,那會兒我還特別怕他提面基,”想想竟覺得很不好意思,蘇意梨臉頰被風吹得紅撲撲,含笑說:“人家對我那麽好,但是我卻拿他當情緒垃圾桶還躲着不敢見他……可畢竟還是不太合适嘛,不過幸好他沒問,要是問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岑野全程沒怎麽說過話,在聽到蘇意梨這麽說時,插了句:“那要是他問你的話,你怎麽回答?”
蘇意梨這會兒沒猶豫:“其實确實是應該好好跟他說句謝謝的,如果有可能的話,那見一面也不是不行,畢竟除了Lost,他也是我的一個小偶像。”
說了這麽一大堆,她才發覺自己話太多了,眨眨眼睛,把話題繞回到岑野身上:“所以,你問我這個幹什麽?”
“就問問。”恰好他們已經走到了蒙古包門口,他的下巴朝裏頭點了點:“進去吧。”
“啊對了,忘了個事兒,Lost和Coisini這倆,你喜歡哪個?”
蘇意梨:“?”
“……Lost就是個偶像,Coisini呢算是朋友,當然對我來說是朋友啊。”
岑野點點頭:“怎麽說對你來說是啊?肯定點,我估計他也那麽想的。”
這話……不過她沒多想,“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岑野什麽也沒說,只是目送她進了蒙古包。
聯盟下好了,蘇意梨遮住自己的名字把簽名發到社團裏,社團瞬間炸開了鍋。
好不容易回完消息,做完社團任務,她轉而點開Coisini的名片,卻發現他也已經很久沒有登陸過了,最後登錄時間還是上次他倆一起開房打游戲那天。
時候已經不早了,她眼皮開始發沉,眨了幾下再睜開眼時,Coisini的頭像亮了起來,她還以為是在做夢,但仔細一看,Coisini真的登陸了,還給她送來幾個禮物,再一看他ID右下角的IP地址,蘇意梨一下子攥緊了手機從床上坐起來,睡意瞬間消散,一掃而空。
她有點不可置信,僵住了。
Coisini居然也在內蒙古。
他在內蒙古。
他再次跟她處在同一個城市了。
岑野問她的那兩個問題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很突然,又有點詭異的巧妙。
Coisini發來一條消息:【你也在內蒙。】
是句號。
怎麽可以吃梨梨:【對,我在。】
這瞬間,蘇意梨的心跳忽然間變得急促了起來,遲遲難平複下去,她似乎已經知道Coisini下一句話要說什麽了,手腳開始冒汗,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有将近五秒鐘沒有說話。
蘇意梨倍感煎熬。
第六秒時,Coisini發來第二條消息:【要見面麽】
要見面麽?
要見面麽。
見面……
她來回踱步,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就見一見吧。
她說:【好。】
然而,下一刻,Coisini回複她:【好,你等等,我馬上去找你】
他……他說什麽?
他說他要來找她。
蘇意梨已經不是緊張了,而是開始疑惑,他在說什麽?他的意思是現在馬上來找她嗎?可是他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
對話框又跳出一條信息,他發來一條語音。
加上好友這麽多年,這是Coisini第一次給她發語音。
蘇意梨反應了幾秒,指尖輕顫着點開,熟悉的嗓音緩緩從聽筒裏流淌出來,她聽到Coisini跟她說:【怎麽可以吃梨梨,出來吧。】
砰的一聲,手機摔在了地上。
蘇意梨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地方,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她的心跳一下接一下,快得不像樣,整個人喪失了反應能力。
蒙古包外有人在說話,他說:“我已經到了,就在你門口。”
地上的手機亮了下。
風在呼嘯,蒙古包的門簾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她拼命地呼氣吸氣,呼氣吸氣,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将已經完全僵硬的身子轉向門口,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走了過去。
不過幾步的距離,于她而言卻是幾個世紀一樣長。
Coisini,上南市。
她與岑野在參加頒獎典禮。
Coisini,內蒙古。
她與岑野在錄節目。
她早該想到的。
蒙古包外的人不說話了,隔着一層薄薄的簾子,她似乎可以看到簾子後面站着的那個高大筆挺的身影,他的頭發很軟,肩膀很寬厚,懷抱很熱,手像一個火爐,可以驅散她身上所有寒意。
她很依戀他的一切。
她顫着手指,抓緊了蒙古包的門簾,像是要揭開什麽秘密。
簾子被掀開一個角,她垂着眼睫,借着蒙古包漏出的暖黃色的光,看到了一雙純黑色的短靴,與她腳上的是同款。再往上,是筆直修長的褲管,厚重的沖鋒衣,和那雙骨感漂亮的手,手上青色的脈絡被袖口藏住……
蘇意梨低着頭,眼眶發熱。
面前的人溫聲說:“怎麽可以吃梨梨,看我。”
他叫她怎麽可以吃梨梨,而不是梨梨。
蘇意梨鼓足了勇氣,眼底徹底燙了起來,有水意在呼之欲出,她用力眨了眨眼,擡頭。
眼前的人是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是最想見的人,也是不敢見的人。
岑野靜靜站在原地,黑而亮的眸子沉沉凝着她,手裏拿着的手機界面顯示着Coisini的玩家信息,他朝她伸出手,用最含深意的語氣跟她自我介紹:“你好,我是Coisini。”
作者有話說:
第二個答案(完)
第三個答案(上)
岑老師:今天很想親老婆,光用手,不過瘾
放心吧岑老師,你快熬出頭啦!
我捋了下後面的情節,上卷沒幾章就要完結啦,這兩天休息日我争取多寫寫(手腕和肩膀好疼qwq我争取哈,能多寫盡量多寫),加速讓岑老師親到老婆!
下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