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傷人

? “各,各位好漢,有話好好說啊……錢,錢我交,額,多少?”王大柱本身就上了年紀,一下被吊起來似的,衣領拉緊脖頸,差點沒喘上氣來,咽死過去。

按平常來說,七成收獲都得上交,如果錢沒有,就拿莊稼抵押,非得湊足了數才成,且今年王大柱收成不錯是家家都知道的事,也都明白他財氣好,麥子全賣了出去,所以租錢是釘在板面上——逃都逃不掉!

第一次從洪盛那兒得了一塊三,而後王大柱又帶了幾斤磨好的小麥粉過去,共得兩塊。

七成,得一塊四!

霸王條款!顧七七心算了下,頓時心驚,這麽一來到自家手裏的票子,除去雇傭,只有三毛錢!

若是收成算好,那以前都是怎麽活過來的?

顧七七不敢設想。只見她公公被放了下來,咳喘不已連連倒退,顧七七忙扶了上去。

“錢?”莽漢揚起高八度的聲線,“哈哈哈,好哇!四塊!一個子兒不少!”

王大柱大驚失色,蹭一下從顧七七手裏乍起,“四塊?!不是,我家總共就賣了兩塊錢,哪有四塊給你,以前不都是七成嘛!”他頭皮都快焦炸了,徐氏盜走家中財産出逃在先,黃扒皮索要高額租金在後,就算二柱願意替他交租,又怎好意思要這麽多!

那莽漢吆五喝六,将其餘三人招近身側,俨然形成一道逼迫力極強的肉盾,有一莽漢足以對付他們一家三口人,大有殺雞用牛刀的架勢。

“以前是以前,地是黃老爺家的,你愛租不租!要麽交錢,要麽用房子抵債!”膀大腰圓的漢子一開口,像用丹田說話似的,耳膜為之一顫。

随後,這人見她公公躊躇滿面猶豫不決的樣,心裏狠狠啐了一口,手一招又是一聲喝:“哥幾個兒給老子抄了他家!”

“是!”

“好嘞,走!”

“別,各位,高擡貴手啊各位,錢錢我一定掏,我和黃爺交情都這麽些年了,寬限三天,就三天,錢我一定湊夠了給您,好不?”王大柱橫沖過去。

“滾開!”

其中一人壯實的手掌反扣,瞄準王大柱的腦袋直接用力呼了過去,只當面前那是只不同人性的畜生,下手像殺畜,絲毫不留情。

“爹!”

“大柱!”

在呼喊聲中,兩人奔過去。

“血!大柱出血了!”王二柱攬過他,手掌心裏赫然立着煞眼的紅,這血不僅怵進了二柱的心,也刺激了顧七七的,她忙叫:“快!去屋裏拿紗布來,止血!”手掌緊緊捂住腦門傷口,這時王大柱早已不省人事。

王二柱也慌了神,下意識照她說的做,拿來紗布給她,才後知後覺——他為什麽對一個小孩言聽計從?

人群以為鬧出了人命,吓得後退好幾步,卻怎麽也沒舍得出這個圈子,心聲擂鼓地看着戲。

顧七七托着公公的腦袋,幾圈刺眼白布顯然裹在腦門上,頓時氣上心頭,雙目一橫,大罵:“誰特麽準許你們這些地痞流氓來這兒撒潑的!”

“他娘的!你罵誰?!”那傷人的前腳踏進房門,聞聲接着踏出了後腳。

人重要還是命重要,在顧七七這個前世搞醫學的人來講,在場的沒有誰比她更懂得生命可貴的道理,轉瞬不過百年,人命不過一瞬,像這種不把命當回事的人,顧七七深惡痛絕!

她把昏暈過去的公公交給王二住照顧,自己大步上前,最後抵在那傷人者面前,高度剛好達到那人腰梁。

她趁這人詫異的時候,又擡頭沖他一笑,招招手,甜的浸了蜜的聲音:“大哥哥,你下來下來,我有話跟你說。”說完故意眨巴眨巴眼睛,那人半信半疑着。俯下身,“什麽?”

顧七七的笑臉驟然間陰骘,抽起巴掌直接往那人盆大的臉上招呼,“啪!”那聲音清脆悅耳!

“啊!”吃痛大叫。

顧七七雖然人小,力道卻大,連年齡十七的二壯也唯恐不及,否則她哪來的力氣收割空間裏的作物,哪有力氣将遠在城裏的年貨搬到家中來?

衆人在那聲痛叫聲中,一方面覺得“這巴掌呼得痛快”,一方面又覺得這女娃要倒大黴,默默惋惜。

顧七七甩着手說:“大兄弟,這巴掌吃得還飽吧,不過你臉皮可真夠厚的,抽的我手一陣一陣的痛啊。”

傷人者還沒緩過勁兒,腦子裏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被一小娃娃呼一臉紅印,臉上那火辣的疼痛感是那麽真實——他居然被一沒□□的娃娃扇痛了?

那領頭的莽漢随地啐了口唾沫,一腳踢翻了捂着臉痛的沒用家夥,說:“真他媽長臉。”轉頭注視她,兩頰厚肉緊繃,估計下一秒就得蹦出粗話,她立馬給他堵了回去:“杯具,就算你帶着他們幾個貨色沖進去洗劫一空,除了個卧床看書的病人值點錢,拿光所有東西也值不起四塊錢。”

她頓了頓,“你們不是要錢嘛,我給你!”她手伸進兜兒,抓緊幾個鋼镚兒往他臉上甩——還就甩臉上瘾了!

被甩一臉鋼镚兒,應該是非常美妙的事——這可是天上掉餡餅兒的好事。但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顧七七是在羞辱他。

那莽漢不傻,比用手扇的那位聰明多了,自己不去撿錢,讓底下兄弟撿,後來另外一個人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麽話,臉色好了不少,接過鋼镚兒扔向天空又接住,來來回回幾次才停下,“你們這家人真是古怪啊,不傷個人死活不交錢,這骨頭賤的…………”說着他忽然笑出聲,說:“……是不是輪着揍你們幾個,這錢…就會變多了?”

顧七七:“……”

丫的!這群人根本不是來收租的,分明就是打着收租的幌子來砸場的!

她偷偷握緊最後一個鋼镚兒,“真是什麽地方出什麽人,那黃富的老子也就特麽雇人掐架一個本事,別的招……呵,估計腦子短路得跟你們差不多!”

她本不該繼續激怒他們,很不明智,換個角度來想,砸他一臉鋼镚兒也是不明智的,可,因為顧七七知道,就算她不甩他砸他,四個硬漢,加上王二柱都不能敵!

做的一切都只是虛張聲勢——撐勢頭!

所謂當事者迷旁觀者清。這莽漢果然很吃這一招,他居然恍惚地覺得她之所以能這麽嚣張是因為有人給她撐腰。

那莽漢猶豫不決,只見顧七七沒搭理他,走向王二柱身邊,蹲下,此時王二柱望着她的眼神古怪,他心想:妞兒什麽時候膽子變得這麽大了,還有……不是說沒錢嗎?

“給我吧。”她接過她公公的腦袋看了看,傷口是被推到後磕到利物所致,包紮的還算及時,血凝固成血漿很快不流了,只是內部怎麽樣還得去醫院做正式檢查。

“頭兒,怎麽不動手?黃老爺給咱們那些錢不就是要把他們往死裏整一頓,為他兒子出口氣嘛,怎麽又不動手了?”一個後面的湊上前低低地攪和說道。

“閉嘴!我做事哪有你說話的,哼,那個姓黃的給的錢本來就少,而這個娃娃卻出手闊綽,動不動就拿出四塊大洋,你見過……操!他媽的給老子回來!”領頭的莽漢突然間大喊一聲,那個被他踢翻在地的男人爬了起來,腳下帶起一陣風向顧七七方向沖去!

“啪!”

“啊!”

顧七七居然感覺不到痛,貌似叫的也不是她………剛才一瞬間都發生了什麽?她閉上了眼沒看見,視線再次清晰時,只見那剛才要沖過來的男人已然撞上了石質臺階,昏死過去,腰間骨頭似乎折了……

她詫異地望着眼前站如木松的男人,出神道:“……周弈?”

周弈的背影筆挺,冷峻的面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八成以上的視角都就在王大柱身上。

周弈對那些鬧事者:“錢留下,人滾。”

領頭莽漢:“好家夥,口氣真他媽大!哥幾個兒給老子幹/死他!”

周弈漠然,任由他們三人沖上來,好整以暇地接受挑戰,半點沒有一敵四的心虛。

三人橫沖過來……那是站着沖,躺着回,領頭的身上還背着周弈一腳踢飛的第四人,油光滿面的來,鼻青臉腫的走,這光景真是形成鮮明對比,圍觀群衆看得那叫一大快人心!紛紛沖周弈拍起了巴掌。

可是周弈一眼給他們瞪了回去,他厭惡這種沒理由的褒獎。

“給,你的錢。”周弈把從四人手裏搶到的錢盡數還給她,顧七七接了,雖然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會來,卻也知道當下最關鍵的事兒不是這個。

顧七七着急:“你一定開了車了,趕緊送爹上醫院!”

……

某醫院病房中。

王大柱安詳地躺在白色的床單上,醫生說他,除了腦門兒上出點血外,就是輕微腦震蕩,休息一天自然會醒。

這一路,她發現周弈一家果然是有錢人,居然真有車!所以路途時間節省了不少。

顧七七在她公公床邊站着,問:“你怎麽突然跑到我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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