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搬家
? 顧七七在她公公床邊站着,問:“你怎麽突然跑到我們家了?”
周弈:“……”
“大康說今日收租,黃地主必定借機替黃富報複……”他看了看白色的被褥以及下面的人,歉意頗深,“郭老師課上的晚,抱歉。”
臘八的第二天是規定的收租日。
那天周弈離去,王大康曾叫住他說過幾句,現在她想起來才醒悟——如果沒有周弈,恐怕躺在病床上的就不止一個人。
顧七七感恩還來不及,哪有理由怪罪?不過,更值得稱贊的當屬大康,沒有絕對的心智和判斷力,他怎能斷定那些人會來鬧事,自己卻雷打不動地呆在屋裏看書?
未出茅廬先知天下三分?不,這只是家常小事,哪有孔明呼風喚雨的神技。
這麽想着,顧七七送他到了醫院門口,前面是條車水龍馬的長街,醫院的大匾額下杵着一輛車,車前全是燈,很老的款式。
顧七七看着心裏癢癢,說:“真漂亮。”
“什麽。”
她:“你車真棒!”
周弈面無表情:“……沒事,我走。”
她兩眼中忽然光芒萬丈。
周弈嘴角無人察覺地抽了抽,說:“別看着我,有事直說。”
“借車給我使使呗。”
“不行。”
她哭喪個臉:“為什麽?”
他側目而視,說:“手短碰不着方向盤,腿短夠不着油門,開什麽?”
顧七七一口老血。
……
錢沒被地痞流氓坑去,倒賠給醫院了,顧七七那個心疼,說好的存錢有用處呢?都用這兒了?!
她算是明白了,錢,賺了就得花。
就這樣,顧七七在醫院待了一整天,期間醫生巡查問了下怎麽只有她一個小孩,大人呢?她随便說了句“沒來”敷衍過去,後來周德也過來探病,說既然徐氏走了,就搬去他們那兒住,免得黃扒皮那厮又來找茬。
顧七七想了想,覺得是個法子,躲過一陣再說,但還是得征求她公公的意見。
次日上午八點許,顧七七因為通宵,忍不住趴在床邊上睡了一會,最後是王大柱叫醒她的。
顧七七一醒來就将周德叔叔的打算告訴了他。
王大柱頭暈暈沉沉,但意識仍在,知道她在說什麽。
“唔……沒想到那扒皮居然幹出殺人的勾當,周德說了嘛,能住得下咱們嘛?”
她很認真的說:“能,周叔叔說了他那兒屋子有多。”
“……”王大柱痛苦地捂着腦袋,不知道頭還痛還是別的什麽令他心神勞頓,不支片語。
“……爹?”小心翼翼地試問。
“嗯…沒事,就頭痛啊!”王大康聲嘶力竭地吼出最後四個字,一下一下地砸着床鋪。
她:“……”
這一刻,顧七七似乎真正體會到他公公這些年為了維持這個家所做的一切,是多麽不容易,在春夏耕耘,在家中維持家和,在大康面前盡責……若說一點點私心,也就是面子上那殘缺的一塊。
之後周弈他們來探班,得知她公公同意搬進他家後,興奮地一巴掌呼在周弈腰梁上,“啪”的一聲巨響,脆生生的。
“趕緊的!開車接人去!”
接來的是大康,二柱一家子還留在老家,王二柱讓他們放心,黃扒皮找不到麻煩的。
因為二柱和大柱的父母早已老去,要不是在同個村子,過年都很難湊到一塊去。
而今兒過年不同,王大柱搬到周德家,就意味着年也要去那過,王二柱沒必要跟着去,這個年打算回趙氏娘家過,順帶看看二老。
這時搬進城裏,顧七七頭一個高興地蹦跶——出售空間農産品有什麽比在城裏更方便的?
捎着激動的情緒平安度過了二十四節氣中的大寒。
大寒那天果然很冷,天上下着的綿綿細雨經過冷空氣的洗禮,飄起鵝毛大雪。
滿天的雪白,天與地似乎接天一色。
周德院子裏的花早早地打上了厚層的冰霜,溫吐出來的氣很快遇冷升華,肉眼可見的白煙冉冉升起。
“哈……這天兒真是說冷就冷啊,瞧這白霧…哈…哈…”周德坐在房門邊兒上,手指裏架着煙杆,抽一下哈一下,好不自在。
周大嫂剛從對面廚房出來,手裏端着熱雞湯,怎麽瞅怎麽覺得這老煙民猥瑣的很……好歹是個老板啊……
“別抽!叫你別抽了,嘿,怎麽還給抽上了?”周大嫂一手熟練得端着湯,一手搶過煙杆,動作很大,湯汁卻沒濺出一滴。
煙杆被搶,對于一個十多年的老煙槍來說,表示十分不樂意,斥道:“欸我說老婆子,這麽冷的天湯再不端進去,可就冷了,我侄兒還喝不喝了?”
周大嫂腦筋比較直,真差點忘了雞湯了,“對對對,不說都忘了。”
“大嫂,我來吧,給大康端去。”清脆明亮的聲音響起,那門邊站在的兩人紛紛看過來,只見屋內陰暗處籠罩着一個小身板。
不知是不是周大嫂的錯覺,距離上次買種子見面不過一月,可前後一對比,妞兒給她的即視感怎麽差別如此大——面部那些坑坑窪窪有好轉的跡象,雖沒完全撫平,卻顯得光滑細膩不少,看上去十分順眼。在他人的映像中,妞兒的舉手投足很是妥帖,如珪如璋。
顧七七連叫了好幾遍了“大嫂”,卻沒得到回複。
她猶豫了,提高音量:“大——嫂——!”
“啊?”周大嫂失神。
她笑了,指了指手裏的湯:“要冷了。”
“哦哦,對對!瞧我這記性。”周大嫂把砂鍋雞湯給了她,“小心燙。”
顧七七笑了笑。
周弈彈去黑發和身上的積雪,拿着書從小巷出來,一身黑色學生裝,裏料和棉絨,顯得非常精神和莊重。
越發帥氣了。
周德吸着不知什麽時候搶回來的大煙,吸一下吐一下,本人倒是逍遙如神仙游,望着自己兒子越看越滿意,笑說:“瞧瞧我兒子,一表人才風流倜傥,簡直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周弈彈雪的手停了下來,斜了他一眼,不經不慢地繼續清理着身上積雪,說:“真希望老了別像你一樣禿頂,對了大康在屋裏麽。”
周德氣得咽了過去,笑罵:“好你個臭小子。”
顧七七噗呲一聲:“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