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突兀的響聲就在主屋門前,隔間內的三人聞聲頓了片刻,正猶豫着是否要詢問,房門卻在瞬間打開來,而下一瞬,幾人連眼前出現的究竟是送進去的陸聞還是唐東都未曾看清,一抹銀光在眼前閃過,便瞬間遭遇了如唐東同樣的境遇,怒目圓睜,雙唇微張,發不出半分聲響,就這般重重倒了下去。
陸聞僅披着一件外衣快步朝着通往上方的樓梯走去,今日見過他的人除了死在地下室的四人,還有那個從偏廳将他帶來的帶路人。
唐東死亡的消息興許一時半刻不會叫人發現,但他需得在藥效完全發作之前殺了那個帶路人,再按照計劃離開輪船。
但當陸聞腳下踏上臺階之時,虛晃一瞬,他竟險些徑直向前傾倒了去。
藥效上來了。
陸聞緊緊咬着自己的後槽牙,鼻孔深吸一口氣,再次邁步朝着樓梯上走去。
他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這種感覺,他甚至都無法再撐過一刻鐘,就會徹底失去行動力。
方才那人讓他吃了兩粒藥丸,雙倍的分量令他缜密的計劃出現了纰漏。
走到樓梯口,陸聞狠狠地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但這似乎并無什麽作用,打開隐秘的門,湖面上的晚風吹來,竟像是加速了藥效的發作一般,令他頭暈目眩,連帶着身體都開始發熱發燙。
陸聞知道,自己此時的狀态已不适合再去尋找那個帶路人,即使找到了也只會讓事情敗露,他應該立即離去。
不。
或許連離去都難以做到,興許只能找個沒人的房間先将自己隐蔽起來。
混沌的大腦思緒不清,但陸聞仍是極力想要剝開一絲清明為自己尋得最佳的解決辦法。
好在甲板上無人,他踉踉跄跄扶着牆壁入了船艙中,想要找一間沒人的房間躲避,腳下步子卻越發虛浮,身體熱燙到一種難以承受的地步,甚至從骨髓中開始蔓延出難耐的癢意,令他幾乎要走不動路。
走廊上,一間間緊閉的房門令人壓根無法分辨到底哪間是無人的房間,陸聞已無法再思考更多,好似下一瞬就要就此倒下去一般。
這時,身旁這間屋子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步步逼近房門,好似下一瞬就要開門将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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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神色一凜,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令他找回些許理智,泛紅的眸底湧上殺意,即使是此時此刻的狀态,他也能在對方開門的一瞬間将其斃命。
而下一瞬,房門被打開,率先沖入他感官的卻是一股令他熟悉又着迷的清甜馨香,混雜着些許胭脂水粉的淡雅氣息,一雙驚愣的黑眸出現在眼中,耳畔是女子的驚呼聲:“陸聞,你怎會在此?”
陸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怎會在這種時候出現關于這個女人的幻覺呢。
藥效令他神志不清,眼前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猶如他初見她時一般。
不,比那時更甚。
只是此刻的她沒有哭,眸底倒影的全是他的剪影。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開始扭曲混亂,他幾乎要分不清虛實,卻只覺得眼前的相貌清晰又真實,好似觸手可及。
而他也當真這般做了,陸聞伸手握住了沈南枝的肩頭,掌心熱燙的溫度在觸及這一抹柔軟時,像是失了控般的開始散發綿密的癢意,他喘着粗氣輕喚道:“嫂嫂,是你嗎?”
沈南枝顯然沒想到她僅是想出門喚人給她送些吃食,竟會在門前遇見這樣的陸聞。
她頭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陸聞,衣衫淩亂,神情混沌,眼尾泛着紅,額前的碎發被他滲出的汗沾濕,身上分明沒有酒氣,身子卻虛浮得好似下一瞬就會栽倒在地。
但陸聞在掙紮着,絕望又脆弱地掙紮在痛苦中,抓着她肩頭的手掌燙得不像話,卻又絲毫沒有力道,只需輕輕一退,他便會失去支撐力落下他的手掌。
沈南枝咬了咬牙,也顧不得太多,只得就着陸聞撐在她身上的重量将人往屋中帶:“是我,你可是哪裏不舒服?先進屋中來,我找人來替你瞧瞧。”
但顯然此刻沈南枝所說的話已是入不了陸聞的耳中了,他的眼神開始渙散,身體綿軟得像是沒有半分力氣,呼出的氣息燙得吓人,好似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就是此刻有人要來要了他的命,他也沒有半分回擊的能力。
沈南枝所在的屋子便是陸衡離開之前特意為她安排的上等卧房,寬敞且明亮,入屋便有一張柔軟舒适的坐榻。
沈南枝扶着陸聞有些艱難地将他朝坐榻移動去,她力氣不大,更是難以承受陸聞一個高挺的成年男子的全部重量。
好不容易走到坐榻旁,沈南枝費力地動着臂膀,想将陸聞放到坐榻上躺下,腳下步子一虛,手上力道剛一松開,整個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被陸聞身體的重量給帶了去。
“嘶——”沈南枝吃痛出聲,整個人跌倒在陸聞身上,鼻尖便撞上了他堅實的胸膛。
等她揉着鼻子回過神來時,眼前竟是一片麥色的肌膚,男子的身形赫然出現在眼前,近在咫尺,甚至還能瞧見他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的弧度。
沈南枝瞳孔緊縮,顧不得鼻尖的疼,瞬間從陸聞身上彈了起來,連連後退幾步,也不知自己的耳根和面頰是被陸聞身上的熱燙給染上了紅暈,還是何時悄然有熱意攀上,整個人猶如一只煮熟的鴨子,冒着熱氣紅着臉。
她似乎總是與陸聞有着這樣尴尬的相處,不過好在陸聞此刻似乎已不怎清明,也并不知她方才無意冒犯了他。
緩和了一瞬心緒,沈南枝又再次朝着陸聞走近了兩步,躬身輕喚着:“陸聞,你還好嗎?可還能聽見我說話?”
陸聞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氣息粗重且急緩,體溫也十足高熱,連帶着思緒都不清晰了。
沈南枝在陸聞身側又喚了幾聲,仍舊沒能得到陸聞的回應,沒有半分,只得低聲道:“你在此等會,我去喚人來幫你瞧瞧,你堅持住,不會有事的。”
不知是哪個字眼将陸聞的思緒喚回了些許,沈南枝話音剛落,陸聞竟又艱難地睜開了雙眸。
視線中,沈南枝嬌柔的身形正轉過身去,琥珀色的裙擺随着她轉身的動作劃過他的掌心,陸聞下意識收緊了手,卻仍是沒能抓住她的裙擺。
沈南枝離去的步子并不算快,因着思緒中還有些許猶豫和疑惑,陸聞是怎會出現在這個宴席上,顯然陸衡自然是不會邀請陸聞一同前來的,陸聞也不像是會和這樣的宴席有關聯的人,而陸聞此刻又是怎會将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怎麽看都像是遭人下藥了一般,那她此刻去喚人,是否會因此而讓陸聞陷入險境。
一邊想着,腳下步子卻也仍是一邊走到了門前,因着想得太過入神,甚至沒能注意身後傳來的細微的響動。
沈南枝抿了抿唇,擡起手來剛觸到門上,正要拉開,身後突然被貼上一具熱燙得幾乎要将她灼傷的身體。
身後高大的身形将她整個人瞬間籠罩在了狹小的空間中,她的手掌旁,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壓在了旁邊,耳畔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伴随着男人暗啞隐忍的低沉嗓音:“嫂嫂,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