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如果說的話會被忘記,那麽這個呢?”
當初喻青嫣曾在陸秦雲書房的折子上偷窺到過重烨的一二近況, 不過短短月餘時間,他的隊伍竟已壯大到連京都都忌憚不已的程度。
她會心地翹起唇角, 毫不意外地誇贊道:“他可是大衛曾經的戰神, 重将軍手下從無敗績。若無他握兵鎮守西境,如今的衛國哪裏來的這般太平日子。”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便是重烨沒有兵權在手又如何, 如今孫禮手裏頭握着的,哪一位不是将軍曾經的麾下舊部, 即使他如今身居高位, 生殺予奪,又真的能夠就此高枕無憂心無芥蒂地調用這些兵馬嗎?”
她這番話着實說到了湛墨和湛白的心坎裏, 兩人相視一眼, 眼底皆是隐隐的贊成之色。
“對了軍師, 有樣東西,将軍要托我轉交給你。”湛墨從袖口中掏出一封密信來, 鄭重地交到喻青嫣的手中。
猝然望見湛墨手腕間裸露出來的那道醒目傷疤, 喻青嫣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的傷勢如何了?”
湛墨将重新袖子攏好,淡淡苦笑一聲:“如軍師所見,神醫已替我們接了筋脈, 休養了将近一年, 如今日常的行動已經不成問題,只是手不能負重,腳不得疾走,也同廢人沒什麽兩樣。”
“不過即便是無法追随将軍上戰場, 也可以在汴京城內隐姓埋名做個暗樁, 幸好不算是一無是處。”
喻青嫣望着他們有些黯淡的眼睛, 心裏頭也頗為難受。
當年他們二人意氣風發, 黑白二将之名威震四海,如此自矜自傲,就連提起穿雲騎的名諱,都會不自覺驕傲地挺起胸脯。如今卻如同被人剪去羽翼的雄鷹,再也無法展翅高飛。
若說不為他們惋惜遺憾是假的。
喻青嫣将信收下來放進懷裏,沒急着拆看看,而是獨自一人懷着重重心事坐上了庭院裏搭好的那架秋千。
既入了冬,戶外冷風摻雜着細雪,便不适合再蕩秋千,但她卻像是沒感到寒意一般坐在上頭枯坐了好久,垂眼盯着自己那雙懸空的昙花紋樣繡鞋鞋面。
直到日頭都有些昏斜,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她感覺頭頂忽然落下了一片陰影,濕冷的風雪皆被擋了去。
喻青嫣擡起凝了霜的睫羽,正對上慕策之那雙沉靜的眼睛,一時間倒分不出究竟是細雪更寒涼,還是他的眼眸更清冷。
他立在她的身後,腕間一沉,輕松地穩住她亂晃的秋千繩,語氣有些莫名的嚴厲:“身子都還沒好利落,還這般貪玩,現在馬上随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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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嫣剛想開口反駁,甫一張唇,竟真克制不住地咳嗽了兩聲。
見狀,慕策之的臉色更黑沉了幾分。
她一直都有些害怕他的冷臉,不等他說下一句,立馬慌忙站起身來:“嬷嬷說殿下你出門了,我見你遲遲未歸,放心不下,這才坐在這裏等你。”
從這秋千的方向一路遙望,的确能望見澤山苑的大門。
慕策之姑且信了她這兩句明顯是在哄人的胡言,臉色微微和緩了幾分,道:“下次在屋裏等便是,進去吧。”
喻青嫣松了一口氣,連忙随着他進了裏屋。
屋裏頭提前生了炭火,熱融融的暖意瞬間從腳底蔓延至全身,她渾身都放松下來,脫去外頭的厚重披風,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喻青嫣将冰涼的手攏在炭盆上取暖,眼見慕策之也脫下了外衣,忽然動了動鼻子用力嗅聞了一口,不解道:“哪裏來一股的酒氣?殿下你飲酒了?”
慕策之的動作頓了頓,卻并未否認。
等到喻青嫣擡袖執火折點燃了桌上的油燈,她才發現他的面色确實比往常要薄紅一些,不過他的目光尚且清明,神态間也并無異樣。喻青嫣估摸着他也喝得不多,估計只是淺淺啜飲了幾口。
她松了口氣,想起懷中還有重烨的信未讀,于是将其重新拿了出來。
剛從信封中抽出信紙,她的腕子就被對面伸來的手一把握住了。
慕策之的手指還帶着外頭的淡淡涼意,圈着她細瘦的腕骨,一言不發地摩挲着:“是誰的信?”
喻青嫣覺得他今晚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手下被他摸着的地方像是起了團火,她不适地往外掙了掙,随口答:“重烨的。”
話音剛落,就感覺手腕被握得越發緊,慕策之寬大的掌心輕捏着她的後頸,強迫她的視線從信上移開,直到她的目光與他的平齊,這才悶悶地執拗道:“你不許看!”
“為什麽?”喻青嫣被他逗得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像是頭一回認識他一般新奇,“重烨是我的朋友,我好久未見到他了,想看看他的近況,怎麽,這也不許嗎?”
“他好得很,不勞你操心,”慕策之輕哼一聲,忽然無預兆地松開了手,重新偏過臉去回身落座,“好,那你看吧,随便你,最好今夜看個夠。”
喻青嫣見他這副模樣,已經隐約猜出了什麽,她忍着笑将信給重新展開,還特意沖着他道:“那我真看了,殿下?”
慕策之依然別着頭,像是沒聽到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于是她收回視線,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了信箋上。
才剛對着燭火讀了兩行,那道隐沒的聲音又再次不依不饒地響起來,含着淡淡的嘲意:“喻青嫣,你的朋友未免也太多了吧?一會兒是陸秦雲,一會兒是重烨,我真想将剖開看看,你究竟将心分成了多少瓣,怎麽見到誰都要去多管閑事?”
喻青嫣讀信的動作一滞,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嘆了口氣:“你喝多了,殿下。”
“我沒喝多,”慕策之始終清明地注視着她,甚至站起身來走至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的眼睛,“阿嫣,在你為我墜崖之前,我曾經同你表明過心意,你應當知道我對你存着何種心思。”
她的手指緊攥着裙子,心跳快得厲害,忍不住往後退了退,卻被他一把按住了身子,再也沒有了任何後撤的空間。
只能聽他繼續道:
“你當清楚,陸秦雲雖喜愛你,但是更戀慕權勢。重烨雖看重你,卻更看重家國百姓。”
“只有我,阿嫣,我完完整整的屬于你一人。”
喻青嫣看着他,差點因為他真摯的話語而心神搖曳了幾分,她勉強穩住陣腳道:“這些話等到殿下您明日醒來便忘了,還是放在心裏比較好。”
話說完,慕策之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依舊低着頭專注地看着她。
面前的姑娘聽了他的話,将那一身鮮亮的衣物換成了一條月白的梨花羅裙。她身子本就纖細羸弱,這般輕薄的衫裙隐約勾勒出她窄瘦的雙肩和圓潤的臀,發絲只用一根玉簪輕攏着,如此打扮,更顯得素淨如瓷。
這般仰頭盯着他,燭火的光全映在了眼底,簇簇明暗,叫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去,壓根沒聽太清她究竟說了些什麽。
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從她雪白的腮邊滑到了她小巧的下巴尖,琥珀色的眼中是濃重到化不開的欲色,漫不經心地盯着她瑩潤的唇瓣:“如果說的話會被忘記,那麽這個呢?”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頸側和下巴輕輕落下一個濕潤的吻,緊接着一路上滑,輾轉落在了她嫣紅的唇畔。
喻青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慢了一拍,便感覺到他的唇已然不容抗拒地覆了上來,輕而易舉地撬開了她的牙關,帶着點生澀的笨拙,不得章法地試探性含吮着。
兩人間的距離從未如此接近過,近到喻青嫣都能看清他垂下的細密黑睫以及洇着淡淡紅暈的臉。
她能夠感覺到慕策之微促的氣息落在她的頰側,帶着一股淺淡的梨花白酒香,将她不斷地包裹吞噬。
慕策之的身子繃得厲害,脊背僵直,不知是因為生平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是太過克制的緣故,額上都浮現一層細細的汗。
然而喻青嫣也緊張得要命,她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幾乎是一片發懵般的空白。
下意識的,她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掙紮着往外推拒。
喻青嫣手頭上用了點力道,很快将二人間的距離分開了些許,然而慕策之卻伸手将她護在跟前的胳膊一把拉開,輕而易舉地扣在身側,又重新壓了下來。
這一次的親吻不同于方才的輕柔試探,而是帶着微微懲罰的意味,變得洶湧而陌生。
呼吸交錯間,喻青嫣忽然感覺唇間一疼,是慕策之不滿地重重咬了她一口。
她的唇瓣很快滲出點血珠來,又被他小心翼翼地胡亂舔去,就連二人的唇齒間都彌漫着一股微澀的血味。
喻青嫣被扣着後腦,舌尖被迫糾纏着,濡濕着,她幾乎快要被吻得喘不過來氣。
好半晌,他才停下動作,喻青嫣擦拭着嘴角,努力平複着呼吸,心跳快得快要躍出胸腔。
她淚眼朦胧地回眸盯着慕策之如往常般克制的側臉,他的唇側還沾着一抹她的口脂,如此荒誕而又淫靡,竟讓她恍惚生出一種将莊重清冷的神明拖下高臺的錯覺。
作者有話說:
只是親親而已,審核別鎖我(向天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