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洗盡鉛華染懵懂

“三日不見,煦弟可還安好。”

墨子靖悄悄的走到姜煦身側,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姜煦吓的一個激靈,驚慌下擡手就拍了他一巴掌,似是沒想到會來這麽一出,毫無防備的梁三公子俊臉上立馬就浮現出了一個新鮮出爐的紅手印。

回過神來驚呆的姜煦,不知所措的護衛,以及。。。。略帶幽怨的梁三公子。

“幾日不見,你就是這麽歡迎我的?”

姜煦急連忙道歉:“真是對不住,有大礙嗎?我沒想到是你。。。”

“算了,也是我自己自讨苦吃。”墨子靖一臉的牙疼樣:“今日向父王讨了恩旨,出宮出來走走,見你一臉的出神樣,本想吓吓你,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姜煦有些尴尬的笑笑,屈身行了一禮,請墨子靖進屋坐坐,卻不想墨子靖木木的立在原地,就好像腳下生根一樣,神色古怪的很。

“怎麽了?”姜煦不禁有些擔心。

墨子靖嘴唇蠕動再三,掙紮半晌後剛張開口,一絲血跡就随着嘴角流了下來。

姜煦大驚!正想跑去找寧淑,梁三公子卻淡定無比的伸出手,然後“噗”的一聲,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

姜煦徹底沉默了。。。。

他再次反省自己那一巴掌的力道,面部五官扭曲了半天,默默張嘴,指了指嘴裏的空缺,言下之意就是:你看,我也一樣呢!

這顆牙齒的風波總算是擺平了,寧淑勉強也算是個醫女,會些醫術,處理起來自是妥當,只是這顆牙掉落的位置實在是有些尴尬,導致說話時不時的漏風,再三嘗試之後,墨子靖選擇了閉口不言。

一貫少年老成的他,習慣了平日裏在王室中佩戴面具,這麽。。。嗯。。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的怪異場景,還是第一次碰上。

醫者仁心,寧淑不斷的念叨着平日裏對牙齒應有的防護,一時之間竟忘了坐在她對面的是梁國的三公子,把他當成了普通的小孩兒。

這種感覺。。。。實際上還不錯,溫馨到讓他幾欲落淚。

父王與他,雖是父子,但也是君臣,終究還是隔了一條看不見的鴻溝,無法逾越。

王後待他雖好,但他并不是她的親身兒子,而是王後故去的胞妹之子,終歸還是帶着幾分的忌憚和提防,婢女下人,王室宗親,京城權貴,不是懼怕他,就是巴結和讨好,曾經的期盼,随着一次次的失望而變的絕望,他不再幻想生母的容顏,不再奢望能得到不參私利的情感,直到他遇上了姜煦,這個幹淨純粹的“少年”,還有寧淑,這個達理又溫柔的夫人。

如果我的母親在世,她也會如寧夫人一般關愛我吧?

這麽一折騰,竟是過去了大半日,感受了溫暖,墨子靖倒是不願再回那冰冷的深宮去了,只是姜煦,他很不對勁。

“陪我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他一字一句的說着,努力的讓發音不含糊。

“也好。姑姑們開了間繡堂,我帶你去看看。”姜煦笑了笑,和墨子靖走出了驿館。

“你不開心。”不是疑問,是肯定。

姜煦的步伐亂了半拍,對于這個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好朋友,現在她實則是不大想見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好朋友變成女。。。女的了。。。你會怎麽做?”這個問題問出口,姜煦不禁有些慌了,竟然真的問了出去。。。

他在心裏暗叫糟糕,盼望着墨子靖能夠含糊過去。

誰料到墨子靖竟然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先不說沒有這個可能,就算真發生了,那又如何?只要他還是他,心沒有變,其餘的,我皆不在乎。相信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那你說,在這亂世中,女子的命運真的只能依附在他人身上嗎?無法有能力去保護他人?”忍不住的,姜煦鬼使神差的又問了一句。

“我并不這麽認為。”墨子靖反駁了他的觀點:“只要自身有能力,就去搏!是鷹就去飛!這個亂世雖有百般危險,但卻也帶着無窮的機遇,福兮禍所依,女子雖是弱者,但一樣有能力和男子一樣去保護他人,你的母親,不是就很好的保護了你麽?只不過。。。。有些人做慣了金絲雀,甘于沉淪罷了,最後卻又怪命運不公,每個人生來的職責不同,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平靜接受。”

姜煦聽後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如浮萍,從出生到老去,再重頭輪回,幾十載一彈指而過,有人恍惚終生,有人卻被後世所銘記,每個人選擇的路不同,埋下什麽因,得到什麽果。實際上上天對每個人都公平的很。

那麽我還在彷徨害怕些什麽?

姜煦閉上了眼,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她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變強,魏國已亡,誰都不清楚戰火下一刻會綿延到那一方,這片充滿紛争的土地,何時才能停下狼煙?

“謝謝你。”姜煦真摯的向他致謝,真誠的讓墨子靖有些措不及防,“沒什麽的。。。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錦華堂麽?”

“就快到了。”

晉人的刺繡手藝雖不是頂尖的,但也着實精美,錦華堂開了不過半月,名聲卻在西市傳了開來,前來采買的姑娘絡繹不絕,真是讓翠渙又憂又喜,生意興隆自然是好事,只是前期儲備的繡品不夠,連夜趕制下雖能暫補缺漏,但身子骨卻是熬不住了。

翠渙瘦了整整一圈,原本合身的衣裙這會兒倒是看起來有些空蕩了。

萬幸的是這個時間點姑娘們大多還在忙活,翠渙倒是得空繡起了手帕。

見到自家公子自是歡喜,這幾日早出晚歸的,也沒能與他好好說說話。

“公子怎麽親自過來了?”

她連忙放下針線,起身迎接。

“閑來無事,帶朋友走走。煦兒見姑姑憔悴了不少,姑姑還是歇息歇息吧。”

“怎能歇息?”翠渙嘆了一口氣:“今日又接了三個單子,鋪子裏的繡品也有不少都缺了貨,紫雲這幾日也忙着縫衣,實在是抽不出空來。”

姜煦又問到:“鋪中收益如何?”

“甚好。夠我們兩個月的用度了。”

他沉吟了半晌,向翠渙提了個建議。

“姑姑可以把消息放出去,打算收些姑娘,教她們刺繡,店裏的繡品每種只需五樣,先買先得,适當的時候還能稍稍再擡價,接的單子也不須多,如此一來,只要我們的繡品能越做越精,以後不愁沒有買家,倒是買家該愁買不到繡品了。”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姜煦的意思翠渙豈能不懂?

“就按公子的意思做。這裏還有些銅板,公子拿着,出去逛逛買些吃食。”

翠渙一個勁的往姜煦兜裏塞銅板,倒是讓姜煦哭笑不得了。

“想通了?”

他聽見翠渙這麽輕聲的問道。

“嗯。”

姜煦應聲,霎時翠渙的憔悴便去了一半,她笑笑,用手揉了揉姜煦的腦袋。

“去玩吧,小心些。”

墨子靖看着他們這麽一通互動,倒是有些吃不準了。

“那是你的親姑姑?”

“并不是。”姜煦捏緊了手裏的銅板,依稀還能感受到銅板上的溫度,還有長輩的愛憐。

“她們是我母親的陪嫁丫鬟,從小看我長大,與我而言,與親姑姑倒也沒什麽區別。”

“你很幸運。在王宮中有有幾個真心待你的,不容易。”

墨子靖略帶幾分豔羨的說道。

“的确。養育之恩,無以為報。我會竭盡所有去保護她們。”

還是幼童的姜煦,臉上的稚嫩還不曾散去,明明自身弱小的像蝼蟻,但卻讓人從心感到敬佩,原本調侃的話語此時倒是說不出口了,墨子靖最後只得硬邦邦的對她說:“會有這麽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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