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姜煦的底子,她自個人就能猜準。
擴骨術最佳的學習時間是七至八歲,姜煦已經晚了太多,幸而還未成型,還有回轉的餘地。
第三朝流利的默寫出藥方,交與墨子靖。
“按照這方子抓藥,每日子時入浴,連續七日,每次一個時辰,不可間斷。”
這藥浴能最大限度的軟化她的骨骼,有助于接下來的修習,但這其中滋味苦楚,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寧淑見了方子,也不說什麽,把自己關在房內整整三日,出來之時手托一瓷瓶,告訴姜煦;“瓶中一共七顆藥,實在忍受不了便服一粒,切莫強撐。”
要不怎麽說姜煦是把硬骨肉,整整七日,她連一聲嚎叫都沒有,人卻是瘦了一大圈,連站都站不穩。
寧淑萬分心疼,但也無法阻止,她和墨子靖想到了一處,這是眼下最好的也是最迫不得已的法子。
慶幸的是,姜煦這一把賭贏了。
“不錯,休息三日,三日後就能随我學術了,我把功法傳你,你先背熟。”
棒槌第三朝看着脫胎換骨的姜煦,眼中滿滿的都是驚嘆。
“我雖無法把你教成公子靖那樣的絕世高手,但一流高手還是排的上號的。”
他自信滿滿的說着,配上萬年不變的娃娃臉和五短身材,硬是讓衆人感受了一把另類的猥瑣勁,墨子靖大跨步的走了過來,一把撈起姜煦就走。
“小子你幹啥!”
棒槌在身後不依不饒的喊着。
“啧。”墨子靖眉頭一皺,顯的有些不耐煩“跟你多呆了煦兒遲早變傻。”
“哎!你!”第三朝氣的直跳腳。
齊國,維鵲。
清晨,京都的市集仍舊熱鬧,擺攤的小販,早起的農婦,互相追逐打鬧的孩童,屠夫割出一整塊肥肉,随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開始扯着嗓子吆喝。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複雜的味道,不算好聞,但是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城門口的士兵們打着哈欠,照例盤查着來往百姓。
一個農夫背着一滿籮的白菜向集市走來,白菜是今早剛摘的,新鮮的很,還帶着些許露珠,農夫擡頭往西處瞅了瞅,接着又低下頭專心趕路。
一個大媽攔住了他:“你這白菜,怎麽賣?”
憨厚的農夫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抱歉啊大娘,我這白菜,是要給前面的史府送去的,怕是不能賣了。”
“哎呦,那怪可惜的。”大娘“啧啧”了兩聲,用手摸了摸菜葉子“多好的菜啊。”
突然路旁邊駛過一輛馬車,一個不留神竟撞到了農夫,白菜滾了一地。
驚呼聲,尖叫聲,咒罵聲,唯唯諾諾的致歉聲,讨價還價的争吵聲不絕于耳,使這京都一角更加熱鬧。
不遠處的茶樓,些許人在開窗張望,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樊一抽出了藏于袖中的匕首,飛快的像躺在椅子裏的清秀少年刺去!而原本閉目養神看上去病怏怏的少年竟然立的睜開了雙眼,同時還躲過了樊一的第一輪攻擊!
樊一有些許驚訝,随即調整心情,迎頭而上。
那少年并無質問,只是從腰帶處快速的抽出了一把軟劍!
短兵相接,火花“滋滋”蹦濺。
高手過招,一次足矣。
樊一看着進至眼前的劍,不管不顧竟硬生生的用胸膛接過,同時右手的匕首直直的刺向少年的心髒,竟是要以一命換一命!
病弱的少年冷哼一聲,手中發力,竟透過肩胛骨把樊一釘在了牆上!匕首也應聲而落!他以一種獲勝者的姿态看着樊一,向他的脖頸舉起了右手,仿佛在對待一只垂死的鷹,手,接近了!近了!
最後,“砰”的一聲,少年勝了嗎?
不,他只是躺在了地上。他眼中最後的定格是一把匕首,一把被他忽略,本應該躺在地上的匕首。
維鵲宮內。
趁着太後午休小憩,幾個婢子丫鬟得空,湊到一起就開始閑聊。
“哎,你聽說了嗎?史府史大人的兒子,那個京城著名的花花公子,今兒個早晨在茶樓被人殺啦!”
說話的丫鬟穿着一身玫紅色宮裝,名喚小七,是太後的一個貼身丫鬟,平日裏很是得寵。
圍在一起的剩餘三個婢女立馬上前奉承:“姐妹們都還不知道呢!不愧是七姐姐,消息啊就是靈通。”
“就是就是。”
“也不看看我們七姐姐是什麽人物,那可是太後跟前的紅人!除了兩位姑姑,太後最倚重七姐姐。”
小七聽夠了奉承,面帶得意的擡手理了理發髻,慢條斯理的說:“行了行了,都偏題了。咱們剛才說到那了?”
有一個穿鵝黃色宮裝的婢女立馬接口;“說到史大人的兒子被人殺了。”
“哦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小七喝了口茶,接着說道;
“要說這史公子,生的一副好樣貌,他這一去,不知道有多少小姐該躲到閨房偷偷的哭了。這人死的也蹊跷,俱他的随從說,史公子昨日晚歇在青樓,起了個大早去姚家茶樓喝茶,兩個随從在門前看着,貼身的小斯下樓催個早膳的功夫,回來人就沒了,倒在地上,這血啊從心口脖子處猛噴,再一看那兩個守門的侍從,早就沒氣了。”
圍在她身邊的婢女們馬上配合的表現出一副“驚恐”的模樣,小七又說道:“都說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這位史大人也真夠倒黴的,院裏倒是有不少夫人,妻妾成群的,偏偏膝下只有兩個兒子,大公子早年出了事,不行,廢人一個,好不容易老來得子,就指望小兒子傳香火,這下,還沒留個一兒半女的,人就沒了。”
婢女們紛紛附和:“就是,真倒黴,怪可憐的。”
“你們啊還有一事不知道。”小七得瑟的看了她們一眼“這事啊一半人他還真不清楚,你們可別說出去,都給我爛在肚子裏。”
“七姐姐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的。”
“姐姐快告訴我們呀。”
“我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
好一番懇請,小七才一臉施恩般的告訴了他們;“這史大人,實際上和當今王後是親戚關系,還是沒出五服的,太後正好有提拔史小公子的意思,讓他成為以後的心腹呢。”
丫鬟婢女們頓時一片嘩然。
“咳咳!”
聽到如此刻意的咳嗽聲,小氣轉身回頭,卻看見板着臉的蘭竹正盯着她們。
“瞎嚼舌根的講什麽!太後再一盞茶就得醒了,你們還不趕緊侯着去?”
一屋子婢女忙散去,四下忙活了。
而在關雎殿,在第一時間就收到情報的姜馳百思不得其解,采摯見他悶悶不樂一早上了也很是擔憂,忙問:“怎麽了?我們的人手失手了?”
“不。。。。史漣,确認已亡。”
“這不正如我們所願麽?”采摯頗為不解。
姜馳碾碎了花瓶裏的桃花,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來:
“不是我們的人。”
按照姜馳安排,他們打算在傍晚時分動手,用在翠紅園裏的暗樁,而不是一大清晨的就讓史漣莫名其妙的死在姚家茶樓。
要知道,姚家茶樓也是他的一個據點。
這股突然冒出來的第三方勢力究竟從何而來?到底有什麽目的?是敵還是友?
姜馳完全無法判斷。
他只知道姚家茶樓這個據點,他必須得抛棄了。
這十年的努力,絕對不能白費,覺得不能!
姜馳握緊了雙拳,放眼望去,屋外是一片低沉的黑灰,勁風吹的樹枝“嘩嘩”作響,原本還算晴朗的天色霎時不見,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