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眼神不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哎呀,什麽啊!”一氣之下程雪萊把手裏的筆仍在堆滿材料的茶幾上,“本來以為是塊香饽饽,沒想到是個燙手的山芋。”
“怎麽了,我這一進門就聽着你這鬼哭狼嚎的。”韓長明正從外面回來,邊說邊把外套脫下來扔在程雪萊身後的沙發上,“嚯,小程同學,你這是明天要高考啊。”韓長明看着一桌子的材料文件驚嘆道。
“我是你姐,你能不這麽沒大沒小嗎?”程雪萊回身瞪了他一眼。
“得了吧,你除了長得像個姐,別的沒看出來比我成熟哪去。”
“好啊,你這是在變相說我長得老,人還幼稚,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程雪萊氣急,順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就擲了過去。
韓長明穩穩地接住,又放回茶幾上坐在程雪萊的身邊,“诶,說正經的,這都十一點半了你還不睡幹嘛呢?”
“接了一個麻煩病人,正查資料呢。”程雪萊又翻開了面前的文件。
“麻煩?”韓長明更好奇了,“有多麻煩?”
“啧,病人隐私,你瞎問什麽?”程雪萊說道。
“我是警察,這怎麽能是瞎問呢?你這病人說不定還和我正查得案子有關系呢?”
“去去去,人家上市公司的總裁會和你的連環碎屍案有什麽關系,”程雪萊瞥了他一眼,又突然一頓,“不過和你說說也沒關系,說不定你還能給我點啓發。”
“就是就是。”韓長明立刻點頭。
“那你可不許和別人說。”程雪萊用手指着他,以示警告。
“Yes,sir!”韓長明配合的敬了個軍禮。
“喏,這是他的病例。”程雪萊從一沓紙下面抽出一個文件夾。
韓長明接過來翻開,“林洄,怎麽沒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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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們林總從來不喜歡照相,以防那些八卦雜志和新聞的記者乘虛而入。”程雪萊學着馮室長的口氣說道。
“失眠,夢游,心髒病?”韓長明往下看去。
“這個林總因為精神壓力過大引起失眠,偶爾睡着也會出現夢游的症狀,所以就更睡不着了。至于心髒病嘛,不歸我管。”程雪萊解釋道。
“那豈不是個死循環。”韓長明看向程雪萊。
程雪萊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
“起因呢?”韓長明往後翻了幾頁發現沒有。
“綁架。”程雪萊說道。
“啊!PTSD(創後應激障礙)!”韓長明興奮地說道。
“不錯啊,這也知道。”程雪萊有些意外,“沒錯,林洄在15年前被父親的合作夥伴綁架,後來被解救出來後就不記得了綁架期間的所有事情,夢游和失眠也是那時候開始的。不過後來通過一年的治療已經康複了,只是最近又複發了。”
“那最近發生了什麽刺激到他的了嗎?”韓長明問。
“據說是他的親哥哥從國外回來了,他家的産業總部是在北京,哥哥一回來父親就把北京的生意都交給了他哥哥,之前都是他在管,現在把他派到了他家鄉這邊。”程雪萊說。
“啊,被流放了啊。”韓長明撇撇嘴,“活脫脫一場九子奪嫡嘛,有錢人家啊……不過這麽大的人物竟然和咱們是老鄉啊?”
“恩,林總的父親就是在這邊把企業做大的,然後轉去了北京,”程雪萊點點頭,又擰起眉,“不過我總覺得哥哥回來不是主要原因,一定是他最近遇到了什麽人什麽事是有關那場綁架的,才會這樣。”她眯着眼睛思索道。
“唉,管他是因為什麽,你只要用你最擅長的催眠就好了啊。”韓長明放下病例。
“這就是難點所在啊,他偏偏是5%。”程雪萊嘆氣。
“什麽意思?”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對催眠又一定的敏感度,百分之五的人極容易被催眠,剩下那百分之五的人卻極難被催眠。”
“所以他是那極難的5%?”
“恩……”程雪萊撇撇嘴看着手裏的筆。
“我同情你。”韓長明揉了揉她的頭。
“不說我了,你呢?這麽晚回來,罪犯抓到了?”程雪萊收起痛苦的表情,站起來往廚房走。
“當然了。”韓長明跟過去,“只是我們也遇到了點問題。”
“什麽問題?”程雪萊從櫃子拿出兩袋速溶咖啡都倒在杯子裏。
“罪犯……是個DID。”
“人格分裂?”程雪萊充好咖啡,順便也給韓長明倒了杯熱水,放到餐桌上,兩個人坐了下來,“那豈不是沒法判刑?”
“但我覺得罪犯是裝的。”韓長明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你又不是精神醫生,你怎麽知道?”程雪萊笑道。
“你不是說過,人格分裂的人雖然是一具身體卻擁有多個不同的人格?”
“是啊,就好像一具身體裏住着兩個或多個靈魂,雖然是同一個面孔卻是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記憶。”程雪萊點點頭。
“那就對了。”韓長明道,“我問你,你怎麽來區分兩個不同的人。”
“通過長相啊。”程雪萊道。
“錯!”韓長明搖搖頭,“有的時候長得一樣有可能是雙胞胎,或者只是長得相似,甚至有可能是易容的。要區分兩個人反而要從看不見的地方來區分,比如習慣,氣質,眼神。”
程雪萊突然想到了顧木白和劉瑞德,今天她差點就把兩個人認成了同一個人。
“雖然兇手在被捕時面露兇光,後來一覺醒來時就變得表情無辜,但是我在這兩個人格的眼裏都看到了對生的渴望,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只是他分裂出來的人格所做的,那麽主人格不應該有這麽大求生的欲望。”
“也許,那是他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想叫你們放了他而已。”程雪萊說道。
“那他的眼神裏應該是對生的留戀不舍,而不是對生的貪婪。”韓長明在說這些時身上散發出了一種成熟的氣質,竟讓程雪萊忘了他還只有23 歲而已。
程雪萊笑了,拍了一下韓長明的肩膀,“行啊你小子,看不出來你對人性的領悟挺深啊,都趕上我這個心理醫生了。”
韓長明不好意思的揉揉肩,“這個想法我還沒和上面反映,我打算明天就和科長說,如果到時候需要你的幫忙你可得來啊。”
“必須的啊,你小子到時候升了隊長,別忘了請我吃飯!”
…………
“眼神不一樣……”躺在床上,程雪萊回想起韓長明剛才說的話,“真的是不一樣,顧木白的眼神是怯懦的,劉瑞德眼神是自信的,氣質也是一個是文弱的,一個是邪魅的,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程雪萊自言自語道。
……“這15年你過得還好麽?我一直到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劉瑞德那深邃的眼神突然出現在程雪萊的腦海裏,“什麽鬼?!”她使勁搖了搖頭,努力的想要甩去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睡覺睡覺。”說着她猛地把被子拉過頭頂,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