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醒來的，到底是誰？
白色的奔馳轎車駛過街道，卷起了一地的落葉和塵土……
“林總下面只剩去林立醫院視察一個行程了。”馮晉翻了翻本子确定了一下。
“恩。”坐在後排的林洄正閉着眼睛，仿佛有些累了，“幾點了？”
“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馮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要不您先休息一下，自從來到這，一個星期了您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昨天好不容易睡着，卻又出現了夢游的症狀……”
林洄沒有說話，馮晉便知道那是讓他不用再多言的意思。
“不過您額頭上的傷真的沒事嗎？”馮晉又問。
“很明顯？”林洄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沒有，您的頭發剛好能遮住。”即便林洄閉着眼，馮晉還是擺了擺手。額頭的傷就是昨天林總夢游時留下的，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誰，竟然幫着處理過傷口了。
“哦，對了。林立有一位心理醫生在當地很有名，您父親的意思是讓您去……”
“我說過了，心理輔導對我不起作用！”林洄倏地睜開眼睛看着馮晉。
顯然馮晉被林洄寒戾的眼神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林老的意思是讓您見一下看看她是否願意去總部那邊下屬的醫院工作。”
“呵！”林洄諷刺的笑了一下，回頭看向車窗外，“我父親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看樣子他們兩個人私下已經談妥了，只是通過這種方式通知我而已。”頓了頓又開口道，“這個人很缺錢？”
“呃……半年前她家借了高利貸。”馮晉說。
“因為什麽？”林洄漫不經心地摸了下袖口。
“……不清楚。”馮晉語塞。
“多少錢？”林洄蹙了下眉頭，終于把目光落到馮晉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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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晉依然語塞答不出。
“馮室長，最近我的錢是不是太好掙了些。”林洄的語氣裏有着明顯的警告。
“是，我馬上查。”馮晉趕緊拿出手機，這時車子已經開到了醫院門口。
“不用了，”林洄擡起手，司機立刻剎住車子，“下去給我買杯咖啡來，順便看看所有的人是否都集合好了。”
“是。”馮晉打開車門。
“還有，盡量把行程拖長，你說的那個人……叫她在自己的辦公室等我，我最後再去。”說完林洄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大家都按位置站好！”大門口院長正指揮大家在大廳兩邊站好。
“什麽嘛！”站在程雪萊右邊的護士小昭正在抱怨，“又不是國家主席，至于嗎？還讓我們列隊歡迎，而且現在已經耽誤我正常下班了。”
“你的工資可全都指着他給你發呢，你說至不至于？”程雪萊笑道。
“他最好長得帥點，不然我可就虧了。”小昭邊說邊伸長脖子朝門口看，無奈他們離得太遠了，看不清。誰讓林立是座綜合醫院呢，他們精神科本來就不太受重視，什麽事情總是排在其他科的最後面。
“哎！好像快來了，剛剛進來了個秘書樣子的人，正和院長說話呢！”小昭興奮地抓住程雪萊的胳膊。
程雪萊正要往門口看，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韓長明打來的，“喂？”程雪萊背過身子接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大廳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
林洄一走進大廳院長便帶頭鞠躬歡迎，兩旁的醫生護士也紛紛九十度鞠躬，他滿意點點頭從馮晉的手裏接過咖啡，悠閑地喝了一口便擡腿往裏走去。
小昭見林總已經往他們這邊走過來了，程雪萊居然還在接電話，就拽了拽她的衣服，小聲提醒道：“程醫生，來了來了！”
程雪萊顧不得許多趕緊先彎下腰，壓低聲音，“幹嘛？我正忙着呢！”
“你怎麽還不回家，都幾點了，我有事找你呢！”電話那頭的韓長明大聲問道。
“領導視察呢。”程雪萊又壓了壓聲音。
“我跟你說，我的那個想法得到科長的重視了，他讓我跟進調查。”韓長明的語氣裏掩飾不住興奮。
這邊林洄越往裏走越覺得人群裏好像有什麽聲音，就在離程雪萊幾步的距離時，他停了下來，用眼睛掃向程雪萊的方向，突然他覺得心髒開始劇烈的加速跳動，他掏出手機，上面檢測心中速率的軟件顯示他現在的心跳已經達到了120，而且還在慢慢上漲。
小昭見林洄突然停住了腳步，還以為他已經發現了程雪萊，趕緊又捅了程雪萊一下。程雪萊立刻會意，小聲道：“行了行了，回去說！”
“你可得幫我，罪犯……”韓長明還沒說完，程雪萊就挂斷了電話，立刻轉回身子，九十度鞠躬站好。
“林總怎麽了？”馮晉一看林洄的表情不對趕緊附到他的耳邊問，“是不是咖啡刺激到心髒了？”
林洄沒有說話，而是站在原地深吸了兩口氣，他感覺到心髒好像好些了，再看手機果然數值慢慢降了下來。
林洄厭惡的看了看手裏的咖啡，順手就遞給了斜前方的程雪萊，程雪萊低着頭接過來，還以為是給她喝，剛要說謝謝，就聽林洄傲慢的吩咐道：“替我扔掉。”
什麽？！程雪萊心裏一陣不爽。我敬你是總裁，你真拿自己當皇帝了，程雪萊生氣的擡起頭，哪知林洄只給她留下了個背影……
“餓死我了。”程雪萊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快八點了，“這到底是視察還是環游世界啊，要那麽久。”
嗡嗡嗡——
“喂？”程雪萊迅速接起電話。
“程醫生，”是馮晉，“等很久了吧？”
“還好吧。”程雪萊有些有氣無力。
“我們現在正往你那裏去，”馮晉突然壓低了聲音，“你可以準備了。”
“好！”程雪萊眼裏閃過一絲興奮，挂上了電話……
“林總就是前面了。”聽到樓道裏出現馮晉的聲音，程雪萊迅速點開了手機裏的“藍色多瑙河”的音樂。從大褂的口袋裏拿出一支圓珠筆，“咔噠”把筆頭按了出來。
咚咚咚——
“請進！”程雪萊站起來朝門口迎了過去。
林洄一進門就被藍色多瑙河的音樂所包圍，一個留着及腰長發的女人笑着朝她伸出手來，“林總初次見面，我叫程雪萊。”
咔噠！
随着一聲按圓珠筆的聲音，兩個人都頓在了原地。
“劉瑞德！”
“顧柏……”
怎麽會是劉瑞德？程雪萊睜大了眼睛，劉瑞德、林總竟然是同一個人？
……“要區分兩個人反而要從看不見的地方來區分，比如習慣，氣質，眼神。”……
程雪萊想起昨晚韓長明的話，又看了看林洄的眼神，搖了搖頭。不一樣，眼前這個人的眼裏都是冷漠與蔑視，而且那種初次見面的試探的神色也十分自然，不像是裝的。不過怎麽會有那麽相像的兩個人？難道是雙胞胎？
這邊林洄也被自己剛才不經意脫口而出的兩個字驚到了，他剛才說了什麽？怎麽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眼前這個人明明是第一次見為什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或許，林總你有沒有雙胞胎的弟弟或是哥哥？”程雪萊太好奇了，完全忘了應該進行的事情，就直接問了出來。
林洄眯起眼睛，不明白程雪萊的意圖，“程醫生，我不認為這個問題我有必要回答。”
“呃，咳咳咳咳……”一旁馮晉的見氣氛不對趕緊假裝咳嗽提醒程雪萊。
程雪萊也意識到自己跑題了，趕緊調整情緒，“哈哈哈，我也就是随便問問，林總您先請坐。”說着程雪萊拉開椅子。
哪知林洄連看都沒看一眼，直徑走到程雪萊的辦公桌前，拿起她的手機，确認是手機發出的聲音後，回過頭問道：“你喜歡交響樂？”
“恩，沒事時就聽一聽，交響樂會讓人放松緊繃的神經。”咔噠，又是一聲圓珠筆的聲音。
“執着于物欲金錢的人也懂得欣賞這麽高雅的東西麽？”林洄嘲諷的看着她晃了晃手機，“關掉。”說着把手機扔給了程雪萊。
程雪萊接住手機，像是并沒有生氣，反而很順從的說道：“好吧。”她熟練地按下暫停鍵，音樂停止的同時，又是一聲圓珠筆的聲音。
“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林洄繞過桌子，坐到了程雪萊的位置上，仿佛在宣示他的主導地位。
程雪萊不在意的笑了笑在桌子對面坐下，“你和我父親的秘書，或者我父親親自和你通過電話？”
“是的，林老先生，已經親自和我在電話裏談過了。”程雪萊淡然的答道。
“呵！所以我又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林洄看起來很惱火，“你開個價吧。”
“什麽？”程雪萊不懂。
“能把你挖過去不就是靠錢麽？只要你願意留下，我不介意出更多的錢。”林洄不屑的看着她。
程雪萊強壓住心裏的怒火，她還從沒見過這麽沒教養的人，“多少錢？我會再考慮一下。”她說。
林洄得意的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會拒絕我父親那邊？”
“恩，”程雪萊垂下眸子，林洄臉上的笑容太過刺眼，“畢竟我父母都在這裏。”她擡起頭看見林洄的眼裏有了掌控住大局，掌控住她的得意，于是她站了起來，時機差不多了，“已經很晚了。”
林洄也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剛走過程雪萊身邊，突然整間屋子裏又響起了藍色多瑙河的音樂，他奇怪的回過頭來，看向程雪萊，只見程雪萊把一只圓珠筆舉到他的眼前，對他笑着說：“現在開始我數三個數，你就會沉沉的睡去，并且絕對不會夢游，一、二、三！”
咔噠！随着程雪萊按下圓珠筆，林洄立刻閉上了眼睛朝地上倒去，一旁的馮晉趕緊接住他，将他放到診室的床上。
“不愧是程醫生，竟然把林總催眠了。”馮晉笑着誇贊。
程雪萊腼腆的笑笑，“還得多虧了馮室長提供的情報和配合，要是沒有您也沒法成功。”
原來昨天淩晨程雪萊就想出了這辦法，就是幹脆不告訴林洄他們的見面是為了治療他。
程雪萊覺得林洄不容易被催眠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接受過的心理治療太多，以至于産生了抵觸心理，甚至有了不信任醫生的情緒，而催眠最忌諱的就是對醫生的不信任，這樣會極容易影響被催眠的效果。其次被催眠者心思過于嚴謹也不容易被催眠，必須要通過別的事情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顯然他的父親派他來這已經引起了他對父親的不滿，如果再告訴他父親要從他的手下挖人過去，極有可能會讓他憤怒，然後把精力都放在怎麽對付他父親這件事情上，那再和程雪萊見面時也就無心留意她的一舉一動，這樣一來就方便了許多。
醫學史上也有過極難被催眠的人最終被催眠成功的例子，但是需要醫生對其不停地反複重複一句話，顯然這個法子行不通，很容易引起林洄的懷疑，因此程雪萊改成了按圓珠筆的聲音，這樣不會被人察覺也能達到效果。
不過這一切都是在為林洄對程雪萊産生信任做的準備，最後程雪萊在林洄的眼裏看見了掌控住大局的自信，那恰恰也是對她的信任，說明林洄已經确信程雪萊不會離開，而信任産生的那一刻所有的“機關”才會起作用。至于那首藍色多瑙河，是為下次催眠做的準備，以後只要這首音樂一響，林洄就會極容易被催眠。
程雪萊回頭看了一眼林洄，對馮晉說道：“林總他最少也會能睡上一個小時，而且不會夢游。”
“真是太感謝程醫生了。”馮晉說道。
程雪萊脫下白大褂，“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這裏就交給馮室長了，我先走了。”
“恩，好。程醫生你……”
“恩！”身後的林洄突然發出了聲音，“這是哪？程雪萊？”
這語氣，怎麽這麽像……
“我就說我們會很快見面的，沒想到我一睜開眼就見到你了。”
程雪萊和馮晉看着坐在床上的人睜大了眼睛，“劉瑞德？！”程雪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錯，就是我，劉瑞德。”說着随即對兩人旋出了一個邪邪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