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段煉擦着汗,在幾個球友的簇擁下進了宿舍樓。

“剛才那球太漂亮了!”

今天這場球,他們把隔壁經偵的人打得都懵了,段煉一人拿下全場41分,6次籃板,一次帶球虛晃,突破多人防守飛躍扣籃,直接把對方的中鋒撞翻在地。

雖然有過一次失誤,但并不影響他帶領全隊拉開大比分。

段煉沒大融入他們的興奮,眉骨上剛抹掉的汗又滲出來,莫名的煩躁,下半場一個重大的失手,三分球投籃,命中,場上靜了一秒,突然響起唏噓,球進了對方的籃筐,只因為陽光在樹叢間斑駁的投影,金色的光芒,他以為是容心來看他比賽了。

四天十個小時零七分鐘,段煉掐着秒的,算着,快熬不住了,想他想得要發瘋,在球場上靠跟人碰撞揮發汗水和體力,已經愈發抑制不住他想要跑去見容心。

別人同他告別,他也沒聽見,開了門進屋,才轉身,背包就從肩膀滑落到地上:“容……”聽到他的聲音,坐在他淩亂床鋪上的人哆嗦了一下,淡淡擡起頭。

一滴汗滾過眉骨,在眼角形成一片朦胧的水光,段煉眨了眨眼,像看一段露光,一場幻夢,剛要露出癡迷的目光,就發覺容心的眼神不對。

氣氛太古怪,寝室的人一見他來,得了救似的開溜:“段煉!你可回來了!那什麽,容學長等你好久了。”路過他身邊,不忘對着他的桌上使了個眼色。

是他的手機,仰面朝向容心,黑着屏幕。

關門聲咯噔一下,段煉忍着從腳底竄上來的那陣麻,拽過把椅子,面對面,在容心跟前坐下,他剛打完球,臉上有汗,面頰紅潤,一切都說得過去:“你怎麽來了?”

手指碰到膝蓋前,容心幅度挺大地讓開。

“怎麽了?”段煉挺無辜地窩着腦袋,用哄鬧別扭的情人的口吻,“等很久了吧?”眼睛瞟過桌上,他的手機是設了密碼的,那組數字容心不可能想到,心略微定了,“出門打球沒帶手機……”沒了煩人的頭發和眼鏡,他的笑,成了讓人原諒的殺手锏,“下次一定不忘記……”

容心在他的笑容裏找,找什麽,自己也說不清,那些曾有一刻幻想着會在段煉臉上看到的驚訝,心虛都沒有出現,原來愚蠢的只有自己,像一個傻瓜,到現在還盼着他有一點點的悔改,哪怕一絲的慌張。

段煉已經站起來了:“你等等我,我沖一把,我們出去……”沒留神身後,容心顫顫巍巍伸出的手……

解鎖聲很輕,雪花打在玻璃窗戶上那麽大點動靜,段煉後知後覺地回過頭:“容心……”啪嗒,屏幕亮了,對着他的照片,淫靡到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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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從窗棂掠進來,有一點驚顫的在容心喪失血色的臉上跳動:“為什麽?”到現在他還無法完全接受,相冊裏充滿淚水和屈辱的臉,就是他自己。

容心猜對了他的開機密碼,正是那個日子,沒有光的黑夜,他借樹影和草叢的掩飾,對他幹下那件事。

演不下去了,段煉扒着頭發坐下:“你和那個女的不是沒成麽。”

差一點就忘了,那種……反抗失敗的痛苦,無法信任別人的無助:“就為這個?”

“這個還不夠麽?”段煉一點不知悔改的,笑了。

眼眶是一瞬間紅的,怎麽以前沒發現呢,他這個笑,就和當年大雨裏帶走容亦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然後他就像一顆流星急着逃離天空,從段煉的身邊擦過去,奪門而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鎖門轉動,開關「啪」的被人打開……

“操!”推門而入的室友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光看着直愣愣的人,“吓死我了!段煉你矗門口幹嘛呢!”

不是他,段煉回到自己的鋪,床褥上淡淡的皺褶,是他到訪過的證明。

“靠!怎麽黑啦?斷電了?”

“今晚8點,學校響應地球節電一小時。”

段煉閉上眼,他的世界,從容心離開的那一秒起,就拉了燈。

“你決定好了?”杜玉林摘下眼鏡,疲倦地揉揉眉心,他有點弄不懂,是什麽促使容心拒絕了許多人渴望的留校,“你是這屆最有希望的,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容心短暫地愣了愣:“老師,你知道的,加入警隊是我的理想。”

杜玉林是聽聞過他的經歷的:“真的想清楚了?”但于公于私,他都想再挽留一把,“要是我沒記錯,你過去的理想,是H大的醫科。”

容心已經知道了恩師想講什麽,繃直的脊背微微一擺,又站正:“我想清楚了,我不後悔。”

塵埃落定,杜玉林嘆了口氣,放手:“你自己拿的主意,自己定吧。”又帶着些遺憾,忍不住提點,“既然決定了加入警隊,以前的事兒就放下吧。”

容心不想提起那段過去:“老師……”

可杜玉林叨叨絮絮:“雖說他減了刑,還保外就醫,但畢竟還是在監外執行刑罰……”

“什麽……減刑?什麽保外就醫?”

杜玉林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尴尬:“啊……”借着戴眼鏡,躲避容心緊迫的目光,“好好準備省考,別想有的沒的……”

“段煉!”有人在樓下喊,“下來打球啊!”

段煉置若罔聞,滑動鼠标,雙擊點開浏覽器上新搜索出來的一則當地社會版新聞,發布時間三天前。

标題——「銅山監獄服刑人員,獲國家七項專利」

下附一行小字——「314案兇手,是天才還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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