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密碼(5)
走出律所, 梁橋向施索推薦附近幾家餐廳,中西日韓泰俱全,任君挑選。
施索不喜歡西餐, 聽說這裏有家極出名的泰式料理店, 她提議去那裏。
距離不遠, 步行可以到,兩人邊走邊聊,聊天內容還是這起網絡詐騙的新聞。梁橋的專業性無可置疑, 字字犀利, 施索覺得他可以開檔專欄,用毒舌進行普法, 既當公益又能為律所做宣傳, 名利雙收。
梁橋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沒專欄?”
施索訝異:“你真有?在哪的專欄?”
梁橋說:“我跟電臺有合作,每周六晚上進行一小時的電臺直播。還有個微博,沒事也發點科普。”
“是最近才開始的?”
“有一段時間了,微博幾年前就有,電臺的合作是我來了這間律所才開始的。”
施索勾起點印象:“我好像是聽我同事提過那麽一嘴。”
“哦?”梁橋問, “你同事提過我?”
她們最熱衷談論優秀單身男士,但施索的回答很一板一眼:“偶爾會提到,畢竟她們跟你經常有工作上的接觸。”
梁橋問:“你呢, 沒有參與話題?”
施索道:“我比較專注自己的本職工作。”
梁橋一笑,目光在她光潔的額頭轉了一圈,正巧前面有根電線杆,施索在直線上走, 梁橋順手拉了下她胳膊:“當心。”
施索愣了下,她注意到梁橋的視線,看向前方,電線杆離她足有三米遠。
她一言不發地轉向梁橋,眼神多少帶了點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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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橋忍着笑:“上次回去,你額頭有沒有事?”
“沒有。”施索說,“不走運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梁橋笑意溢出眼底:“有道理,好。”
終于走到泰料店,沒想到工作日中午等號的人也有這麽多,施索問了問最末幾號,大概多久能輪到,服務員說很快,大約半個小時就能吃上。
梁橋擰眉,看了眼手表,提議:“不如去西餐廳,就在隔壁,那裏比較空不用等。下次等我提前預約,我們再來這裏吃。”
施索望了眼裏面酸酸甜甜辣辣的料理,收回目光說:“嗯,好。”
午餐時間,辦公室的同事用完餐,陸續從食堂回來,舍嚴沒去吃。
他用礦泉水瓶接了點水,将桂花插在裏面,手上濕,他抽張紙巾,邊擦邊點開手機,微信依舊沒消息。
舍嚴看向坐在工位上,正拔頭發的邱冰冰,想了想,他走過去。
“施索今天做什麽選題?”舍嚴問。
邱冰冰“嗯?”了聲,把手上的頭發塞進塑料罐裏,翻了翻記錄說:“哦,她去律所了,咨詢。”
那應該不忙。
“你找她有事?”邱冰冰問。
舍嚴點頭。
“現在最好別打擾她。”
舍嚴問:“很忙?”
“忙到是不忙,不過——”邱冰冰眼一眯,笑容奸猾,“你可能快有姑父了。”
舍嚴一頓:“……什麽意思?”
“她現在正和梁律師共進午餐。”消息是跟施索一組的攝像大哥傳回來的,攝像大哥喜得千金,老婆至今還在調養沒出院,攝像大哥抽中午這點時間跑去醫院照顧老婆孩子,去之前打電話回來跟邱冰冰說了一聲,順便提起梁橋律師主動約施索吃飯這事。
邱冰冰身為責編,職業素養十分優秀,早就窺出王洲川和梁橋交情匪淺,昨天王洲川提到給施索介紹世侄,她就猜是梁橋。
今天梁橋主動約施索,邱冰冰為自己的推理能力大吹口哨。
“梁律師是根大骨頭,多少人盯着他呢,施索賺到了。”邱冰冰壓低聲音,“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訴你,別到處傳。”
舍嚴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邱冰冰自言自語:“大侄子什麽都好,就是太冷了。”
“冰冰啊……”
邱冰冰轉頭,是老記者。
老記者捧着杯菊花茶,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不夠眼力勁兒啊。”
“什麽?”
“到底年輕,還得練練喲。”老記者施施然飄走。
邱冰冰嘟囔:“神神道道的,話說一半。”
舍嚴先處理手頭的工作,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他聽到有同事問施索回來了沒,另一人說看見施索在樓下,剛從一輛轎車裏出來。
舍嚴走到窗口。不見施索,樓下停着的車卻還沒走,車主扶着車門,視線望向大門,站了大約十幾秒,他才上車。
車子開走的時候,他聽見了施索的聲音。
“你先放我桌上,晚點再說,我先去機房。”施索放下包,跟同事說着話,理了理東西,匆匆跑出辦公室。
時間趕,施索進機房剪片,連水都忘了倒一杯,她問邊上要好的女同事:“你渴嗎?”
女同事說:“不渴啊。”
“不渴也要适當補水,女人不補水老得快。”施索點着鼠标說,“你該到時間喝水了。”
女同事道:“你有話直說,我很單純的。”
“你喝水的時候幫我接一杯過來,謝謝。”施索道。
女同事說:“你懶出天際了……咦,不用我幫你跑腿了。”
星空杯出現在施索手邊,施索擡頭:“诶,回來了?你今天幾點到的?”
舍嚴坐下回答:“十一點半。”
施索喝着水問:“對了,你中午找我有事?”
舍嚴盯着電腦,操作着導出片子,不答反問:“中午吃了什麽?”
“唔……”施索含着口水,壓下心底突然冒出的幾分不自在,慢吞吞咽下,回答,“牛排。”
“西式?”
“嗯。”
舍嚴說:“你不喜歡西餐。”
施索道:“偶爾吃一次。”
“好吃嗎?”
“還行。”
“哪家店?”
施索根本不記得西餐店的店名,只記得那家泰式料理店的。她報出泰料店的名字,說:“就在這家泰料店隔壁。”
舍嚴“唔”了聲。
施索微信響起,她拿起手機。是梁橋發來的,問她是不是落了一串鑰匙在他車上,施索沒印象,回複說等會兒找找看。
舍嚴斜瞥了眼施索手機,唇線拉直。
剪完片子,施索才回座位翻包,每個角落每個兜都找了一遍,果然沒找到鑰匙。
她皺眉回憶,坐車的時候包包曾差點倒到地墊上,也許是那個時候滑出來的。
施索給梁橋發了條微信,問他今晚幾點有空,她過來拿鑰匙。
梁橋回複慢,施索把包放下,坐了下來,她鼻子一聳,這才發現桌上多了一支桂花,濃郁花香久未聞到,她愣了愣。
她來黎州這麽多年,從沒在黎州見過桂花,也許黎州哪個角落有開着,只是她沒發現。
不像老家,每年九十月,滿城桂花綻放,花香每晚伴人入睡。
施索沒問別人哪來的桂花,她下意識轉頭尋找舍嚴,已經不見他蹤影了。
忙到天黑才下班,施索揉了揉脖子,問舍嚴可以走了沒。
舍嚴把東西一收,說:“走吧。”
今天施索限號,早晨上班,她開得是舍嚴的車。坐進車裏,施索問:“我桌上的桂花是你放的?”
“嗯。”
“哪摘的?我在黎州沒見過桂花。”
“昨天采訪的鎮上。”
“哦,”施索道,“好久沒看到了。”
上一次看見,還是奶奶離世那年,她遠赴黎州之前。
舍嚴開車,出了廣電園區,施索才想起來:“先去趟立豐廣場。”
舍嚴偏頭詢問。
施索解釋:“我鑰匙今天落梁律師那了,梁律師你還記得吧?先去他那裏拿鑰匙,不然我今晚進不了房間。”
舍嚴沉默了幾秒,然後說:“導航。”
他沒去過立豐廣場,跟着導航走,半個小時左右開到那。施索正跟人打電話:“我到了。現在在停車場入口……這邊有家麥當勞……那我就在這裏等你?好,我現在下車。”
施索讓舍嚴停在停車場入口,她解開安全帶走了下去。
舍嚴沒下車,他隔着擋風玻璃看着外面。施索是個不喜歡老實站着的人,這會兒功夫她已經在入口處繞了兩圈,最後停在一個小販面前。
小販提着個大框,估計還沒找到地方賣東西,施索把人叫住,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付錢買了一袋冬棗。
停車場入口走出一人,是梁橋,舍嚴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梁橋說:“我在商場五樓吃飯,從停車場這邊過來近。”
施索說:“還要麻煩你給我送過來,謝謝。”
“別這麽客氣,”梁橋道,“其實應該我給你送去,但我今晚有應酬,實在走不開。”
施索又說了句什麽,舍嚴沒聽清,他突然推開車門。
前方梁橋擡頭,見到舍嚴,他頓了下,颔首打了個招呼,然後問施索:“跟你朋友一起來的?”
施索點頭:“之前是不是沒給你們介紹過?他叫舍嚴,現在也在電視臺工作。”
舍嚴走近,伸手拿走施索手上的塑料袋,好幾斤冬棗,分量不算輕,施索自然而然松手。
梁橋看了眼兩人的簡單互動,含笑朝舍嚴伸手:“之前還沒跟你正式自我介紹過。”
舍嚴看了他一眼,慢慢回握:“梁律師。”
“你好。”梁橋說。
握完松手,舍嚴偏頭問施索:“鑰匙拿好了?”
梁橋這才拿出一串鑰匙,遞給施索,說道:“那回頭再聯系。”
施索客氣道:“好,再見。”
舍嚴捏緊車把手,打開副駕門,施索坐回車裏,舍嚴望向梁橋,将門關緊。
梁橋站在原地,身形微頓,打量舍嚴幾秒,才一點頭,轉身返回。
公寓裏人都還沒回,康友寶加班,大華在社區走訪貧困戶,于娜等到舍嚴和施索回來,跟他們說:“我幹脆當個大管家好了,現在就我是無業游民。”
施索進廚房洗冬棗,問她:“你工作找得怎麽樣?”
于娜自我評價:“眼高手低,還沒找到。”
施索說:“過幾天黎州國際會展中心有大型秋招會,你到時候可以去看看。”
“是嗎,”于娜問,“具體哪天知道嗎?”
“周六,在六號館二樓。”
“周六啊,”于娜說,“之前李管家過來說,想周六舉辦戶外活動。”
“戶外活動?”
“對,他說青松公寓開辦到現在還沒有過活動,不符合創辦公寓的宗旨。”
“周六我上班啊。”施索轉頭問舍嚴,“你呢?”
舍嚴拿起顆冬棗說:“也上班。”
“那我跟李管家說一聲,問問他能不能改個我們都有空的時間。”于娜突然拿走舍嚴手裏的冬棗說,“先用純淨水過一遍再吃,你等下,我幫你洗。”
施索洗冬棗用的不是純淨水,水龍頭還開着,施索打量于娜,直到一只手伸進洗菜盆,她才回過神。
她手還在盆裏,舍嚴的手擦過她,拿起兩顆冬棗,她轉頭看他,手指在水中縮了一下。
舍嚴站在她側後,垂眸回視她,他将一顆棗遞到她嘴邊,施索一愣,嘴唇碰到了一下,她頭往後,搖了搖。
都是水,怎麽吃。
舍嚴說:“我先回房。”他咬了口冬棗,走出了廚房。
施索臉頰漸漸發燙。
要命了這是……
深夜,舍嚴還沒睡,他手邊是一小碗冬棗,邊吃,他邊将查到的信息歸總到文檔,電腦裏還播放着往期的廣播節目。
文檔足足二十八頁,每頁都有“梁橋”這兩個字。這裏記載着他接手過的大小案子,他公開在網絡媒體的言論,廣播裏是他的侃侃而談。
網絡時代沒什麽**可言,尤其梁橋習慣在社交媒體發言,信息還沒全部查找完,舍嚴敲下幾個字:“功利、贏。”
他把電腦放一邊,下床拿起小碗,慢慢走到窗前。深更半夜,樓下籃球場空無一人,只有兩三只野貓鬼祟出沒。
前幾天晚上他碰到過這幾只野貓,籃球場外有兩個垃圾箱,野貓在裏面找食,他還沒走近,距垃圾箱大約一米遠的時候,幾只野貓已經敏銳察覺,突然跳出,眨眼功夫就逃竄無蹤。
望着樓下的野貓,舍嚴慢慢把冬棗吃完,關上窗戶。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真的太忙了,昨天熬夜簽渴夏的簽名卡,十二點多簽完,然後碼字,困死了睡了兩個小時,鬧鐘起來繼續碼,現在七點,剛好更新。
各位,早上好,我要睡覺了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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