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只是落葉常飛(3)

“嗡”一聲, 施索身上每個毛孔瞬時開啓緊急防備狀态, 但同時, 她心頭大石也落了地。

預告了這麽久, 她緊繃了一下午, 車裏沒動她,電梯裏沒動她, 茶水間裏也沒動她,現在總算……

施索及時叫停腦子裏這些烏七八糟, 什麽跟什麽, “動她”這個詞她是怎麽想出來的!

施索在毯中繃了一下, 忍着沒動也沒開口。

舍嚴的手探進毯子底下後就停了。

她把毯子裹得很緊,曲腿坐着,她兩只手臂放在膝蓋上, 後背緊貼沙發,毯邊布料卡在當中。

因為裹得緊, 所以熱氣散得少,她周身暖融融的,他沒碰到她, 手指也能感受到她的溫度。

舍嚴背靠沙發, 看着施索, 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她把頭發全撇到了右邊肩膀, 左邊脖子光|裸,隐約露出一點黑色細繩,他沒見過她脖子上挂的飾品, 不知道是玉佩還是什麽。

施索能感覺到自己腦袋後的視線,她從頭皮開始發麻,一直麻到腳趾,她繼續忍着沒動,然後看見電視機裏播出了她采訪的新聞,她沒出鏡,但底下字幕寫着——

記者,施索。

攝像記者(實習),舍嚴。

施索猛然驚覺,

她已經快二十八歲,風裏來雨裏去,四五年間交手過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人,而舍嚴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多少年下來一直對她言聽計從,什麽時候角色轉換,她在舍嚴面前竟然畏畏縮縮像個小弟了,動不動就緊張,連看都不敢看他。

不能再這麽束手束腳,施索轉頭,目光直怼過去,蹿出兩簇小火苗,舍嚴不閃不避地回視,眼神柔和,唇角帶着淺到難以察覺的溫柔。

火苗被掐撲,施索把脖子轉回去。

舍嚴又等了一會兒,見她靜如雕塑,他指骨曲起,指尖試探向前,勾了一下,碰到了施索的褲子,施索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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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又輕輕扯了一下毯子。

幼稚!施索沒忍住,拍了他一記,跟着手在毯子底下突然被抓住,施索轉頭看舍嚴,舍嚴靜靜地看了她一會,說:“可以這樣。”

能說不可以嗎?

施索又瞥了他一下,看回電視機。

過了一會,她采訪的這段新聞播完了,背後有只手臂搭了過來,慢慢将她摟住。

施索再次轉頭。

舍嚴回視,幾秒後開口:“不看新聞嗎?”

“這樣還怎麽看新聞?”施索抽動了下手和肩膀。

舍嚴頓了頓,道:“那不看了?”

“……誰說不看了!”施索又看回電視機。

舍嚴彎唇,手臂收緊,将她一點點貼向自己胸口。

施索哪看得進新聞,她眼睛盯着電視機,意識全在兩人肢體接觸的地方。這樣的姿勢維持了一會,屁|股都有些酸了,她動了動,毯子下滑,舍嚴又替她拎起,蓋了回來。

“沒穿襪子?”舍嚴問。

“嗯。”

舍嚴放開她,彎下背,把毯子又往她腳底掖了掖,正好施索桌上的手機響了下,他幫她拿過來。

施索看了眼說:“佳寶問我們那天機票幾點。”

舍嚴回來重新摟住她,看向她手機屏說:“現在要訂票?”

“她想那天先請老同學吃飯,如果我時間來得及正好,她要安排座位。”

舍嚴拿出自己手機,打開軟件查機票,施索湊近看,問:“我們要不要再提前一天?”

“周五?”佳寶婚禮那天是周日,原定周六趕回去。

“對,周五時間協調一下,我們早點下班,晚上飛機回去,第二天還能休息休息,不用太趕。”

舍嚴說:“好,随你。”

舍嚴訂機票,施索把時間告知佳寶。

做完這些,毯子自然又掉了,施索感冒還沒徹底痊愈,舍嚴再次拎回毯子幫她蓋上,邊邊角角都照顧到。

他掖毛毯的時候頭低垂,長睫毛在施索跟前一晃一晃,施索想到老舊黑白電影的那種靜谧悠長。

她盯得有點久,舍嚴擡了下眸,沒說話。

施索靜了靜,随口胡扯:“你睫毛太長了,該剪了。”

“……”

“不然我借你根皮筋,可以紮起來。”

“……”

舍嚴一笑,最後把她摞在一側的長發從毛毯底下拿出來,捋了捋,然後束在手心,捏起發尾,一邊輕晃,一邊,另一只手撥了撥這一簇微卷的尾梢。

“皮筋呢?”他問。

“……在房間。”

接着,舍嚴把發尾拿到嘴邊,嘴唇在上面蹭了蹭。昨晚停電,她今早才洗得頭,早晨幫她挽頭發的時候,濕發和幹發夾雜,他才碰一下,她就把頭發全收攏到另一邊了。

舍嚴看向施索。

像火把撩過,施索臉上烘一下。

舍嚴靠近,親口勿她嘴唇。

人類天生具有探索精神,起初的毫無章法,漸漸找到了頭緒,然後摸索前進。

施索忽然想到梁橋所說的“年輕人的勁”,她不知道梁橋說的是哪一種,但現下這種“勁”讓她心跳紊亂,騰雲駕霧。

舍嚴的手克制地撐在施索兩側,到了最後,他才伸進毯子裏。

新聞播完一半,舍嚴背靠着沙發,将施索環在他胸口,毛毯蓋在兩人身上,他下巴擱在施索頭頂。

施索覺得今晚的新聞廢了,她一個畫面都沒看進去。

頭頂傳來什麽東西拖動的聲音,公寓裏的人還沒睡,要是剛才有個人下樓,她就掐死舍嚴。

施索擡頭看天花板,忽然光線一暗,她又被親了一口。

施索把頭低回去,舍嚴下巴重新擱在她頭頂。

施索洩氣。

忽然有人按門鈴,施索掀開毛毯,舍嚴放開她說:“我去。”

施索望着,門口是個外賣小哥,朝舍嚴說:“不知道幾號房,收件人叫施索。”

舍嚴回頭,施索說:“我沒叫過外賣。”

舍嚴檢查了下東西,把袋子拿了進來,說:“三明治面包這些,誰買的?”

食物很精致,還有各種甜品點心。“康友寶他們?”

不是沒可能,舍嚴把吃的放進冰箱,關上冰箱門轉身,施索已經放下遙控器,說:“上樓了。”

“不看了?”

“差不多結束了。”

兩人回樓上,舍嚴道:“氣爐還在你那。”

“哦,你順便帶走。”

走到房門口,還沒開門,施索隐約聽見房裏的工作號手機鈴聲,以為有什麽事,打開門她急忙跑了過去,一看來電顯示,沒想到是梁橋。

施索直接接聽。

梁橋道:“有沒有收到外賣?”

“外賣?剛才是收到一個,是你的?”

舍嚴拿起地上的氣爐和杯子,看向施索。

梁橋說:“今天午飯是你請的,所以我想請你吃早飯,但我掐不準你的上班時間,所以現在讓他們送來了。”

施索詫異,反應過來後連忙道聲謝,舍嚴走了過來,她剩下幾句話卡在喉嚨裏沒來得及說。

梁橋說:“我現在要登機,等國慶回來再聯系你。”

電話挂斷。

“梁律師?”舍嚴問。

“啊。”施索回。

舍嚴沒說什麽,他舉了下手上拿着的氣爐和杯子說:“我上去了。”

“哦。”

施索幫他開門,在舍嚴走出房門時,施索拿手機一角蹭着下巴,說,“我跟梁律師之間有點誤會,他現在坐飛機了,等明天找時間,我會跟他解釋清楚。”

舍嚴回頭一笑:“嗯。”他口勿了下施索嘴唇。

施索一整晚都暈乎乎的,這都第幾次了!關上房門,她撲到床上,這回沒像昨天那樣抓頭發翻滾,她把枕頭蓋到了自己臉上。

她一直記得要跟梁橋把話說清楚,相親不成,以後工作上難免還有往來,未免尴尬,她還打了一通腹稿,第二天回到電視臺,她看時間不早不晚,先給梁橋發了一通微信,問他現在忙不忙。

發出去還沒收到回複,忽然聽見邱冰冰大呼小叫:“我的天,出大事了,梁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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