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洛麗霞和朱元到大将軍府門房投了名帖,裏面很快出來一個仆役将二人領了進去。

朱元本想着這大将軍府不比別處,底下人不刁難一番是不會輕易放行的,想不到竟如此簡單,心裏倒是有幾分訝然。

其實,司徒凱雖為人暴戾,但為人一向明理。他不允許府裏的下人仗勢欺人,但也不過分苛責他們,反而常常對其曉之以理,因而整個将軍府上下一團和氣。

仆役将他們帶到會客堂,便退了出去。朱元待那仆役離開,湊近洛麗霞小聲道:“小姐!你說那司徒公子會承認這箭弩是他的嗎?依小的看,說不定他會找個什麽借口。。。”

朱元話說到一半,就聽外面響起腳步聲,不過片刻,一位氣宇軒昂,風度卓然的公子走了進來。想來這就是司徒雅了,洛麗霞起身,彼此見過了禮。

“早聽說過,京城女捕的名諱,今日一見真是幸甚之至!”司徒雅拱手讓座。

洛麗霞也不客氣,态度大方的坐了,開口說明了來意。沒想到,對方似乎并不驚訝,洛麗霞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這司徒雅早就知曉自己會來一般。見司徒雅不動神色,洛麗霞到不知該如何繼續開口了。

司徒雅不疾不徐,氣定神閑的審視着洛麗霞。對她所說之事既不表态,也不現驚慌之色,朱洛二人心中滿意訝然。過了片刻,洛麗霞終于壓制住了滿心的疑惑,讓朱元拿出那箭镞,問道:“不知司徒公子可見過此弩?”

司徒雅接過□□,瞧了一眼,淡淡回道:“此乃在下的箭弩,不知洛姑娘從何得來?”

洛麗霞見他沒有否認,竟一口認了下來,不覺愕然的瞧了他一眼,心中忖度,此人倒是甚難對付。

“此物是在聚賢酒樓雅間之中找到的。”洛麗霞話意淡然,“聽說昨日司徒公子曾去過那裏。”

司徒雅淡淡一笑,波瀾不驚道:“正是!昨日在下和一個相識約好在那裏見面,可惜他沒有來。有什麽不妥嗎?”

又一口認了!朱元一臉詫異的盯着司徒雅,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想來公子還不知,昨日佛會之上魏國公世子王朗死了,而殺人兇器就是此弩。另外,我們在現場還發現了将軍府的箭镞,公子有什麽要說的嗎?”洛麗霞摸不清此人的心思,決定還是單刀直入。

司徒雅聽了半晌沒答話,忽然道:“聽姑娘的意思,是懷疑在下就是殺害王世子的兇手了?”

“不敢!只是一切都太過巧合。王世子被人射殺,公子恰好就在現場,偏偏兇器又是将軍府之物,這不得不惹人懷疑。”

Advertisement

司徒雅目光凜凜,神情仍舊淡淡道:“在下這只弩早就丢了。不信你們可查問府中的下人。至于那箭镞為何會出現在兇案現場,這就是官府的事了。”

他倒是推得幹幹淨淨。”依公子說來,這兇手另有其人咯?“洛麗霞問道。

司徒雅道:“這是府衙之事。在下只是将事實說出,至于其他不能妄自揣度。”

想不到此人如此難打交道,洛麗霞摸了摸下巴,又道:“聽說公子此前與王世子因為一個女子,發生了誤會。昨日兩位之所以約在酒樓就是去了結此事的?”

“沒錯!”司徒雅再次一口應承,他将兩人的恩怨前後說給洛麗霞聽,絲毫沒有隐瞞。

洛麗霞看司徒雅如此坦然的将此事說出,知道自己遇上了強勁的對手。整件兇案中似乎所有證據都對司徒雅不利,但他僅憑輕箭弩丢失一條,就可将所有證據瞬間推翻。且不論此言是真是假,洛麗霞承認自己手中确實沒有指控司徒雅殺人的鐵證,再說武庫丢失了一批為将軍府新造的箭镞,此事要是查不清楚,她也不能就此安心。

“多謝公子坦然相告!打擾了!”洛麗霞見一時問不出什麽,便要起身告辭而去。

出了将軍府,朱元終于按捺不住,上前問道:“小姐,你說司徒雅說的會是真話嗎?”

洛麗霞不确定的搖了搖頭。她從來沒對一個人如此沒有把握,故而雖心中滿是疑惑,但卻拿不出一條有利的證據去駁倒司徒雅。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朱元問道。

洛麗霞轉頭瞧了瞧他,正要答話,卻迎面瞧見魏國公府的車駕朝他們這裏來。洛麗霞瞧見魏國公府的護衛都仗劍荷刀,氣勢洶洶,心中一動。

“這魏國公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成要去拜訪大将軍?”朱元側頭望着車駕揚起的塵土,口裏喃喃道。

經朱元一提醒,洛麗霞瞬間了然,“朱元!快走!”她甩下這句話,便快步朝将軍府奔了過去。朱元不明所以,也趕緊跟了上去。

朱洛二人趕到時,正好看見魏國公護衛官仗劍蠻橫的擋開門房,魏國公帶着身後的一隊兵士神色不善的闖了進去。

“魏國公這是要幹什麽?”朱元側頭愕然的問洛麗霞。

“恐怕今日雙方免不了要兵戎相見了!”洛麗霞蹙眉道。

“兵戎相見?”朱元驚異道,“那我們要不要回避一下!”朱元知道魏國公和大将軍都不是吃素的主兒,為了安全起見,覺得還是與小姐回避的好。

洛麗霞沒答話,也跟進了将軍府。

魏國公氣勢洶然的闖進将軍府時,司徒凱正在後院射擊,聽下人回報說魏國公帶兵丁闖了進來,還揚言要捉司徒雅伏罪,早氣得吹胡子瞪眼。他随手操了兵刃,怒氣沖沖的趕往前院。司徒凱脾氣暴躁,又沖動,家人見他那個樣子,知道今日此事善了不了,趕緊去報司徒雅知曉。

但将軍府甚大,家人還未趕到司徒雅住處,司徒凱已經趕到了前院,在院中與魏國公正面相遇了。

“王仁佑!你帶護衛帶着兵刃闖我司徒府究竟要幹什麽?”司徒凱大聲質問道。

魏國公冷哼一聲道:“我來捉刺殺犬子的兇犯!”

“胡說八道!姓王的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我殺了你兒子不成?”

魏國公瞥他一眼,傲然道:“犬子正是死在你府中的箭镞下,而且有人看到你兒子當日出現在現場,不是他還有誰?識相的,趕緊退開,乖乖讓我帶了兇犯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司徒凱聽他空口白牙誣陷自己,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大喝一聲,仗劍逼近道:“你這是誣陷!你別以為我不知你耍什麽陰謀!你一直暗中與我作對,想奪了大将軍印據為己有,是不是?老夫萬萬沒想到,你為了扳倒我,竟想出如此卑劣的借口,卑鄙!”

魏國公也動了怒氣,厲聲罵道:“老匹夫!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你乖乖将兒子交出來便罷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說着一擺手,身後護衛都齊刷刷抽出了兵刃。

大将軍府的護衛聽說有人闖府,早就在廊子下集結了,這是見有人對将軍無禮,領軍校尉一聲令下,便拱衛在将軍身邊,亮出白刃,與魏國公對峙。

“放肆!老夫乃奉有皇上聖谕,奉旨拿兇,爾等竟敢抗旨嗎?“魏國公見對方反抗,大怒喝道。

“少廢話!”司徒凱也不客氣道:“我乃朝廷重臣,你擅自闖府,還要帶兵傷人。你別以為自己是皇親就可為所欲為。你不是奉了旨嗎?拿出來!否則,老夫就要告你謀反之罪!”

司徒凱聲色俱厲,分毫不讓。魏國公氣的渾身發抖,再也按捺不住,厲聲道:“給我動手!拿住逆賊統統有賞!”

兵士們本就仗着魏國公有聖旨,後來有聽說有賞,幾欲争功,亮出兵刃就要進攻。但将軍府的護衛都是久經沙場的兵士,他們到底還是有幾分懼怕的。司徒凱也不退讓,一聲令下,身後衛兵就攻了上去。

一瞬間,兩方兵士混戰,兵刃交擊之聲充滿了整個将軍府。

“住手!”兩方正打的不可開交,突然一柄劍橫掃擋開了兩方兵士,接着一個渾厚威厲的聲音朗然響起。

衆人凝神間,見一個眉目如畫,英氣勃發的年輕公子擋在了兩軍之間。

“司徒雅!”魏國公認出了那仗劍之人,咬牙切齒道:“你濫殺無辜,還不速手就擒!想要造反嗎?”

“正兒?你來做什麽?這裏沒你的事,待為父收拾了這老匹夫,咱們再作計較!”司徒凱此刻正在氣頭上,喝道。

“父親,正兒有話說!”司徒雅回身看了看父親,橫劍朝魏國公行了一禮道:“國公爺,你說我殺了公子,可有什麽證據?”

“證據?”魏國公哼了一句,冷冷道:“官府在聚仙酒樓發現了你的箭弩,那裏的老板也證實你曾去過,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司徒雅波瀾不驚道:“如此說來,魏國公認定在下就是兇手了?”

“人證物證俱在,你難道還想抵賴不成?”魏國公斥道。

“滿口胡言!王仁佑!你今日要是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老夫定然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司徒凱見魏國公誣陷兒子,怒氣直往上沖,止不住道。

“殺了人還這般強硬!敢做不敢當嗎?”魏國公以言挑之。

司徒凱怒極掣劍就要砍人,司徒雅怕事情越鬧越大,趕緊制止了父親。

“國公爺!我跟你走!”司徒雅凜然道。

魏國公得勝的扯了扯嘴角,譏諷道:“司徒将軍,看來你兒子比你識趣多了!”

司徒凱不理他,抓着司徒雅道:“正兒!這老匹夫要害你,你不能跟他。。。”

司徒雅向父親行了一禮,轉頭道:“既然孩兒是嫌疑犯,自當去官府說清楚。國公爺是明理之人,更深知我大唐的律法。未經京兆尹公審,刑部複審之人,即便皇上也是無權處置。您說是嗎,國公爺?”

他這幾句話一語中的,魏國公聽了一怔。皇上雖給了魏國公便宜從事之權,但自己只有監督之權,案犯終歸還是要歸京兆尹衙門審的。如果自己今日一時激憤殺了司徒雅,或是司徒雅無故死亡,即便自己是皇後之父也免不了被刑部問罪。而且,自己今日太過魯莽,竟帶着兵刃闖進朝廷重臣的府邸,如果到時皇上追究起來,也是重罪。想到此處,魏國公如同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氣焰也不似先前那般嚣張了。

“好!司徒雅你既認罪,就跟我走吧!”魏國公說道。

“不行!為父信不過這個老匹夫!”司徒凱雖知今日司徒雅勢必是逃不過這一劫,但心中仍舊不放心。他知道魏國公為人,陰狠貪鸷,對得罪自己的人絕不會手下留情。司徒雅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他絕不會放心将羔羊送入狼口的。

“父親放心!”司徒雅淡然一笑,而後将目光移向門口,目光灼然道:“孩兒,相信洛姑娘的公正!”

在場衆人一驚,紛紛回頭,只瞧不知何時,洛麗霞和朱元悄然立在門口,正望着将軍府的一場角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