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波又起
?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麻煩來了,總是會一個接着一個,像是事先都商量好的一樣,不謀而合的都彙集到了一個人身上。
許喬這邊離婚的事情剛算是了結清楚,對方又開始在他們的兒子樂樂的撫養權上動了歪心思。自從回國之後,樂樂一直由爺爺奶奶帶着,本來她尋思着等過了這段敏感期,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步入了正軌,再去接樂樂,沒想到去的時候卻吃了閉門羹。本來共同撫養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妥協和讓步,而且這一點在離婚協議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她不明白那家人為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無理取鬧,她不想再與他們再有更多的糾纏,可到了這個時候,又不能置之不理。
然而此時傅敬言對她的關懷備至,對許喬來說,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既有過愛情,又有過婚姻的女人,縱然她已鐵石心腸,也能感受到這背後的綿綿情意。原先傅敬言沒有明說的時候,她好歹可以佯裝一下,況且那時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與他見面的次數就更是寥寥無幾了,何必非要弄得魚死網破,讓人覺得絕情呢?可是自從他跟她挑明了這份感情之後,她就開始刻意的疏遠他了,眼下混亂不堪的窘境已經夠讓她焦頭爛額了,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念兒女情長。不管在他眼中這是找個借口逃避也好,或者是真的無暇顧及,總之,她現在是不能夠再見他了。
所以,杜宇潮似乎就成了聯結老傅與小姨許喬的那道橋梁,無論是上班還是下班,只要是能看到他的地方,老傅總是沒玩沒了的向他詢問有關她的一切近況,而且是肆無忌憚的,不像從前只是遮遮掩掩,生怕他會看出一些端倪來。而另一頭的許喬,近來也是向杜宇潮旁敲側擊地打聽着老傅如何如何,他也只當全然不知他們之間的事情,将老傅近些日子因為心神恍惚,被鬼見愁罰了很多次俯卧撐的事情透露給了小姨。
醫院裏的工作本就忙碌,再加上要幫小姨處理一些瑣事的緣故,而林鳶工作的酒店這邊又正值年終旺季,也比平時繁忙了不少,所以等到杜宇潮好不容易有空閑的時候,林鳶又沒有了時間,他們雖然每天都有通話,可是細算起來,卻已經兩個多星期沒有見面了,可是明明只有那麽幾天沒見,都感覺是好久好久,好像上天都偏心似的,讓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過得那樣快,又讓他們不在一起的時間變慢了,其實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分秒不差的,只不過是因為過得人心态不同了而已,真應了古人的那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有一次他們通電話的時候,林鳶說起了自己已經搬到新住的地方了,讓他不必再幫她找了,他聽到後,心裏是一陣慚愧,這些日子忙得暈頭轉向,還要夾在老傅和小姨之間兩邊傳話,都忘記了曾經答應過林鳶要幫她找房子的事情,不過這些話他是肯定不會跟她說的,只是略帶嗔怪地告訴她搬家的時候應該叫上他,可林鳶卻說只不過是一個行李箱的事情,見他這些日子都沒能好好休息,心疼他太累而已,他聽過之後,心頭又是一陣暖意,想着這個傻丫頭,只不過是看着溫柔罷了,內心其實也住了一個漢子,後來他又簡單問了問她新的室友容不容易相處,住得還習不習慣。
他有時還在電話中跟林鳶讨論着老傅和小姨兩個人最終到底會不會湊成一對的話題,本想着如果兩人的意見相左,還能弄個賭局什麽的,可結果是他和林鳶都覺得最終他們是會終成眷屬的,也許是因為戀愛中的人看待一切事物都願意往好的一面去期待,而不願相信它的無疾而終吧。那個晚上,他們聊着聊着,突然就下起雪來,大朵的雪花從天上飄下來,像是仙女手中播撒的白色花瓣,純淨而潔白。林鳶說這是她到北京以來下的第一場雪,已經有好多年都沒見過雪了,真想出去堆個雪人。電話另一邊的杜宇潮那時正在醫院的食堂吃飯,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望出去,地面上已經鋪就着一層白紗,銀裝素裹的,他耐心地叮囑她不要出去,這樣很容易生病的。
雪對于林鳶這個江南姑娘來說肯定覺得稀奇,因為幾乎不會遇到,好不容易看見的時候,總會有種百年難遇的欣喜感,其實她這麽喜歡雪,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她覺得雪是純白的,仿佛可以将很多髒東西都洗幹淨,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下雪的時候不會打雷,她是那樣的害怕聽到打雷的聲音,順帶也讨厭下雨的時候,總覺得那雨會讓污濁的東西更加污濁。
可白雪飄飄對于杜宇潮而言就是司空見慣的了,有時候他甚至還有點厭惡下雪的天氣,因為這意味着接下來的幾天,每一天都可能更冷了,可是如果這個冬天沒有雪,又覺得缺少了些什麽似的,沒着沒落的,最後竟在心底裏開始期盼起來。人們就是這麽自相矛盾,對于垂手可及的東西往往不懂得珍惜,覺得它反正就在那裏,可一旦錯過了,又會格外的想念。後來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弄明白,有些事,甚至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使在多年之後,你再次遇到她時,她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許喬經過連日來的周旋無果,最終還是決定找個律師來幫她處理樂樂撫養權的事宜,她委實不想将事情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可是對方的得寸進尺已經讓她忍無可忍。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到了分開的時候,做不到好聚好散,哪怕是成為陌路都是好的,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變成了仇人,連那點藏在彼此心中僅存的美好都要消耗殆盡了。
她剛剛回國,人脈積聚的并不多,也沒有相熟的律師可信任,就想起了杜宇潮有個學法律的朋友,其實她心裏也清楚,他們當時也絕不僅僅是朋友的關系那麽簡單,之前聽傅敬言提起過,這小子還跟這個朋友有聯系,那他們之間應該已經冰釋前嫌了吧。所以,她也就沒什麽顧慮的給杜宇潮打了電話,可是想到畢竟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如果指名道姓的讓他跟前女友聯系,似乎并不合适,就只是說讓他幫着找一個信得過的律師。要是傅敬言對她沒有那層愛慕之情的話,這個事情可以讓老傅去辦,就不會顯得為難了。
自從跟林鳶交往以來,杜宇潮就沒有主動跟單如冰聯系過,倒也不是有意躲閃,只不過是自己的心思都到了林鳶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旁人。他給單如冰打電話說起了自己小姨遇到的麻煩,她說她正在上海出差,明天才會回來。
“幾點的航班,我去機場接你?”他客套地說。
“不用了,聽說這兩天北京下雪了,你開車多不方便,我坐地鐵回去就行了。”單如冰也是一改往常跟他的不見外,禮貌地拒絕了。
“你跟我突然客氣起來,我倒覺得有點不對勁。”其實他的意思是擔心樂樂的撫養權有什麽差池,就好像是當醫生跟病人說回家該吃什麽就吃什麽的時候,就相當于判了病人的死刑一樣,但他的這句話卻讓單如冰誤會他是在跟她開玩笑。
“杜宇潮,難道我就應該像吃了火藥一樣沖你噴火,你才覺得有勁是吧。”
他笑了笑,将錯就錯地說:“這麽一說話就像你了。”
“我們律師事務所樓下新開了一家川菜館,後天晚上,我們就在那見吧,叫上喬姐一起一塊商量商量。”她還是記得那樣清晰,他喜歡吃辣,可聽起來像是随口一說一樣。
他在心中默算着排班表,那天他是白班,就答應她道:“就這麽說定了。”
那家川菜館并不難找,此時天色已接近昏黑了,杜宇潮将車停在了僅剩的一個停車位上,徑直走了進去。門口的前臺迎賓問他有沒有預約,他說有位姓單的小姐訂了位子,服務生向右邊的方位指了指,說了聲七號臺,他順着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了已經坐在位子上的單如冰。他朝她走了過去。
這間餐廳一進門就是個敞廳,裏面的裝潢是古色古香的,走的是古樸風格,還稱得上精致典雅只是不知道菜色會不會像裝潢一樣講究。杜宇潮邊走邊想着,每到一個新地方,他總是會用萬分挑剔的眼光審視四周,這是他永遠也無法改變的習慣。
他在她對面坐下了,問了聲:“來多久了?”
“剛到,看看想吃點什麽?喬姐還沒到麽?我記得她應該也能吃辣吧。”曾經也是如此,都是她把菜單遞給他讓他做主吃什麽,都已養成了一種習慣了,他的見多識廣,讓他每次選的菜都是那麽的合乎口味。
“我小姨剛才打電話說她有點堵車,讓咱們先吃。”他把服務生叫過來,開始邊翻看着菜單,邊點菜。她以前總會十分迷戀地看着他認真點菜的樣子,然後什麽都不用管,只要耐心等待他安排好的一切,而現在,只剩下了無限悵惘了。
“聽說你又談戀愛了?”待服務生離開之後,她問道。
“聽老傅說的吧。”這個傅敬言,談個戀愛非要弄得人盡皆知的,他在心裏暗暗責怪,又問她:“那你呢?有好消息了麽?”
“我現在可沒功夫想這些,一堆官司等着我呢。”她打着馬虎眼說。
“是你眼光太高了吧,要我說……”他剛要接着說着什麽,眼睛的餘光正好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上,一剎那的對視後,那人匆匆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林鳶”,他喚着她的名字,起身立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