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各懷心事

? 其實林鳶剛從餐廳正門進來的時候,只是覺得遠處坐着的那個人穿着一件跟杜宇潮一模一樣的衣服,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就跟他的餘光撞上了。她也沒必要在看到他之後就倉皇而走,倒像是她做賊心虛躲着他一樣,不過這一切在杜宇潮的眼裏,就以為她在因撞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有說有笑而生他的氣。

他追過去的時候,喊着她的名字,可她還是充耳不聞,繼續快步朝前走着。他見這樣的情形,更是加快腳步,心想着一定要解釋清楚,不能徒增誤會了。可跑的時候還要留心不要沖撞了來往的客人,就難免縛手縛腳的,好在經過了一番追逐之後,終是到了她身後,他伸手拽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有些焦心地問她:“林鳶,你生氣了?”

“沒有,我沒有生氣。”她極力否認,可眼睛卻有些慌張的左顧右盼。

“我約單如冰出來就是商量我小姨的兒子樂樂的撫養權的事,你別多想。”他向她解釋着,還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明确,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我小姨正堵車,待會兒就過來。”

“我沒有多想,我真的不生氣。”她言辭懇切,努力地讓他相信她是真的沒有誤會他們。

“真的?”林鳶的大度多少有些讓他不敢置信,因為他潛意識裏總覺得醋意其實是跟愛意成正比的,醋味越濃,才能說得愛得越濃,她這樣善體人意,倒讓他覺得怪異。

“真的。”她加重了語氣。一點也容不得他懷疑。

這時,許喬出現在正門的敞廳,她覺得自己的遲到已經讓別人久等了,所以一下了車就倉促地趕了進來,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稍顯狼狽。看到杜宇潮和林鳶在一邊拉拉扯扯,就走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問清緣由,他就搶先說:“小姨,你可算來了。”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證據确鑿地足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又對林鳶說:“你看,我沒騙你吧。”

“那你快帶着喬姐過去吧,讓你朋友就這樣等着多不好啊。”她朝他們擺着手,近乎催促一般。

林鳶看着他們又坐回了原先的座位上,悄悄舒了一口氣,就從正門離開了。

剛剛就坐的許喬跟單如冰簡單寒暄了之後,突然有種後知後覺的驚覺,對杜宇潮說:“剛才我都被你們弄蒙了,怎麽都沒問問林鳶吃沒吃飯啊,要不你追出去問問她,她要沒吃的話你就陪她吃頓飯,我跟如冰在這談就行了。”其實她是有意找個借口支開他,以免他們之間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生了嫌隙,況且她也瞧出了他從落座後就一直是如坐針氈的。

盡管如此,杜宇潮起身準備走之前還是踟蹰了一下,對單如冰欲言又止,畢竟是自己将她約了出來,如果自己貿然先走,顯得失禮。

單如冰看出了他的顧慮,說:“行了杜宇潮,別磨叽了,我跟喬姐商量的事,反正你也聽不懂,你趕緊走吧。”

“那我就先走了。”他幾乎是小跑出了大門口。看到林鳶正在路口徘徊,便大聲叫住了她,她回過頭的時候,恰巧方浩此時從對面的人行橫道走過來。看到了這一幕,好像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一樣,方才林鳶剛一看見他時的倉皇失措和跟他說話時的緊張兮兮,就都有了答案,他帶着怨氣對她說:“我終于知道剛才你為什麽不生氣了。”說罷轉身又回去了。

這時方浩也走近了林鳶身邊,對她說:“這附近的停車位都沒有了,害得我停在了別處,走了兩條街才過來。”

林鳶現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根本沒在注意聽他說的話,她一面想着追過去告訴杜宇潮不是他看到的那個樣子,可是又不能把方浩晾在一邊,兩難之下她只好先顧全方浩這邊,回頭找個合适的時機在跟杜宇潮解釋,畢竟他現在還在氣頭上,而且喬姐和單如冰都在場,說起話來也不方便。

“方總,裏面沒有位子了,咱們找別的地方吃吧。”她低沉地對他說。

杜宇潮又回去的時候,許喬還問他:“你怎麽又回來了?”可仔細看他惱羞成怒的臉,就有點後悔這麽問了。

“她說她吃過了。”他聲音短促地答道。

桌上的菜已基本上齊了,他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着,不說一句話,小姨跟單如冰的對話他也一句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撞見他們的畫面,将心頭生出的酸楚伴着桌上的飯菜一口一口地咽進了肚子裏。

晚上,林鳶跟方浩的那頓飯,只能用消化不良來形容,飯後她就趕緊給杜宇潮打了電話,可是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态,她不知道他在哪裏,只好先去醫院碰碰運氣。

還好,在急診室看到了正在值班的老傅,她問:“你知道杜宇潮在哪裏麽?”

“今天晚上他應該休息啊,沒去找你?”他問。

“沒有,那你知道他可能去哪了麽?”

“你倆鬧別扭了?”心明眼亮的傅敬言一看林鳶灰心喪氣的臉色就猜到了。

“恩。”她點頭說道。

“你去學校籃球場找找他吧,也許他在那。”心情不好的時候,杜宇潮就會去打球,尤其是最近這兩年,他們都拿打球當成了一種發洩途徑。

“謝謝你啊。”杜宇潮曾帶她去過他們學校,所以她是認識那地方的。

老傅猜得對,杜宇潮确實在操場上打籃球,可是他卻一直不在狀态,投籃的命中率連創了他自己的歷史新低,水準不是一般的差,這一切都跟他的心浮氣躁有關。他當然知道林鳶是絕對不會和那個方浩之間有什麽事情的,可是他就是有說不出的郁悶,他甚至分不清自己郁悶的點究竟是在于看到林鳶跟方浩在一起,還是在于當林鳶看到自己和單如冰在一起時卻沒有像他一樣的大動肝火。

他以前是有些介意感情中的不平衡的。他希望他向對方投入的愛情能夠得到對方同等的回應,可照他的邏輯看,現在他和林鳶之間,顯然是他愛她更多一些。可是愛情不是理性的數學問題,無法做到絕對的平均分配,如果一個人苛求一些,那麽另一個就要遷就一些,一個人付出的多些,那另一個的付出就顯得相對少些,愛情也不是競技角逐,需要分出勝負輸贏,計算得失成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心裏在跟林鳶計較的到底是什麽呢?

“還生氣呢。”遠處傳來一個清脆斯文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來自于林鳶。

“我才沒有生氣。”雖是這麽說,可那語氣明明就是在怄氣。他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她,而是繼續投籃,不過這次,終于投進了。

“還說沒有,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小心眼呢?”她開始試着逗他。

他打死都不會承認:“誰小心眼了?” 将球舉過頭頂,準備投籃。

她站在他面前,阻止他,唯唯諾諾地說:“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氣啦,我保證下不為例,行不行?”她豎起三根手指,作出起誓的姿勢,為了能博他一笑,還破天荒使出了鬥雞眼的殺手锏。

他放下籃球,本來還想繼續板着一張臉,小懲大誡一下,可是看見她鬥雞眼的模樣就不禁粲然一笑,說:“真難看。”

她見他笑了,就說:“笑了就是不生氣了。我就是怕你胡思亂想,才沒跟你說的。你不也是一樣沒跟我說約了別的姑娘麽?”

他在她的臉上輕輕掐了一下,說:“你會頂嘴了是不是。”

“前段時間,我幫方總整理了一些關于西餐甜品的資料,他拿下了那個大項目之後,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要犒勞我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他好歹算是我的上司,我總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吧。”她跟他解釋了跟方浩吃飯的原委。

“林鳶,其實同事之間吃頓飯很正常,我又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我生氣的也不是你跟他約在一塊吃飯,而是明明被我撞見了,你還想要刻意隐瞞,倒好像你們真的有什麽一樣。”他總算是理清了這件事情的症結所在,原來他要的只是坦誠以待,不要欺瞞,更不要欺騙。

“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我有個天大的事情瞞着你,你會怪我麽?”她問。

“那你最好還是現在都交代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是被我發現了,我就真的生氣了。”

她低頭默然不語,十根手指在底下糾纏地攪在一起,陷入了惘然。

“你不會真有什麽天大的秘密瞞着我吧?”他剛剛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她定了定神,說:“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前幾天我不是跟你說我找到新住的地方了麽,同住的人裏就有你的那個朋友單如冰。”

他聽過之後,瞪大眼睛怔了一下,她接着說:“本來我是不知道的,同住的還有另一個人,我剛搬進去時她在上海出差,昨天她回來的時候,我也吓了一跳,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情。”

聽林鳶這麽一說,杜宇潮猛然想起來晚上吃飯的時候,單如冰好像順口提過這件事情,只不過當時他心事重重的,就無瑕理會,他試探地問:“那我跟她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嗯。”就算不同住一屋檐下,她也能猜出個□□分。

“可是你說的不提過去,我可沒有成心瞞着你。”他撇清自己。

“我又沒說你什麽。如果你覺得我跟她一起住有點奇怪的話,那我再找別的地方吧。”

“算了,你就別折騰了,其實也沒什麽的,都是過去的事情,單如冰這人嘴是毒了點,可心不壞,你要是不覺得尴尬的話,就在那住着好了。”然後他又随便問道:“你還有什麽要繼續交代的事情麽?”

她伸手了右手食指,說:“還有一件事情。”

“你瞞着我的事可真多啊。”他覺得這傻丫頭是不是坦誠得有些過分。

“這周六就是年二十八,我準備那天回趟南浔的家,一來要祭拜一下我媽,然後陪我爸在家過年,一直到初六才回來,那這些日子我就不能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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