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暖心一吻

? 正月新年的第二天,集市中四處洋溢的年味正飄逸着它最濃郁的氣息,仿佛是要将這氣氛揮發到極致一樣,各處都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杜宇潮在後面追趕着林鳶,而她也是一路瞻前顧後地慢跑,未曾逃出過他的視線。他在一家賣圍巾的攤位上停下腳步,還把林鳶喚了過來,将一條紅色的披肩圍巾在她的脖子上松散地纏繞了一圈,滿意地說:“這樣搭起來,看着就喜慶多了,這條裙子的顏色太素了,過年還是穿得鮮豔一點的好。”轉而又問了問攤主阿姨價錢。

攤主用帶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說,對他說:“這條披肩是情侶款,小夥子再買一條,成雙成對嘛,阿姨算你便宜一點,一百五十塊。”

大概是因為聽到成雙成對四個字,他心裏已是心花怒放,就從錢包裏毫不猶豫地掏出錢,正要遞給阿姨的時候,卻被林鳶攔住,只聽見她跟那攤主開始講起了當地的方言,這南方的方言對于北方人來說就跟一門外語一樣,他雖聽得糊裏糊塗,但是看着兩人的表情及動作,他大概也能猜出這對話的內容應該跟讨價還價相關。男人的精打細算總是比不上女人,再加上他向來對喜歡的東西從來不問價錢,況且這價錢對他來說已算公道了。

見兩人僵持着,他勸說道:“算了林鳶,阿姨也不容易。”然後依舊将錢遞給了攤主。

攤主接過錢之後,對林鳶和顏悅色地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他猜那應該是在誇獎他,而後那攤主指着他又跟林鳶說了一句比較短的話,那發音好像是“囡兒世”,她聽過之後就嬌憨起來。

她将同樣的一條紅色圍巾交叉繞在他的脖子上,他這時問她:“林鳶,‘囡兒世’是什麽意思?”他極力模仿着攤主阿姨方才的發音,但聽起來卻是不倫不類的。

這樣的發音,将她逗笑了,好像是一個外國人學着中國話,明明連漢語拼音還不會,就要妄想着學詩詞歌賦一樣。她打好了一個法國結,騙他說:“醜八怪的意思。”

“切,你要是不告訴我,待會我去問你爸。”他當然知道這話是假的。

“好吧,我告訴你。”與其讓父親告訴他,還不如自己說了,她招手讓他湊近一些,小聲對着他的耳朵說:“是女婿的意思。”

其實他有些明知故問,不過他心裏頭猜得是老公的意思,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初二的緣故,這天也被稱作是姑爺節,所以攤主才會誤會他們是夫妻了吧。被這麽一誤會,他更是滿面春風,猶如他的愛情獲得了旁人的祝福一樣。

他們走出了喧嚣的集市,沿着蜿蜒而上的小河,在橋邊漫步,現在雖不算是燈火通明,可伴着天空星辰和兩岸燭火的餘晖,越往前走,倒是越有種曲徑通幽的意境。他忽然聯想到了《詩經》中的《蒹葭》這首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古人表達愛情的方式雖然含蓄內斂,卻最是能讓人動情,而那句人人都會的說“我愛你”,他倒覺得蒼白無力。

這一路上,幾乎都是他在訴說,她在聆聽。他說起了除夕那天晚上,單如冰和老傅把樂樂帶到了小姨身邊,然後他們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飯,還把樂樂的照片給林鳶看,她說樂樂是個可人疼的孩子;他還說不知道老傅趁他送單如冰回去的時候跟小姨說了些什麽,小姨終于不再躲着他了,雖然離接受他還有一段距離,可畢竟也算是往前邁進了一步;當然,對于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有所保留,跳過了單如冰對他說的那一段酒後真言。當自己成為了當事者,才能設身處地的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真谛。也許,當天林鳶瞞着他跟方浩吃飯,也是這麽想的吧,有些話說出來未必就是明智,不過更是徒增煩惱罷了。

他跟她說着說着,就聊到了自己家人身上,聊起了他一直對旁人絕口不提,甚至是至交好友老傅都覺得有點神秘的父親。

他們在橋邊的一把長椅上坐下,他安靜地說道:“我好像一直都沒跟你說起過我爸,不是不願意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印象中的父親一直都在各個地方奔波忙碌,小時候我很少能看到他,不見他的時候好想跟他說說話,好不容易見到之後,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們之間就沒什麽話了。到上高一的那年,我爸再婚了,新娶的那個阿姨對我不錯,應該說是有點太過殷勤周到,我覺得自己在那個家裏就像是個客人一樣被招待着。後來,上了大學之後,我就搬進宿舍,那個家我就再沒回去過。這兩年好些了,我媽忌日時,我跟我爸在她墓前總算能說上幾句話了,不過也就到這個程度了,你看,我今天過生日,所有人都是不聞不問的。”

她只坐他身旁靜靜傾聽,當他提到生日時,她大吃一驚:“今天是你生日?大年初二?”然後又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惱。自從交往之後,她也想過要問一下他的生日,可是那樣做似乎就缺少了一個人為另一個人精心策劃而讓他全然不知的感動。

“陽歷的生日正好今年湊巧趕上了。禮物呢?”他伸手向她讨要。

“這個……”她撓撓頭,吞吞吐吐地說:“我還沒來得及準備,明天給你行麽?”

“今天過生日哪有明天給禮物的道理?我不管,禮物呢?禮物呢?”他有些賴皮地繼續讨要着。

她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竭盡全力地想着如何快速地變出一個禮物來。不多一會兒,她想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一首歌,對他說:“那你認真聽好了。”深呼了一口氣,唱着:“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将會是在哪裏,日子過的怎麽樣,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許認識某一人,過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也有愛情甜如蜜……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義。”

她雖是哼唱着旋律,可句句歌詞更像是她內心深處想要對他說的話,曲調是個很美妙的産物,它能讓一個對待愛情內斂的人坦蕩地将暧昧的情話表達出來。

他聽着她的歌聲,鼻子微微發酸了,從小到大,他都覺得自己是個被遺忘的人,所以他才用桀骜不馴,飛揚跋扈的個性來向別人宣告他的存在,可無論得到多少人的關注,他還是覺得孤獨,原來他僅僅只是想要被他在乎的人在乎而已,林鳶是如此,父親也是如此。

她的歌聲停止了,可他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他捏了捏鼻子,故作輕松地說:“唱完了?”

她說:“對啊。”

“你剛剛只唱了一段,第二段呢?”

“還有第二段呢?我聽的那個版本就是這樣唱的。”她疑惑地問道,那樣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樣。

“那當然了。”

“那你唱給我聽聽。”她鼓動他說。

“我過生日,憑什麽讓我給你唱歌,再說,這麽唱多傻啊。”他以為她在給他設圈套,他才不上這個當。

她低頭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愛唱不唱。”

可他盤算的計劃還沒有得逞,他說:“半首歌怎麽行,一點誠意都沒有,這個禮物不算數,快點再想一個。”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說:“就快到十二點了。”他站起身,走到了離長椅不遠的橋邊,俯瞰橋下流動的河水,還泛着點點星光。

她也站起來,走過去,開門見山地問他:“那你說,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她瞪圓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說:“我怎麽知道。”

他郁悶地嘆了口氣,用左手食指輕輕點着自己的唇。

她抿了抿嘴唇,羞紅着臉,轉了轉眼珠,說:“那你閉上眼睛。”

照她說的,他含笑閉上了眼睛。

她忐忑地環顧四周,好像要做一件壞事一樣,其實這個時間,周圍早已是空空蕩蕩,她見四下無人,便漸漸靠近他,也微閉起了眼睛,用餘光探尋着他的唇的所在,一點一點,用自己的唇緩緩接近他的唇,才剛一觸碰,便縮了回來。她剛要轉身逃跑,卻被他牢牢抓緊,好像他早就摸清了她的路數,算準時機,守株待兔一般,将她逮個正着。他睜開眼睛對她說:“林鳶,你這叫敷衍了事知道麽?”

她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還沒等她回過神,他的唇已經朝着她的唇碾壓過來,沒有任何預兆的,她的腰被他牢牢鎖住,她的唇毫無防備的被他攫住,而後是溫柔的侵襲。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那顆有些麻麻酥酥的心,噗通噗通的加速悸動。她的唇從初時的惶恐到而後的從容,最後是安然接受着,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吻,來自她深愛了許久的那個人。

那一天的晚上,他們都做了個很美很美的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