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宴曉,宴曉。”有人在喊她。
宴曉擡了下額,睜開眼:是陳樹?但面前的人影放大,再放大,是媽媽。
宴曉的舌頭不靈光,那個“媽”字就在喉嚨裏,可是任她怎麽用力,就是叫不出口,為如此年青的媽媽,為以前的種種,她說不清,只知道自己叫不出口。
在董銀妃眼裏,宴曉怪怪的,要是在平時,這個時候不可能會睡着,初三的學習有多緊張,哪有時間睡,晚上都恨不得不睡,她多次和她說,要勞逸結合,可是沒效。她知道,在這關鍵的時候,多一分是一分,但。。。
“怎麽啦?是不是累壞了?”董銀妃關切的問。
宴曉還是迷茫:“怎麽啦?”
“吃飯啦,就等你了。”
宴曉轉頭看向窗,這時,她才發現,天己經黑了,屋裏的亮光是燈光:“吃飯了?”
董銀妃拍了下宴曉的手:“快起來,起來吃飯,要是真累了,今天早點睡。來啊,就等你了。”
董銀妃說完,走出了房間。外面馬上傳來:“怎麽還不出來?”是男音,未成年的,宴曉随之一想,不用說,是她弟弟宴帥。
然後一個男中音:“在看書?”
“我看是累壞了,再等會,我己叫醒她了。”
“噢?”
有筷子敲打碗的聲音。
然後是嗔怪的話。
宴曉坐起身,閉了下眼,再站起來,感覺腦子脹脹的,但下意識告訴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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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客廳,餐桌就在客廳和廚房連接處,很小的一張,要是家裏來個把客人,擠着才能坐下。
宴曉在剩下的那個位子坐下,飯己盛好,她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湯,榨菜肉絲,皎白肉絲,紅燒肉,排骨黃豆湯,無從下手,就這麽擎着筷子,然後,挾了一筷榨菜絲,再然後就咬着筷子,看着菜,沒再動作。
宴曉對面,宴帥則嘩嘩的吃的那叫一個爽,飯裏放上湯,就着皎白,扒着飯湯,哈,再嘩嘩,馬上現碗底。
董銀妃:“慢點,吃的這麽急,有人和你搶。”看向宴曉,後者正咬着筷子:“曉曉,怎麽啦,不合口?不會是病了吧?”
宴成運聽到董銀妃後面那句話,正呡着酒,後,看了眼宴曉:“再不想吃,還是得吃點。”繼續吃自己的。
宴帥又去盛了一碗:“媽,今天菜不錯,我有點撐了,可還想吃。”
董銀妃擡手想敲宴帥的頭,随一想,兒子都和她一般高了,這動作,還當他六歲:“別吃的胃難受,想吃,明天媽媽再做,聽話,飯倒一些我碗裏,”
“不要,我能,我年青人,力壯,馬上就消化了。”說着放下飯碗,擡起手臂,做了個拉肌肉動作:“看到沒,渾身肌肉,吃了才有勁。”
董銀妃笑着看着宴帥:“就會淘氣。”
宴曉咬了半天筷子,後舀了點湯,就着湯才勉強把飯灌進嘴裏,完畢:“爸爸媽媽,我吃完了。”說完走進自己的房間。從出來到回去,十分鐘。
董銀妃看着宴曉的背影,那種怪怪的感覺再次襲來。直到宴曉的身影進入房間,這種感覺才消失。
董銀妃:“帥帥,你看你和你姐姐,中和一下多好,曉曉是看書看的累壞,你倒是玩玩的累壞。”
“我也想把書讀的好點啊,可是我捧起書頭就會痛,媽,真的,頭很痛啊,這叫我怎麽看的進。”宴帥扒的嘩嘩響。
董銀妃再不愛聽宴帥說這話:“我叫你好好讀書,你都拿這個理來搪塞我,你頭會痛,玩就不痛,書和你有仇是吧。”
“我看是。”厚皮豬說。
“我真恨不得敲醒你,越大說話越沒分寸。都己初三,我不知道你書不讀了能做什麽?進廠,做小工,還是。。。說說,你到底想做什麽?”自宴帥進入初三以來,董銀妃多次提到這個問題。
“別人沒餓死,我總餓不死的吧?”
“餓不死,餓不死,你的目标就是餓不死這麽簡單?那做個乞丐就好了,我們費那麽多勁養你,給你讀書?”
“不不不,媽媽,乞丐也有百萬富翁的,如你所說,那我是百萬富翁了,這,我怕我做不了。”
宴成運敲着桌子:“正經點,說正經事呢?”又呡了口酒。
宴帥乘宴成運呡酒的時候,做了個鬼臉。
董銀妃:“沒大沒小,我們說的話,你聽進去點,以為永遠是小孩子,不用長大的,我們也會有老的一天。”
這種話出現,宴帥知道長篇大論就要粉墨登場了,他幾口扒完飯:“我回房間了。”
因為只兩室一廳,宴成運就把陽臺改成了宴帥的房間,男孩子嘛,生活簡單,将就着就能過去。早上把床折起,晚上拖開睡覺,看書,作做業,可以去宴曉的房間,只不過,這些他都用不上。
董銀妃搖着頭:“這可怎麽是好,明年,姐弟倆都畢業了,照宴曉的成績,就算進不了十八中的高中部,十六中是沒問題的,宴帥才是我們的大難題,你說不給他讀下去,初中畢業能做什麽工作,大學生找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他初中生,如果議價去買,得多少錢,三年下來,又得多少錢,去讀技校,我怎麽放的下心,二幢的劉春香你記得不,以前我們同一廠三車間的文書,她的兒子,前幾年就是上的技校,書沒讀進多少,把女同學的肚子搞大了,你說這事,這事如何是好?”
宴成運把酒杯放一邊,接過董銀妃盛來的飯:“那你說?”
“我就是想不好,犯難啊,我們倆人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吃過用過才剩多少,我是真恨不得一分掰成兩分來用,可能嗎?”董銀妃己吃完飯,她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麽才好。”
宴成運不吱聲,默不作聲的扒飯。
宴曉回到房間,不開燈,胡亂的扯過被子蓋身上,裝睡也可以說,睡不着也可以說,她還沒理出頭緒來,她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隔壁,宴帥發神經般的在吼着,産生很多噪音。
宴曉把被子蒙頭上,只露出兩鼻孔,耳朵這才好受點。
“帥帥,喊什麽,小聲點,要不鄰居們該來敲門了。”
開門,關門聲,噪音才小了點。
在黑漆漆的房間內,宴曉睜着眼睛,窗簾沒拉上,有光透進來,隐隐約約的。宴曉漸漸适應了房間裏的黑,好象有光心裏就有了安慰,思路也清晰了起來,腦子也沒剛才那般生痛。
至所以她會矛盾,會不相信現實 ,實在是上一次給她留下的記憶太深了,深到令她沒有安全感,就算她現在重回親人的懷抱,可,曾經的一切,哪是一瞬間就能改變的。
宴曉自己給自己暗示:我不能老這樣混沌下去,我必需有個選擇,不管哪種,總得選一個。
好了,現在既有了想改變它的決心,那麽來吧,命運給了我第二次機會,我哪能就這麽輕易讓它溜走呢。
一生不是一次選擇就能決定的,宴曉自己對自己說,但總有個大概的方向吧。宴曉決定:改變自己命運還得靠自己,上一次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有自己才能把握好自己。
她暗下決心:現在首要的是把書讀好,自己現在才十六歲,就算想做事,有能力做,誰會相信一個小孩,以後的事以後最說。再一個,就是盡可能的讓自己快樂起來,上一次的自己壓抑的太痛苦。
第一目标己立,宴曉的心安定了些,不過有個讓她為難的是,上一次初三時的自己,成績在班裏是中上,十名左右,那時的自己并沒有盡力學習,只是按部就班,不曾化全部心思在學習上。
可是現在的自己是一定要把成績提到一個高點,那麽明年就能進好的高中,那麽以後就有機會進入大學,這一次,她再不能為所動。
而這中間的問題是,現在的自己說好聽點不是文盲,實則是讀的書己經還給了老師,把成績提上去談何容易,離中考全部算在內不過八個月,而要把整個初中三學年的知識全部學習一遍,并且要學精,難度有多大,宴曉心裏有數。
宴曉暗握了一下拳,對自己說,你一定行,你就努力吧,不成功就成仁好了,大不了重來一次上一次,再壞不過如此。
對呀,宴曉都忘了,曾經十六歲的自己可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姑娘,哪是現在表現的暮氣沉沉的老少年,對,從明天開始,那個陽光的自己一定要把她拔拉出來。
宴曉決定,今天就待遇好一點,睡個安穩覺,就當給重生的自己壓驚,明天,明天就要開始黑暗救贖運動的第一步。祝你成功,宴大人,你一定要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