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願你了解我

林澤凱臉上露出一絲不安的神情，雖然轉瞬即逝，卻被宋顏看在了眼裏。

她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塊芒果千層糕放到林澤凱碗裏，笑笑問：“公司有事啊？”

“沒什麽大事，小趙會處理的。”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媽說，這周末讓我們回一趟家。”

“哦，知道了。”他拿起手機開始撥弄起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宋顏用眼睛撇了一眼，是建設銀行的手機客戶端界面，好像在轉賬或是查賬什麽的，于是不再說話。

一頓飯兩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吃完，宋顏打包了幾樣點心，準備送到婆婆家。

林澤凱則匆忙趕回了公司。

到了林家，宋顏又看見了那個新請的園丁，他隐在院子的角落裏，短平頭，半明半暗的臉看不清表情，只覺得想是一只隐藏在暗黑中的一只黑貓，如果不是因為割草機發出的轟鳴聲，一般人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不知道為什麽，宋顏覺得這個背影很熟悉，她正想上前去打個招呼，公公林廣富從屋裏走了出來。

“小顏來了？”公公一向對宋顏和顏悅色。

“爸爸，上次媽媽說想吃明月臺的點心，我今天買了幾樣帶過來。”宋顏笑着迎了上去。

林廣富略一皺眉：“你媽也就随便說說，這些小事以後你不用放在心上，大老遠還專門跑過來。”說着往院子裏的圓桌邊一坐，又示意宋顏坐下來。

宋顏把東西放下來後，說：“沒事，反正我在家也是閑着。”

正說着，婆婆許淑惠也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見宋顏便說：“澤凱沒一起過來？”

“媽，我來了。澤凱最近忙，周末就過來。”宋顏忙站起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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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坐下來，看見桌上放着的幾個外賣盒，便問：“帶什麽過來了？”

“明月臺的幾個小點心。”

許淑惠略點點頭說：“正好想吃這個呢。”說着打開盒子，又吩咐宋顏：“到廚房把開水壺和茶葉拿出來，正好配着。記得拿櫃子靠裏邊的那罐，是普洱。”

宋顏答應着走了進去，不一會拿了出來。

公婆愛喝茶，院子裏的圓桌上常年擺着一套完整的紫砂茶具，兩個老人沒事就愛在院子裏泡茶。

宋顏将開水倒入燒水壺中，将水重新燒開，又沖洗了一遍茶具。

“昨天去吃洪太太孫子的滿月酒，那個大胖小子足足有13斤，養得是真好。人家已經是第二胎了。明天又要去喝王太太孫女的周歲酒，唉，人家問起我，孫子多大了，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答。”許淑惠皺着眉，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些話。

林廣富用眼角看了一眼許淑惠，她這才閉上了嘴巴，只是臉上的神情分明寫着不滿。

水在壺中咕嘟咕嘟地沸騰開了，水汽暈上宋顏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她沒有說話，提起水壺，往紫砂茶壺上澆去。

紫砂壺中陳年的茶香随着溫度的升高氤氲開來，宋顏打開蓋子，放了兩勺普洱茶葉，将沸水倒入後，又立刻倒出，是為洗茶。

宋顏本來不擅茶道，嫁入林家後，發現公婆都愛好此道，于是專門費心學了，雖然只是皮毛，但日常泡茶已經是足夠了。

緊接着，她高沖入壺，用茶蓋撇去浮沫，再用熱水溫壺，片刻後将茶水沖入茶海，然後倒入飲杯。

首先捧了一杯奉到公公面前，又送了一杯到婆婆面前。林廣富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他對這個媳婦一向還是比較滿意的。

婆婆面無表情地拿起來喝了一口，又拿起外賣盒中的糯米團嘗了一口，随即說：“明月臺的點心做得就是好。”

從公婆家出來，宋顏像是爬了一趟珠穆朗瑪峰一般辛苦，她嘆了口氣開車回到家裏。

一回到家，她立刻馬不停蹄地換了衣服，把晚飯的食材從冰箱中取出，在廚房裏忙活了起來。

手機扔在房間裏，響了幾次，她都沒有聽到。

一直到她滿頭大汗地做完了所有飯菜，才想起來打個電話問林澤凱及時到家。

回到房間，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已經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林澤凱的。

宋顏回撥過去，林澤凱的聲音溫柔響起：“小顏，怎麽才接電話呢？我擔心你出了什麽事呢？”

“沒事，在廚房忙，沒聽到電話。”宋顏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小顏，對不起啊。有個同事身體不舒服，我送她回家，順便陪她去吃了點東西。晚飯你還沒做吧？不用做我的份了。我送完還要趕回公司，有一個會議沒開完。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了。”

宋顏的笑容漸漸凝固，話筒中一字一句像冰渣一樣，一個一個扔進了她心裏。

她咬緊了牙，才忍着沒把那句話問出口“那個同事是孫芸吧？”。

終于，用了好大力氣，才扯出一句平靜的回答：“好，知道了。你注意身體。”

挂了電話，宋顏在大廳裏站了許久，然後走向廚房，把所有的菜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林澤凱這邊生病的同事卻不是孫芸。

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王真，因為這次的會議時間太長了，王真有些貧血，體力不支。

林澤凱放心不下，便親自開了車，送去餐廳吃了東西，才送回家去的。

公司的會的确還在進行。

送完人，林澤凱回到公司，卻只見孫芸一人。

“人呢？”林澤凱疑惑地問。

“我讓他們先走了。”孫芸笑笑。

林澤凱露出有些不悅的神情。

“是這樣的，我們幾個把方案大體議出來了，最後選了兩個，等着你做最後的決定。一大夥人在這耗着也不是辦法，我就自作主張讓他們先下班吃飯了。我留下來給你做這兩個方案的陳述。最後的決定，明天早會再決定也來得及。”

林澤凱的臉色漸漸轉為贊賞：“我一走，你們就弄好了？這效率倒是挺高的。行，說說吧。最後定了哪兩個方案？”

兩個人在會議室裏坐了下來，一讨論便到了大半夜。

孫芸的能力，林澤凱是知道的，之所以讓她進公司，雖然有一部分是兩家的關系，更多的還是對她本人能力的認可。

任人唯賢，內不避親，外不避仇。林澤凱多年來的用人之道一直沒有變過。

林澤凱看了看手機，竟然到了1點半多了。

他拿起外套說：“先到這兒吧，走，我送你回去。”

孫芸也看了看手機：“一讨論就忘了時間，居然這麽晚了。”複又笑笑，“嫂子在家該等急了。”

林澤凱想起了宋顏一定還在家等他，心裏有一絲心疼，順手撥出了電話，可是剛響了一聲，他又立刻挂掉，怕宋顏已經睡了。

孫芸在一旁笑道：“怕嫂子睡了？”

林澤凱點點頭說：“走吧，我送你。”

孫芸和林澤凱到了公司門口打的，孫芸笑道：“你這個大老板，用慣了司機，自己都不學學開車嗎？”

林澤凱臉色微微一沉，沒有說話，只是往不遠處駛來的的士招了招手。

孫芸見他不答，也不再多話。

兩人一起上了車，揚長而去。

馬路對面，宋顏坐在車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揚長而去，手中的衣角已經被搓揉成了一團。

她開動車子，箭一般地飛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