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圍
許文輝接到父親電話,趕回家裏,卻發現父親和大哥都在,臉色凝重。
他走過去,向父親問好。
“你最近都忙些什麽?”許君惠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
“沒忙什麽,還是老樣子。”許文輝坐下來,眼睛瞟了一眼旁邊的許文耀,只見他輕微地搖了搖頭,心知今天找他來不是好事,回起話來一定要加倍小心。
“沒忙什麽?聽說你前些日子到許林公司當了總經理?”許君惠皺了皺眉。
“那是姑媽和澤凱鬥氣,逼着我去頂替了澤凱幾天,我本來也是不願意的,奈何姑媽說只要幾天,等澤凱和宋顏離了婚,還讓澤凱當回來。”許文輝看着父親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這也罷了,只是為什麽從公司裏抽調了人到許林當人事主管?我卻不知道?”許君惠看着許文輝,眼神裏有一絲質問。
一旁的許文耀連忙開口道:“爸,這件事文輝和我說過,許林那邊人事主管走了,這邊人又多了,我本來就有裁人的意思,正好順水推舟送了過去。”
許君惠看了許文耀一眼,并不理他,眼神直逼許文輝:“我要聽你的解釋。”
許文輝心裏有些發虛,但強自鎮靜下了,聲音放低道:“爸,這件事沒和你商量,是因為我以為只是小事,和大哥說了一聲就行了。原本只是打算借用幾天,等澤凱回來就調回來的。沒想到,澤凱回來後,覺得此人可用,于是留了下了,我就不好意思再要回來。反正這個人在公司裏也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哼,無足輕重?這樣說的話,最該留下的人應該是你!”許君惠的聲音裏透露出一絲怒氣。
許文輝低下頭,不敢吱聲。
許文耀剛想開口解釋,卻見許君惠伸手一擺,于是止住了話頭,不敢說話。
一時間空氣凝重了下來。
過了一會,許君惠開口道:“這件事既然已成定局,再說無益。只是從此以後,但凡有這樣的事,無論大小,一定要經過我的同意。你要記住,對公司而言,你只是一個策劃部經理,無權調用公司的人。如若再犯,你自己到人事部領三個月薪水,遞交辭呈。”
許文輝點頭道:“我知道了,爸爸。以後不會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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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許君惠聲音沉厚,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許文輝站起身來,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臉色灰暗地離開了。
許文耀看着弟弟垂頭喪氣離開的樣子,心有不忍開口道:“爸,不過是小事。不用這樣責罵文輝吧?”
許君惠笑着搖了搖頭:“小事?文耀,我問你,文輝調人的時候,可曾經過你?”
“爸。”許文耀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替弟弟遮掩。
“不必說了,必定是沒有的。”
許文耀低下頭來,不敢回話。
“他一個小小的策劃部經理,從你這個總經理底下悄無聲息地調走了人,你居然不知道,還替他遮掩?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許君惠的眉頭緊鎖,目光盯在許文耀臉上。
“爸,其實以文輝的才能,只能在公司當一個小小的策劃部經理,确實屈才了。”許文耀迎着許父的眼神,“我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
許君惠饒有意味地看着自己的大兒子,沉聲道:“他再有才能,如若不能為你所用,存有異心,也只能趕出公司去。”
“爸,他到底是我的親弟弟。是您的兒子,為什麽您不讓他在許氏一展拳腳呢?”許文耀終于把自己多年的疑問說了出來,這麽多年來,許父對文輝的刻意打壓,他看在眼裏,卻并不明白。
許君惠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你們兄弟能夠并肩作戰,把許氏發揚光大。可是,你覺得文輝會甘心屈居你之下嗎?”
“他是我弟弟。”
“文耀,你在乎的是你的弟弟,我更在乎許氏的長遠發展。我問你,如果将來有一天,他掌控了許氏,你願意居他之下嗎?”
許文耀鎖緊了眉頭,咬了咬牙,許久才說:“如果是對許氏好,我願意。”
許君惠默默地點了點頭:“難怪你爺爺在時,說你有大将之風,許家的将來落在你手上,他就放心了。”
“那是爺爺疼我。”許文耀想起已經過世的爺爺,不免有些傷感。
“文輝聰明有餘,敦厚不足,往往會為了一些利益,做出不顧底線的事情來,從短期來看,或者有利;但從長遠發展來看,卻不是好事。許氏的利益并不在一時,而在長遠。你穩重敦厚,許氏在你手裏,文輝的将來亦有依托。若在文輝手裏,許氏或者更好,但冒的風險更大。許氏發展到今天,已經不在乎一時的利益,而在于長遠的發展,穩中有進才是最好選擇。因此,我和你爺爺更屬意你來執掌許氏。”許君惠眼睛看向客廳挂着的一副字,那是許家老爺的一副手書,上面寫着“追遠慎行”。
“爸爸,我明白了。可是文輝怎麽辦?”
“希望他自己能明白,不要一意孤行。如果将來他做出了有悖許氏利益的事,你可以将他逐出許氏。當然我不希望有這樣一天,因此,才處處打壓他,希望他不要動許氏的念頭。将來你接手許氏,我自會在其他方面彌補他。”
許文耀沉默地點點頭。
許文輝離開許家大宅,心中一口悶氣,不上不下,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腳底下油門一踩,往自己常去的酒吧駛去。
剛到酒吧,裏面一貫的喧嚣。
他穿過人群走進去,見到一個年輕女子,一身玫紅色長裙,在和人鬥氣喝酒。
女子背對着他,看不清面容,許文輝只覺得身影有些熟悉,他轉到旁邊的桌子上坐下了,靜靜地看着對面的好戲。
只見那個女子一杯接着一杯,一連喝了五六杯,咚地放下杯子,怒目對着面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嬉皮笑臉地說:“好酒量!孫小姐,果然不同凡響!”
孫芸斜着眼睛,不屑一顧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還不滾!”
此刻,許文輝已經認出了那個喝得臉頰潮紅的女子正是孫芸,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尖嘴猴腮,兩眼溜光,不是別人,卻是他認識的一個暴發戶吳遲。
此刻,吳遲的手爬上了孫芸的肩膀,那形容恰如一只見到了肉骨頭的賴皮狗,口邊就要淌下口水來,眼睛滴溜溜地只在孫芸身上打轉:“孫小姐,女中豪傑,我敬你一杯。”說着把酒杯又舉到了孫芸面前。
此刻的孫芸面色卻是不善,她已有幾分醉意,伸手推開吳遲的杯子:“不是說了,我喝了那一排酒,你就滾的嗎?怎麽還不滾!”
“孫小姐,好大脾氣。出來玩,都是朋友,怎麽這麽大火氣,要是我哪裏得罪了孫小姐,你只管說出來,我改就是了,不帶這麽三番四次趕人的!”吳遲延皮賴臉地往孫芸跟前湊,那臉都快貼到孫芸臉上去了。
孫芸厭惡至極,揮手啪的扇了他一耳光:“你滾是不滾?”
吳遲忽然被扇了這麽一巴掌,又是這麽多人看着,立刻動了火:“什麽貨色,也敢動手,真當自己是個寶啊!聽說倒追人家老公,人家還不要呢!在老子面前裝清純!”
幾句話卻說到了孫芸的痛處,她怒極,伸手又甩過來一巴掌,這次卻被吳遲抓在手裏。
吳遲冷笑一聲,不肯放手,孫芸極力掙紮,卻掙紮不出,一張臉氣得通紅。
許文輝看在眼裏,這孫芸和林澤凱的事還是略有所聞,孫芸背後的家世他也是清楚,想了一想,便站起來走了過去。
他站到吳遲身後,笑着說:“我當是誰呢,是吳公子在這呢。難怪這麽熱鬧!”
這吳遲暴發戶出身,最喜人家把他當世家公子,因此一聽到這聲吳公子,身上的毛孔立時舒展開來,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轉頭一看,原來是許文輝。
許文輝的身份,吳遲是知道的,他也露出一張笑臉:“輝少來了。”
許文輝不動聲色地站到孫芸旁邊:“我妹子怎麽得罪吳公子了?”
“呵呵,沒有的事,就是開了幾句玩笑。”吳遲也是知情識趣的,剛才不過是色令智昏,一時沖動,現在冷靜下了,立刻轉圜回來:“是我多喝了兩杯,惹得孫小姐不高興了。”
“呵呵,都是自己人。說這些多見外,走,跟我到旁邊喝兩杯。”許文輝搭上吳遲的肩膀。
許文輝何許人,要是平時,吳遲上杆子巴結,他都不一定理會。現在竟然搭着自己肩膀說是自己人,還要喝兩杯!吳遲心中一緊,立刻說:“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說着樂呵呵地跟着許文輝去了。
許文輝一邊走,一邊朝孫芸眨了眨眼,笑了一下。
孫芸此刻清醒了不少,露出感激之情,點點頭。
若是平時,許文輝是不屑搭理吳遲的,可是,許氏新近和吳遲有業務來往,具體是什麽許文輝并不清楚,他現在是能多交朋友,必定不肯交惡。若能從中得利,自然最好。若不能,吳遲這種人卻也是不得罪的好。
古語雲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吳遲,這種暴發戶,自然也是不得罪的好。
于是,他一邊解了孫芸的圍,一邊卻也是不肯得罪吳遲,笑嘻嘻地招呼了幾個女孩子,和吳遲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