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棋子
三、棋子
“宇智波斑。”帶土說,“我知道你的事情,還有月之眼計劃。”
聽見他提及月之眼,斑極細微地挑了挑眉,但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到更多的反應。他緊盯着帶土的左眼。“你那只輪回眼是從哪兒得來的?這種查克拉的感覺,就像是……”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朝附近的一個白絕望去,以眼神發出詢問。
“上次去察看情況的時候,那個人還好好的。”那個白絕也迅速領會了他的意思,攤開手說,“沒聽說他遭到了襲擊。”
“這只眼睛從哪兒得來的與你無關。”帶土心知他們指的是長門,也不點破,對重新看向自己的斑說。“而且就算你知道了答案也沒有用……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
“你的目的是?”
“當然是無限月讀。”帶土回答,擡眼望向那合攏的碩大花苞,仿佛已經看到它完全綻放、将幻術投射到整片大地上的樣子。“我要創造一個沒有戰争和死亡的世界,一個真正的完美世界。為此我需要得到外道魔像,至于你,”他低下頭來,“也可以就此結束長久以來的執念,去淨土長眠了。”
他眼中透出不加掩飾的殺意,但斑見了只是冷笑:“無限月讀?就憑你?辦得到嗎?”
“別這麽說嘛,當年的你對我可是更有信心得多了。”聞言,帶土右邊的嘴角微微翹起;迎着斑困惑的神情,他露出了一個有點扭曲的笑容。“那麽……閑話就到此為止吧。”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從斑背後的石臺上升起了幾根尖銳的木刺,輕而易舉地切斷了他與外道魔像之間的連接。
“居然……連木遁也……”這一次,斑終于無法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到底是……”
話還沒有說完,這位衰老的傳奇已經向一邊歪倒下去,伏在石臺上,不再動了。
地洞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帶土慢慢地擡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很好。這個世界的斑并沒有察覺到禁锢咒符的存在。如此一來……他就自由了。
“這樣就好。”他凝視着那死去的老人,喃喃自語,“這樣我就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了。接下來,我要憑自己的意志去完成一切。”
不過在那之前當然得先處理掉斑的屍體。當年的帶土以為斑是好人,是他的救命恩人,直到多年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對方為了得到十尾的力量、超越六道仙人而使用的工具;而且在黑絕的監視之下,他也不可能對斑的屍體做什麽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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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回就不一樣了。
“你姑且也算是我的老師,我對你還是有幾分尊敬的。不過和那次一樣,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我不能讓你在這世上留下任何痕跡。另外……”他說着,視線落在斑的眼睛上。“你從別人那裏借來的東西,暫時也由我來代為保管吧。”
帶土将手按在那具屍體上,将其收進了神威空間。然後他轉過身來,望向還站在原地的白絕們。“斑已經死了。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成為我的部下,第二是我把你們都殺了。選哪個?”
“這個嘛……當然是第一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粘膩聲音突然在帶土的身後響起。
心頭瞬間敲響警鐘,帶土猛地回頭望去,只見一團黑色的流體從花苞下面的主幹中浮現,順着枝條附着在懸挂着的一個白絕上面。等到那團流體完全覆蓋了白絕的半邊身體,他便像是熟透了的果實一樣掉落下來,正好落在了帶土的面前。
黑絕。
帶土面無表情,冷眼望着這個老熟人,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麽回事?黑絕不是斑的意志的産物嗎?為什麽會從外道魔像裏面出來?
“你是誰?”他問。
“你可以把我當做是外道魔像的具現化,把白絕當做是我的分身。”黑絕攤開雙手,“誰想要複活十尾,開啓無限月讀,誰就是我的主人。斑死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部下,協助你來實現月之眼計劃。”
這個回答只是令帶土陷入了更深一層的震驚和疑惑。
這可和斑當年說的不一樣,他想。而且外道魔像只是十尾被抽取了查克拉之後留下的空殼,它可能擁有自己的意志嗎?
到底哪一方才是真的?斑不可能預見到我會來到這個世界,事先準備好黑絕來等我上門。他現在也确實已經死了。那麽……難道是黑絕一開始就騙了斑,讓他以為自己是他的意志産物?
如果斑也只不過是黑絕的棋子……那黑絕究竟是什麽?他真的只想實現無限月讀嗎,還是另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等無限月讀實現後,他又會對我做什麽?
冷靜,帶土對自己說。不論他是什麽,我需要白絕來替我完成龐大的情報收集工作,這是不争的事實,有黑絕在的話一切會方便得多。只要我一直保持警惕,他遲早會自己露出馬腳,到那時,我将先下手為強……
帶土心裏轉過這諸多念頭,面上卻還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他退後幾步,在斑剛才的位置上坐下。
“也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部下了。我的名字是鳶。”他說,“事不宜遲,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現在就開始着手布置是是月之眼計劃的一切吧。”
“樂意之至。”黑絕說,“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問一下……你是從哪裏聽說到無限月讀的?”
“不單是這個,你也很想問我有關輪回眼和木遁的事情吧?”帶土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譏諷地反诘道。“你以為我沒有告訴斑的事情,就會告訴你嗎?既然稱呼我為主人,就別再問東問西的……除了名字之外你們不需要知道關于我的任何事。”
“這樣可讓人不太放心呢……就好像連這個名字都未必是真正的一樣。”這次開口的是白絕的那半邊臉,“好吧。我們的下一步方案是?”
“當然是長門。為了實現我們的目标,他是必不可少的一枚棋子。現在曉是什麽情況?他那個同伴彌彥還活着嗎?”
“彌彥在四年前死于雨隐村的山椒魚半藏和木葉的志村團藏的陰謀。”白絕很知趣地沒有問他為什麽知道曉的存在,“之後長門就一蹶不振,曉的成員看到首領已死,在長門的身邊又無法再實現和平的理想,就一個個地離開了。現在只剩下小南還在他的身邊。”
“很好。”帶土露出了滿意的神情,“省得我還要費力鏟除不需要的垃圾。”
他說着,站起身來,戴上面具,重新将輪回眼掩蓋在下面。
“那麽……我們就從雨隐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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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将手從另一名忍者的額頭上拿開,山中亥一睜開眼睛,望向屋子裏的其他幾人。
這裏是火影塔地下的一處機密房間。此時,卡卡西、帶土、水門以及富岳正站在旁邊,看着亥一試圖從宇智波秀成——哨所的主審查官之一——的記憶中搜索到任何有關面具人的信息。
“很抱歉,火影大人。我只能看到那個人走進房間,在椅子上坐下,擡手去摘面具;後面的記憶全都被用秀成審查官詢問其他人時的記憶混淆了,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報。”他站起身來,對水門說,“恐怕他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已經發動了幻術,之後也沒有填寫身份登記表,直接拿了一個袖标就離開了。能做到這種程度,卻不會讓受術者在事後察覺到任何異樣,可見對方使用的是相當高超的幻術。”
“不能試着恢複那段記憶嗎?”水門看着坐在地上抱着頭、似乎很痛苦的那名宇智波,輕聲問。
亥一搖了搖頭。“成功率并不高,而且很有可能對人的大腦造成永久傷害。”
水門嘆了口氣。
“十分抱歉,火影大人,族長大人……”秀成艱難地開口,冷汗在不斷地從他的額頭滾落。“對幻術極有自信的我,居然被人暗算到這個地步……真是令我羞愧萬分。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不,這件事的責任不在你。”這一次說話的卻是富岳,“倒不如說,換了任何人也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秀成擡頭望向他,雙眼中三勾玉仍在,神情內疚又迷惑。富岳繼續說道:“你确實是我們一族中幻術的佼佼者,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推舉你擔任審查官的職務。不過這也正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卡卡西沒有看錯,那人的右眼是寫輪眼的話,”他對旁邊的銀發暗部一點頭,“就說明他的眼睛比你的更加強大。也就是說,那很有可能是……”
“萬花筒寫輪眼。”帶土低聲接上了後半句。
富岳沒說什麽,但他臉上凝重的表情已經代表了默認。
房間裏的氣氛進一步壓抑起來。片刻後,打破沉默的依舊是富岳。“萬花筒寫輪眼的花紋會發生變化,卡卡西,你有沒有看清那只眼睛具體是什麽樣子的?”
“很遺憾,沒有。”卡卡西搖了搖頭,“他只和我對視了極短的一瞬間,來不及将細節看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三勾玉。”
“這樣一來可能性就更大了。”富岳說。
“所以,那個時空間忍術就是他的眼睛的能力嗎?”卡卡西問。
“有可能。”富岳點頭,“雖然現在還無法百分百地确認——”
“等等等等!”帶土突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從萬花筒寫輪眼的推測被提出來之後,他的臉色就變得特別難看。“我們一族歷史上開啓了萬花筒寫輪眼的,不只有宇智波斑和他的弟弟泉奈嗎?可這兩人早就死了啊?難道你們想說面具人是他們倆當中的一個?還是說難道在木葉之外還有其他的宇智波?還有,據說萬花筒寫輪眼是需要承受了巨大的負面情感才能開啓,那麽那個人經歷過什麽?他對木葉有什麽怨恨嗎?他潛入木葉,到底——”
“冷靜,帶土!”卡卡西上前一步,一只手用力按在帶土的肩上。“你怎麽回事,情緒這麽激動?”
“……”帶土沒有回答,咬咬牙偏過頭去。
“先別急着向這方面深入考慮,免得限制住自己的思路!”富岳微微擡高了聲音,嚴厲地看着帶土。“目前一切還都只停留在猜測的層面上,包括寫輪眼在內。你現在就自己亂了陣腳怎麽能行?”
“……是。非常抱歉。”
“關于對袖标的追蹤,有什麽發現嗎?”富岳轉向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翻看報告的水門。
“沒有。”水門說,“坐标記錄顯示他一直都很規矩,只是在村子裏對外開放的區域活動。在他通過時空間忍術離開後坐标就找不到了,大概袖标已經被他銷毀。”
“果然。之前我派警衛隊在村子裏詢問,因為他的打扮實在醒目,許多人都表示對他有印象,但卻從未見過他和任何人交流。”富岳皺起眉頭,“雖然也不排除有他同樣用幻術抹去了他人記憶的可能,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他沒有對帶土和卡卡西動手?如果是萬花筒寫輪眼的話,想做到這一點是很簡單的。”
“而且他最後說的那些話也令我很在意。”卡卡西也說,“他為什麽會知道帶土的名字?雖然起初是帶土主動去接近他的,但是很顯然他同樣認識帶土,并且似乎對帶土有所圖謀。他說通過帶土确認了一些,那又是什麽?”
帶土沉默着。
“謎團越來越多,我們的手上卻毫無線索。想要揭開這些謎團,大概也只能等到面具人再次出現了。”水門将報告合上,看向屋子裏的所有人。“這件事暫時作為一級機密事項對外保密,除了我們六人之外,不許洩露給任何人。明白了嗎?”
“是!”其他人齊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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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上已是傍晚,水門順勢邀請學生們一起去吃拉面。吃完飯又去水門家裏坐了一陣,到了八點多鐘帶土和卡卡西才告辭離開。從火影塔附近回旗木家和宇智波聚居區都是一個方向,于是便結伴而行。
兩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街道上。越離開村子中心周圍越安靜,漸漸地四下只剩了他們的腳步聲。
“至少告訴我總可以了吧?”卡卡西突然說。
“啊?”帶土一愣,轉過臉去。
“你和面具人的全部對話。”卡卡西瞥向他,“你沒有對水門老師他們全都說出來吧?在機密室時情緒失控,還有後來一直心事重重,也是因為這個。我說的對不對?”
“這……”
卡卡西笑眯眯地在帶土的背後拍了一巴掌:“放心吧。既然你決定隐瞞,就說明那不是什麽關乎大事的要緊信息,所以我也會替你保密的。”話音一頓,他又嚴肅起來,“我錯過了你們之前的交談,只聽見面具人說你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問了你什麽?”
“……他先問我如果為了村子,願不願意犧牲自己。”沉默了一陣,帶土終于開口。“我說願意,因為保護村子就是保護我重要的人。”
“嗯,這部分你對水門老師也說過了。”
“然後……然後他問我,如果我重要的人為了村子犧牲了自己,我能不能接受。”
“你是怎麽回答的?”
“……”
“唉。”卡卡西嘆了口氣。“所以這就是你沒能回答的問題?你這樣也算是經歷過大戰的精英忍者嗎?”
“這種事……這種事要我怎麽接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挑動了帶土的神經,黑發的上忍激動起來。“特別是今天在機密室的談話過後……雖然還不清楚面具人的能力細節,但他的強大是毫無疑問的,而且他好像是盯上我了。如果因為我的事情,給你,琳還有老師他們帶來生命危險——”
“那你是要我們對你見死不救嗎?”卡卡西提高音量打斷了他的話,“你無法接受我們為了村子、為了你而犧牲,那麽如果看到你做了同樣的事,我們會是什麽心情,你也一定能想象得到的吧?”
“我……”
“我會接受的。”卡卡西看着前方,語氣平淡。“不論是我自己的死,還是同伴的死。”
帶土愣住。
“從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起就該做好這份覺悟了。雖然失去親友會很痛苦,但如果連這種痛苦都無法承受的話,還是趁早別做忍者的好。”卡卡西斬釘截鐵地說。然後他望向帶土;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柔和。“而且,我們一直在努力變得更強,不就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和重要的人嗎?”
這一句話似乎比什麽都起作用。帶土感到自己的心在一瞬間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先前盤亘了一下午的迷茫憂慮也随之煙消雲散。
“是啊。”他終于也露出了笑容,“你說得對。”
“你總算想通了。你們還說了別的嗎?”
——如果你重要的人因為村子而受到了傷害呢?比如被村子裏的人所诋毀中傷,甚至逼死?如果你必須從重要的人和村子裏面選一個呢?如果重要的人為了村子死在了你的手上呢?
面具人的其他問題在帶土的腦海中一閃而逝。不,他想,不可能的。上一個問題也就算了,這些情況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我是絕對不會讓它們發生的。
“沒了。”他搖搖頭。
“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也能困擾你這麽久,我真是服了。”卡卡西誇張地垮下肩膀,兩手一攤。“果然就算是能力增強了,心理上也還是小時候的那個愛哭鬼——”
“卡卡西。”
被叫到名字的年輕忍者偏過頭去。帶土正望着他,寫輪眼光華灼灼,透着堅定。“我一定會保護你和琳的。絕對不會讓你們發生任何意外。”
他說出這句話時已做好了被卡卡西潑冷水的準備;想來以這家夥那高傲的性子,只怕是會說些來類似“你還是顧好被盯上的自己吧”、“我還不至于需要你這個吊車尾保護”之類的話。
但銀發的暗部卻只是彎起眼睛,向他露出一個飽含信任的溫暖微笑。
“嗯。那麽到時候就拜托你了,帶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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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雨隐村,曉的秘密基地。
佩恩從門外走進大廳,身後跟着小南。不遠處的前方,鳶正坐在外道魔像下面等着他們。
“長門的狀态如何?”鳶問。
“幾年來都是那個樣子。”小南回答,“反正也不可能更壞了。”
“哼……那就好。”鳶看向佩恩,“以你的能力,想要操縱六具屍體還是不成問題的,盡快把其他五道都準備好吧。此外,為了捕捉尾獸,我們也需要吸收一些新的成員。”
空間裂隙中掉出的卷軸落在他的掌中。鳶一揚手,把卷軸向佩恩抛了過去,後者将接住後展開。“這是……”
“蠍,迪達拉,角都,飛段……我物色到的四個棋子。絕已經出發去搜索他們的行蹤,一有消息就會立刻傳回這裏。勸說,利誘,武力降服,随便你們用什麽手段,讓他們成為曉的一員。”
“就算一切順利,這樣也只有八個人。”小南說。
“戰力貴精不貴多。并且接下來我就要前往霧隐村去尋找第九人……順便把三尾抓回來,給你們做個示範。”
小南露出了微微驚詫的神情。“三尾人柱力是……”
“不過也只是另一枚棋子罷了。”鳶不屑一顧地揮了揮手,“而且這樣才更有意義。”
他說着,站起身來,向前邁出腳步。面具之下,三勾玉變幻成風車的圖案,他毫無阻礙地穿過站在原地的兩名忍者,走向門外。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首領。就讓四代目水影的死亡,作為我與新生的曉,在全世界面前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