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難以自證的清白
十九、難以自證的清白
火影塔地下一層的大會議室裏,氣氛異常壓抑。
霧隐村的來信促成了這次緊急會議的召開。下午一點十分,破譯完成的卷軸擺在了水門的案頭,半小時後,被召集的忍者們已經到齊,各自正襟危坐。
水門依舊坐在最上首。他身後的暗部變成了鼬,和殉職的前輩一樣,代理指揮官也穿上了白鬥篷。火影的左邊依次是三代目、團藏的空位、自來也和玖辛奈,右邊是鹿久、亥一、富岳和日足,這些都與前次會議如出一轍;他的正對面卻多了一把椅子,而坐在上面的則正是那位殉職暗部的父親——也是房間裏低氣壓的來源之一。
朔茂并不是一個會輕易将情緒暴露在外的人,正巧,富岳也不是。因此,從他們先後進入會議室起,一直萦繞在兩人周圍、隐然針鋒相對的古怪氣場,就成了其餘所有人側目的對象。照例陪同富岳前來的帶土悄悄瞥向鼬,兩名年輕的宇智波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
“時間緊迫,我就直入主題了。”水門輕叩了一下桌子,使衆人都看向自己。“半個月前,霧隐村成功暗殺了叛逃的六尾人柱力羽高。遺憾的是,對尾獸的封印并沒有成功,最終六尾逃脫了,目前正潛伏在水之國主島西南方向、臨近渦之國遺址的群島內。如今五代目水影向木葉發來求援文書,請求雙方暫時結成同盟,協力封印六尾,使其免于落入曉之手的命運。”
玖辛奈不自在地動彈了一下,水門立刻将關切的目光投向她。“怎麽了?”
“沒事。”玖辛奈連忙回答,“只是……”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搖搖頭。想必是那只被關在她體內的狐貍聽見水門的話後,又吐出什麽譏諷挖苦的評論了吧。
“雖說阻止曉的行動是全忍界的共識,但封印六尾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任務。指望着動動嘴皮子就讓我們打白工,那位水影應該不至于天真到這個地步。”鹿久說,“她開出了什麽報酬?”
“照美冥承諾,如果木葉願意出手幫忙,事後她會将當年渦之國流落在霧隐的所有文獻如數奉還。此外,如果能順利封印六尾,來日一旦五國有必要結成對抗曉的同盟,霧隐願唯木葉馬首是瞻。”水門回答,“相應地,她希望我們這邊能派出一位精通封印術的專家——最好是漩渦一族的封印術。”
随着他話音落下,在座的忍者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第二次忍界大戰前夕,渦潮隐村因戰亂而覆滅。當時在任的三代目水影趁木葉鞭長莫及,搶先從遺址中發掘出大量卷軸據為己有。戰後,三代目火影曾多次向霧隐提出交涉,但三代目水影及其後繼者矢倉卻每每顧左右而言他,拒不回應。木葉與渦潮隐村雖然是同盟,但畢竟無法全權代表對方,又不值得為了這件事與同為五大忍村的霧隐徹底翻臉,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想而知,在這些年中霧隐早已仔細研究過那些卷軸。盡管如此,回收渦潮隐村的遺物對木葉來說依舊具有重大的意義。但讓大家驚詫的還不只是這一點;照美冥最後的那句話,其中暗示的意思已呼之欲出,就差直接把名字說出來了。
指名九尾人柱力——曉的頭號目标——出手幫忙……她有多少把握,四代目火影會同意讓自己的愛妻以身涉險?
會議室內一片安靜。片刻後,自來也打破了沉默。“要說起封印術,我自認本領也不算太差。”他摸摸下巴,“派三忍之一前去,也算給足霧隐面子了吧?結盟什麽的,未來的事情畢竟不确定,多半也只是一張空頭支票——”
“不,”水門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決定派玖辛奈前往水之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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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所帶來的震驚效果比上一句更加強烈。從衆人神态各異的反應來看,顯然除了玖辛奈本人之外,他們都并不贊成火影的決定。但在任何人來得及出聲反對之前,水門已繼續說道:“小隊的其他成員還包括朔茂先生、亥一以及帶土。此外,”他看向他的老師,“我想請您盡快聯系綱手大人,請她同樣去水之國走一趟。”
“什……什麽?”這一連串決定迎頭砸下,就連自來也也有些懵了。“就算是讓玖辛奈去,我也可以——哦。”接收到水門的眼神,他突然像是明白過來什麽,迅速冷靜了下來,“我明白了。她上次送來的蛞蝓還在我這,我馬上通知她。”
“同樣被曉盯上的玖辛奈,戰力及醫療手段兼備的綱手大人,與曉打過交道的朔茂先生和帶土,最後是擅長心靈控制及情報搜索的亥一……”鹿久若有所思,“火影大人,您的打算是?”
“引蛇出洞。”水門說。他的面容及聲音在同時變得極為嚴肅,近乎冷酷,藍色雙眸中透出鐵一般強烈的意志。“以六尾和九尾做誘餌,吸引鳶親自出馬,一舉揭開他的身份之謎。”
作為對他的計劃的解釋,這一句已經足夠。
在他們忙着營救卡卡西的同時,二尾人柱力也遭到了曉的毒手。局勢越發緊迫,就算把人柱力限制在村子裏,重重保護起來,終究也不是長久之策。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動出擊,置之死地而後生;一旦能查明鳶的身份,通曉他的前世今生,對将來的戰鬥一定能起到極大的幫助。
“當然,這個計劃是否能付諸實施,還是要先得到當事人的首肯。”水門話鋒一轉,語氣緩和下來。他望向他的妻子,目光中有擔憂,有歉疚,也有懇切和期盼。“身為人柱力,你有權力拒絕過于危險的要求。玖辛奈,你願意接受前往水之國的任務嗎?”
“求之不得。”紅發的女忍毫不猶豫地回答,淺灰色的雙眼中閃爍着明亮的,躍躍欲試的光芒,其堅決程度足以與丈夫相配。她揮了揮拳頭。“我要讓那些家夥知道,人柱力也不是好欺負的!”
“那就這麽決定了。”水門眼中浮起欣慰的笑意,點了點頭。
“如果大家沒有異議,現在我開始分配任務的細節。”他又看向其他人,“出發的最遲期限定在三日後的上午,根據綱手大人的消息傳回的時間與內容進行調整。在這期間,玖辛奈, 亥一,朔茂先生,帶土,你們最好事先拟定出一套針對鳶的作戰方案,以獲取他腦內的情報為第一目标。鹿久,替我拟一份給水影的回信,關于這次S級任務的報酬細節,我們還得和霧隐好好談談。餘下的各位請繼續各司其職,維護村子的安全穩定。以上!”
“是!”忍者們坐直身體,齊聲回答。
水門做了個解散的手勢。衆人紛紛起身,魚貫向外走去;到門口時富岳和朔茂不幸又狹路相逢,兩人的表情都僵硬得仿佛戴了層面具。直到先前一直坐在他們當中、受夠了兩邊冷氣的日足在後面清了清嗓子,朔茂才最後又略帶警惕地掃了富岳一眼,率先走了。
“等等,帶土。”水門叫住了正要跟着自家族長離去的學生,“你留一下。”
“老師?”等最後離開的鼬帶上了門,帶土問。
水門還坐在原位。他正看着自己對在一起的十指指尖,似乎在斟酌什麽。
“今天的會議內容,以及之前在雨隐村、你們與鳶戰鬥的詳細經過,”靜默半晌,他慢慢說道,“這些事,如果你願意的話,都可以告訴鹿驚。”
“诶?之前老師你不是說……”帶土頓了一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朔茂先生,對吧?”
“你知道?”水門擡起頭,驚訝地望向他。
“呃……昨晚他們在房間裏談話,我下樓到廚房時不小心聽到了一部分。”帶土撓撓頭,有些尴尬。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黯淡下來,“昨天……回去之後,我對他态度很差。他是想要安慰我的,卻被我推開了。現在想想,他明明也早就……可是因為被穢土轉生的關系,看到他能夠自由活動與說話,總會讓人輕易忽視掉這個事實……我不該那樣的。”
水門看着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悄然握緊,感到心底驀地生出了一陣刺痛。卡卡西的死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上都留下了一道傷痕,而受傷最重的無疑是朔茂與帶土。特別是在親眼看到卡卡西的屍體被鳶所操縱之後,回到木葉又要面對可以以自己的意志行動的鹿驚,對他來說無疑是件非常殘酷的事,一時會産生過激的反應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至少在這件事上,鹿驚是無辜的。
不過……算了。帶土本來也不擅長這種任務。
在心裏劃掉剛才準備說的話,水門露出一個微笑,伸出手去握住帶土的手,用溫和鼓勵的目光看着他。“那就以這件事為契機,和鹿驚講和吧。而且,我也想聽聽他對這些事情的意見,也許可以為我們做個參考。”
“好。”帶土點點頭,“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水門老師,我就先回去了。”
如果是從前的帶土,一定會帶着燦爛的笑容,信心十足地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後幹勁滿滿地沖出去吧。看着他的學生兩只手插在口袋裏慢慢走開,周身散發出哀傷沉郁的氣息,水門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如果在那之後,又證明鹿驚其實……
思緒漸漸飄遠,水門想起了霧隐的消息傳來之前、上午在火影辦公室裏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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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水門剛到火影塔沒多久,朔茂就找上門來。他看上去似乎整晚都沒睡,眼下一片青黑,但精神卻處于昂然振奮的狀态,和昨天剛剛從妙木山回來時判若兩人。
“四代目,”他懇切地看着水門,“我想和你談談有關卡卡西……我是說,鹿驚的事。”
随着朔茂的講述,水門的困惑才終于得到了解答。在昨天下午召開的緊急會議上,盡管自來也提到了鳶所講述的故事,但不論是他還是水門自己,都沒有把關注的最重點放在這裏。卻沒想到,這件事背後居然還有如此離奇複雜的隐情。
朔茂向水門詳細複述了當年林之國任務的始末,昨晚與鹿驚相談的經過,以及鹿驚曾經對帶土講過的、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神無毗橋的事情。看着銀發男人說話時又悲又喜的模樣,同樣身為人父的水門不禁心下恻然,卻在同時又感到稍稍寬慰。如果鹿驚能把朔茂的心思從喪子之痛上短暫地移開,哪怕将來也終将分離,至少能陪着他度過最初最艱難的這段日子,也總比讓朔茂自己去吞咽消化這攤苦水的好。
與此同時,水門也對鹿驚又多了一份憐惜。在原來的世界裏,他以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與父親作別,來到這邊,見到依舊健在并受人尊敬的朔茂,那個孩子心裏不知該有多麽驚喜。可他還是生生壓下了與父親親近的渴望,并以謊言粉飾了悲劇的真相,一定是不願讓朔茂因為自己而再一次傷心吧。
也許現在,是時候抛開先前的顧慮與懷疑,正式接納他了。
然而,身為忍者的謹慎小心還是讓水門沒有貿然作出決定。他親筆寫了字條,派出通訊鷹,傳令兩個人立刻到火影塔來。一個是之前負責觀察鹿驚一舉一動的鼬,今天輪休在家;另一個是自來也,他需要閱歷豐富的老師來做自己的後盾,為他出謀劃策。
然而令水門沒有想到的是,從宇智波家來的人并不是鼬,而是富岳。
“我想知道,你們突然打算不再懷疑他的理由。”這是富岳坐下後的第一句話。宇智波的族長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氣勢迫人,就像馬上要去奔赴戰場。
水門把朔茂之前的話向他簡單概括了一遍。他本來以為這就已經足夠說服對方,誰料富岳竟絲毫不為所動:“還有一件事沒弄清楚。在得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之前,我代表我的家族,反對你們對他托付信任。”
“什麽事沒弄清楚?”富岳強硬的态度令朔茂臉上的微笑隐去了,他皺着眉頭發問。
“有關另一個世界的野原琳之死的真相。”富岳一字一句地說,“或者說,他究竟是怎麽得到那只萬花筒寫輪眼的。”
怎麽得到萬花筒寫輪眼?其餘三人面面相觑。水門問:“你具體指的是……?”
“關于萬花筒寫輪眼的獲得方法,外界傳聞有諸多謬誤,就連我們一族內部也有很多人不甚清楚。”富岳說,“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當宇智波一族遭受巨大的刺激時,腦部湧出特殊的查克拉,反饋到視覺神經上,才會促使眼睛發生變化。不論是普通的寫輪眼還是萬花筒寫輪眼,覺醒的原理都是一樣的。”
“換句話說,”他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只是移植了眼睛的外族人,不可能讓寫輪眼再次進化。”
聞言,其餘三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等等,”半晌,自來也喃喃說道,“這就說明……”
“沒錯。”富岳冷冷地說,“覺醒了萬花筒寫輪眼的不是鹿驚,而是另一個世界的帶土。琳死去的時候他還活着……不僅如此,他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她被殺死的全過程。”
樓下街道的喧鬧聲突然間變得無比清晰,和一片死寂的火影辦公室形成了極度鮮明的對比。
“這……這……這怎麽可能?”朔茂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神情茫然,“那個世界的帶土在神無毗橋就已經死了,他明明是這麽說的……”
富岳哼了一聲:“誰知道呢?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甚至他是不是在神無毗橋就得到了那只眼睛,是不是帶土自願把眼睛送給他的……在我看來,這兩點也有待商榷。”
他的語氣中透出不加掩飾的惡意揣測,這令朔茂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他生硬地問。
“一個猜想——也許鳶和鹿驚本來就是同夥,他們共同設計了奪取寫輪眼的陰謀。先在帶土面前以殘忍的手段殺死琳,刺激他覺醒萬花筒寫輪眼,之後再殺死帶土挖出眼睛,一人分得一只——”
“可那是卡卡西啊!”自來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打斷了他的話,“就算來自另一個世界,他也同樣是卡卡西。與外人合謀殺掉同伴,奪取眼睛……他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沒錯,”富岳居然點了點頭,“之前我一直在懷疑是自己多心了,就是因為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會這樣做的動機。但是剛才聽了四代目的說明後,一切倒是都解釋得通了。童年時突然遭逢慘劇,導致人心性大變,這并不是什麽稀罕的現象。如果父親的死給鹿驚帶來的刺激過重,使他不再相信同伴,并且渴望以更加強大的力量來證明自己;而這時外界又提供給他一個極富誘惑力的絕佳計劃,同時紛亂的戰争年代也能作為最好的掩護,也許他就——”
“住口!”
一聲怒喝,朔茂拍案而起。“宇智波富岳,我不許你再诋毀我的兒子!”
“身為一族之長與木葉警衛隊長,事關寫輪眼與村子裏其他人的安全,我不能這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蒙混過關。”富岳也毫不示弱,站起來與他針鋒相對,“除非他能給出一個足以說服我的解釋,否則從今日起,宇智波一族将視他為敵人。你想還他清白,就讓他當着水門班那兩個人,以及我們三個的面,一五一十地解釋清楚!”
“你這是在揭他的傷疤!為什麽非要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富岳嗤之以鼻:“你也明白他一定不會說真話吧?就像隐瞞了你的死亡真相那樣。”他的神情突然淩厲起來,“好好看清楚,他不是你的兒子,白牙!移情心理蒙蔽了你的雙眼,使你無法再進行冷靜客觀的思考!你的兒子早就——”
“夠了!”在他吐出更加傷人的字句之前,水門高聲喝止了兩人的争吵。
一時間屋子裏只能聽見朔茂急促的呼吸聲。
“你們先坐下。”火影嚴肅地說。
富岳自知失言,沒有再說什麽,從善如流地落座。自來也扯了一把朔茂;後者臉色發白,慢慢地坐了下來,只是還在用刀鋒般尖銳的目光盯着對面的黑發男人。
“富岳,我有一個問題。”見局勢暫且緩和,水門問道,“之前帶土他們出去執行任務,鹿驚曾在你家暫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你的态度還很正常,甚至同意讓他把千鳥教給佐助。為什麽才過了短短一個晚上,你對他的看法就突然急轉直下?”
這句詢問好似正戳中了富岳的痛處,宇智波族長的臉色立刻陰雲密布起來。即使剛才和朔茂争吵時,他的眼睛也沒有發生變化,現在卻化作了血一般的鮮紅,三勾玉在當中危險地轉動着。
“為什麽?”他冰冷的聲音下面有狂怒在湧動,“因為我發現,他在偷偷教我兒子殺死他哥哥的方法。”
其餘三人頓時愣住。“怎麽講?”自來也問。
富岳用力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他的眼睛恢複了原狀。“沒錯,我确實曾準許他住進我的家裏,并且教佐助學會千鳥,因為我相信卡卡西——我兒子的前輩與長官,我族人的同伴——的品行。所以,盡管他所自述的經歷中存在矛盾之處,對鼬也抱有原因不明的戒備心,我起初也沒有多想。但是昨晚,和佐助的談話讓我改變了想法。”
“我要管理警衛隊,美琴要幫我處理家族的事務,我們兩個都無法随時随地監督他和佐助的活動。就算我們在場,通常也會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不能完全聽清他們的談話內容。昨晚佐助向鼬展示他新學成的性質變化,我一時興起,問他除了千鳥之外鹿驚還教過他什麽,卻不曾想聽到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擡起頭,向朔茂怒目而視,眼中又開始有紅色若隐若現。“你自認的兒子向他灌輸了許多對抗寫輪眼的作戰經驗,以及該如何在幻術中堅定心智,保持清醒的辦法。不僅如此,在為千鳥做準備的身體訓練中,他還暗中以鼬的體術與手裏劍術的戰鬥風格作為範本,逐一告訴佐助每個動作的格擋關鍵與破解技巧。你可知道我與美琴聽出這一點時是什麽心情?只是要提升速度的話,為什麽要教這些東西?又為什麽不以他自己做例子,而是要選擇鼬?”
朔茂一怔,下意識反駁:“只是這樣的話,我覺得還夠不上你所說的、教給佐助君殺死鼬君的方法。他們兄弟兩個向來形影不離,對彼此最為熟悉,也許鹿驚是出于這樣的考量,才以鼬君作為範本指導佐助君。”
“‘只是這樣’?他還對佐助說過‘可惜我能教你的就只有這些了’。所以他還想教給佐助什麽更加過激的東西?就算這一點是我多心,那麽他一直以來對鼬所抱有的戒備和敵意,這又該如何解釋?”富岳一頓,發出短促的譏笑,“難道又是他有苦衷,不得不隐瞞實情?多麽體貼。”
“你——”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冷靜一點。”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要再次尖銳起來,自來也連忙拉架,一手按住一個,“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吵來吵去像什麽樣!”
“父親”二字似乎戳中了兩個男人的軟肋,他們的表情都有所緩和。富岳看向水門。“說到這,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四代目。卡卡西和鼬從進入暗部後開始熟識并共事,想必在另一個世界也差不多。如果能知道鹿驚在暗部經歷了什麽,也許就可以弄清楚他為什麽與鼬交惡。作為鼬的父親,我希望能借他在暗部時期的經歷報告一看。”
只有那份報告是絕對不能給宇智波家的任何人看的,水門心裏十分清楚。“抱歉,富岳,但是不行。”
“只挑與鼬相關的部分給我也不行嗎?”富岳眯起眼睛。
“事關村子內的機密事務,我也有我的考量。”
富岳盯着水門看了片刻。“好吧,”他最終說,“不過我要給你一句忠告,水門。只要萬花筒寫輪眼的矛盾之處一天得不到解釋,你們就一天都不應該放松對鹿驚的警惕。如果他這個人有可疑之處,那麽他的報告的內容就也并非完全可信——誰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做過的事安到別人頭上,或是把別人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果然,水門想。以富岳的老練,他一定從我的反應中猜出了幾分端倪。
從左邊傳來強烈的被注視感。水門轉過頭去,對上朔茂堅決的目光。白牙沒有再說什麽,但他的神情已經表明了态度:無論如何,他相信鹿驚。
那麽現在,就該是他這個火影拿主意的時候了。該怎麽辦呢?
富岳的懷疑是有根據的。抛開鼬的問題不談,在萬花筒寫輪眼這件事上面,至少到琳死時帶土活着并且在場這裏為止,他的推理都有跡可循。他也沒必要編造萬花筒寫輪眼的覺醒原理來陷害鹿驚。
而朔茂對鹿驚的支持,則純粹出自于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本能直覺。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這份融于骨血,能夠跨越時空的羁絆,令他決定信任鹿驚,并且不希望以揭開傷疤的方式來強迫鹿驚自證清白。抛開火影的身份不提,從私人情感的角度來說,水門是想要站在他們這邊的。
水門将目光投向坐在對面的白發男人。接收到他的暗示,自來也會意地點了點頭。
“那麽,不如這樣。”心中打定主意,水門說道,“總是把鹿驚關在村子裏,與外界隔絕的話,他不會有下一步行動,我們也就看不出他究竟屬于哪一邊。因此今後,我們針對曉的一切行動将不再把他排除在外,下午我也會讓帶土把在雨隐村的經歷告訴鹿驚,并觀察他的反應。而從明日起,鹿驚會搬出帶土家,住進自來也老師的家裏,下次我們的人再與鳶對上的時候,也讓他一同趕往前線。”
“如果面對鳶時他做出了任何異常的舉動,就請自來也老師立刻将他封印,帶回木葉審訊。到那時,他就必須給出一個明确的解釋了。這樣安排,你們同意嗎?”
這是最折中的方案,兼顧了兩邊的立場。因此,盡管臉色都還有些勉強,富岳與朔茂還是各自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見狀,水門在心裏松了口氣,知道這件事總算暫時告一段落了。
……
火影塔整點報時的鈴聲将四代目從沉思中驚醒。一閃過後,飛雷神之術已帶着他回到了頂樓的辦公室。水門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坐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上午朔茂三人走後,他就着公文吃了一份便當,中午剛想小睡一會兒,霧隐的求援信就到了。看過照美冥的請求後,水門當即決定将計就計,就在這一次行動中一舉摸清楚鳶和鹿驚兩個人身上的謎團。他會告訴玖辛奈,只要鳶一現身,就讓綱手用蛞蝓給木葉送信,接到消息的自來也就會以增援小隊的名義,帶着鹿驚等人立刻出發。能夠保住六尾不被曉奪去最好,如果真的難以做到的話,至少也要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盡量把鳶拖在水之國,直到自來也抵達。
等鳶與鹿驚相遇了,也許真的會發生什麽也說不定。
附近的忍者學校放學了,一群孩子笑鬧着從火影塔下面跑過。水門收回思緒,将椅子轉向窗外,看着一只通訊鷹斜掠過窗前,振翅高飛向遼遠的天空。
“兩位來自平行時空、把我們的世界搞得一團糟的‘客人’……但願這一次,我們能揭開你們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