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探病

齊奕跟着救護車到醫院的時候何以濃已經在院門口等着,他仔細掃了一眼沈朝的傷情,破天荒把妹妹抱進了懷裏。

“不會有事的,不就是被人開瓢了嗎,你記不記得你哥小時候從大門口那棵銀杏樹上掉下來,直接額頭上磕了個血窟窿,縫了十七針,媽還說他要破相了?”

齊奕動了動腦袋。

何以濃又說:“你看他沒現在不也沒笨沒呆,額頭光亮得和燈泡似的。”

齊奕不由得把眼裏蓄着的眼淚笑湧了出來,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鋸嘴的葫蘆似的二哥也有這種哄人的本事。

第二個來的是沈越,他匆匆忙忙趕來,頭發濕漉漉的,腳上還踩着人字拖,大概來之前在洗澡。

何以濃簡單地向他描述了自己初步判斷的傷情,沈越“操”地一聲罵出來,重重地錘了一下貼滿了瓷磚的牆面。

“哪個傻逼活得不耐煩了,老子弄死他!”他掏了半天才從口袋裏摸出半包煙,用牙齒咬着煙嘴,卻苦于沒有帶打火機,皺着張臉陰郁地盯着牆面,仿佛這面牆就是給了沈朝悶棍的那幾人。

很快又有個剃小平頭的高大男人走進來,他一臉擔憂,在看見沈越後松了一口氣,從兜裏拿出個打火機來給沈越點上,動作怎麽看怎麽有點兒谄媚,看打扮像是個司機。

待沈越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臉色終于好了點兒,他才向何以濃和齊奕點點頭,兩手交握着搓了搓,自我介紹道:“我姓廖,是老沈的朋友。”

齊奕打起精神來向他點點頭,這時候能得到消息的,大概都是沈朝很親近的朋友了。

沈越一支煙抽完,終于冷靜下來,他是沈朝在本市唯一的親屬,萬一沈朝有什麽三長兩短,都需要他來拿主意。

他重重地把煙頭碾在垃圾箱的碎石堆裏,對小平頭說:“廖擇安,你現在就去查,到底是哪個傻逼動的手。”

廖擇安應下來,問齊奕:“聽說之前你也在現場,有什麽線索……就是特征嗎?”

齊奕說:“那些人……都被沈朝放倒了,不過救護車來的時候警察還沒到……”

“操!”沈越又罵了一句,“你怎麽不早講!”他一腳踹向廖擇安,“還不滾去找那幾個王八羔子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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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擇安捂着小腿肚子,一點兒沒脾氣,像是早就習慣了,說:“好的,好的,你別擔心,我這就去問。”

沒一會兒,廖擇安握着手機回來了,說:“派出所那邊說是出警了,但是沒看見人。”

沈越一口煙吸到一半,再次罵了出來:“操!都什麽破事兒!”

齊奕靜靜地聽着他們兩個的對話,突然想起沈朝之前說過的話:“朝哥問過,問他們是不是‘姓賀的’的人,之前……”

“是他?!”廖擇安立刻反應過來,顯然知道不少內|幕。

沈越一臉陰翳地看着廖擇安。

廖擇安幹笑了兩聲,說:“我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之前老沈找我查過一些事情……”

在沈越的腿踹出來之前,他忙說:“我這就去查,這就去!”大步轉身走了。

淩晨三點,沈朝被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醫生說傷口已經順利縫合了,斷了的肋骨也已經接上,只有輕微的顱內出血還有待觀察。

齊奕看着沈朝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發白的面色,眼淚又忍不住湧了出來。

沈越朝沈朝罵了句“沈老二你個菜雞,打個架都能打進手術室”,撩起袖子對何以濃說,“這兒你們先幫忙看一看,中午我們家裏人就該過來了,我現在就去廢了那幾個孫子。”

病房裏終于安靜下來,何以濃拍了拍齊奕的肩膀,示意她在陪護的床上先休息。

齊奕搖搖頭,坐在病床邊的小凳子上,臉輕輕地貼着沈朝沒有挂水的那只手。

有些涼,有些僵,一點兒都沒有記憶中的那種溫暖。

她腦中亂成一團,終于漸漸睡着了。

齊奕是被一聲尖銳的噪音吵醒的,尚未睜開眼,她就被揪住衣襟拎了起來。

“就是你這個掃把星!害死了我的兒子!”

齊奕猛地睜開眼,腦中一片空白——害死?!!!

她驚恐地盯着面前盛怒的老人,下意識猛地推開他,左右四顧,沈朝的床已經空了。

“沈伯伯!你對我妹妹做什麽!”齊潮聲從門外大步走進來,隔開了二人。

沈樹仁顫抖着手指指向齊奕:“我要她做什麽?!我要她給我兒子賠命!!!”

齊奕惶惶然不知所措,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崩塌。

齊潮聲安撫性地按着妹妹的肩膀,笑着說:“沈伯伯,您這不是咒沈朝哥嗎?”

“我咒他?!”沈樹仁瞪着齊潮聲,“他傷的是腦子!都昏迷了!萬一成了植物人,那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齊奕終于反應過來,松了一口氣,說:“沒關系的,我可以照顧他。”

沈樹仁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你?你是個什麽東西。”

三個人氣氛僵硬地坐在病房裏,又有人敲門。

沈樹仁掃了一眼齊家兄妹,說:“進來。”

這次進來的是張惠,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補品,一看就是剛才在醫院門口買的,身後跟着一臉不耐煩的沈越。

沈樹仁一看到沈越就像是炮仗般被點着了,罵道:“你和你哥就在一個城市,比我這個老頭子來得還晚?!你是不是想着他死了東西就歸你了啊?!!”

沈越一臉嘲諷,毫不解釋。

張惠尴尬道:“大朝這不還在手術,他來了也沒什麽幫助……”

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沈樹仁像是個機關槍一樣對着沈越罵起來。

齊奕和齊潮聲都有些尴尬,想要退出房間,沈樹仁卻突然調轉槍口,對齊奕說:“你這個殺人犯也別想跑!”

齊奕愣在了原地,讷讷地交握着雙手。

見齊奕不言不語,沈樹仁像是抓到了把柄,猛地從病床上跳起來,指着齊奕的鼻子罵,毫無長輩的風度。

齊潮聲兩步攔在齊奕的面前,像是只護着小雞的老母雞,向來溫潤的氣質也變得咄咄逼人:“沈伯伯,我尊稱您一聲伯伯,也請您不要太過分了,我妹妹也是受害者。退一步講,您又如何知道這些人不是專門沖着沈二哥去的?”

沈樹仁死死地瞪着齊潮聲,只是一根指頭毫無氣勢地指着他。

齊奕突然覺得很累,她很像去看看,沈朝到底怎麽了?他不在病房,是傷情又反複了嗎?

就在她沉思的檔口,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了,何以濃已經穿上了白大褂,正陪着沈重看着手中厚厚的一疊資料,他們身後還跟着兩名年輕的醫生,身上還套着無菌服,像是剛從手術室出來。

沈重擡起眼眸,穩穩地在病房裏掃了一圈,一直慌亂躁動的氣氛頓時無影無蹤,他朝父親點了點頭,對齊奕和沈越說:“你們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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