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9)

是打,其實也不對,就是偶爾将他制住,調戲似的打一下掐一把,或是拿匕首紮着玩兒……

她沒有再談喜不喜歡的話題。

彌上也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任由她揍着。

實在是因為實力上還是有差距,他想跑也跑不掉。

然而在一個追一個跑的游戲中,兩人不知不覺地就跑到了南疆這裏,在荒無人煙的叢林裏。彌上意外地救了一只小蛇妖。那蛇妖的真身是個青蛇,被一只蜘蛛精結網捕住了,他順道路過,看着人頭蛇身的小娘子長得不賴哭得可憐。一時間起了憐憫之心,順手打死蜘蛛精,把她給救了。

哪知道這兩天他在叢林裏轉悠着的時候,居然被這小蛇妖糾纏上了。

人家其實也就是看他在叢林裏轉悠着不出去。以為他是對她有意思,于是積極地給了彌上很正面的反饋:你看,我也看上你了,要不咱們湊一對得了。

可是彌上在林子裏轉悠,只是在好奇,梓嫣為什麽還沒追來,而已啊!

他只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蹤,等着她跟上來罷了。

“我和蛇妖什麽事都沒有!”

梓嫣手中的匕首陡然化作長鞭,啪啪甩了兩聲,抽在彌上挺翹結實的屁股上。

彌上:“嗷!!”

他雖然不怕受傷,可是被這麽打來打去,再皮糙肉厚的人,也是會怕疼的啊!

“梓嫣!你鬧夠了沒有!吃醋就是吃醋,你直接問我和那小蛇妖有沒有滾作一團不就成了!?”

梓嫣俏臉霎時間紅成了天邊的火燒雲,手裏的鞭子更是片刻都不停歇,啪啪啪地抽了彌上好幾下,才氣急敗壞地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彌上龇了龇牙:“你心裏這麽愛我,何必死活不承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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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嫣一身火紅的長袍,襯得臉色更是紅得吓人,彌上每多說一句。她就多抽一鞭子。

喜歡什麽喜歡?!

彌上這種沒正行的男人,她才不喜歡!

她和雬璃是有婚約在身的,要喜歡也該喜歡雬璃那種性子端正沒情趣,對待愛人一心一意的男人啊。為什麽要喜歡彌上這種從化了人形到現在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妖的臭男人!

她才不會喜歡他!

“這是你自己找打!”

她手上動作麻利,鞭子使得溜,抽人抽得恨,彌上一開始還嗷嗷地叫着,被抽着抽着,眼看着梓嫣雙眸都紅了,他一愣,也就不叫了。咬牙忍着,等她打爽了再說!

可是頭頂突然飛來一只鴿子,叽叽喳喳地落在他身邊的樹枝上,歪着腦袋看他。

彌上像是看到了救星,指着鴿子朝她吼:“哎哎,那是不是雬璃派來的傳信鳥兒?”

鴿子叽叽喳喳地撲棱着翅膀朝他叫了兩聲,似乎對于“傳信鳥兒”這樣的稱呼不太滿意。

梓嫣伸出手指,朝鴿子招了招。

鴿子立即乖乖地飛到她的手上。咕嚕咕嚕地叫了一陣。

她的臉色漸漸變得正經起來,随即冷哼一聲:“知道了,去吧。”

鴿子親昵地在她指尖蹭了蹭,振翅飛走了。

她随即轉身便走。

“梓嫣,喂,梓嫣大小姐!哎!雬璃那家夥到底說什麽了??”

她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讓你去查查雪山派的秘辛,着重探查多年前有沒有姓章的人在雪山派鬧出什麽事。”

彌上見她沒有動手當自己下來的意思。只好默默地嘆了口氣,自己動手把自己弄下來了。

他早就解開了身上的符印,原來她也早就看出來了。

只是她不說什麽,他也索性裝傻。就這麽一直倒吊着被她玩耍。

“他怎麽注意上雪山派了?難道他的東西,在雪山派這裏也有?”

梓嫣冷冷地看着他追上來,擡起臉來觑了他一眼:“或許吧。”

“這個忙我還是必須幫的,我去傳信給小的們。”

他轉身就走。

梓嫣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默默地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告訴自己:我跟上去是為了幫表哥做事,嗯,只是這樣。

于是也擡步跟在他身後。

沒有再攻擊胡鬧。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漸漸地,變成了并肩,誰也沒有用術法先行遁走。他可以日行千裏,她也能振翅高飛。

可是就這麽并肩像是凡世兒女一樣,一步步地并排走着,竟也讓兩人無端地都平靜下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出了山林,彌上轉頭看了看遠處的白色山頭:“那裏就是文術雪山了。”

…………

高元儀還在病床上卧床休養的時候,就得知孟永琰登基為帝的消息。

先帝駕崩,接下來就是三年的國孝期,不宜辦理登基大典,只有在葬禮之前,倉促地登基。

禮部不眠不休耗費了五天時間,将登基大典操辦得像模像樣。因為齊王的壽辰。周邊各國的使臣都還在西京城內滞留,自然是要參加登基大典的。

高元儀因為受傷,請了重病的假,在家沒去。

消息卻仍舊傳到高家別院裏。

孟永琰登基為帝之後。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納妃。

蘇家嫡次女蘇允兒和另外兩家的高門嫡女在登基大典的當日一起入宮,蘇允兒的位分,卻是三人裏最低位的,只是個婕妤。

孟永琰或許覺得自己搶了高元儀的老婆,內心裏還是挺愧疚的,也沒計較他之前和孟永安過從甚密的事情,直接一道聖旨下來,嘉獎了高元儀,進封為正四品的鎮南将軍,駐守羅城。

這羅城,可是大齊國最南邊的疆域。

這是明着升了高元儀的官,實際上,是發配邊疆了啊。

章妍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同情了高元儀一把,轉念又一想,高元儀其實并不喜歡蘇允兒呢,好像也不吃虧。

據說羅城那邊年年出産大批量的高質量美人兒,高元儀去了羅城,作為地方上最大的兵頭子。還愁娶不到老婆?

雬璃帶着她在高家別院裏又住了十來天,每日都是和他在府裏帶着讀書習字,短短幾天,她的讀書量倒是暴漲,字也寫得似模似樣了,都是雬璃鐵面無私的功勞!

她的手掌心沒少挨他的板子。

孟永琰登基之後,果然被西番國施壓,開始在西京城內大肆搜捕雬璃和章妍這對幫過他大忙的人。

卻是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大搖大擺地躲在一個将官的家裏做客。

這一日,高元儀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和吏部那邊做了個交接,他接了帥印,回到府中準備啓程去羅城的事情了。

“我要去羅城赴任,你們既然要去雪山派,正巧順路,不如一起走,你看呢?”

他淡定地找到章妍,征求她的意見。

章妍卻是有些不自在的。

雬璃在一邊,聽見了,沒有說話,一切都看章妍的選擇,他反正都是無條件支持。

章妍犯了難,正在皺眉糾結的時候,別院的小厮突然急匆匆地跑過來,跟高元儀彙報:“主子,門口來了客人,自稱是蘇家的公子,想見您!”

第一卷 108 表妹請自重

高元儀一聽這話,頓時就皺眉了:“蘇家公子?”

他和蘇家的表哥表弟往日裏感情并不算親近,這個時候,他們當中的誰會來這裏給他送行?

“請到客廳裏,我稍候就來。”

高元儀轉頭看了章妍:“你想好了麽?一起上路總是有個照應,你們倆這麽上路,總是免不了被盤查……”

章妍嘿嘿一笑,她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要是雬璃妖力足夠用了,根本不怕凡人兵将,盤查算得了什麽。

她要和雬璃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高元儀擡步離開之後,雬璃就輕笑着捏着毛筆将最後一個字寫完,看着她:“你心裏是願意跟着高元儀一起上路的吧?”

章妍嘿嘿一笑,氣勢有些矮地走到他面前仰着頭看他,擡手捂住他的臉頰揉了揉,笑道:“阿璃,吃醋啦?”

雬璃似笑非笑地低頭看着她,只覺得她圓潤挺翹的齊頭今天看上去分外可愛了些,忍不住低頭啃了一口,改了口:“我要是吃醋了,你怎麽安慰我?”

她笑嘻嘻地仰頭,在她的下巴上竊玉偷香一番,轉而吻住了他的喉結,舌尖輾轉。

他忍不住渾身緊繃地悶哼一聲,收緊雙臂,将她抱起來放在了書桌上。

章妍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得意地嘿嘿悶笑起來,一邊吻他,一邊擡眸笑眯眯地瞅他:“你吃醋也沒什麽,小爺現在想吃了你,可不可以?”

雬璃悶笑着,分開她的雙腿。正要去剝她的衣裳,門邊突然有人在尴尬地咳了一咳。

“那個……柳公子,章姑娘,咳咳,二少爺吩咐小的來傳話,晚飯不陪着你們吃了,他還有事,小的吩咐廚房那邊把晚飯送到這裏來!”

章妍臉上火燒火燎的。雙腿還剪着他的腰,埋首在他的懷裏,吃吃地笑着。

雬璃捂着她的後腦勺,将她按在懷裏,朗聲朝外喊了句:“知道了。”

外面的小厮很快就跑遠了,兩人也沒了白日宣=淫的心思,章妍被他抱着下了地,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她的屁股上海沾了一大團的墨汁,忍不住臉紅起來,笑嘻嘻地捂着衣服去卧房裏打算換一套新的。

他看了一眼外面默默曬着太陽的桐桐,笑着喊了她一聲:“桐桐,進來一起準備吃晚飯,明早跟我們一起去南疆。”

一陣微風吹過,桐桐化了人形,臉色卻有些白中帶紅。倒是一副不太高興卻又有些羞澀的模樣,雬璃對着她的時候,倒是有些遲鈍了,半晌才奇怪地問她:“這是怎麽了?太陽太烈,曬傷了嗎?”

桐桐都要哭了,她這幾天杵在院子裏,日日聽着他們歡-愛的聲音,雖然還沒想明白是因為什麽,可就是不開心了,每次聽到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才好。

她于是委屈地擡頭看雬璃:“阿璃哥哥,我早就不會生病曬傷了,我就是……哎呀,反正我沒事!”

雬璃點點頭,淡淡地笑了:“好了,坐下吧,待會兒吃點東西。”

桐桐不解地擡頭看他:“阿璃哥哥現在還需要吃東西嗎?”

雬璃笑得一臉溫和:“那倒不是,只不過,有我陪着,她總是會吃得香一些,我索性暫時無事可做,那就陪着她吃一點吧。”

“可是我不想吃。”

雬璃一怔,這才仔細看着她的臉色,想了想,忽然有了些猜測:“桐桐……”

“阿璃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和妍姐姐在一起了?”

雬璃臉色一變,下意識地看了看卧房那邊,見章妍沒有出來,想必是沒有聽見,這才放了心,低聲問桐桐:“為什麽提這樣的要求?”

“我不喜歡阿璃哥哥和妍姐姐在一起,她是個凡人啊,你是鳳凰,你們就算在一起,遲早也是要分開的啊!”

雬璃面色一變,正色看着她:“桐桐,這些話是誰教你這麽說的?”

她被他沉了的臉色吓了一跳,頓時有些害怕起來,這些話,自然是她當日和趙茗兒見面的時候。從她那裏無意間聽到的,可是如今再說出來,卻是純粹出于她自己的心情,并不是受誰教唆的啊。

“阿璃哥哥……”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你這樣子好兇,我害怕。”

“桐桐,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我自從有了靈識,就在你原身的枝桠上栖息,千百年來你我相依為命,早就是一家人。而現在,妍兒也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能試着去喜歡她,就算你到最後都不喜歡,也沒關系,但是你必須保證,不要再說什麽不喜歡我和她在一起的話!”

他低着頭這麽淡淡地說話的樣子,桐桐是一向看習慣了的,可是今天再看,總覺得多了幾分冷意,她雖然休眠醒來之後把以前的事情大多都忘了,可還是記得,以前的雬璃低頭和她說話的樣子。是那麽的輕柔寵愛,不是現在這樣的!

難道近千年的時光裏,阿璃哥哥就只是把她當做妹妹嗎?

章妍換好了衣服大踏步地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桐桐低着頭,一副挨了訓快哭了的樣子,她忍不住有些不贊同地看了雬璃一眼:“怎麽了?你把桐桐怎麽了?”

桐桐一聽她這話頓時更加委屈了。

她心裏只是在感傷:章妍和阿璃哥哥說話的語氣好不客氣,就算是妖王跟阿璃哥哥說話,也一向是客客氣氣的呢。

而她之所以這麽放肆大膽,說白了,都是被阿璃哥哥慣得吧?

她低下頭,突然間,豆大的淚珠就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章妍頓時驚得跑到她身邊,拉過她,拍拍她的背輕聲詢問:“怎麽了這是,阿璃說你什麽了,怎麽這麽傷心?”

桐桐嬌嬌怯怯地擡眸看她。看出來她的關切是真實的,她忍不住就癟了嘴哭道:“妍姐姐,我求阿璃哥哥別和你在一起,阿璃哥哥好兇!”

章妍:“……”

尼瑪蛋!

該委屈的人,不應該是她嗎?

桐桐哭得抽抽搭搭的,算是個怎麽回事?

她忍不住冷了臉,松開手,指了指院子:“我覺得,你還是在院子裏曬太陽別說話了比較好,你覺得呢?”

桐桐一愣,哭聲都頓了頓,擡頭不解地看着她:“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她就是不喜歡阿璃哥哥和章妍親近啊,又沒有撒謊,為什麽他們都這麽生氣呢?

章妍對別的人還能發脾氣打一頓,對着桐桐就實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她只能默默地咬緊後槽牙。用僵硬的笑容把自己的臉笑成了一朵花,看着桐桐:“你沒說錯,可是小爺不愛聽!你出去!”

桐桐被她陡然擡高的聲音吓了一跳,連雬璃邀請她一起吃晚飯的事情都忘了,轉身急忙回了院子裏,天色還沒有全黑,她化了原身,站在暮光之中。耷拉着滿身的枝葉。

章妍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半晌,才轉身看着雬璃:“咱們一定要帶着她一起去南疆嗎?”

雬璃無奈地嘆氣:“自然也是可以不帶的。”

“那就不帶了。”

桐桐在院子裏,空氣裏無風,她渾身枝葉卻劇烈地抖動着,沙沙有聲。

章妍轉頭朝門外吼了一句:“安靜點!”

桐桐果然立即老老實實地不動了。

真是頭疼。

怎麽雬璃身邊淨是些奇奇怪怪的人物?

她在這裏氣得半死,卻又不能把桐桐怎麽着,那孩子心裏有什麽就會老老實實地說什麽,自身的實力讓她完全不用顧忌說出心底的話之後會被人揍,可是章妍真的不愛聽那些話。

她和雬璃睡都睡了,可是至今雬璃都沒有再提成親的事情,也不知是有別的打算,還是在等最合适的時機出現?

她雖然一開始是搶親的那個,如今卻沒不能押着雬璃拜堂啊。

關鍵是,雬璃要是不願意的話,到時候她還打不過他。

真是憋屈!

“阿璃。把桐桐送回北冥妖界不行嗎?”

雬璃自然是無所謂的,可是桐桐又不是襁褓裏的嬰孩。

“只要她不跟着我們,就可以了吧?”他有些抱歉地拉過她抱在懷裏,低聲說,“桐桐是我的妹妹,我不想失去這個家人,她只是暫時無法接受你作為一個凡人和我在一起的事實,過一陣子。她就好了,我們對她耐心一些,好嗎?”

“她的性子為什麽這麽……這麽簡單?”

小厮很快就把飯菜端來了,雬璃拉着她慢悠悠地去了餐桌邊坐下,一邊陪着她吃飯,才一邊解釋:“桐桐的真身你也看見了,是一棵梧桐樹,我鳳凰一族,向來是非梧桐不栖,非朝露不飲,非竹籽不食。我修煉出人形的前後三四百年的時光,都是在她的真身上栖息,那時玉絕樓後山只有這麽一棵梧桐,漸漸地,她得了我靈力的滋養,也修成了靈識。可是樹木成精本來就不易,每過五百年,她就會渡劫沉睡,要是能醒來,就會失去以前的記憶,一切從頭開始……”

章妍咂舌:“啧啧,好慘!”

可是轉念想了想,慢慢地,就柳眉倒豎起來:“我怎麽覺着。她記得你?!”

還記得很清楚嘛,阿璃哥哥長,阿璃哥哥短的。

雬璃汗顏,忍不住有些讪讪地看她一眼,夾了個雞腿塞到她的嘴裏:“來,吃肉,你最愛吃的肉……”

…………

“來,表哥。喝酒!”

高家別院的花園水榭裏,蘇允兒巧笑嫣兮地親手端了酒壺,起身就要去給高元儀斟酒。

高元儀将一身盔甲換下,穿着流雲錦的長袍,身姿再沒有往日裏看上去那麽板正,就連臉上的表情看着都不像平日裏那麽一臉正氣了,多了幾分風流倜傥。

蘇允兒忍不住癡癡地多看了兩眼。

少女誰不愛風姿卓然的少年郎呢?本以為高元儀一直都會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五品小武将,想不到他搖身一變,成了正四品的封疆大員,雖然孟永琰封他為鎮南将軍,多少是有着将他遠遠打發出去的心思。

可是,做了四品大員的高元儀,看上去似乎比往日裏,更有魅力了呢。

她想着想着,心底忍不住就有些後悔。

孟永琰的相貌,在床笫之間看到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不滿的,以至于每每在情緒激動的時候看清楚他的臉,她都會興趣大減,每次都不能陪着孟永琰盡興。

好在孟永琰對她還算愛護。

高元儀沉默地看着她斟滿酒,端過酒杯,自己輕輕喝了起來。

蘇允兒坐下後,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婢女,那婢女立即會意,默不作聲地退開了。

可高元儀身後的侍衛高就,卻仍舊沉默地守在那裏一動不動,高元儀沒有發話之前,其他任何人的命令,他都不會放在眼裏。

蘇允兒朝他打了幾個眼色,他都假裝沒看見。

到最後倒是蘇允兒無可奈何了,低聲嬌柔無助地朝高元儀問:“表哥,你讓你的護衛先回避一下好麽?”

“怎麽?有什麽話只管說,高就是自己人,沒什麽他聽不得的。”

蘇允兒面色一白,這個表哥打小就不愛寵着她,她如今這麽點小事也不願意聽她的,她心底那些後悔,頓時淡了許多。

咬咬牙,她立即眼圈紅了紅,泫然若泣地看着他。眼中淚水要落卻始終不落,淚眼汪汪的,我見猶憐,可惜,高元儀自打那天在百花園撞破她和孟永琰的事情之後,對這個表妹是徹底的心冷,眼淚攻勢再也不能發揮作用了。他捏着酒杯,有些好笑地看她,臉上表情霎時間又是正氣凜然:“這是做什麽,有話就直接說好了,你要是冒着風險女扮男裝地溜出宮來見我,就是為了在我這府裏哭一哭,那我只好……”

蘇允兒眸光一亮,看着他,淚水又多了幾分。

“避一避了,好讓表妹哭得順暢自由一些!”

高元儀說完。慢悠悠地站起身就要走。

蘇允兒來找他的确是為了這場哭戲的,可是他走了的話,哭得半死也沒用了啊。

她急忙身後一把扯住了高元儀的衣袖,順勢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撲通一聲,恰到好處地跪倒在高元儀的面前。

“表哥不要走!我只是……我只是心裏太苦了!表哥,我的命實在太苦了!可又沒有一個人能聽我說這些的,只有表哥了!”

高元儀板着臉看她:“我并不記得,我們什麽時候關系親密到這種程度了,表妹請自重!”

蘇允兒哭聲一頓,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這下子倒是真的要哭了。

第一卷 109 來世做牛做馬

高元儀有些尴尬地坐在她面前,實在是因為她跪倒的位置實在是太巧妙了,居然正巧跪在他分開的雙腿中間。

她還時不時地低着頭,看上去,很有點少兒不宜。

高元儀俊臉微紅,下意識地拉起她,不着痕跡地并攏了自己的雙腿,側身看着她臉上的眼淚,心頭倒是沒多少憐惜,只覺得好奇。

都入宮為妃了,還來找他,是想做什麽?

又想利用他,讓他幫着她做些什麽?

“起來說話。”

蘇允兒被他扶着,哭哭啼啼地坐在椅子上之後,卻緊緊地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開。

他索性不在意這些細節。

只是端着酒杯默默地又喝了一口,才沉聲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蘇允兒見他沒有抱着自己安慰的意思。也就漸漸地止了哭聲,看一眼站成一根樁子的高就,咬咬牙,也只有開口說了:“表哥。你也知道了,與我同時入宮的人,加上我有三個,可是我的位分。是最低的!”

高元儀面色板正,定定地聽着,并不出口寬慰。

位分這個事情,他無能為力。

“這一切。都是因為……因為我在和陛下在一起之前,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

高元儀手裏的酒杯突然跌落,哐當一聲,酒液全部潑灑出來,濺了他一身。

他鐵青着臉,看着她。

這個女人,果真和他想的那樣,看着是個名門閨秀的模樣,卻在成親前和兩個男人有了夫妻之實。

“哦?陛下要是介意,也是理所當然,表妹因為這個事情和我哭訴,怕是不妥的吧?”

蘇允兒陡然滿眼恨意,擡起頭來看着他:“表哥以為我沒了完璧之身,是自願的麽?”

高元儀低頭看着她,淡漠地轉過臉。

自不自願,他并沒有那麽在意。

他轉念一想,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了,有些憐憫地看着她:“你在回西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山匪。難道……”

蘇允兒猛地又流出大串的淚珠來,捂着嘴巴嗚嗚地哭起來,扯着高元儀的衣袖,控訴着:“表哥。陛下最近在西京城緝拿的那兩個盜匪,你知道的吧?當時,我在回西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土匪,可那些土匪,被兩個人打跑了!”

高元儀聽着這個話,一想就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了,可還是低聲求證:“你是說……”

“那兩個人。就是陛下最近緝拿的那兩個盜匪。其中那個男人,在打跑了土匪之後,深夜之時,趁着我身邊奴仆都被土匪殺死之際,将我……将我……”

高元儀一挑眉,一時間,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又是嘲諷地看着她,半晌,見她哭得當真是凄凄慘慘,心下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

遇到土匪是真的,被強=暴失去了完璧之身也是真的,只不過,強=暴她的,一定是那群土匪。一個,或者是一群……

他忍不住真真切切地同情起她來,宜修被她拉着,倒也不覺得嫌惡了。伸手在她肩膀輕輕拍了拍。

蘇允兒哭哭啼啼,忍不住想到那日在那個破敗的小酒肆裏,被四五個肮髒粗鄙的土匪圍住,撕爛了衣衫,強行霸占的情形來!

那是她怎麽也沒辦法走出來的噩夢。

知情的人沒有全部被滅口,她無論如何都睡不着,這個噩夢永遠不會有盡頭。

“表哥,我得到消息。那兩人最近和你走得很近,他們就在你這府裏對不對?”

高元儀一愣,随即沉了臉:“胡說八道!”

他低吼一句,随即不着痕跡地朝高就打了個眼色。高就低着頭轉身離開了。

“可我聽說你最近帶着人去百花樓看戲受了傷,當時你的身邊是有一男一女的,那個男的,容貌和強-暴我的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高元儀皺眉,雖然雬璃和他現在是強敵,未來很有可能一直都是情敵,可是雬璃那樣風姿的男人,氣度高華,怎麽可能做出強-暴女子的事情來?

蘇允兒雖然遭遇凄慘,可是肆意捏造事實,想讓他幫着弄死雬璃和章妍麽?

難道是想滅口?

“我這府裏沒有什麽盜匪。表妹,有些話,不能亂說!”

蘇允兒哭聲一頓,看着他的臉色當真像是坦坦蕩蕩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難道,她得到的消息有誤?

蘇家最擅長跟蹤刺探的門客都用上了,那門客也畫了雬璃和章妍的臉給她看了,絕對不會有錯的啊!

她有些發呆,看着高元儀滿臉不像是僞裝的怒意,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有嗚嗚咽咽地哭着,柔聲說:“表哥,無論那兩人在不在你的府上,你日後要是找到那兩個人,能不能,幫我殺了他們?”

高元儀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殺了他們?”

“他們害我至此,難道不該殺?!”蘇允兒越想,臉色看上去卻是恨意叢生,“陛下本來打算立我為後的!可是,發現我并非完璧之後,就立即變了卦……”

然而,孟永琰并不知道她不是完璧了,那日在客棧裏,她事先早就準備了雞血灑在床單上。孟永琰對這種事情沒怎麽上心,加上她在行事的時候刻意僞裝得生疏又怕疼,孟永琰斷然沒有懷疑她的道理。

可就算是這樣,孟永琰提了褲子還是不認賬了。

說什麽立她為後,到最後還不是迫于壓力只給了她一個最低的位分,都是因為和高元儀的婚約在身,導致她的封後之路變得艱難起來。

而要是讓雬璃和章妍這兩個人活着,總有一天。他們會把她當日在酒肆裏慘遭強-暴的事情說出去,到那時,她封後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那兩個人,必須死!

“表哥,你幫幫我!這件事情,我只能求你幫我了!那兩人不死,我寝食難安生不如死!我爹娘那裏,卻是不能說的,他們年事已高,要是知道我當日在路上除了那樣的事情,會受不了的!表哥,我當時去燕州,可是為了與你定親的事情,返程路上出了事,你也是有責任的啊……”

高元儀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朗朗正氣的臉上忽然冒出一絲笑意來。

“好,我會幫你留意的!”

“真的?”

蘇允兒竊喜地看着他,臉上的高興倒不是僞裝的了,忽然伸手抓住他的大手,眼見着那個木樁子似的護衛不在這裏了,忍不住輕輕擡起滿是淚光的眼眸,看着高元儀:“表哥對我這樣好,我真是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表哥的恩德!”

高元儀沉沉地看着她的雙眸,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得她有些羞怯地低下頭去,才朗聲笑了:“既然表妹這麽感激我,何不把別院四周的禁軍撤了?”

第一卷 110 咱們還沒試過

蘇允兒一愣,看着他,神情變了幾變,滿臉的淚水被溫熱的夏風烘幹了,臉上有些幹繃,她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因為這幹繃而顯得很怪異。

“原來你知道!”

高元儀冷笑着看她:“允兒,你我小時候也算是一起玩鬧着長大的,你的性子,我多少都是知道的!每次哭,每次笑,都是帶着你的目的!允兒,當真是那兩人中的男人強暴了你,而不是那些土匪麽?”

蘇允兒臉色一變。

她擡頭瞪着高元儀,目光清亮,帶着惡毒:“表哥,你不信我?”

高元儀看着她這幅樣子,卻是突然漫不經心地笑了。

伸手扶住她,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問,怎麽會是不相信你呢?你放心,你是我唯一的表妹,我總是要幫着你的!”

蘇允兒看他一眼,選擇相信了他。

她一直知道高元儀的性子,耿直,正直,舒朗正氣,只要他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然而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了解高元儀。

他自幼被教導成一個合格的世家子弟,當然不可能只是一心的正直。

比如現在,他就是在騙人啊!

蘇允兒得了他的承諾,才放心了,眸光潋滟地看着他:“那麽表哥。就讓禁軍來府裏搜一遍有什麽不好嗎?你平日裏那麽忙,府裏要是進了賊,你也不一定知道的,禁軍搜一遍,你這府裏也更安全,不是嗎?”

高元儀似笑非笑地看她:“表妹說我不信你,你不也不信我嗎?”

蘇允兒越是見他這麽推脫,就越是懷疑。她出宮帶着禁軍來這裏,還是暗地裏找了人,疏通了關系之後,才有了兩個時辰的空檔時間,趁着這麽短的時間,要在這裏抓住雬璃和章妍。

所以,她能用來做戲的時間,已經不剩多少了!

她站起身。低頭看着高元儀:“表哥,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不相信這府裏沒有我要找的人而已!我就在這裏陪着你等等,等禁軍搜完了整個院子,也能還表哥一個清白,不就好了?!”

高元儀看上去像是完全不生氣的樣子,居然也只是認真地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也好!今天如果不讓你的人進來。倒顯得我做賊心虛了!”

蘇允兒眼角還帶着淚,卻輕笑着回身朝自己的婢女打了個手勢,婢女立即轉身離開了。

不多時,大隊打着火把的禁軍沖進了高家別院。

高元儀不動聲色地冷笑一聲,随即自顧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看着蘇允兒,暗暗地嗤笑一聲:說自己因為不是完璧之身得不到孟永琰的寵愛,可是如今卻能調動禁軍,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其實是害怕當日的事情敗露,要将雬璃和章妍滅口吧?

高元儀不贊同地看她一眼:“允兒,你調動禁軍的事情,不怕被陛下知道了,更加不得寵嗎?”

蘇允兒看上去有些委屈:“表哥這是在關心我麽?”

高元儀一怔,頓時覺得自己是嘴欠了,問這些做什麽?

搖搖頭,他低頭繼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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