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起煞
? 今天不知為何，柳清眉坐在辦公室裏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站起來又坐下又站起來，在不大的空間裏走來走去，就連對面的陳軒柟也發現她今天的不對勁。想去問問緣由，剛一起身就接到電話，擡頭發現對面的柳清眉幾乎也在同一時間接起電話，聽完電話後然後他們便馬上推門而出，兩人同時看到對方臉上凝重的神色，沒有時間說話便匆匆走向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諾大的空間只有柳世雄一個人，他沒有開口說話。柳清眉看到會議桌上拆開包裝的産品，仔細看了一下才開口，“爸，這不是我們的産品。”
柳世雄似乎就是在等這句話，語氣十分不好，“就是因為不是，才有問題！此次世康系列我們世清投入了多大的精力和金錢你最清楚，可是距離正式投入市場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市面上就出現了相似度高達□□成的同類商品！世康從開始到最終都是分階段保密進行，最終的完整拷貝資料也只有你們兩個有。”說完亦有所指的看了二人一眼。
“爸，你難道是說我們兩人洩露了世康的資料？”柳清眉大受打擊的看着柳世雄，陳軒柟沒有說話。
柳世雄沒有正面接話，只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事情已經發生，現在緊急的是如何解決，将損失降低到最少。根據預算，我們初步損失就達三千萬，後續的損失還不知道有多少，下午其他股東就會來公司開會了，想想如何向他們交代吧！世康等不到一周後了，明天就馬上推向市場，我們已經不占先機，只能在營銷方面多下功夫了。”說完後慢慢踱步到窗邊，看也不看他們道，“至于世康的資料是如何洩露，就算我不想追究，其他股東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不管是誰都早點站出來承擔責任的好，否則拖到後來讓專員調查清楚，我想後果會如何你們也明白。好了，趕緊去準備吧！”
看着柳世雄不願多談的背影，兩人停留了片刻，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就退了出去。之後就是分分秒秒的忙碌，通知營銷部廣告部加班加點将其他工作暫時停頓，全部支援這個項目，聯系印刷公司各種媒體等等，在短時間內把一周的工作進度重新編排成十幾個小時的進度，每個人都頓時忙的底朝天。
由于發布會場館臨時排不開，只好将地點改為世清的內部禮堂，來不及請展示設計公司，只好請了一家宣傳禮儀公司來布置會場，即便如此，全部布置好也已經半夜。柳清眉和陳軒柟電話不離手，一天沒有顧得上吃飯，不停的穿梭于世清內部。此時看着擺在會場的世康，突然沒有了期待已久的興奮。
大家陸陸續續完成工作就回家了，現在只剩他們兩人站在冷冷清清的會場中央。像是打完一場戰一樣，柳清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沒了力氣，一下坐在地上。
“眉眉！”陳軒柟吓了一跳，趕緊蹲下，看到柳清眉臉色蒼白，眼神渙散而沮喪。伸出手輕輕攬着她，溫柔的說，“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回家什麽都別想，喝點牛奶好好睡一覺，也睡不了幾個小時了，明天估計也要忙得夠嗆。來，趕緊起來。”剛一伸手，柳清眉就偎進懷中，陳軒柟一僵，緩緩抱住了身前的人。
許久，久到陳軒柟以為他們會這樣安靜的待到天亮，才發現胸前已經濕了一片，柳清眉小聲的啜泣着，嘴裏還喃喃自語些什麽，低頭仔細一聽，就是她好似小女孩般的腔調，“爸爸為什麽會懷疑我？我是眉眉啊！”翻來覆去就這兩句話。
陳軒柟眼波一動，憐惜的輕撫她的背，“你只管世康上市的事就好，其他的交給我，柳伯伯是一時心急，并沒有故意責怪你的意思。”
柳清眉搖搖頭，帶着哭腔喃喃道，“不是的，爸爸他就是不信任我，他不是随口說的，你不知道，他早已經不愛我了！為什麽他們都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走得那麽幹脆，爸爸也不管我了，為什麽，我就那麽不值得讓人愛嗎？”
看着她迷蒙的雙眼，眼中失去了一貫的淩厲與驕傲，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甘與茫然，這樣子的她，讓陳軒柟心中一軟，霎時從內心深處層層泛出柔情愛憐，“眉眉，我愛你，讓我來愛你！”
柳清眉看着他，神情恍惚，似乎一時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過了半響，才突然“呀”了一聲，然後扶着他站起來，停頓了幾秒，低低說了句“我先回家了”便急忙轉身而走。
“眉眉”，陳軒柟沒有追上，只是站在她身後喚了一聲，然後堅定而低沉的說，“相信我。”
柳清眉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多做停留，徑直走出會場。坐進車子的她心思亂七八糟，天哪，怎麽會在陳軒柟面前失态，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頻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一切事項塵埃落定之時，面對空蕩蕩的會場，之前內心強硬壓住的痛，就那麽毫無征兆的突然爆發出來。不知道陳軒柟心裏會怎麽看待自己呢？柳清眉面色蒼白憔悴，嘴邊露出一個讓人看見會心疼的笑容。也正是這樣的精神狀态，她并沒有發現後面一直穩穩跟随的車子。
陳軒柟幾乎是踏着她的腳步離開世清大廈，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這樣的時間，加之高強度的加班身體精神都不好。本來就是打算送她回家的，只是剛才會場發生的事情讓他臨時改變計劃。雖說兩人相識十年，但其實真正相處的時間并沒有多久，他看到的柳清眉永遠都是豔麗又驕傲的，今夜她的崩潰、她的發洩讓他看到了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有誰能想到光鮮亮麗高高在上的柳家公主，會露出那麽脆弱傷心地表情。
如果說初次小冒與柳清眉見面的狀況，讓他發現她的孤單脆弱而想要憐惜，那麽今晚的她，更是激發出他全部的愛意。想要疼她，愛她，想要讓她成為幸福的女人，不需要僞裝，不需要逞強，不要如此辛苦，要笑的開心，真正的開心。看着柳清眉下車，走進房子，窗子亮了燈，他才放心的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柳清眉回家後沒有時間胡思亂想，随便沖了個澡，便躺上/床 ，感覺剛睡着就被定好的手機鬧鈴吵醒。即使沒有睡飽，眼皮還很沉，但是依然快速起床更衣化妝，草草吃了早餐，濃咖啡倒是喝了一大杯，維他命多吃了兩粒，然後檢查公文包、皮包，便匆匆趕去公司。
陳軒柟的狀況也差不多，實際出門的時間比平時還早一些。進入電梯，發現柳清眉也在，和旁邊兩個認識的同事打了招呼，便也沒多說什麽。上到他們那層樓時，電梯裏就只剩他們兩人，陳軒柟看看柳清眉的表情緊繃，溫聲安慰，“放松，眉眉，一切有我。”然後在電梯門開後率先走出。柳清眉跟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很安心，緊張的情緒似乎就随着他一句話慢慢放松。
整整一天的發布會與臨時董事會，每個人都精疲力竭。發布會因為之前工作充足，進行還算順利。董事會則是衆人明裏暗裏的給世康的兩個負責人施加了不少的壓力，無外乎就是這次事故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內部資料的洩露，這兩項責任如何擔當，股東的利益問題如何解決。最終結果也只能等一個月後的市場反應以及确鑿的評估來看，不過發生這麽大的事故，饒是董事長千金，柳清眉的經理職位也怕是丢定了。而資料洩露無論查出是誰，都不是小事，目前也只能是內部封鎖消息，秘密進行檢查。
股東們離開後，會議室只剩下柳世雄、柳清眉和陳軒柟三個人。柳世雄沒有說話，看着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心中很是惱怒。本來這次世康這個大項目讓自己女兒來做就有人看不慣，又從外面找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夥子合作，就更讓人懷疑。這下倒好，看着一切順利就要圓滿完成之時出了個這麽大的事故，讓他在股東面前丢盡臉面！資料洩露，不管是這二人中的誰，傳出去讓他怎麽在商界混。想到這個，就氣得肺都要炸了。
“爸爸，我會盡力作出補償，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資料不是我們洩漏的。”柳清眉說了“我們”，而不是“我”撇清自己，是因為她知道陳軒柟不是那樣的卑鄙小人。
“如何補償？剛才股東們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如果這次真是你的錯，我不會為你的錯誤掏一分錢！”柳世雄厲聲說道。
柳清眉點點頭，“你放心，董事長，我的錯誤我自己會承擔，到時候我會引咎辭職。”随着稱呼的轉換表明了立場的微妙轉變。
同樣的，柳世雄也沒有主動開口詢問陳軒柟，但是沉默顯然要由他打破。
“董事長，對不起。”陳軒柟不卑不亢，似乎柳世雄口中損失幾千萬的項目并非驚濤駭浪，“我雖然是外來的合作方，但是我會負起相同的責任，我會盡快給您以及各位股東一個交代的。”
柳世雄點點頭，雖然事情發生以來他都沒有對陳軒柟說過什麽責備的話，但是态度明顯的冷淡也讓人知道這個費雅琴口中的完美兒子也不過而而，只是中間有這樣的一層關系，他也實在是不好發火。唉，真是……
之後的調查分為兩方面，一是在世清內部徹查，參與世康的每個員工的電腦、郵件，二是調查推出相似産品的公司。內部容易查，關鍵是這突然冒出來的公司，查了幾天能夠得到的情況只是這家公司雖已經營三四年，但是似乎并沒有系統的營運，只是做一些代理項目，這就有些蹊跷。這樣的結果別說讓董事會滿意，就是兩個負責人那裏也說不過去。繼續砸錢找了專人調查，才有一條新線索，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居然是高氏旗下的産業。這條線索最先是柳清眉知道，她沒有馬上上報，而是約了高朝見面。
“真是難得啊，小柳葉，怎麽想起找我喝茶呢！”高朝人還未坐下，一貫痞痞的聲音就飄來。
“最近忙什麽？”柳清眉坐在逆光的位子上，聲音一貫的冷清，沒來得及看她的表情，對方并不知道她此時在用什麽樣的眼神打量他。
“呦，今天是什麽日子啊！不僅主動約我喝茶，還破天荒的這麽關心我！”高朝擠擠眼，“小柳葉，是不是終于發現朝哥哥的好了，嗯？”
從收到消息一直到等待高朝的這段時間裏，柳清眉不斷地想，這件事情不會與高朝有關系，他不可能這麽對待她的，來這裏，也只是讓他幫她而已。不願浪費時間，柳清眉直接拿出一疊資料推給他，“這個是你們高氏的嗎？”
高朝拿起資料翻了幾頁，點點頭，“沒錯，是高氏的，上市沒幾天。怎麽了？”他和柳清眉雖然關系親近，但是兩人從來不讨論工作話題，像他們這種家族企業的內部人員，除非是有項目合作，否則是一概不談公事的。認識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提起這個問題。
“你能幫我調查一下關于這個項目的來龍去脈嗎？我不要項目本身的任何資料，只想知道它是由誰接手、由誰負責？”
高朝遲疑了一下，“眉眉，你知道這樣是在給我出難題，不過既然你說出來了，那麽我想一定是非常緊急。這個産品是高氏旗下一所很不起眼的子公司做的，而且最終接手的人是我。”柳清眉聞言驚嘆一聲，高朝繼續說，“但是到我手上時已是完全不需我參與什麽，集團內部也會偶有項目在不同子公司之間轉接的情況，所以當時我也沒有過問什麽。你今天跑來問我這些，究竟是出了什麽事，能告訴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