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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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一會兒,她發現祁言還是看着她,不由開口:“祁言你不吃嗎?”
他以一種低啞的聲音回應,分貝低到沒有人能聽清:“您不用在意,管家與大小姐的用餐時間是有時差的。”
他的意思是不能同時用餐吧?
不過俞曉魚總覺得讓他看着吃食不知味的,當即拿了另一雙筷子,過了熱水,遞到他的跟前。
俞曉魚莫名的有點緊張:“如……如果不介意,就和我一起吃吧?”
她小心翼翼地将另外一盒菜往祁言面前推了推,說:“這個我沒吃過,你吃這個。”
祁言抿唇不語,許久才露出“我敗了”的眼神,夾了一個她曾食用過的便當盒裏的獅子頭,咬了一小口。
俞曉魚有些發暈,腦子裏如同煙花炸裂,噼裏啪啦。
她埋頭吃飯,直到突然有人拿着餐盤坐到她身旁,說:“曉魚,好巧。我能坐你旁邊一起吃嗎?”
俞曉魚擡頭,看是蘇樂。
蘇樂又怯怯地看了祁言一眼,說:“祁老師好。”
祁言點點頭,雖不說話,但他周身的氣場驟然冷了一下,如同鷹隼。
蘇樂曲線救國,和俞曉魚搭起話:“曉魚,你和祁言老師怎麽在一塊吃飯啊?”
俞曉魚說:“他不認識……”
“我是她表哥。”
“哎?是這樣嗎?”蘇樂的臉上突然揚起大大的笑臉,兩個梨渦可甜。
俞曉魚後知後覺說是。
而就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一下。
俞曉魚掏出手機,劃開界面鎖看短信。
來信是一個未知的號碼,短信內容是:晚上八點不見不散。——你老公沈暢。
咦?就是何喬說的那個人?
等等,為什麽她未婚夫的號碼她沒存?
俞曉魚下意識擡頭,往祁言的方向看去。
應該不是他删的吧?
記憶中,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
“确定這款嗎?”
她回答:“嗯!就它了。”
“好的,您稍等。”
服務員将那款手機貼上膜,換進滿格電的電池板,畢恭畢敬遞到她的面前。
俞曉魚剛想打開手機,卻被一只指節分明的手奪了過去,他五指白潤,指尖抵在屏幕上顯得白亮,近乎透明。
那人手指翻飛,按下新手機的第一串聯系人號碼。
随之,極輕極緩地說:“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随叫随到。”
☆、Chapter 7
俞曉魚掙紮了一下,就從漫長而繁複的記憶中将自己拽出。
她記得那個男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語氣,但記憶就是記憶,她的感官不可能知曉那麽多,也察覺不出那個人的聲音以及一些細小的措辭。
只是主觀意識告訴她,那個人謙遜有佳。他的聲音溫柔而低啞;行事妥帖而溫柔。
可能是祁言嗎?
還是說……是沈暢?
她無法确定,也不願随意将這個印象灌輸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任何一個。
俞曉魚和祁言老師是表兄妹的關系很快就傳開,但凡對祁言有特殊想法的也不會在她背後指手畫腳,說她是看上祁言了。甚至還有一些人想打聽一下祁言的愛好與興趣,但礙于她的身份,也并沒有上前去套近乎,特意給自己沒臉。
誰不知道溫柔校花蘇樂大大過去交友,結果被奚落了一臉的事情?
一傳十,十傳百。
在衆人印象裏,俞曉魚俨然成為了一個桀骜不馴的大小姐,被家裏的黃金窩暖壞了。
俞曉魚本人倒是沒什麽影響,她要做的就是一個——無胸無腦沒人惹的有錢人家大小姐。
這是一生的志向,她為之奮鬥。
等到坐車回到家,阿姨已經準備好餐具。由于俞曉魚昨晚提過想吃牛排,所以阿姨特地等他們到了家才開始下廚。
祁言接過阿姨的活:“讓我來。”
“那麻煩祁先生了,時間到了,我先回家了。”
“好的,再見。”
阿姨在附近也有房,下午五點就下班回家。她是讀過室內設計的高材生,對屋內陳設以及空間管理很有一套,這才當了一些上流人士或豪門家庭的私人“菲傭”。
俞曉魚去洗了澡,換上舒适素雅的真絲連衣裙。她将烘幹的頭發随意绾了一個小髻,松松垮垮。
她在兩側耳後分別夾了一枚精致的魚嘴夾,夾子是銀白色,頂端懸挂一條細細的白金鏈絲,末尾,鑲嵌碎鑽。
俞曉魚循着樓梯走上去,第二層樓別有洞天。是一個巨大的藏書庫,整體格調是橙灰色。
書架四面環繞,有三米高,燈光打在一起,靜雅低迷,有種沉靜的質感。
她踩着旁邊的小臺階,走上去,随手翻了一本書來看。
這是一本游記,介紹各地的風土人情,而在書的正中間夾了一張書簽。
她拿起來,書簽的背面寫着:婚禮如果辦成中式的就好了,度蜜月可以去日本與英國。——落款是一個魚字。
那是她的字跡。
她曾經那麽期待婚禮嗎?
俞曉魚有點摸不着調,所以說……她以前深愛着沈暢?
有點……愧疚。
不知道為什麽有這樣的情緒,她抿了抿唇,拿着書簽的五指不自覺收緊。
“您是在尋找什麽書嗎?”身後有人這樣提醒她。
俞曉魚回頭,看到是祁言,驚喜之餘又有些慌亂,手裏一抖,書就掉了下去。
“小心。”祁言快步上前,接過書,書簽抖了出來,落到他的手裏。
俞曉魚站穩了,一看那書簽……想去拿已經來不及了。
祁言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又将書簽收到書裏,遞給她:“大小姐一定要時刻注意,不要再冒失了。特別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平和而溫煦,只是某種疏離的氣息仍是不自覺散發出來,緩緩的,包裹住俞曉魚。
她點點頭,逃一般地走下樓梯。
“晚餐已備好,牛排正在收汁。您的口味是五成熟,大概兩分鐘後食用最佳。”
俞曉魚問:“現在幾點了?”
“晚上六點半。”
“我八點要出門,有約。”她突然想起那個短信,是沈暢發來的。無論如何,她也要去見見他的。
“能否冒昧問一句,您的約會對象是?”
“是……沈暢。”
祁言垂眸,語氣冷了下來:“好的。”
俞曉魚似乎察覺出來了,祁言在工作時和日常時說話的态度并不一樣,一個是恭敬,另一個則是溫柔,時而還會有私人情緒的一面。
沒由來的,她甚至會想試試看能不能觸碰到祁言的底線,看看他這層管家皮下是什麽樣的。
不行,她真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祁言對她這麽溫柔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她是上司,他是為她工作的員工。
因為享受到員工兢兢業業的工作态度,她就自以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強大,征服了員工,讓員工一心一意為她工作。這樣想可不好,說不定只是員工原本就很優秀,并不是她的問題。
絕對……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俞曉魚如夢初醒,想到之前那些少女一樣的心境又有些窘迫,她之前都想了什麽啊。
面對祁言,她時而心跳加快;時而落寞傷心,全部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人家祁言只是在認真工作!
俞曉魚不小心将叉子劃上白碟,發出刺耳的“滋啦”聲。
“大小姐?”
“我剛才出神了……”
“讓我來吧。”祁言将她的叉子與刀具拿過來,小心将牛排分解成一塊塊大小适中的肉粒。他的态度專注而認真,對待牛排像是對待一件藝術品,下刀精準,一絲不茍。
由于這樣切割後,肉粒會涼的快。祁言又準備了一件加溫的臺子将白瓷碟墊在上方。
俞曉魚不喜歡喝紅酒,紅酒的澀味恕她承受不來,香槟有點酸甜,還勉強可以接受。
所以祁言也只給她準備了橙汁,鮮榨的,加過一點溫,不至于破壞營養也不至于涼了脾胃。
他将一切都做得盡善盡美,俞曉魚享受到了最大的舒适。
與此同時,又有一條短信發來:小丫頭吃完了嗎?半個小時後,我在你家樓下接你。
俞曉魚想了想,還是回:好的。
她吃飽了,靥足地笑:“我去準備一下,之後有人在樓下接。”
祁言說:“如果沈先生不能将您送回家,請第一時間告訴我。您手機裏有我的號碼。”
“哪個?”
“尾數331。”
“好。”俞曉魚剛想去房間,突然又想起來:“你晚上還要來工作?”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祁言的工作時間是早上七點到晚上六點,晚上的九點到十一點,其餘都是下班時間。
晚上他也并不在這睡,隔壁公寓是俞老先生分給他的住處。他可以睡那,也可以睡自己家。就是先前俞曉魚失憶待過的別墅,那是他的家。
“可以考慮加班,比起休息,我更擔心你。”
俞曉魚的心突突直跳,不過她也不會當真,取悅上司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那好的,祝你晚餐愉快。”
俞曉魚進了房間,換上祁言事先給她準備好的衣物。然後,在祁言的目送下,上了另外一輛深黑色的五座豪車。
俞曉魚上了車,駕駛座位的男人低低笑了一下,對她說:“丫頭把頭摔壞了?”
“……”俞曉魚聽到他嘲弄的聲音,耳尖泛紅,她絞着手指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失憶的事情。
瞞着所有人,未婚夫總該有知情權吧?
“我……我不記得事情了,也包括你。”她斟酌着這樣說。
男人也只是輕輕“哦”了一句,随後說:“那麽,初次見面,我叫沈暢,是你的未婚夫。”
他的聲音極具挑/逗意味,甚至有種撩/火的暧昧錯覺。
“我是俞曉魚……”她窘迫地這樣回應一句。
沈暢又笑了,但之後并沒有其他互動,也只是專心開車。
車內很暖,夜色靜好。
俞曉魚翻開手機,口中默念“331”,她得記得祁言的號碼。
好不容易找到了尾數是331的聯系人,但是備注非常奇怪,是——秘密。
秘密?她以前把祁言歸為秘密?這是什麽意思……
她想了想,又改去了,将名字寫上:私人管家祁言。
沈暢帶她去了某處燈塔旁邊的游樂園,那處游樂園的摩天輪很有名,高度是a市裏面最高的,也有很浪漫的宣語:親手摘下星星送給你。
這麽高,在摩天輪裏面觀望星空,的确感覺沐身在璀璨的星空之中。
沈暢将後座的車門打開,握住俞曉魚的手腕就往懷裏帶。
她的鼻尖撞上沈暢輕薄的毛衣,哎唷了一聲,揉揉發紅的鼻頭。
沈暢又是一陣低低的輕笑,他挑眉,一雙眼狹長,眼角攜帶風情,是陰柔的美。
好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貍。
俞曉魚對他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只是他的外表并不讓自己讨厭,誰不愛看美男呢?
不過說起來也沒道理,忘了誰也不該忘了曾經深愛過的戀人。
所以說,生病了一定要吃藥,不然導致的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發病是不可控制的事情,誰知道會得什麽匪夷所思的病呢?
沈暢說:“你以前說過,想要我在摩天輪上面求婚。”
“哎?是這樣嗎?”
俞曉魚的一顆心澎湃躍動,任誰聽到這樣的話,一顆少女心都會把持不住。
沈暢也不多說,直接将她帶到摩天輪上面。
不過一會兒,摩天輪就緩緩啓動了。
她将鼻尖遞到玻璃窗上,向下俯瞰萬物。那些景物變得渺小而卑微,四周是黑的,隐匿在黑暗之中,閃閃發光。
現在還不是很高,她還能看得清行人,視野也越來越寬闊。
遠處的那些燈光與暗夜的星光争相呼應,天上地下,星火一片。
“我說……”沈暢突然開口。
“嗯?”
俞曉魚興奮地眯起眼睛,垂眸,突然将視線凝聚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的五官模糊不清,但是印象裏,看身材與衣着,好像是祁言。
祁言在這裏?
怎麽可能?
“失憶以後的俞小姐,還願意嫁給我嗎?失憶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要做我新娘的丫頭,現在還想要嫁給我嗎?”
俞曉魚由于方才的幹擾,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心虛地應了一聲:“你說什麽?”
沈暢眯起眼睛,将目光落到她之前鎖定的位置。
随之,他的笑意一點又一點地斂去:“我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俞曉魚開口,想說些什麽。
畢竟他們訂婚了,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哪裏還不行。
俞曉魚下意識又看了一眼之前出現祁言的地方,可是那裏空無一人。由于摩天輪的升高,那裏也變得越來越遠。
看不見了。
沈暢嗤笑一聲說:“好,我知道了。丫頭,我給你一個月,在一個月內你必須愛上我。”
“咦?”
這人怎麽這麽霸道,一點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霸道總裁愛上我嗎?
☆、Chapter 8
“不用回答我,我很民主的,和你商量了一個月就是一個月,不會強迫你馬上答應我的求婚。”
沈暢将手臂搭在靠椅的背上,屈起手肘,撐着額角。
他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仿佛是個習慣,他習慣以僞裝的笑面待人,卻并不是發自內心地喜悅。
俞曉魚內心很糾結:“為什麽?”
“嗯?”
“為什麽你想跟我結婚?”俞曉魚出聲,她的聲音很輕,在黑夜中清晰可辨。
“丫頭,如果是從前的你,你絕對不會說這句話。”
“嗯嗯?”
他突然湊到俞曉魚面前,眼瞳的某種厲色仿佛要看到她的心裏去。
俞曉魚覺得有些害怕,她縮着脖子,剛想抵抗。
沈暢又輕輕笑起來,笑夠了,才平複心情開口:“如果是從前的你,大概只會說——我很高興你能和我求婚,我高興地快要昏倒了。”
俞曉魚抽了抽嘴角,覺得那樣說話很惡俗。
她以前真的這麽喜歡沈暢?
“我以前喜歡你的什麽?”俞曉魚又忍不住開口問了。
“帥氣,多金,還溫柔。”
“真的?”
“假的。”
“那是什麽?”
“器大活好。”
俞曉魚的臉騰的一下刷紅了,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什麽。
偏偏他們現在又擠在一個密封的空間裏面,摩天輪一時半會也下不去。
而且……而且沈暢看起來就像是個有色心也有色膽的流氓!
她得快點逃出去,然後拒絕和他見面,絕對沒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沈暢突然瞥了她一眼,說:“可惜,失憶了也沒能拯救你的智商,照樣是雙商下線。”
“……”俞曉魚無奈了。
“還是你覺得……”他突然玩味一笑,“我會對一個沒胸沒屁股的小丫頭做點什麽?”
更……更羞恥了!
俞曉魚的口才很爛,特別沒和人打過嘴仗,這時候也只能幹瞪眼。
可惜她的一雙眼水靈到過分,就那樣睜着眼睛看人,也會有種泫然欲泣的錯覺,不忍責備。
如果是祁言,一定會當場單膝下跪,以切腹謝罪。
可惜,沈暢是個例外。
他的興趣愛好就是羞辱俞曉魚,沒有之一。
俞曉魚現在開始質疑自己以前的眼光了,她怎麽就喜歡上這樣一個嘴毒的家夥?
“那我說不定不會再次喜歡上你,所以,別自作多情。”俞曉魚絕地反擊。
“哦?是嗎?絕對不可能。”沈暢說,“你和你從前一樣,都是個蠢丫頭。”
俞曉魚的心跳突然劇烈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對這句話有所感觸。那種膨脹的暖意迅速溢了出來,浩浩蕩蕩,埋沒了她。
她避開沈暢的視線,怕他那樣銳利的視線直擊到她的心底。不愧是何喬所說的青梅竹馬戀人,她的一舉一動,沈暢都能明白深意。
“叮咚。”
摩天輪落地了,他們走了出去,漫步在海岸吹風。
海岸邊風大,特別是到了晚上,有種鹹腥的潮味,撲面而來,卷入眼中還會覺得幹澀到睜不開眼睛。
俞曉魚沒覺得浪漫,就覺得冷,然後就急匆匆跑到附近的酒吧去了。
“叮咚。”這次是她的手機響了。
俞曉魚點開一看,短信發送者是祁言,他輕聲叮囑了一句: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大小姐記得早些回來,別淋濕了。到家之前發一條短信,我去接您。
俞曉魚會心一笑,回:好的,還有,不要稱呼您,以後請用你。
祁言:好的,我在家等你回來。
她不自覺耳根泛紅,這句話既暧昧又有些可憐,就好像等待寵幸的小狗,忠誠地守護在家中等待主人回去。而主人則被路邊某只乖戾不遜的野貓吸引住了。
要真這麽看,沈暢還真是貓系男子。夠野,很浪,而且……看似很獨立。
而祁言就居家的多了。
萬人迷祁言與迷人精沈暢。
不過,她又想歪了。
祁言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且現在是晚上九點,是他的工作時間了。
這樣一想,俞曉魚又唾棄一番自己的少女情懷了。
出去随便逛了一圈,沈暢就将她送回家了。
俞曉魚一開車門,就看見祁言站在清冷的路燈下,靜靜等着她回去。
車內的沈暢還調侃:“小丫頭走了也不給我一個離別kiss?”
“你做夢。”俞曉魚說了一句,急忙下了車,生怕那個人強按住她親吻。
沈暢笑了兩聲,就開車走了。
俞曉魚走近祁言,有些局促不安。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很心疼的錯覺。
大概是這種絕對的忠心感染了她,使得她也心疼起自己的下屬。
這種感情就好似對待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小寵物一樣,如果冷落了它,它就會這樣待在一邊,祈求主人能夠再次注意到自己。
俞曉魚對祁言燦然一笑:“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大小姐。”他彬彬有禮地将指尖抵在心口處,微微俯身,表示尊敬之意。
随後,他将門打開,迎俞曉魚回去。
“大小姐是要先洗澡還是要再吃些什麽,甜點或者牛奶,你可以考慮一下。”
俞曉魚回答:“先洗澡,祁言,你能不能幫我放一下水。”
“好的。”
俞曉魚換洗的睡衣早就備在浴室裏,她用手指試了一下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
她躺了進去,喟嘆一聲。渾身上下的細胞都似汲取了滿滿的水分,爽到炸開。
似乎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察覺到自己的饑餓感。
下意識,俞曉魚高聲喊了一句:“祁言。”
“我在。”祁言原本想踏進浴室,詢問需求,可是看見霧氣袅袅的情形,一下子就頓住了。
“等等,我……我只是餓了。”俞曉魚說,“那不然,我洗完再吃好了。”
祁言說:“随時随地為大小姐服務是我的分本,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蒙上眼睛再進去。”
“不會摔倒嗎?”俞曉魚差點抑制不住,她險些要被突如其來的饑餓感推倒了。
“能感受到水氣,不會影響到什麽。而且這間屋子裏面的構造,我都銘記于心。”
“……”很好,你贏了。
“那麽,大小姐想吃什麽?”
“我平時都吃些什麽?”
“大小姐稍等。”
“好。”
過了五分鐘,祁言才進了浴室。
祁言的臉上蒙了眼罩,他托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杯牛奶以及一碟糕點,糕點是紅棗味的,和她之前吃的一樣。
俞曉魚說:“你等一下,我沖一個手,手上都是泡沫。”
她還沒來得及屈身去開水,就被一塊軟糯的紅棗蛋糕抵住了唇。
祁言戴着眼罩,朝她微微一笑:“我來。”
“好……”
她下意識地伸舌将紅棗糕卷到口中,臉頰不知是因為水氣還是因為什麽,逐漸泛紅。
味道清甜,軟滑可口。
看來她以前很喜歡棗味的東西,現在吃起來也覺得甜膩入口。
只是……
他居然能這麽精準地分辨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好像把她全部看光了一樣。
俞曉魚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能看到?”
“不能。不過我聽力很好,可以分辨出水聲,以及動作的力度。”
“所以,僅靠這些就能将我的位置描繪出來?”
“是的。”
好厲害。
不過,還是覺得很害羞!
所以他意淫一個赤身裸體的自己毫無難度嘛!
俞曉魚一面享受着祁言的照顧,一面又覺得羞怯。
俞曉魚擡頭看祁言一眼,他雖然被遮住了半邊臉,但是殘留在外的五官也很好看,眉眼鼻唇,拆開一部分單看都讓人覺得好。
突然,祁言伸出拇指抵在她的唇角,輕輕摩挲了一下,擦去蛋糕屑。
俞曉魚像是中了什麽魔咒,一下子定格在原處。
她嘴角還殘留着那種纏綿的觸感,溫熱的,帶着異性體溫與荷爾蒙的感覺。
她忍不住擡手,用濕潤的手背擋在唇邊。她沒有擦去被祁言碰過的地方,她只是想要遮住呼之欲出的羞怯表情,絕對不能讓他看到。
不然祁言一定會嘲笑她的!
她……她才沒有被這樣暧昧的舉動給撩撥,而且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撩起來的!
俞曉魚自認自己是個超有定力的人。
不過,之前那樣的親昵舉動,感覺好像也不賴。
她好像并不排斥祁言接近她,只針對祁言一個人。
俞曉魚又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她想到了一些東西。是一些擠壓在大腦深處的東西,稍有提示,就浩浩蕩蕩,呼之欲出。
也有人曾經将手抵在她的唇邊,就在她喝醉了,借酒生事,要吻上他的間隙。
那個男人的手指就抵在她的唇齒之間,力道不重,卻不容置喙。
她好像,被拒絕了。
明明記憶中,那個人也是心猿意馬的樣子,似乎還在隐忍着什麽。
不過也是她的錯,她似乎是趁醉要那個男人撫慰,而他只是不喜歡,所以選擇拒絕。
唔,這段回憶真稱不上有什麽美妙的地方。
何況,她那時候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
模模糊糊只有個印象,她沒記起來。
☆、Chapter 9
俞曉魚戳滅了手中的一個泡泡,泡在水中不肯起來。
她吃飽了,将浴簾拉起來,擋住祁言的臉,不叫他看真切,只是他本來就看不到,全被眼罩擋着呢。
她現在既不要祁言服侍,又不讓他出去,只是叫他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俞曉魚一手托腮,饒有興趣地看着祁言緩緩泛紅的耳根,他也像是有情緒的人,只是在這一層管家的皮下不得纾解而已。
好想……撕開他的皮,看看他的衣冠之下究竟是什麽樣子。
咦,她現在怎麽老想着和祁言搗亂呀!
俞曉魚問:“祁言,你是在英國讀的管家學院嗎?”
“是荷蘭,之後轉到英國又修了其他學位。”祁言的聲音低緩,聽到他那種輕柔的嗓音,再怎麽焦躁的情緒都會變得沉靜下來。
“為什麽會選擇當管家?”
“能夠以最妥帖的方式照顧一個人,這是我的願望。”
“原來是這樣想的,那能讓你當管家還真是安心。”俞曉魚又問:“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嗎?”
“有。”
“是什麽?”
俞曉魚迫不及待想要得知他的一些看法,好似只要再多接觸一些有關他的事情,就能夠和他拉近距離一般。
他唇瓣微開,溢出一絲細小的聲音,低低說道:“是不能說的秘密。”
“啊……還不能說呀。”她有點失望。
“再過幾分鐘,水溫就會低于35°,容易受涼。如果可以,還請大小姐早些洗完。”
“好的。”俞曉魚遲疑地點點頭,她總覺得失落。那種小情緒像是一枚從遠處飄來的種子,毫無預兆地在她心底紮了根,時而下雨,時而陽光,很快就發芽,生長,影響着她的整顆心髒。
祁言出去了,俞曉魚順勢撩開浴簾,仔細盯了一會兒,直到他的背影被粗糙玻璃門上的水汽打濕,再也看不清楚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捂住突突直跳的心髒,深吸一口氣。
她洗完了,換上幹淨的睡衣,然後回了房間。
祁言朝她點頭致意,低語:“晚安,大小姐。”
“你回去了嗎?”
“嗯。”
“那……”她不知哪來的勇氣,望着他,詢問:“有沒有什麽英式禮儀是關于晚安的?”
說完,俞曉魚窘迫地要跌到被子裏,她連忙扯起被子遮住臉,耳尖通紅。
祁言的眉目逐漸柔和下來,原本的凜冽漸漸被溫柔取代。
他長腿一跨抵至俞曉魚的床前,手掌松合,似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将手指滞留在俞曉魚的眉心,漸漸的,輕撫了一下她順滑的長發。
俞曉魚探出頭來,她的眉間湧起一陣暖意。一擡頭,就将自己落到了祁言的眼瞳裏,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又意識到了什麽,嗫嚅:“晚……晚安。”
“晚安。”
祁言回到了隔壁那間公寓,他原本想先洗個澡再上床休息,可餘光間瞥見桌上的手機,伸手拿住,點開聯系人頁面,裏面有一條短信是俞曉魚發來的。
他寫下兩個字:晚安,再發送出去。
短信轉啊轉,顯示發送失敗。
他笑了一下,合上手機的頁面。
手機裏并沒有插卡,所以沒有發送成功的可能,他只是在習慣了做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
就好像……每天都在發送戀人間的短信一樣。
他還在觀望,選擇不觸碰也不去打擾。
如果她還喜歡沈暢,那麽,祁言會選擇放手。
喜歡一個人是她的權力,也是她的選擇。祁言不是濟世的聖人,無權指責別人的感情。即使覺得她所托非人,可如果她堅持要飛蛾撲火的話,那祁言也大概會選擇在原地守候着她,就像自己對她一樣。
如果有那麽千分之一的幾率,她會回頭的話,或許就能看到自己一直在原處,遠遠的,虔誠的,注視着她。
再怎麽不甘心,從認識的早晚來看,好像也輸了一半。
祁言輾轉反側,腦海裏是過往的回憶,不斷盤旋,不斷回放,刺激着他的神經——
“大小姐是要去見沈先生嗎?”
“嗯……你覺得那件好看?你喜歡我穿這件嗎?”
“怎樣都好,大小姐都很漂亮。”
“是這樣嗎?那麽,在你看來……你喜歡我穿什麽?”
“我……”
她仍舊小心翼翼地追問着:“你們男人的眼光應該差不多啦,你喜歡的,他應該也喜歡,所以你幫我選一件嗎?選……你喜歡的。”
“……”
祁言起身,吃了安眠藥再躺下去,一夜好夢。
隔日清晨,祁言如同往常那般打理好自己,叩響俞曉魚的房門。
又是意料之中的無人回應,他無奈地推開門,将窗簾掀開一點,讓陽光照射進充滿馨香的房間。
俞曉魚睜開眼睛,四周的景物還是模糊的。隐約間,她看見有一個男人站在窗口,手指被陽光映襯地白皙透亮,手腕擋住喉結,下颚線條分明又流暢。
他……似曾相識。
原來是祁言。
“早安,大小姐。昨晚睡得如何?”
“喝了牛奶好像比平時睡得都要好了,祁言,你呢?”
“有一點失眠,不過無須擔心。”他如實說。
俞曉魚爬出被窩,走進屋內的小浴室裏洗漱。
祁言已經将她洗牙的杯子還有漱口水都準備好了,甚至毛巾也加濕過,溫度正好。
俞曉魚吃過早飯和祁言一起下樓,與此同時,屋外又出現了一名不速之客。
沈暢坐在橙紅色的跑車裏,車頭傾斜橫在俞曉魚面前,他揚起車門,對俞曉魚綻放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丫頭,今天要不要我送你去上課。”
俞曉魚側頭看了祁言一眼,他面無表情,許久才說:“抱歉,沈先生。學校有規定,上課期間,非本校學生禁止入校參觀,還是說,您打算讓大小姐獨自在離教學樓的一千米外的校門處步行過去?”
沈暢好看的笑容頓時有點僵硬了,他咬牙切齒說:“祁先生倒是留了後手啊。”
祁言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語。
沈暢又問:“那麽,丫頭有沒有興趣和我漫步在校園中,讓我親自送你到教學樓底?我可以考慮僞裝一下青澀的大學生陪你上課。”
“沈先生如果執意這樣做,那麽我會記得及時通知保安查驗您的身份。”
“祁先生好像就是和我過不去?”
祁言畢恭畢敬鞠躬:“我只是擔心大小姐的安危,這次是您,下次如果是其他人和大小姐一起步行在校園中,而那個人僅僅只是與大小姐洽談甚歡的校外陌生人的話,我會不放心。”
他頓了頓,又補刀:“何況,與現在的大小姐而言,您是陌生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
“好的,那麽您稍等,我驗證一下。”祁言轉頭看俞曉魚,問:“大小姐,這位在昨晚之前,您見過嗎?”
俞曉魚:“沒有,昨晚是第一次見面。”
“那麽就是說,您因為沒有見過所以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您的未婚夫,對嗎?”
“按理說……是這樣的。”
“好的。”祁言掃了沈暢一眼,“沈先生,您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