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出現了一個假的大小姐,我需要将這件事處理一下。你不用擔心,只是現在還需耐心等待,否則只會打草驚蛇。”

俞曉魚蹙眉:“不需要我出面嗎?”

“我說了,還不是時候。請耐心等待。”良久,祁言才補充:“說心裏話,我很想就此将你帶離這個地方,再也不要回來了。這樣就能完完全全擁有你,我的大小姐。”

俞曉魚的心一震蕩,她還沒有完完全全适應祁言這樣随時随地傾訴情話的技能,此時臉頰微紅,鴕鳥一般垂着頭,吶吶不出聲。

等她與祁言都洗漱打理好以後,俞曉魚才把着門把手,踮着腳,輕聲囑咐:“那……請小心。”

“嗯。”

“還……還有,早點回來。”俞曉魚又一次似掉入油鍋裏面的蝦米,瞬間就熟了。

她好像新婚的妻子那樣,耐不住沒有丈夫的寂寞,趁丈夫出門之際,忍不住細聲叮囑着。

祁言愣了一會兒,有片刻失神,但很快的,他就恢複成尋常的理智樣子。

祁言俯身,吻上俞曉魚的唇,輕觸一下,随即松開。

“好。”他說。

随後,祁言匆匆忙忙離開了,生怕自己再待上幾分鐘就再也不舍得出門。

他驅車朝俞曉魚原先的住處行駛而去,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嘴角不自覺勾起。

真好。

他有一個家,家裏有個她。

無論是誰,都無法将俞曉魚從他的身邊奪走,無論是誰。

媒體已經出動引導網上輿論走向,絕大多數的人不知真相,還是支持火場救妻的沈暢,而主動忽略了他之前為尊嚴不肯下跪送俞曉魚去死那件事。

特別的假曉魚現在傷了聲帶,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生理作用,再也不肯也不能說話,偏偏沈暢還不離不棄,一直照顧她。就這一點上來看,他确實是一個二十四孝好男友。

衆人紛紛為俞父之前解除婚約感到遺憾,還有人喊出再次追妻的口號。

祁言抵達別墅的時候,家中除了假曉魚和沈暢,還有俞父。

假曉魚對上祁言的眼睛,有一刻失神,但很快的,她又垂眸,将目光轉到沈暢身上。

沈暢溫柔地将手覆在她的腦後,撫了撫她的深黑秀發,對俞父說:“俞伯父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是真心愛着曉魚,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俞父冷冷哼了一聲,并不答話。

假曉魚焦慮地在紙上寫着:爸,是沈暢救的我,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愛的是他,我還是想和他結婚。

俞父語重心長:“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方法怎麽改變了你,但在我眼裏,他的品行很有問題。但是你如果堅持要和他在一起,我應該也會尊重你的選擇。畢竟這是你的人生,你有選擇的權力。不過你給我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話音剛落,俞父就起身離開了。

沈暢突然冷笑,問假曉魚:“曉魚,在危急關頭是我救了你,而這個人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暗處,茍延殘喘。你說,要不要給你的下屬一些懲罰?”

假曉魚有些心虛,特別是對上祁言那一雙凜冽的眼睛,裏頭森然的冷意讓她不寒而栗。

這個男人讓她感到害怕,明明披着楚楚衣冠,是溫良無害的樣子,卻讓她發怵,不敢暴露在他視線所及之處。

沈暢還在挑釁,帶着若有似無的嘲諷,心想:這厮最愛的人此時被自己強占了,他會痛苦嗎?哦,應該不會。

祁言最愛的可是錢,為了錢才不折手段蟄伏在俞曉魚的身邊。

和他是一丘之貉,一路貨色。

偏偏還要裝作聖父的溫馴樣子,讓俞曉魚真心實意愛慕着,真是催人作嘔。

沈暢再次出聲,低低笑起來:“懲罰些什麽好呢?祁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惡嗎?你這樣卑劣的行為,讓我都覺得惡心了。曉魚,現在總算是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了,他就是一只白眼狼,就是披着人皮的蛇蠍。不過沒關系,從今往後你跟着我就好,我會好好愛護你,照顧你的。”

假曉魚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勉強。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上了一條不歸路,而且這條路黑到底了。

她沒有退路,只能僞裝這個身份一路走下去,否則一定會被沈暢處理掉,這些有錢人什麽不敢做?

“不如,就讓祁先生下跪請罪好了,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有祁先生下跪請罪,真不失為一樁美談啊。您覺得呢,祁先生。”

沈暢仿佛勢在必得,出言戲弄着祁言。

他的嘴角還有一絲紫青色,說話時隐隐作痛,全部拜祁言所賜。

這個人竟敢當衆給他難堪,他一定要祁言去死,一定!

祁言的視線朝下,不想再看那張酷似俞曉魚的臉,整容再像也有細微之處的詫異,譬如胸部的cup,咳……他一眼就知真假。

祁言将沈暢所言代入到那個假設之中,假設大小姐真的和沈暢在一起,并且讓他當衆羞辱自己,自己會有什麽反應。

應該是很難過,并且照做吧?僅僅只是假設,也讓他的心髒微顫了一下,心頭發酸,幹澀一般地抽疼。

幸好幸好,什麽都沒發生。

他入戲地移開目光,聲音微顫,啓唇:“您也是這樣想的嗎?希望我……下跪謝罪。”

假曉魚竟有一絲動容,她望着陰影處的祁言,看着他渾身散發出一種孤寂的魅力,竟有種怦然心動的錯覺。

她總算是知道之前那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為什麽會喜歡上自己的下人了,幾乎沒有人能拒絕這樣一個充滿男性荷爾蒙的人。

祁言如同明月,帶着陰郁的美态,讓人怦然心動。

假曉魚抿唇,不語。

還是沈暢冷笑一聲,再次問:“你也是想讓他下跪的,嗯?”

他的尾音微揚,看似詢問,實則威脅。

假曉魚徒然一抖,将之前那些荒謬的念頭統統從腦海中掃出去,她顫抖着手,在紙上寫下幾字:嗯,下跪。這是給你的懲罰,祁言。

祁言抿唇,眼底流露出落寞:“所以,這是您所希望的,對嗎?”

為了戲演得逼真,麻痹沈暢,讓他确信真俞曉魚并未被祁言找到,他只能一時忍辱負重。

一切都為了真正的大小姐。

祁言微微屈膝,剛要往下跪時,芝士突然出現在門邊。

祁言伸出小指,勾了勾,将它引進屋來,這是它與祁言心照不宣的小動作。

芝士幾步跳上床,嗅了嗅假曉魚,突然炸了毛,亮出爪子就往她的手背撓去。

祁言趁機脫身,幾步上前将芝士抱到懷中。他懷中抱貓,掩去唇角的淡笑道:“或許是發情期到了,芝士有些許浮躁。”

沈暢反倒是一驚,他險些忘了,人分辨不出來的,動物極有可能分辨出來,不能讓一只貓壞了他的事,得盡快處理掉它。

他還沒來得及找到借口,祁言就幫他想好了辦法:“不如這段時間,芝士都由我代養,以免驚擾到您。”

假曉魚并無二話,而沈暢巴不得将這個麻煩處理,見有絕佳的處理方式,自然是沒話拒絕,被小畜生這樣一打亂,他都忘記看方才那場好戲了,只能幾筆帶過,再沒提下跪的事情。

沈暢戲演得很足,照料到深夜才依依不舍離開。

祁言臨走前,假曉魚按照沈暢的安排,故意和他搞暧昧,此時在紙上寫:你這麽快就要走嗎?

祁言只覺得厭惡,眼中倒未曾流露出任何情緒,冷冷回答:“大小姐,晚安,您早些休息。”

他的遣詞客套又疏離,僅僅一句話,就有将人拒之千裏的架勢。

而假曉魚只當是沈暢的計劃成功了,這個男人正在為自己,不,這張臉而吃醋生氣。

她還真是有點羨慕真的俞曉魚了。

祁言轉身離開,他沒忘記将芝士帶回去。

他迎着月色,微笑着往家的方向行駛而去。

如果大小姐看見芝士會是什麽反應呢?

會不會很高興,并且親他一口?

嗯,值得期待。

倒是可以暫時忽略這只燈泡貓帶來的危害,只顧及眼前的蠅頭小利了。

☆、41|

明明還沒到祁言正常下班時間,俞曉魚就迫不及待站在別墅門口往道路兩側眺望。

天被暮色壓得很低,遠處的房屋被籠罩上了一層深藍色的夜霧,燈火亮起,顯得靜谧又安逸。

俞曉魚甚至在想,如果從前她能讓祁言早些下班就好了。

但是如果是從前那種生活,她肯定是舍不得這麽早就放祁言走的。

她看了一下手表,踮腳又往遠處望了兩眼。

距離下班時間還有足足一個小時,祁言怎麽可能出現……

“大小姐?”

就在她失落之餘,道路盡頭居然真的出現了祁言。

他懷中抱着搖尾張望的芝士,額前削薄的短發遮住眼睫。

在灰暗的天色下,祁言緩緩從遠處走來。他像一盞燈火,顯得耀眼又奪目,美到驚心動魄。

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俞曉魚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大概是在确認了心意以後,感情急速升溫。她看祁言哪裏都好,每每對視,都會氣短心顫,緊張到無法呼吸。

“我在這裏等你回來。”俞曉魚臉頰發燙,她垂頭,目光落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着,怎樣都不敢直視祁言的目光,生怕在他眼底見到任何揶揄的情緒。

等祁言進了門,俞曉魚才從他手上将芝士接過來。

很顯然,芝士這段時間過得并不好,一撲到俞曉魚的懷裏就開始舔她的下巴與頭發,撒嬌賣乖,生怕再次被俞曉魚抛下似的。

沒有安全感這一點,倒是和祁言一模一樣。

俞曉魚嗤的一聲笑了,想到祁言長着一對毛茸茸的貓耳朵就覺得很有趣。

“笑什麽?”祁言轉過身,他臉頰緋紅,仿佛以為俞曉魚方才笑得是他一樣。

不過他此時的模樣也确實很好笑,幫傭阿姨只留下一條女性圍裙,由于她的口味特殊,圍裙整個都是米分紅色的,上面還印着水果蛋糕的印花,給祁言戴上後,顯得他像是那種有什麽特殊嗜好的娘炮。

祁言有點尴尬,又低聲問了一句:“這樣是不是……不好看?”

“噗——”這讓俞曉魚怎麽說呢,說好看也很奇怪,說不好看也很奇怪。

“挺好看的?”

“……嗯。”祁言戴上手套,将烤箱裏烤好的餅幹端出來,“鑒于你已經吃過晚飯,所以我烤了一些曲奇給你當睡前甜點。”

“那你吃什麽?”

祁言愣了一下,險些沒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按理說他這時應該自己做飯充饑。

他一時沒答上來,就被俞曉魚咬牙切齒威脅:“現在立刻去煮點什麽吃,不然我會懲罰你的。”

祁言:“雖然有些期待你的懲罰,但是我還是做一名順從上司的管家,先順應大小姐的要求好了。”

為什麽這年頭還有人期待懲罰啊!

俞曉魚完完全全想不通。

不過一定是祁言小瞧她了,不怕她的懲罰所以才沒有半點威懾力。不過也對,她力氣沒有祁言大,打肯定也打不過他,也不可能狠狠揍一頓祁言。如果罵的話,她也不太知道能對這樣百依百順的管家大人罵出點什麽,要說真的想懲罰,恐怕也要難倒她了。

要不罰他睡沙發?

咦,怎麽講起來好像她和他一直在一起睡一樣!

啊啊啊啊!

昨晚明明只是一個意外。

可惡!

俞曉魚突然想起昨晚的同床共枕,臉上一片燒紅。她抿着唇,頭都要埋到桌底下了。

昨晚她究竟是被祁言怎樣迷惑了,才會忘記男女大防,直接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了!

一定是被祁言拐騙的,她才不會剛剛确定關系就想和祁言睡在一起,她才沒有那麽亟不可待!

她、才、沒、有、呢!

祁言拿起一個曲奇,試了試溫度,差不多正好入口。随之,他戴上塑料一次性手套,撚起一個曲奇遞到俞曉魚的唇邊,誘哄一般低語:“張嘴,嘗嘗看。”

俞曉魚還陷入羞臊的情緒難以自拔,根本就沒聽到祁言的話。

祁言無奈,只能再湊近一些,将曲奇塞到俞曉魚的唇縫之間,再次微張薄唇,輕輕說道:“不想我用手喂,是想我用嘴喂嗎?”

“我……才沒有想!”俞曉魚結結巴巴,情急之下張嘴叼住了那塊餅幹,與此同時,悄悄爬上桌的芝士也有樣學樣,叼起了一塊貓餅幹。

一人一貓在同一時間下都嘴含餅幹,瞪着一雙圓滾滾的貓瞳,酥軟可人的模樣直擊人心,讓祁言原本冰封的心髒頓時融化,濕軟到一塌糊塗。

俞曉魚原本還在想同床共枕的事情,等到咬了一口曲奇,口腔一下子被那甜膩軟滑的果醬夾心充斥,刺激着味蕾,所有的煩惱與糾結都抛諸腦後。

怎麽會這麽好吃!

她小口喝了一點熱牛奶,搭配着醇厚的乳香,心情也因為甜點的美味,瞬間高漲。

祁言見冰箱裏食材用完了,直接煮了一碗簡單方便的海鮮烏冬面,他淺啜了一口清淡的面湯,一擡頭,就能看見俞曉魚吃着剛烤好的餅幹,一臉幸福的樣子。

他微微一笑。

果然,小姑娘很好哄,也非常好養。

只要給一碟貓糧和小魚幹,啊,不,是一些甜點與美食,就會乖乖卸下防備,仍他為所欲為。

咳。

祁言由于細想了一下現在近乎完美的天時地利人和,以及深夜一些該幹的事情。他一下子被湯給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祁言,你沒事吧?”俞曉魚很擔心,她顧不上手上還有餅幹屑,焦急地将手指覆到祁言的臉頰上,企圖安撫他。

“沒事。”他總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心理。

晚間,等祁言收拾好碗筷,俞曉魚已經洗好澡了。

她抱着一堆衣服站在祁言面前,左腳疊在另一只腳掌上,腳踝還有一絲水霧,顯得無所适從。

主要是她現在穿的是祁言的襯衫,太寬大了,風一吹就一路往上撩。至于其他新買的衣服清洗了還未烘幹好,不太方便上身。

祁言錯開目光,喉頭滾動。

他細聲:“你有什麽需求?”

這樣問似乎不太對勁,他又改成了:“怎麽了?”

俞曉魚面紅耳赤,她的耳根不住升溫,血液聚集在耳尖那一點上,伴随着點點的灼燒感,令她更窘迫了。

“祁言……”俞曉魚不知道該說什麽,剛洗完澡,被水氣一蒸騰,她的眼眶微紅,說:“你有沒有……小一點的襯衫,感覺這件不太合适。”

不是她麻煩,而是這間襯衫實在太大了,紐扣的間距也很大,稍有不慎,間隙處就會露出雪白的肌理,很容易……走光啊。

“抱歉,我沒有。”祁言說了謊,就算有也不想……給大小姐。

他伸手揉了揉大小姐的發頂,俯身,緊貼在她耳廓,猶如惡魔私語那般主導着俞曉魚的心緒:“別擔心,在我看來很合身。”

廢……廢話,你當然覺得合适啊!=皿=

俞曉魚無法,只能縮頭烏龜那般小心翼翼摸到床上去,然後抱住膝蓋蜷縮成一團等待着祁言。

當……當然不是等他來□□的。

只是……

俞曉魚的心又狂跳不已,只要想到祁言的樣子,甚至口中念叨這個名字,就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魔力,影響着她的心緒。

她感覺怎樣都無法平靜下來。

祁言祁言祁言。

她滿腦子都是祁言了。

而且浴室裏面的水聲很大,也不知道這裏的浴室的怎麽設置的,玻璃門是粗糙玻璃,能隐隐約約看見一點東西。

從這裏看過去,祁言的身軀精幹,窄腰寬肩,很性感。

絕對不能再看了!

俞曉魚抱住頭,鑽到被子裏面。仿佛她這樣自欺欺人的行為就能挽救一點即将堕入深淵的自己一般,不要被祁言迷惑,也不要情不自禁做出越矩的事情。

冷靜,冷靜。

俞曉魚你要穩住,你要維持名媛千金該有的風範以及矜持。

俞曉魚絕對不能對祁言做出舔肩舔唇舔手指這類喪心病狂的事情。

但是……她好像有點忍不住啊。

俞曉魚沒忘記自己是個手控的事實,特別的一想到祁言洗過澡,沾上水珠的指縫,她就有種蠢蠢欲動的情緒,很想……好好舔一舔。

不要。

俞曉魚絕對不要自甘堕落!

不過,為什麽她還是會睡在昨晚睡過的床上?

這樣不就暗示着祁言,今晚也是按照昨晚那樣兩人睡在一起嗎?

要不,她還是偷偷溜走好了?

俞曉魚掀開被子,她剛打算起身開溜。

祁言就在霧氣沉悶的浴室中緩緩走出,他的頭發已經吹幹,只是鬓角還帶着一點濕意。

祁言徐徐朝俞曉魚走近,手掌撐住床墊,将她困到兩手之間的距離,将她困入懷中。

“大小姐,晚上好。”

俞曉魚緊張:“祁言,要不要我去睡客房好了?”

祁言并不打算将這些難得的相處機會浪費,此時說:“其餘的客房都被填充上了廢舊的家具,無法住人。”

呃,他的意思就是一定要睡在俞曉魚的身邊咯?

俞曉魚還在垂死掙紮:“那麽,我去睡沙發?”

祁言風輕雲淡:“沙發或許壞了。”

“咦?是嗎?剛才還好好的。”

他輕笑一聲,如簌簌夜雪,落地即逝:“那麽,你稍等我五分鐘,我去弄壞給你看。”

“……”看來毫無商量的餘地了。

祁言掀開被子,坐到床邊,他拍了拍身側,又一聲輕笑:“你為什麽離我這樣遠?我很可怕嗎?”

俞曉魚脊背發麻,一邊是感性驅使着她,聽從祁言那磁性而性感的話語,聽從他的指令接近他;一邊又是理性驅使着她,不要被祁言所迷惑,抗拒他的命令離他遠遠的。

究竟該……怎麽辦?

俞曉魚很不争氣地又面紅耳赤了,她垂頭,玩着手指說:“我……我不怕你,不不,我有一點點怕。就是我們現在好像……做那個事情不太合适。”

“什麽事情?”祁言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抿唇一笑,“你說的是哪個事情?不如說說看,我想知道,我所想的事情,和大小姐想的事情,是不是同一件。”

“……”這真的不是在調戲她嗎?這是赤果果的調戲吧?

俞曉魚默不作聲。

反倒是祁言得寸進尺,他湊近了,突然将俞曉魚的一只手腕扣在床前,半俯身,居高臨下望着他,眼底有些許難言的情緒,變得幽深而神秘莫測。

祁言再次啓唇,聲音變得沙啞而低沉,他問:“您說的,究竟是什麽事情。是這樣嗎?”

他勾唇,劃開淡淡的弧度,将濕熱的唇印在了俞曉魚的耳根上,留下淺淺的餘溫,揮之不去。

☆、42|

“你在發抖,是真的害怕嗎?”

祁言突然将頭從俞曉魚的肩側擡起,隔着薄紗般迷幻的燈光,他的一雙眼眸亮的出奇,微微合上,顯露出一絲不太對勁的失落。

俞曉魚愣了,不知該怎麽和他解釋。

這是……緊張?興奮?

反正肯定不是害怕,但是親口說出來真的很令人羞怯啊。

祁言大人你就不能稍微懂一點少女心?

“果然是嗎?”祁言的聲音猶如那種粘稠的蛛絲廢網,從空中隕落,改在她的耳廓上,明明若有似無,卻令人無比在意。

俞曉魚如鲠在喉,剛想出聲,就被祁言用一根食指輕輕抵住了唇瓣,示意她噤聲。

良久,原本虔誠的噤聲動作改成了略帶媚态的碾磨,他用指尖悄悄摩挲着俞曉魚的唇珠,低語:“我只是沒有經驗。”

“沒有經驗?”俞曉魚不知他說的是什麽,不自覺想到了其他方面。于是,瞬息之間,她的臉頰就冒出了紅暈。

“我從未喜歡過除了大小姐以外,所以我……并不是特別明白你都會想些什麽。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要讨厭我,也不要害怕我。”

“祁言……”俞曉魚微蹙眉,企圖将祁言臉上的那點陰霾驅散。

雖然她已接觸到了面具之下的祁言,卻越相處越能感受到他骨子裏面的落寞與孤寂。

她自己仿佛就是祁言的精神寄托那樣,她無法想象如果失去自己,祁言将會如何生活。

可是為什麽就喜歡上了她?

祁言明明……這麽好。

俞曉魚握住玩弄自己的唇瓣的那一只手,目光堅定:“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喜歡我喜歡的這麽……卑微。”

祁言微微一笑,并不出聲。只是他眼底的光仿佛普及到了俞曉魚的臉上,暖熙的柔光,要将她整個人都看穿。

俞曉魚手心出汗,她本就是極虛極寒的體質,一年四季手腳冰涼,一緊張手心就忍不住沁出汗。

她語無倫次:“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只是覺得祁言太尊重我了?有時候會想要祁言粗暴一點?我……你等一下,我得想想怎麽說。”

俞曉魚想要看看真正的祁言,無論是粗暴的祁言,還是迷亂的祁言,都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誘導着她一步步朝他走去。

這就是祁言的魅力,如同珍珠一般耀眼,閃爍着濯濯微光的星月。

她紅透了臉,輕輕說:“我從前,也就是失憶的那一段時間,就開始注意祁言了。在不喜歡沈暢,也不喜歡你的時候,就一直注意着你。我不知道是為什麽,總覺得你身上有某種吸引力,就是吸引着我注意你。而且你也從未撩撥過我,所以那種魅力和你主動勾引無關,而是你由始至終,一直會萦繞在身的某種特質和魅力。”

她幾乎要把全部內心活動都剖開解析給祁言看了,甚至還配上主觀注釋,一點一點領祁言來解讀自己的內心。

但是她……就是想要給祁言看,想要将祁言那一點不安盡數消除。

而不是讓祁言自己去調整心理,是由她給予他所有安全感。

這就是俞曉魚的報答,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保護祁言的措施。

就像他從前一直在暗處保護自己一樣,俞曉魚也想要……好好保護祁言。

她要大聲而堅定地告訴祁言——我愛你。

所以,請不要擔心。

“大小姐……”祁言顯然有些驚訝,他啞然,不知該作何反應。這樣的言語是令他始料未及的,他也從未自負想過沒有那些記憶,她的小姑娘也會義無反顧再次喜歡上他。

就好像命中注定,他們一定會在一起那般。即使遙不可及,即使素未蒙面,只要有機會觸碰,就好似碎玉合璧,遙遙之中也有一種本是一體合二為一的宿命。

俞曉魚咬緊下唇,她閉上眼,認命一般将祁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左胸之中的劇烈搏動,彰顯着自己的情緒。

她啓唇,聲音由于情緒激烈,尾音微顫:“我一直覺得那樣彬彬有禮的祁言肯定有其他一面,明明僅僅是那樣生疏的樣子都極其吸引我了。所以,我很想緊緊擁抱你,或者表露心跡,想讓你知道真實的我,想看你之後會有什麽反應。”

祁言深吸一口氣。所以,由于他從前的自卑與愛慕,導致自己失去了這麽多嗎?他一直以為……大小姐是愛慕着沈暢的,而他從回國那天就錯失了所有,沒來得及将她攬入懷中,而在那段時間,一直陪伴在小姑娘身邊的都是沈暢。

與她從小到大一起生活的都是沈暢,自己不過是俞曉魚生命之中的匆匆過客。

他是三生有幸,這樣都不能錯失愛情。

祁言一直以為是自己靜靜等候在原地,注視着遠處背對着他的俞曉魚。但他不知道,原來俞曉魚靜候在遠處,止步不前,也是為了讓他有勇氣上前一步,朝他的小姑娘走去,将她摟入懷中。

可是祁言一直都站在原地,不敢伸手觸碰,害怕失敗,害怕會被俞曉魚從身邊驅逐。

所以,他才是最膽小的那個。

直到最後也是,是俞曉魚回頭,朝他走來,拯救了他。

果然,他是最懦弱的那個。

但是現在,已經得到了,不顧前塵往事,也不要再去想其他的,只要小姑娘還安好,還在他的身邊,再也……再也不會也不要失去了。

“我也是,”祁言出聲,眼眶又一次潮紅,帶着低低的喘息聲,餘音都壓在俞曉魚的耳側,他再次啓聲:“只是和你略微不同,我想要看大小姐不止是出于好奇,而是想要占有,那些表情還有不同的樣子,我都只想給自己一個人看到。”

“祁言。”俞曉魚喊了一聲,由衷而發笑:“祁言,祁言。”

“我在,我一直都在。”他将俞曉魚摟入懷中,頭埋到她的肩側,深吸一口氣,再次深擁。

“我也是,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俞曉魚安撫他。

“大小姐……”祁言喉頭發燥,強壓下心中的悸動:“那麽最後一次,讓我在大小姐面前展現最後一次卑微的愛……”

“嗯?”

“再也不要丢下我了,好嗎?”

祁言的字句一點一點打在她的心上,如綿綿細雨,卷着涼灼的濕意,讓她的心止不住抽疼。

“我不會,一定不會。”

“真好,你還在我身邊。”

祁言壓上俞曉魚的唇,舌尖濕濡地掃過她的唇珠,在她的牙根輕柔舔舐,令她唇齒發酸,情不自禁蜷曲手指,緊緊攥住祁言的衣領。

這個吻從起初的和風細雨漸漸轉變成暴風驟雨,一下一下,将俞曉魚整個人都卷入浪潮之中。

她情不自禁跟随祁言的引導,猶如一片輕舟,在洶湧澎湃的海潮之中上下起伏。

一吻吻罷。

俞曉魚眼眶通紅,仿佛都要哭出來那般。

俞曉魚下意識将目光落在祁言的唇上,他的唇瓣似乎有一點血絲,往外沁着血珠。

是……是她咬的?

她揪住祁言的衣服,探頭,伸出濕軟的小舌細細舔去那點血腥。

祁言渾身一僵,只能等她做完這些再動作。

小姑娘舔他的樣子……嗯,很好看。

“疼嗎?”俞曉魚問,內心有點愧疚。

“不疼。”祁言将她的手抵到唇上,“有大小姐的吻,所以不疼。”

俞曉魚每次聽到這些甜言蜜語都會被祁言輕易虜獲,她不敢再與祁言對視了,而此時,她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那個……在同一張床上,同一個房間內,吻了以後還能做什麽?

做……做……那個?

啊啊,等等。

她的臉幾乎燙了一個晚上,到了現在也沒一點消停之意。

直到現在,還是由祁言微涼的手覆到她的耳側,一點一點給她解除燥意。

祁言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不由微微蹙眉,低語:“早些休息,時間不早了。是我的失職,讓你這麽晚睡。”

俞曉魚躺回薄被裏面,和祁言并肩躺到了一起。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這麽習慣和祁言睡在一起了,不過也沒錯,她本就有和祁言共度餘生的打算。

她是會做祁太太的人。

太太,啊啊啊!

祁言側着身子将她擁到懷中,修長的五指攬住她的小腹,将她整個人緊緊煨到懷中,一點一點傳導到她身上,像是炖湯那般,将俞曉魚整個人都煮上了祁言專屬的味道,絲絲入扣。

祁言輕聲問:“會讨厭我抱着你睡嗎?”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撩着她的耳尖,使那處充血,擠滿火焰。

“不……不讨厭啊。”俞曉魚咽了咽口水,幾乎無法呼吸。

她怎麽老是這麽容易受到祁言的影響,一點事情就會讓她意亂情迷?

也……也不是啦。

只是,俞曉魚能清晰感受到祁言的體溫,他渾身各處的每一塊健碩肌理,以及他身上強烈的男性荷爾蒙,甚至是某處炙熱的溫度。

直到過了許久,祁言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仿佛陷入了沉眠。

俞曉魚這才睜開眼,她心亂如麻,懊惱地想:是不讨厭被祁言抱着睡,可……可怎麽可能睡得着啊!!

☆、43|

隔日,祁言起身的時候并不想吵醒俞曉魚,他蹑手蹑腳走出房間。

祁言随意喝了一杯溫牛奶,又在餐桌上留下一張字條,寫上:

早安,曉魚。

我出門工作,請好好等我回來,房間的抽屜裏有卡,卡密是:32xxxx。

如需出門,請聯系:18abcgwngan。

他寫下了小莫的號碼,又給對方發去了簡訊,喊他安排了一些人手保護俞曉魚,這才放心從家中離開。

幾日之內,沈暢必有動作。

祁言很想快刀斬亂麻,将這一切都結束,但是他不甘心,如果就這麽急躁推出俞曉魚,這一切可能都會前功盡棄。還差一點東西,他還得再耐心等待一會兒。

沈暢,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祁言抵達假曉魚的別墅,屋內無人,只有被替換的幫傭阿姨。

祁言和她點點頭,詢問:“大小姐醒了嗎?”

每每對這個假曉魚喊大小姐,都會讓他備感厭惡。總覺得內心最聖潔的稱呼就被人這樣玷污了。

只是,可能很快他就沒有必要喊大小姐了,而是喊太太。

會有……那麽一天嗎?

祁言有一瞬的失神,很快又被眼前的假曉魚打斷,對方笑着寫下:祁言,你來好早。

“嗯,一貫是這個時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