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宴

“今天的紅燒肉不錯。你多吃些。”飯間,火合給魚喬第三次夾紅燒肉.魚喬低頭默默吃了。

“魚喬……我們再買幾個花瓶罷……插了花會很香……”

魚喬點頭,“嗯。”

“魚喬,春天我帶你去看花海。”

“好。”魚喬笑着夾了些白菜給他,修長的指,捏筷子的姿勢很是高雅。他挑食,只吃肉類,也不怕得脂肪肝。火合郁郁地看着白菜葉,剛要開口,卻聽到魚喬簡短命道,“吃。”他只得憋屈地吃了。

魚喬從握榆手中接過餐帕,擦了擦嘴.支起臉看他,忒愛說話了他。“我沒有要去。”聲音溫軟好聽。

火合略略停了一下,馬上又夾了一筷子白菜,動作連貫的倒好。

她許久未見到樂府的人了,今天倒讓她驚了一下。

“其實我不是要……”

“我知道。”魚喬說,“是我自己不想去。”要怎麽面對,一個連跪下,都會孤傲地昂頭的人?他本尊貴,卻為了她卑微。所以,該再不相見的。

屋裏點了兩盞燈.握榆在外間擦拭桌椅,魚喬正躺在炕上看書.都是些才子佳人的話本,火合帶了來給她解悶.突然聽到敲門的聲音,卻又沒見人進來。“火合?”她喚了一聲,因躺着而略帶鼻音。

握榆小步進來,“小姐.公子說有人找您。”

魚喬微微一愣.丢了書打了個哈欠,往裏翻了個身,“說我睡了吧。”

“公子說,他等了很久。”說完,握榆又出去了。

魚喬呆呆望着牆。燭光在上面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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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合回到自己房裏,心中煩悶。望着搖晃的燭火,輕聲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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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一襲白衣立在門口,夜風寒冷刺骨.他穿的單薄,發墨如玉.楞角分明,眼中冰冷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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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喬又翻了個身,喚道,“握榆。”

握榆從外間進來,手中抱着一件貂皮鬥笠。

魚喬偷睨了她一眼,下床默默穿了靴子。握榆替她将鬥笠系好.打開門的一瞬,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繞過抄手回廊來到前庭,正門虛掩.樂陶聽到門開的聲音,在階梯下望着她走近,不疾不徐。

“您有什麽事麽?”走至他身邊,魚喬淡淡問道,說不出情緒。

“你們要成親了?”他看着她被寒風凍紅的雙頰,幽幽詢問。

魚喬一直就很怕和他相處,總不願記起自己曾那樣讓人痛苦.低聲回答,“是的。”

樂陶身體微顫,面色有些發白,也不知是不是冷出來的.良久,他說,“小慈的喜日,請來看看罷。”魚喬正欲推辭,只聽他又說,“畢竟她是把你當親姐姐的。一輩子就這一次,我也不希望因我的原因,讓她有這麽個遺憾。”他頓了一頓,繼續說,“如若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盡可能避着就是了。”幾句話下來,他的眸子裏,宛然結了一層冰,有如千尺。

她微微一笑。“那麽早些回去吧。”說畢轉身.恰好看到庭中站着的火合,如一團火焰。她提着裙腳,進了門去。樂陶望着她的背影,和那邊對她微笑的銀發藍眸男子,手握成拳,指骨泛着蒼白。随後,門被關上。她走到火合身邊,微笑,柔聲,“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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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晃的人臉泛紅.火合窩在卧榻上,看魚喬在鏡前梳頭。“其實飯後小蕉就說門外有位公子來訪,我當時沒跟你說。”火合用歉疚的語氣說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鏡中她的臉色。

魚喬依舊不疾不徐地梳着頭。“怎麽後來又告訴我了呢?”

他摸不清她的脾氣,低頭不語。

“你們不一樣。”她叫握榆打盆熱水來.又接着說。“對我來說,你們是不一樣的。”他困惑地看着她。她說,“不管是誰,我都會擔心他冷着。就像你也會擔心他受涼一樣。可是你不一樣,我不會擔心你受涼,因為我存在于你周身,我要盡力使自己成為你的溫暖。你能體會麽?”

他默默點頭。

“我既在你身邊,你又擔心些什麽呢?”握榆把熱水端進來給她泡腳。火合見她已有睡意,又随便說了幾句別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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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的冬天總是很冷,魚喬裹着被子不肯出來,打算睡個回籠覺.握榆低聲喚她,“姑娘快起來吧。”

魚喬懶懶應到,将被子拉過頭,又繼續睡了。

握榆笑着拉開被子,“公子等了一個早上了,已叫廚房熱了兩次了。”

魚喬郁悶的起床,在鏡前閉着眼假寐。

握榆一邊笑一邊給她梳頭。她的頭發是卷的,彎如海藻,而且總散發着一種沁人心脾的香氣。又伺候着洗漱完畢,才懶懶去了正廳。

火合正無聊,站在院子裏看一盆回青果看到她來,笑着摸摸她的頭,“真懶。”一面又名人去端飯菜上來。

魚喬還沒完全醒來,迷迷糊糊應了聲“恩”。

“今日樂家小姐出嫁。”

“喔。”她低頭吃飯,晶瑩剔透的米粒,很有口感。

“前日來的帖子,今早已派過人來請了。”

“喔。”

“吃過飯去還是……”

“你也去麽?”

“我自是不去的。人家同我也沒什麽交情。再說了,樂府裏出現銀色頭發的人,很不和諧吧。我可不想鬧的人家飯也不敢吃。”

“胡說。你現在和我們一樣的。”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馬車我也叫人套了,阿貴駕車,握榆陪你去。衣服多穿些,可別凍壞了。那邊要是人多顧不上你…沒有,總之自己要照顧着自己些。”

魚喬原本一直就猶豫着,如今見他什麽都準備好了,想他也不是介意,樂陶的話也擺在那兒,不去,終是不好的。便也上車去了。

臨走,火合又千叮咛萬囑咐別凍着了,早些回來之類的話,吩咐了握榆幾句後,才讓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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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府畢竟是大戶人家,唯一的小姐出閣,還是引起很大反響。魚喬在另一條街上就聽到了樂府那邊傳來的鞭炮聲。遠遠的就有丫鬟過來迎接,車輛整整排了一條街,也不見有人擺攤做生意。魚喬的車停在隊伍後面,由握榆陪着進府。

一群小孩躲在街角,用手捂着耳朵,待爆竹聲弱下來便去撿未燃到的,鮮紅的顏色,發出濃濃的火藥味。有個膽大的孩子,眼見還有一尺來長的爆竹,正噼裏啪啦作響,他卻閉着眼用腳亂踏,待熄滅了,忙彎腰撿起,笑的合不攏嘴。

魚喬笑笑,繞過去了。

送了禮,便進了門去。裏面自然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各處都紮了大紅布,喜慶非凡。也不一一敘述,下人們都笑的合不攏嘴,好像他們也要成親了似的。

見到魚喬都是笑了笑打招呼再去忙別的,也無他話。

魚喬徑直往樂慈房裏走去,她正在試穿喜服。穿在身上倒也合身,見到她來,興奮不已地抱住她,“你可來了。那日哥哥三更才回來,還以為你真的再不來樂府了。”說着,臉埋在她肩上,竟是要哭的情狀。

魚喬心中一顫,忍不住拍拍她的頭,“好好的大喜的日子,別哭成一個花臉新娘啊。”

樂慈吸吸鼻子,又用手擦了擦言.紅着眼睛看她,“魚喬姐,就算不喜歡哥哥,也不要傷害他,好麽?”

魚喬看着她良久,笑道,“姐姐幫你梳頭吧。”

樂慈沒有再說話,乖順的在鏡前坐下了。

魚喬拿起檀木做的梳子,在樂慈發間挑成墨黑的束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她動作輕柔,口中輕輕念着.看着鏡中羞紅了臉的樂慈,眼中泛起一層霧.心想,你這般和我親,卻不知都是枉費了.我疏遠樂陶,又豈是想傷害他?

身後的喜婆見魚喬也不懂,忙過來從她手中拿過梳子,“姑娘歇歇吧.我來給心娘子梳頭。”說着就娴熟地給樂慈挽頭發。

魚喬默默坐下了。

樂慈笑笑,說,“奶娘,有時候,你真像我娘親。”

喜婆瞬間紅了眼眶,“可不是看着你長大的,雖不是自己生的,卻是疼自己孩子一般.如今嫁了人,我可真真高興。”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

這時身着紅衣的侍女又送了紅蓋頭來.然後又忙着出去了.握榆将手爐遞給魚喬,低身在她耳畔提醒,“小姐握着吧。”

樂慈已梳好了頭,回頭看了握榆一眼,然後又看向魚喬。

魚喬注意到她的目光,笑說,“這是握榆。”樂慈笑笑,轉了個身給魚喬看。

“好看。”樂慈笑的腼腆,“謝謝姐姐.魚喬姐将來嫁了人,那才是好看呢。”

等一切都準備好,已然到了中午.從擺滿花的夾道走過,一群丫鬟簇擁着樂慈往正廳走去。行過一些隆重的儀式後,賀喜的賀喜,喝酒的喝酒,一下子熱鬧了起來。魚喬頭一次參加這樣古風的婚禮,看着新人對拜的那一刻,心中頗是感慨.按這形勢,是不到三更不會散的。

樂陶自不願委屈了她,讓她和自己同一桌也放心,也是當上賓對待的理.他依然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竟有些道骨仙風的味道。同桌的人還有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眉毛很是濃密,眉間透着一股殺氣。他身旁是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子,長的雖不十分好看,倒也有幾分風韻.然後就是穿了大紅衣身前挂紅花的競了.

競滿面喜色,起身一一去道謝祝酒,很是熱鬧.席間也不知誰喊了聲,“公子何時也請咱們喝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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