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事

“真好笑,還有女子喝成這樣的……”

“怎麽,當真是沒了心上人啊?”

“你酒量不錯啊。”

魚喬自是不理,眼邊已紅了大片,沒過多一會兒.就醉倒在桌上.雪白的手搭在桌上,五指自然垂在桌沿外,頗是好看。獨孤也不理她,又自己慢慢喝着酒.待盡了興致,方囑咐那老板,“找兩個婆子好生照顧着。”又在櫃臺上放一錠銀子,才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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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言阿姨。”放學後,小學的校門口,男子彎着眉眼,向穿着泡泡裙的小女孩介紹。小孩子憤怒地睜着眼睛看那個女子,那是她媽媽的大學同學,她見過的。

她抓住爸爸的手,“爸爸,今天老師又教了一首歌,我唱給你聽——王老先生有塊地,咿呀咿呀喲——”

“小喬唱歌真好聽……”

女子笑着對她說.她卻不肯理她.只心虛地想要證明自己很厲害.然而當爸爸還是和那女人結了婚後,她便漸漸明白,她不過如此.那個女子會說,“小喬吃飯。”然後盛給她一碗糊了的,“阿呀煮糊了……小喬就将就将就吧。”

魚喬默然.等她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個人又會躲在廚房拿手機給她爸爸回電話,聲音總是小聲卻又不至于讓人起疑的。“……啊……是,剛剛在看電視沒聽到……對,真抱歉……出去吃飯啊……小喬剛吃過了……對,小喬,爸爸說出去吃飯你想去嗎?……她好像不大想去……嗯,好……不,我自己打車過來吧你不要來接我……嗯好,好……拜拜……”

有一次魚喬正站在門口安靜望着她.她臉微微紅了說,“你……吃好飯了嗎?”

魚喬睜着雙烏黑的眼睛看她,“惡心。”說完也不看她,自己昂首上樓去了。

那時她并不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因為父親是獨生子,而母親那邊的親戚因為父親再婚已不再來往了。外婆說要接她走的時候那個女人含笑說,“也不是沒能力養不起這個孩子……”

父親因此也并沒答應.那個人敢變本加厲的膽子來自懷孕.她天天窩在沙發裏,也不肯答應将原先她趕走的傭人再雇來照顧她和魚喬.她愈發的肥胖,卻不知為什麽更讓爸爸喜歡她.他會将耳朵貼在她肚子上,笑的眼裏全是光。他輕柔的說,“我們的兒子一定會長的像小喬一樣好看……”

這時她會将身子靠向一旁有些不悅地睨一眼正在掃地的魚喬。才二年級的小孩子,對這兩人的話不做表示。

等到爸爸去上班,那個女子就将腿搭在玻璃幾上,一邊得意的磕瓜子一邊說,“把這兒再掃掃,都二年級了怎麽連地也掃不好?你還瞪我是吧你知不知道我肚子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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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喬懶的理她.将掃把往一旁牆上一靠,去一邊那垃圾鏟,仿佛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她似乎很久都沒說過話了。

那個女人見她這般模樣,氣的将果盤摔在地上.瓜子水果散了一地.原本那是魚喬精心為爸爸布的,她卻将它藏着不讓爸爸看見。

魚喬冷冷注視她,“小心肚子裏那塊骠,掉了還怎麽勾引人?”

這是她從鄰居大媽那裏聽到的話,看那些人笑的開心她料想是解氣的話,就跟着說了出來。

那個人一聽哪裏還坐的住,一雙眼瞪的比籃球還圓.從沙發上跳起來就向魚喬撲過去。“狗崽子,看老娘不撕爛你的嘴!”

魚喬看她那種兇狠樣子,想起曾經自己曾被她用碎玻璃瓶刺傷小腿肚的事,忙往門外跑去.聽到一聲悶哼,她回頭看到那個女子從階梯上摔下,幾個翻身,倒在門前。身下出現刺目的紅色.魚喬忙跑過去,只聽她虛弱地說,“110,110……”

魚喬端正地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一動不動.昏暗的燈光下,消瘦的身影,顯得那麽孤獨。

爸爸的身影從走廊盡頭出現,快速向她跑來.皮鞋在靜靜的走廊裏發出清脆的響聲。

“爸爸……”她有些驚恐的起身,只看到男子陰森森的臉,恨恨地看着她,仿佛有血海深仇。

魚喬安靜的流出了眼淚.她的爸爸已不再那樣愛她,或者說,不愛她了。明白了這一點,她用細嫩的小手擦去眼淚.決定再不留在他在的地方了。

此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她停住腳步,看到醫生無奈地搖頭說,“孩子沒保住……”

她心痛地看向她爸爸,他對那個未出世的兒子的愛,她是懂得的。

只見他紅了一雙眼睛,目光在走廊放空.看到魚喬,好像看到了罪魁禍首.接着竟像惡狼一般向她走去.魚喬害怕地往後退,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他,小聲喊道,"爸...爸爸..."

男子抓住她瘦弱的肩膀,将她從地上提起,狠狠往一邊的牆上摔去.小身體的哭聲還沒完全發出來,就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直接暈了過去。

魚喬好起來,已經過了一個月.額頭的疤觸目驚心.那段時間她不敢出門,害怕陽光.她知道,那個女人不願讓她,再有原來的臉。

她覺的自己沒有靈魂了.整日呆在小閣樓裏。

那個女人對爸爸說,“我讨厭見到那個孩子,她看我的眼神讓我害怕。”

她說,“這個孩子心裏陰森森的,她好像不會說話了.我想她着了魔呢。”

她說,“我看到她總想起我們的兒子臉上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塊疤……”

最後她說,“我們送她走吧。看到她我總是夢見我那苦命的孩子……”

那個時侯魚喬正坐在閣樓裏,看媽媽的照片.那個女子笑的溫柔,宛如花開。她有一雙笑起來像月牙的眼睛,一頭烏黑柔順的自然卷,和一顆善良溫柔的心。她還在的時候,總是親自去幼兒園接她,給她買她喜歡的所有東西。想到媽媽的時候,魚喬眼裏有了淚水,卻一直沒有留下來。

爸爸叫她出去。

她慢吞吞藏了照片,打開門。“爸爸帶你去看禮物吧.好久沒給小喬買禮物了。”

魚喬眼裏的冰融成一汪靜水,溫暖柔和.可惜爸爸并沒看到.

她選了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娃娃.将它放在後座.爸爸的車開到爺爺的莊園,和爺爺說了些句,飯也沒吃就開車走了。

當時魚喬正正好在用人的照顧下吃飯,聽到車子啓動聲,驚得丢掉晚筷,忙向外跑去,身後的碗在玻璃桌上顫抖着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孩子跑出來,呆呆的望着決塵而去的汽車,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明明已模糊地看不清事物,卻悶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那傍晚的夕陽,橘紅橘紅的,燦爛無比。

她恍然大悟。

爺爺回過頭來,看到站在階梯上的小孩子,過去将她攬入懷中。一雙手慈愛的撫摸她的頭,慈祥地說,“小喬就先陪陪我這糟老頭子吧。”他的聲音裏充滿歉疚,小孩子清楚地聽出,他的沒有底氣。

升入四年級的時候,這個孩子分開後第一次接到爸爸的電話。他在電話的彼端,依舊是熟悉的聲音,卻已忘記了最初這個孩子撒嬌時的甜美聲音。

“小喬…”

“怎麽…”穿着小學校服的孩子正坐在學校餐廳裏吃午餐。眉頭稍稍擰了。

沉默,然後對方說,“送走你後,爸爸一直很…”

“沒什麽其它事的話我先挂了。”小孩子起身,文雅的擦了嘴角,白晰的臉。以前受的傷在一個頗有名氣的老中醫手裏,也已完全恢複了過來。

“等,等一下…”

“如果是關于繼承權的問題您可以找我的律師。”

男子坐在狹窄的屋裏,苦痛的對着手機。“救救她吧…救救她吧……”她最近染上了毒,已變的不像樣子。

魚喬皺了眉頭,将手機交給一旁的高大男子。“證據到手的話請通知法庭。告訴他們,越早越好。另外請明示趙律師,只許贏。對了,財産那邊趙律師可先不必管。能拖就拖吧。”

電話裏依舊有聲音傳來,顯然已哭了。

魚喬簡直不能回憶起,最初自己那樣尊敬的引以為傲的人,如今也已成了這般模樣。“救救她吧你一定要救救她…我知道我不該那樣對你,我不要你原諒我只求你救救她吧…”

她支開保镖,“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何必做的那麽決絕呢。你怎麽知道當初因為愛你還默默将傷口藏着的我傷口已潰爛到什麽地步?你又怎麽知道因為愛你所以我縱容她對我那樣肆虐地使喚,我默默吃着她做糊了的飯時你們正在吃着昂貴的大餐,我一個人睡在昏黑的閣樓時你們正興奮地為你們已死去的兒子布置房間,她是你受了傷的妻子,我呢?你将我丢向牆時就沒想過我也是你的孩子麽。我打算原諒你的時候,換來的也不過你抛棄罷了。如今你拿什麽求我救她?血緣嗎?與我有血緣的,已分別死在了兩年前和兩個月前。”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就将手機關上,默默丢進了垃圾桶裏。心中遺憾氣憤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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