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霓裳羽衣

在爺爺剛走不久,那個女人就開始唆使你來争財産,而你也聽了,真是可笑。如果知道我非但不會出錢救她,反而要送她去死呢?

出庭的那天,這個孩子站在證人席上,孤傲地說,“法官大人,我起誓,我的證辭句句屬實。……就是這幾個,還有一個不在他們之中。那個人的額角有條疤,大概四厘米長。”她回頭看一眼門口那個許久沒刮胡子的男人,繼續說,“我的律師會将有關證據呈上。”于是一個牛皮帶被遞上去。

“你為什麽要這樣呢?”

魚喬站在園子門口,“要怎樣?悄悄地一網打盡麽?她既然犯了罪了就該受到懲罰。您可真是一個好兒子。或許我該說,您真是個好丈夫。”她對爸爸這個名詞的所有敬意,在這一刻消盡。

他不再說話,只是低着頭失魂落魄走遠了。

魚喬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不見底。

“這是…寄來的。”保镖将信封遞給她,嗫嚅間隐了稱呼。

她打開來看只見陵墓的照片上那個女子,突然想起那年也這樣躺着的女子。

她的心突然漏了一拍,這個女子的病容有些像…像…“媽媽”二字,她心中響起卻始終說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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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喝成這樣?”一覺醒來,頭昏昏沉沉的似有千斤重。她撫額,睡眼中看到那個有着幽藍眸子的男子。

火合溫柔地看着她,聲音很低。眼中滿是寵溺。“頭痛罷?”

“你來做什麽?”她看向一邊,不和他對視。

“怎麽了?”

她覺得多說無益,于是眼睛直直盯着他,眼裏全是涼意。良久她冷聲道,“罷了。此後各走各的吧。”

他的笑僵住。“你這是還沒清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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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将一件挂在床沿上的披風取下,披在身上,又理了理頭發,坐在鏡前,想到什麽,将昨天的發簪遞給他,“拿去吧。”

火合望着她手掌中深藍的發簪,未作停留,又緊緊望着她冷冽的雙眸。“你是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麽?”

魚喬将簪子放在櫃子上,又叫了洗臉水洗臉。

火合見她态度冷淡,說,“這麽快就厭倦我了麽?”

她回頭,“說什麽厭倦不厭倦。你若有本事就自己争取,拿我做籌碼算什麽呢?”

“你說什麽?你是什麽意思?”

“你心中清楚。”她懶得再理論,打開門出去。

火合問,“我清楚什麽?你說我清楚什麽?什麽籌碼?”

“不要再演了好麽。”

“演什麽你倒是說呀?你一定是誤會了,我什麽都沒有……”

“算了。”

火合一把抓住她,“你今天不說清楚我不讓你走。”他一把抓住她将她圈在懷裏。

她狠狠掙紮,卻動彈不得。“夠了。這樣算什麽呢。你若愛誰就去愛誰,與我無關的。不要再讓我傻子一樣了行嗎?我也有尊嚴,我也不希望在你們面前露出那般自以為是的醜态。算是我求你,讓我還能擡着頭走出這裏吧。”

“你好歹說清楚。”

“說清楚什麽?說我成了自以為是的小三麽?”她突然停止掙紮,望着一旁,雙目暗淡無光.語氣裏滿是哀傷。還是一個……你根本不愛的小三……

“什麽是...小三?”他放開她,小心翼翼堵住她的去路。

昨晚聽握榆說她丢了,他一夜間翻了半個向城.這會兒好容易找到她,卻成了這樣了。

她搖了搖頭。生怕自己再開口時,會抑制不住的顫抖或哽咽。

.“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側頭望他,良久,“我愛上樂陶了。”那聲音細細微微,在空氣裏飄蕩,爾後,碎了滿屋。

火合瞬間怔住,說不出話來。

“清楚了麽?”她提起腳就要走。

火合看到她淡靜如水的眸子,耳畔回蕩着她方才的話.伸手将她腰一攬,一手扶着她的頭,狠狠地吻了下去.那氣吸太過綿密.魚喬只覺的頭暈目眩.卻又掙紮不了,不禁又氣又急。

他放開她的頭,“你再說,你愛誰?”

魚喬一個"樂"字未完全發出,火合又狠狠吻住她,唇齒間依舊有些酒氣.他太過霸道,只弄的她呼吸困難,身子顫抖。

再一次放開她,她已紅了一張臉,喘着氣,“有意思麽?”

他看到她憂傷的眼神,“不要愛他,不要愛上別人……”

魚喬倦于糾纏,“那麽你呢?”

火合終于聽出些端倪,“我指天發誓,若有二心……”

“我從不信報應.你若真待我好,就當我的面,斷了和西潔的來往……”

“什麽來往?我何時和她有來往了?”

“你發誓你沒有打算和她回海裏成親?”

“你不是不信這個嗎?”

“你發不發?”

“我發誓,我和西潔絕沒有絲毫暧昧,若有,天打五雷轟。”

魚喬說,“人神共鑒,你可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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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是什麽意思?”飯桌上,火合問魚喬。

魚喬大口大口吃飯,想了想,說,“就是罵人貌醜。”

火合想想,說,“難怪我聽不懂.你哪裏就貌醜了呢。”

魚喬暗自好笑,大口大口又吃了些。

“你不問問我和西潔的事麽?”

“不問。”

“為什麽?”

“你說你不喜歡她,我便信你.若是你欺騙我,也別讓我知道。”

他夾了塊魚給她,“來,吃魚。”

客棧裏人煙稀少,陸陸續續又從樓上下來幾個人,都裹成厚厚的形狀。

“昨日握榆回去,同你說了什麽?”

“她只說跟着你跟丢了。”

“你沒把她怎麽樣吧?”

“當時問了情況就出來找你了,還沒來的及把她怎麽樣。”

她輕聲喝湯。

“對了.昨晚我去了宮城.城主封我做使者.命百姓尊重愛戴,不過好像以後要去朝見他。”

“是麽?”她心中一驚,擡眼看他。

“是啊。在那裏又是看人跳舞又是吃酒吃菜的。鬧到晚上才回來,一回來就聽說你不見了。”所以,憋屈的應該是他才對,還以為,他被抛棄了呢。

“喔……”魚喬若有所悟,擦了擦嘴。

“你怎麽看?”

“看什麽?”

“我要不要常去城宮裏看他啊。他也沒到氣息掩掩的時候。”

魚喬汗。“随便你。別被抓起來就好。”

“嗯……對了,快要過年了罷。我看別人家裏都開始買年貨了.我們要不要也買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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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陶去藏書閣的時候,看守的婆婆正一個人悶着打盹.聽到推門聲忙理了理衣服,起身正經說道,“少爺來了。”

樂陶看她一眼,以示回答。

“她說了什麽?”

“哪位……哦……她倒沒說什麽,坐在這裏看着一本書發呆了許久呢,就是那邊書架上的一本,具體我就不大清楚了。”

他往那邊瞥了一眼.随後坐下。

“少爺,那位姑娘旁邊的女子……”

“去賬房領錢,找幾個人再開幾個窗戶。白日都開着.書架不要随意移動。”起身,又看了眼一旁的那個書架。

婦人将他送至門外,“昨日的姑娘好像問我,府裏小澗的源頭呢?”她眯着小眼望着他,嘶啞的聲音。

樂陶默然,去了。

冥靈所在的小院,他也命人将兩旁的牆拆了,往兩邊拓寬,再築兩面牆,整個院子變的寬敞了許多.牆腳又鋪了青石磚,地上又鋪了草皮。又命人置了些白衣,放在她的房裏。

我将一切都為你備好,只望能有幸執子之手,共白頭.望着那棵孤傲的樹,葉子層層密密,似雪無瑕.狹長的雙眼,宛若蝶翼的睫,輕張輕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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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的晚上,城宮的牆上放了好些煙花,照的夜空亮如白晝.七彩的光,照的人忽明忽暗.許多街道也跟随,放了煙花.大街小巷全是歡聲笑語,好不繁華。火合像個孩子,把院裏布地雷似的放了一地.在那絢爛的光下,魚喬看到那個銀發藍眼的男子,滿心慨嘆。

“以後不要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了。”

“好。”

究竟是怎樣的時空扭曲,讓我還能在這裏,遇見最初的你?

“魚喬!”他大聲喊她。回首,笑,“火合。”

他玩的忘情,抱起她飛到屋頂.一個紅似驕陽,一個白勝冬雪.偏巧,我們不經意裏就成了一冬一夏。

“我為你跳支舞吧。”鼻子凍的通紅.蒼白的煙從口中呼出,竟有些好看。

火合點頭。她輕輕一笑,踮足,開始。白色裙裾,在空中飄蕩.長袖旋轉飛舞,在空中又像悠悠白雲,又像層層疊着的白色花瓣,幾個旋轉,幾個蜿蜒。細腰似柳柔和.曼妙無比.一腿伸出,細長筆直,張臂,腰彎成好看的弧線,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蝶,随時都要振翅飛去。

他落在地上,擡頭看她.映着漫天綻放的花火,她,宛如天女下凡,此景,只怕天下無雙。

能看到的地方,行人駐足,小孩子忘了歡呼,大人們忘了憂愁.望着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忘了言語。只是此後,誰又記得,某年某月,誰為誰跳了,一段霓裳羽衣舞。

是夜,古城一夜未眠.火合與魚喬在前廳守歲,想來好笑,兩個局外人,卻津津有味過着節。這樣說多少有些不合适,只是魚喬後來很少十分正式地過過春節,童年的一些記憶也模糊了。火合說,“人類的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魚喬笑,“一般精深的,一般的而已。”

火合許久反應過來,“還真是不懂謙虛啊,不過我喜歡。”

魚喬笑而不語.被燒的通紅的炭火時而會暗下去.火合小心的撥弄。魚喬問,“是不是所有成了親的人,都會像這樣整日呆在一起?”

火合看向她,別有深意。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漏洞,說,“那競就不能再教他們練劍了……我覺的會劍術很厲害啊……”

“你在誇我厲害?”

魚喬想想說,“還真是不懂謙虛啊。”

“下一句呢?”

“額,來,吃糖糕。”魚喬将食盤推到他面前,“不過,輕功更厲害.可以飛來飛去……火合,你教我輕功吧?”

火合津津有味吃着糖糕,搖頭。“手藝有進步啊,不錯不錯。”

“是麽。握榆做的。”

“……”

火合嚼的速率變慢。

“為什麽不想教我?”魚喬見他轉移話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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