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剪舌頭

? 照雪客棧一幹人等都擠在門前看熱鬧,徐二娘啧啧稱奇:“張掌櫃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幾日因巡檢司聲稱兇殺案已破,往來盤查的關卡都撤了,沒走的客商們心下放松,又有新客商來到,客棧裏回複往日熱鬧,這會兒擠在門前的就有許多不認識張貴寶夫妻的,紛紛開口詢問。

徐二娘口齒便給,很快就把這夫妻二人平常相處的情形說了,“真想不到張掌櫃還有一日敢把‘休了你’放在嘴邊說。”

那邊趙氏也沒想到丈夫忽然壯了膽子,越發怒氣上湧:“你這個喪良心的!給我站住!那個小妖精到底是誰?”

她聲音又尖又高,說的話都傳入衆人耳中,有人就奇道:“難道這張掌櫃還真在外面有人了不成?不能啊,趙大嫂把家裏把持的那麽嚴,張掌櫃哪裏有錢做這些?”

滿街的人都在看熱鬧,卻無人去勸架阻攔,只瞧着夫妻兩個一追一逃,直到巡檢司梁伯元帶人過來,才攔下了趙氏問怎麽回事。

圍觀衆人見沒熱鬧看,紛紛散了,徐二娘回頭招呼客人們,李澄秋帶着胡小三兒上樓給新來的客人換幹淨被褥,這邊剛一一換好,樓下忽然喧嘩起來。

李澄秋聽着是趙氏的聲氣,忙交代胡小三兒一聲就下樓去,剛走到拐角就看見趙氏站在門口罵:“一定是這個狐貍精!除了她還能有誰?”

梁伯元一臉尴尬的攔住她:“沒憑沒據的,你可不要亂說。”

趙氏一把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這還不是憑據?”

旁邊張貴寶看的着急,一個箭步沖上去就奪,趙氏卻早有準備,回身躲開他不算,還就勢伸手在他臉上抓了一把,張貴寶臉上頓時就多了幾個血檩子。

梁伯元忙伸手攔開他們兩個,喝道:“不許動手!”

李澄秋快步下樓,走到梁伯元跟前問:“小梁捕快,這是怎麽回事?”

梁伯元道:“李掌櫃勿怪,是趙大嫂說張掌櫃與人通/奸,要來指認人,我……”

一邊的徐二娘氣的滿臉通紅:“河東獅你不要欺人太甚!就你們家這位,一沒錢財二沒人才,我哪只眼睛瞎了也看不上他!快給我滾出去!”

張貴寶羞愧無地,掩面甩袖就走,趙氏不依不饒跟了上去,梁伯元已經把刀奪了下來,料想他們夫妻二人也不至于真出人命,便沒有追上去管,而是向李澄秋和徐二娘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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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沒想到趙大嫂能說出這樣離譜的話來。”

徐二娘氣道:“你沒想到,你怎麽不管管她?出口傷人就不算罪過了?”

梁伯元讪讪然:“我們小捕快真管不了這些。”

李澄秋走過去把住徐二娘手臂安撫:“這人就是這樣,你跟她生氣一點益處也沒有,只當是惡犬亂吠就罷了。”

徐二娘聽了這句撲哧一笑:“真難得掌櫃的也有說這話的一天。”她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竟然真就不生氣了,回頭又去招呼客人。

梁伯元就勢告辭。不一會兒仇非凡聽見消息,大步跨了進來,先找到徐二娘安慰:“二娘別怕,看我怎麽收拾她給你出氣!”

“哪裏顯着你了?”徐二娘偏不領情,冷冷回道,“你這麽游手好閑的,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仇非凡皺眉:“我沒游手好閑,我爹留下的産業我管着呢!”

徐二娘徑自去給客人上菜,看他跟在後頭,就說他:“你們家的産業無非是鋪子和田地,鋪子租出去了,田地有佃戶種着,需要你管什麽?你叔叔不是在大理給你找了差事,你怎麽不去?”

“我不喜歡大理,我就願意呆在鎮上。”仇非凡帶着點賭氣的說道。

徐二娘哼了一聲:“這還說不是游手好閑?”

仇非凡反駁:“我不是,我只是舍不得……”他話說一半,被徐二娘美目一瞄,頓時就把後面的吞了回去。

徐二娘搖搖頭:“随你吧,反正你的事也不是旁人能管的。”

李澄秋看兩人在堂中糾纏,仇非凡臉上神情也不似以往,忙揚聲叫:“二姐,趁着這會兒人少,你跟王勵出去一趟吧。”

剛換下來的鋪蓋需要清洗,李澄秋想着讓王勵自己去,那些婦人又要說閑話,幹脆叫他們倆一起去,又免得仇非凡與她當衆糾纏,一舉兩得。

徐二娘應了一聲,撇下仇非凡和王勵拿了東西出去,李澄秋趁機叫了仇非凡過來,勸道:“二姐說的沒錯,你一個成年男子,不想着做點正事,每日只來客棧消磨時光,像什麽話?你還沒娶妻呢,就你現在這樣,好人家的姑娘,哪個肯給你?”

仇非凡聽了若有所思,向李澄秋一拱手:“多謝李姐姐良言。”說完便告辭,臨走之前還說,“要是再有人來鬧事,你就打發人來找我,老劉不在,有些人就膽子大起來了。”

他說完就走,李澄秋倒是一愣,回頭細思一回,竟真的是這麽回事!

原先老劉在的時候,除了喝醉酒失去理智的醉鬼,真沒人敢到客棧門前來鬧事。他雖然不傷人,可是能飛身上屋頂,随手把兩個醉漢扔到街上不費事、醉漢還沒有損傷,這點功夫就足夠震懾人了。

現在老劉有些日子不露面,那等好惹是生非的就開始登門攪擾,就連鎮上幾個有名的地痞都往他們這裏多走了幾趟,要不是王勵力氣大、體格能唬人,估計也有人進來鬧了。

李澄秋微微皺眉,想着老劉才走了沒幾天,後面這二十多天可要更加謹慎才好,卻沒想到當晚就出了事。

這一日客人多,晚上打烊就晚了些,李澄秋回房躺下的時候,還打算明早要囑咐幾個夥計做事加倍小心。腦子裏又想了些閑雜瑣事,李澄秋漸漸沉入夢鄉,卻沒過多久,就被外面的驚叫聲吵了起來。

她披衣起身,聽着外面有人在哭喊,似乎說什麽“殺人了”,忙點燈下樓,正碰見揉着眼睛出來的徐二娘,“怎麽了又?”

徐二娘只穿繡襦綢褲,倚門往外看,李澄秋走過去看了一眼,見東面院中燈火通明,便說:“張家又怎麽了?”

隔壁張家也跟照雪客棧一樣,前店後宅,這會兒裏面驚呼慘叫不絕,顯然是家中出了什麽事。換了是別人家,這時候李澄秋少不得要打發人過去問問,可張家……,她真怕打發了人去反而節外生枝。

此時胡伯、胡小三兒和王勵也分別從房裏開門出來,見到李澄秋都過來打招呼,然後一起往東面院中張望。

徐二娘衣衫不整,看見他們出來了,就自己回身進房去了。李澄秋猶豫半晌,還是叫胡小三兒開門出去看看,“瞧瞧是什麽事,要不要人幫忙。”

胡小三兒應了出去,王勵跟着去前面看門,胡伯就對李澄秋說:“你回去睡吧,有什麽事也礙不着咱們。”

李澄秋笑着答應,可外面這樣吵鬧,到底睡不着,她幹脆去了徐二娘房中,與她坐着說話。

不一會兒胡小三兒氣喘籲籲跑回來,隔着門回報:“掌櫃的,張家這回真出了大事,已經去巡檢司報案了,聽說是趙大嫂叫人剪斷了舌尖!張掌櫃卻不在家,只有兩個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呢!”

李澄秋和徐二娘都是一驚,“誰這麽狠,竟剪了人家舌頭?那趙大嫂現在如何了?性命要不要緊?”

“這個倒不知道,我剛才去看的時候,大夫剛被請上門去。”

李澄秋嘆了一聲:“既然報了案,又請了大夫,也就不用咱們操心了,你和王勵都去睡吧。”

她自己也與徐二娘作別,起身上樓,這回再要睡卻有些困難了,總忍不住去想會是誰做下這樣的事。這樣的夜晚,在張家宅子裏,能動手剪了趙氏的舌頭,應該不是外來的人吧?張掌櫃竟然不在家中?這麽晚了,他會去哪裏?

左想右想,直到後半夜才勉強入睡,早上起來時,她便頻打呵欠,還不忘囑咐幾個夥計:“老劉不在,我看有些人膽子大起來了,大家都謹慎點,見着那些地痞們,不妨客氣些。”

徐二娘先是嗤一聲:“紅石榴不在,就當我們怕他們了?”說完忽然一笑,“咱們不是還有巡檢司做靠山呢麽?”

李澄秋順着她目光看去,竟是梁伯元一早登門,她忙起身迎上去問:“小梁捕快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有些公事,李掌櫃,我有話想問問徐二姐。”梁伯元話說的客客氣氣,臉上神色卻一本正經。

李澄秋有些驚奇,回頭看了徐二娘一眼,徐二娘把手中最後一口包子塞入嘴裏吃下,然後擦了手,上前笑道:“小梁要問什麽?”

“徐二姐,你是不是在客棧裏當衆說過要剪了趙大嫂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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