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速之客

? 陳玘一走,李澄秋就交代仇非凡想辦法去幫她探長孫二公子長孫雄的底細。徐二娘和王勵也都湊到李澄秋跟前,用擔憂的目光望着她。

“幹什麽?”李澄秋失笑,“沒什麽大不了的,天塌不下來,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明日還得開張呢!”

徐二娘皺眉:“真沒事?”

“真沒事!放心好了。”李澄秋拍拍她,自己上樓去挨間客房查看了一遍,又去廚房看了看胡伯的準備情況,然後就回東院去了。

第二日客棧披紅挂彩,吉時一到放了爆竹挂了匾額店招,門前頓時就擠滿了來賀喜的人。有些遠道來的客商,原本都投宿在別家客棧,知道今日照雪重開張,也都紛紛湧來捧場,店內前堂一時座無虛席,李澄秋連同幾個夥計還有仇非凡帶來幫忙的人忙得不亦樂乎。

李維準今日也親自坐鎮,看見長孫雄一行人大搖大擺進來,他不給長孫雄嚷嚷的機會,就親自把他拉去了後堂雅間,叫仇非凡陪着看着,不許他出去搗亂。

仇非凡也是應酬場上混過的人,幾輪酒勸下去,就把長孫雄哄的差點連家譜都背了出來。

到午後時,長孫雄已經醉的不省人事,随從們把他架着擡走,仇非凡也醉的有點腳步輕飄,晃晃悠悠找到了李澄秋,“都打聽清楚了,這個王八蛋,什麽就等着你沒成親,他早就成親了,連孩子都有了好幾個。眼下不過是原配妻子死了,又聽說了你們家的消息,被人撺掇着來找你,想貪一份家産罷了!”

李澄秋倒不意外,只問:“是誰撺掇的他?”

“他說是他哥哥的同僚,什麽什麽官。”仇非凡也有些糊塗了。

李澄秋看他這樣,便叫他也去找個地方休息,自己又去招呼客人。

這一日大夥直忙到深夜,才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李澄秋看着王勵等人打烊,自己和父親一起從院中側門去東院,路上把仇非凡打聽到的事告訴了李維準。

“兔崽子膽子倒不小,糊弄到我頭上來了!”李維準冷哼一聲,“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打發他!”

父女二人說定此事,便都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起來,李澄秋如常去忙客棧的事,李維準則主動去找了長孫雄,他拿出長輩的架勢,連哄帶吓,很快就把長孫雄唬的沒了膽子,将事情和盤托出。

“……這句戲言他是從他寡母口裏聽說的,他母親不喜歡他原配妻子,便常常挂在口頭上說,當初要不是北齊高太後狠毒無恥,長孫雄就是百勝将軍的女婿,哪會淪落到要娶一個小吏的女兒。他又是個沒什麽本事的,出去與纨绔子弟喝酒說大話時,就也常常說他們家和我們李家是世交,他小時候最得我的喜歡,所以早早就相中他做我的女婿。”

李維準和妻女說起這事時滿臉無奈,“兩個月前,他兄長一個同僚恰好與他在同一個酒桌上,聽了這番話,就說聽說我們當初離京是隐居到了雲南,有人在昆侖鎮見過我,開了一間生意紅火的客棧,在南來北往的客商裏很有名氣。他受了慫恿,又聽說我們很有錢,卻只得秋兒一個,便起了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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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雄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又已跟長兄分家,眼見着是坐吃山空,偏偏去年死了妻子,家中更是無人操持、每況愈下,他本就娶不起新婦,聽人這麽一撺掇,頓時就心動了。

可他心動歸心動,從長安往雲南來可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單盤纏一項就夠他頭痛的。

“這混賬狐朋狗友不少,他四處籌措一番,還真就弄到了盤纏,有個朋友還借了幾個随從給他,并安排他跟着一個大商隊就來了雲南。”

李澄秋笑道:“這位朋友可真夠急公好義的。”

“是啊,我特意打聽了,他說那人叫劉明齊,是個在京城做古董生意的,産業極大,那商隊裏就有他鋪子裏的人。可這人我卻從未聽過。”

“八成也是個聽命行事的吧。”李澄秋指甲輕點着桌沿,“那長孫雄現在怎麽說?”

李維準回道:“我答應給他盤纏,還叫他帶上程儀和禮物回去,不然就留他在店中做夥計,挑水劈柴燒火、早起晚睡沒有酒喝,讓他自己選一個。”

長孫雄當時就被李維準吓住了,李維準還說,此地是雲南,可不是北周,鎮上人面他都熟,想強留下長孫雄來易如反掌,至于那些随從,打暈了賣到吐蕃就是。

他雖人到中年,身體卻仍強健,單手就把長孫雄身邊最強壯的随從打的昏倒在地,由不得長孫雄不聽話服軟。

李澄秋聽得直笑,末了卻說:“長孫雄這樣一個慫包,騙他來的人想必也深知,定還有後招。”

“那就等等看。”

李家人十分鎮定,該開店開店,一切如常,那位幕後黑手也不是個拐彎抹角的,竟然就在一天後——也就是長孫雄要出發回長安的前一天,親自在照雪客棧現身了。

那是個飄着細雨的黃昏,一輛華美馬車辘辘行來,正正停在了客棧門口。堂中招呼客人的王勵忙迎上去,就見車轅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健壯的車夫,另一個則是位華服美少年。

美少年率先跳下車,撩開車帷,彎着腰恭恭敬敬說道:“主子,到了。”

裏面無人應聲,卻有一人探頭出來,先打量了一下照雪客棧的招牌,王勵以為這位就是正主,忙招呼道:“公子是要住店?裏面請。”

那位公子面如冠玉、十分英俊,穿一身錦緞紫袍,神情也帶着高傲,他根本不理會王勵,徑自從馬車中出來落到地上,接替了少年挑着車帷,那少年随即躬身彎腰跪在了車邊,将脊背挺得平直。

王勵莫名其妙看着這一幕,實在不知道他們搞什麽,就在這時,車中忽然又伸出一只塗着鮮紅蔻丹的美手來。撩着車帷的美男子随即握住那只纖纖柔荑,小心翼翼的從車中扶出一位素服女子。

女子一身青白衣裙,頭戴帷帽,看不清容貌,下車時伸足踩在少年背上,如同仙女駕臨一般,優雅多姿的站到了店門前。

“這就是照雪客棧?”女子聲音醇和,比一般女子略低沉些,卻很是好聽,“重建的很不錯麽。”

王勵終于回過神來:“正是,客官裏面請。”

女子扶着身邊紫衣公子的手,緩緩進了正堂。她進門不忙往裏面走,先站定了四下打量,李澄秋早聽見門口的動靜,卻許久沒見人進來,也不免好奇,這會兒正從櫃臺後探頭往外看,兩人很快便對上了臉。

那女子戴着帷帽,李澄秋看不清她臉上神情,便先笑着點頭:“客官是要住店?開幾間房,住幾天?”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掌櫃吧?”女子不答反問,扶着那紫衣公子往櫃臺這邊走近了幾步,“還是個美人。”

她這話說的很有些無禮,且帶着明顯的居高臨下意味,李澄秋聽了并沒惱怒,只淡笑着說:“不敢當。客官從哪來?”

女子慢悠悠答:“從北邊。我第一次到雲南來,好奇的很,李掌櫃肯不肯撥冗為我解說一番?其餘瑣事,不如交給他們辦吧。”

此人言行奇異,徐二娘在旁看的雲裏霧裏,忍不住就要阻止,李澄秋卻心裏有了猜測,直接應道:“恭敬不如從命,二姐,你幫這位客官開兩間上房。”又走出櫃臺,對着女子伸手延請,“後堂有雅室,客官請。”

女子仍舊扶着身邊男子的手,倒是先前給她當踏腳的少年上前幾步,到櫃臺邊與徐二娘說開客房的事。

李澄秋一路引着女子去了後堂雅間,親自提水烹茶,“這是我們雲南特産的白茶,客官嘗一嘗。不知客官如何稱呼?”

“阿狐出去等吧。”女子仍舊不回答,卻對身後站着的男人發號施令。

紫衣公子恭恭敬敬退出去,還順手關上了門,那女子這才摘下帷帽,露出一張豔若桃李的臉。

“亡夫姓宋,我本姓宇文,怎麽稱呼,随李掌櫃吧。”她向着李澄秋淺淺一笑,貌似親切,卻又帶着十足的尊貴氣勢。

猜測成真,李澄秋面上反倒露出點驚訝之色:“沒想到襄國長公主今日貴腳踏賤地,民女不識貴人、未曾遠迎,還請長公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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