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也太別出心裁了。
楚安離冷冷道:“你不想就算了,不勉強你。”
祁墨緩過勁兒了,連連擺手,“不勉強不勉強。但是,我能不能有個小小的請求。”
他要楚安離陪同他一起去,楚安離同意了。于是祁墨就去……撿破爛兒去了。
正是上班上學的高峰期,路上人超級多,他一臉淡然在垃圾桶裏翻找瓶子紙盒的時候,不誇張的說,收獲了無死角全方位的矚目。好在他心理夠強大,不然早就臊死了。
還有些三五成群的女學生捂嘴笑着路過他時,把喝完的豆漿杯子或者水瓶子給他,然後臉紅紅的跑走。也有路邊店鋪老板将店鋪裏的大一堆疊好的紙箱,裝好的空水瓶拿來給他。他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楚安離的臉色,客氣的謝絕了。
這個活兒挺苦的,他撿了大半天,去回收站才賣了五塊二毛錢。祁墨把錢上交給楚安離,楚安離看了眼那一小沓零錢,接過去了。
祁墨找人家要了水洗幹淨手才去牽楚安離,“阿離,還要我做什麽?”
楚安離沒掙脫他的手,低聲道:“沒有了。”
祁墨眼睛微微睜大了些,不敢相信這麽容易就過去了,“真沒有了?那你是原諒我了?”
楚安離嗯了一聲,“原諒你了。”
祁墨漆黑的眸子盯了她半晌,一把将她摟住,“那我們一起去買戒指,再挑一款你喜歡的。”
楚安離反手也抱住他,語氣較早上時已經緩和了許多,“生日過去,就算了。”
“怎麽能算呢?”
楚安離想了想,道:“戒指等下一個生日時候再買吧。”
即使她都這麽說了,這次也不能就這麽算了,祁墨道:“那你去挑點別的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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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離最後去飾品店買了一個發圈,發圈的點綴就是一個小小的蝴蝶結,打完折剛好五塊二,祁墨親手給她紮在頭上。然後,她對他說:“今年我就要這個了,不要買其它的東西了。”
祁墨無奈,心頭又堵又漲又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就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
他暗暗發誓,下次跟她一起過生日,一定要好好準備,絕不能讓任何事情耽誤,也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買完東西之後,兩人一起去吃面。這家面分量多,楚安離吃不完,挑了一半給他。祁墨将自己碗裏的鹌鹑蛋,丸子還有木耳都給她。
祁墨的一大碗都快吃完了,楚安離碗裏的卻還沒跌下去,看上去沒什麽胃口的樣子。
“阿離,怎麽了?”
楚安離将筷子放下,垂着長睫,心髒就像是被烈焰灼燒着。她默然了好久才轉過頭來,注視着他的臉,終于問出口了,“祁墨,我問你……當時你接替珍珠跟我合租,是有意的嗎?”
祁墨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提這個話,神情一下就僵了,大概是有那麽點心虛,目光也微微閃爍。他笑了笑道:“你說什麽呢?什麽有意?”
楚安離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臉色蒼白,指尖都在顫。
她昨天下午,其實碰到唐堯了。
夏珍珠離開後,楚安離就沒再見過他,她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巧,會在街頭遇到他。楚安離目不斜視的想繼續走,唐堯去将她攔住。
“喲,這不是那誰嗎?”楚安離朝左邊走,唐堯就朝左阻礙她的去路,朝右邊,他就擋右邊,笑得一臉惹人厭,“還是這幅死樣子,祁墨厭了你沒有?你們還在一起?”
楚安離冷淡道:“讓開。”
“我不讓,我是為了你好啊。”唐堯摸了摸下巴,打量她道:“你真的還跟祁墨在一起?”
楚安離不應,唐堯驚嘆:“厲害了,祁墨這是假戲真做了?”
楚安離掀起眸子盯了他許久,“……你什麽意思?”
“哈哈哈,蒙在鼓裏吧?”唐堯歪了歪嘴角,對着她笑:“你還記不記得,你那次來道歉,喝了很多酒,祁墨剛好也在那家餐廳。”
楚安離不知道他要說什麽,想趕緊離開,卻邁不動步子。
唐堯繼續道:“你走以後,他來問我怎麽回事。我就告訴他了啊,我當時嘛,就跟兄弟們開個玩笑,說想打個賭,追你這樣難纏的女的,三個月能不能拿下,祁墨聽到就說,他跟我打賭,能兩個月就能拿下你,他知道夏珍珠不跟你一起住了,就忙不疊的搬過去接近你了。”
楚安離登時腦子嗡嗡作響。
本來她不願意聽他胡說,可祁墨是暑假開始時搬來,暑假快結束時跟她在一起,差不多就是兩個月。
唐堯說的話,其實半真半假。他跟兄弟們打賭是真,祁墨主動聯系夏珍珠想搬去跟楚安離一起住是真,但是祁墨當時的原話并不是他所說的那樣。他跟祁墨從小就認識,關系很一般,他爸媽平日裏張嘴就是“你看看人家祁墨xxxx”,聽得他想殺人,他看不慣祁墨很久了。祁墨以前跟個和尚似的不近女色,如果真的跟這女人在一起這麽久,那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她了。要是随随便便挑撥兩句,能讓這兩人吵架或者分開,能讓祁墨不好過,那他得高興慘了。
他也沒能料到,他說的兩個月,竟然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恰好對上了。
注意着楚安離的反應,唐堯發現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忍着心裏的爆笑,一臉憐憫道:“啧啧,我也是難得發善心告訴你這件事,你也別太難過。祁墨身邊誰人不知,他最喜歡的是程雪梨,只是兩人都清高說不開,他才打個賭尋求一下刺激罷了。程雪梨一回來,他的心早恐怕就飛了,就算還沒跟你分手,也只是把你當個負擔。”
楚安離氣息發顫,死死盯着他,“你……我不相信你。”
她那反應,哪裏像是不相信。唐堯同情道:“你也不想想,你樣貌才學哪點比得過程雪梨呢?你跟祁墨之間,本來就是欺騙開始的,我勸你還是識時務早點跟他分手,主動退出為好,別死皮賴臉一直糾纏,到最後鬧得不體面,自取其辱,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話。你堅持不信那誰也沒法子,繼續自欺欺人吧,看你還能騙自己多久。”
說完就搖搖頭,繞開她走了,留下原地渾身僵冷的楚安離。
楚安離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麽才回到家的,魂不守舍坐了好久,她感覺胸口窒息,仿佛周遭的空氣都要停止流動了。
楚安離拿出手機,最終卻沒有撥號,她打算等祁墨回來了,再問他。
她等着他,打開了手機秒表數着時間,一秒,一秒……一秒的過去。祁墨沒有回來。
她進廚房做好了飯,繼續等,繼續數着時間,一秒一秒,又一秒。
說好早點回來陪她一起過生日的人,一直沒回來。一顆心搖搖欲墜。
然後,她等到了程雪梨的電話。
原來,這兩個人一直在一起。
他為了保護她,打架了。他保護女孩子,沒有犯什麽錯,所以他趕不回來,也沒什麽錯。她找不到理由怪他。
她之前一直固執的堅持着,想占有這個人,她想糊塗一點,想纏着祁墨一輩子。她覺得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程雪梨怎麽樣,祁墨還是對她很好的。
就像當初執迷的夏珍珠,總是說:“他還是對我很好的,他肯定是愛我的。”
可是,她突然間就動搖了。
明明是她跟祁墨在一起,但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無恥插/入破壞祁墨跟程雪梨這對金童玉女的第三者。可怕的是,她現在自己也開始這麽覺得了。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她悄然退出後,身後定然是一片歡呼和掌聲,程雪梨必然是很開心,那祁墨呢,是不是也會因為不用再為難而松一口氣?
楚安離将臉埋入手心裏,肩膀輕輕顫動。都沒有錯,可是她呢,她又做錯什麽了?她只是那麽喜歡一個人而已。
淩晨過後,生日已經結束,坐在客廳裏的楚安離等到心灰意冷,終于将人給等回來了。
最終卻沒有因為唐堯的那番話找他對質。因為,她已經沒說話的力氣了。
早上她提出那樣的要求,祁墨竟然二話不說就應了,在高峰期,在大路邊,不顧路人的目光,毫無面子的撿垃圾。
楚安離遠遠看着這樣的他,心頭突然泛起了茫然。
她又如同夏珍珠那般,心裏想,“他看上去,還是很在乎我的。”
所以她當時為什麽要說珍珠傻呢,人陷進去了,執迷起來了,都是一個樣。都是旁觀者眼中無可救藥的蠢貨。
她原本沒打算再問祁墨的,可吃着面,實在難以下咽,喉嚨裏被那些急需宣之于口的話堵漲得發疼。
于是,她終于還是問出來了。
然而,祁墨微愕過後明顯閃躲的反應,讓她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冷寒徹骨。
看來,唐堯說的是真的。
怪不得她那天喝完酒離開後,會那麽巧碰到祁墨,他同她搭話,送她雨傘。怪不得祁墨會去跟她合租。怪不得不到兩個月就跟她告白。她就說,自己到底有什麽吸引力了他,讓他喜歡。
“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時隔這麽久,當時的別有用心被發現,祁墨摸摸自己的後頸難為情一陣,還是決定承認,看着她道:“是,我是有意來跟你一起合租的,那是因為,我對你很心動,想要靠近你,了解你。”祁墨說着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目光凝着她嗓音柔和似水,“然後啊,就越了解越喜歡,越來越喜歡,喜歡到想把你一口吃掉。”
楚安離聽着他的表白,表情卻沒有一絲的松動。側眸對上他晶亮的眼睛,唇動了動,又問:“還有,我喝酒賠罪的那天,你是怎麽知道的事情始末的?”
祁墨終于覺得她神色不對,捧着她的臉端詳,蹙起了眉頭:“我當時去問的唐堯,問他你為什麽喝了那麽多酒,阿離,你沒事吧?突然問這個問題,是不是誰跟你說什麽了?”
“我只覺突然想起以前,覺得一切太巧合了。”楚安離腦中有根筋在抽痛着,看着他,低聲道:“你只是去問他了,有沒有說別的什麽話?”
說別的……祁墨想起來了,他去的時候夏珍珠剛好出去,打聽了情況後,就聽唐堯在跟旁邊的人打賭,說要用三個月的時間,看能不能把楚安離弄到手玩玩,他當時聽得火都冒起來了,就冷聲警告他一句:“以後,她就是我的人,不想找不痛快就別動她。”
楚安離一問,他雖然有點不大好意思重複這句話,但還是簡化了一下,道:“我聽那唐堯孫子在拿你打賭,我不爽,就警告他讓他別動你。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楚安離聽他這麽說,定定地又看了他許久,才将目光一點一點的移開,五指松開又慢慢握緊。
他沒有打賭,他不是為了一時好玩才找的她。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楚安離心底不住的默念着,這樣告訴自己。
楚安離好不容易才稍稍緩和了情緒,小聲道:“面都快冷了,吃吧。”
祁墨卻忐忑地看住她,“阿離,你怎麽突然懷疑這些,誰跟你說了什麽?我當初确實是有些刻意接近你,但那是因為想靠你近一點,想多看看你,你別生氣,也別不信我。”
“我就是胡思亂想罷了……我當然相信你。”楚安離擡起手,食指指腹在他眉心點了一下,祁墨攬着她好奇地問:“你幹嗎呀?”
“給你充值一百的能量券。”
祁墨握住他的手,認真的接着問:“這是幹什麽的?”
“嗯,秘密,吃吧,吃完了回家。”楚安離将手抽出來,繼續吃面了。
一百能量券,以後再傷心的時候,她就酌情扣減,如果有扣完的那一天,她也不會再逼迫自己。她希望這一天,永遠都不要來。
不管怎麽樣,生日失約的事就這麽揭過,兩人也和好了。楚安離過了兩天,也順利找到了新工作。
她餐廳的同事給她介紹的,是當一個小明星的助理,工資比服務員要高許多,就是要時時跟行程,上下班時間不穩定,經常在外不着家。
同事道:“我跟她以前認識的,她小有點名氣,以前的助理懷孕辭職了,我本來想去的,但是人家最近接了個劇,有很多說英語的場合,她就想找個英語好的助理,能時時刻刻陪她練練。這不,我想起你英語不錯,就跟她介紹你。她人挺和善的,做好了說不定還給你獎金。”
楚安離因為上班時間問題有那麽一絲絲的猶豫,這樣的話,她跟祁墨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少了,但還是抵不過工資高的誘/惑,在電話裏就答應下來。
楚安離隔天就去面試,同事說這個明星小有名氣,實際上卻也不算小,她叫韓嬌,長相很明豔,經常在劇裏演一些反派女配角,楚安離這種不常看電視的都對她的臉有些印象。
楚安離是直接去的劇組,韓嬌在在拍戲的空檔随便跟她聊了幾句,讓她說了幾句英語,就答應讓她上崗了。楚安離沒想到這麽簡單,見她繼續去拍戲了,都還有些懵。不過終于有了一份新工作,她終于松了口氣。
她才上任就趕上了劇組幾場夜戲,好幾天都是淩晨幾點才回家。祁墨每天晚上等她等到整個人都要枯竭,又聽她說,過半個月劇組要轉場,她要去外地了,祁墨瞬間覺得自己成了遭人抛棄的苦菜花,凄凄慘慘戚戚。但她看起來很熱愛這份工作,祁墨不好幹預,只能對她表示支持。
這天,楚安離照常工作,韓嬌一下戲,楚安離迎上去将外套給她披上,水壺擰開了遞給她。韓嬌演的都是壞女人,但真人挺和善,也沒什麽架子,接過水杯還笑盈盈對她說了聲謝謝。
她靠在椅子上,候場的空檔開始背臺詞,楚安離安靜地呆在旁邊,不打擾她。
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圈,突然就捕捉到了一抹高大俊挺的身影,他正在搬道具。
楚安離瞪大了眼睛,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目,回過頭來,兩人視線撞上。
他看到她,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溫雅的笑容,沖着她點頭算是打招呼,就繼續去忙了。
楚安離驚嘆于這樣的緣分。
太巧了,竟然前段時間在公交站臺幫她阻攔小偷的那個好心人。她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有跟他碰面的機會。
“被我逮到了,你在偷看帥哥。”韓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看劇本了,挨近了些,揶揄道:“很帥是不是?”
楚安離附和的點點頭,“嗯。”
“不過,你別以為他是劇組打雜跑龍套的。”韓嬌別有意味的笑了一下,“跟我們這些出來闖蕩的可不一樣,人家只是大少爺出來體驗生活的。”
楚安離不解:“大少爺?”
“可不是。”韓嬌給他科普道:“這位可是國內著名大導演顧岩的獨子,叫顧廷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