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你呢厲娜。”

慢悠悠的腔調,拉的長長的尾音,聽得她心肝顫顫,但更叫她惶恐的是張珊珊居然知道事實的真相,這怎麽可能呢?

本想先發制人,沒想到反被人家将了一軍,雪婷心亂如麻,底氣更是一瀉千裏,她咬死不認,虛張聲勢的叫嚣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雪婷心知肚明,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是拜這張臉和手上雪蘭的戒指所賜。

這幾年,施洛辰對她越來越冷淡,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和思思的份上,估計早把她轟出去了,如果讓施洛辰知道真相,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雪婷雙手捧住自己的臉,急得團團轉:“絕不能讓洛辰知道,可該怎麽辦呢!”

那年她和厲泰昌接獲雪蘭的死訊,本沒有去給雪蘭辦理後事的打算,可随後聽說雪蘭居然有一大筆遺産,父女二人當即動身。

章節目錄 093 成功的爬上了施洛辰的床

雪婷永遠忘不了初見施洛辰的怦然心動,從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讓她生出那麽強烈的占有欲。

那時的施洛辰是憔悴混沌的,可難掩與生俱來的貴氣。

他癱坐在殡儀館的長椅上,目光呆滞,喃喃的念着雪蘭的名字。

然後,雪婷心裏酸水開始泛濫成災雪蘭那個賤人有什麽好,長得不如她,還是個來路不明的的棄兒,從小就是個給她當使喚丫頭的命,十五歲還被男人強奸,子宮都被搞壞了,連個最基本的女人都當不成了。

就這麽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卻擁有這樣一個英俊完美的男人的愛,而且,這個男人還是施家的少爺施戴投資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厲娜拿着雪蘭那筆遺産,為了不被抓到把柄,輾轉了很多地方,這修一點兒,那補一塊兒,歷時三個月,終于把自己的臉整成了雪蘭的模樣。

雪蘭是清瘦的,厲娜便忍痛将身體原本值得驕傲的豐腴抽出,連私密處也做過緊縮術。

高價買了一個可以查證的流動人口“真戶籍”和身份證,厲娜将自己徹徹底底改變成了厲雪婷,連生日也換成了5月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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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畢竟和雪蘭在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對雪蘭的言行舉止十分熟悉,刻意的模仿更是錦上添花。

雪婷覺得自己能惟惟肖的演繹出一個令施洛辰動情的“雪”之後,在那個雨夜,她和厲泰昌做套,成功的住進了施洛辰的公寓。

厲泰昌嗜酒如命,喝上二兩就得意忘形,雪婷怕他壞事,在成功的爬上了施洛辰的床之後,将厲泰昌送到國外去頤養天年了。

雪婷以為她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不想竟被張珊珊窺探到一角,除了張珊珊那個賤人外,還有誰知道?

她後悔,四年前看見張珊珊偎靠在施洛辰懷裏痛哭流涕時,只是找人輪了她,然後僅是拍下裸照逼着她離開,而不是直接找人宰了她,永絕後患。

雪婷一邊盤算着再去聯系以前的“朋友”,張珊珊她是肯定要處理的,當然,最好連張小山也做掉。

如果當初不是張小山有錢,她也不可能要嫁給他。

那個和施洛辰雲泥之別的老男人,身上有狐臭不說,更主要的是在床上根本沒辦法滿足她。

雪婷回去看着還斜身靠着思思身側熟睡的施洛辰,俯身探出塗着黑色指甲油,枯瘦幹黃的手指,拂開施洛辰額頭垂着的一縷劉海。

盯着五年來不見任何歲月痕跡,反到愈發迷人的俊美輪廓,伸出顏色暗淡的舌尖,如獸般,從他光潔的額頭一路舔舐到性感飽滿的唇,輾轉吸允。

呼吸沉重的呢喃:“你是我費盡心血好不容易得到的,我絕對不會讓別的女人從我身邊将你搶走,張珊珊那賤人敢跟我鬥,你等着看她死無全屍的慘樣吧。”咬牙切齒:“我發誓!”

第二天一早,施洛辰迷迷糊糊的醒來,擡手輕按發脹的太陽穴,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頓覺血氣上湧。

章節目錄 094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原來雪婷脫了個一幹二淨,如蛇一般的纏在他同樣光裸的身體上。

這裏是思思的病房,雪婷在陪護床外象征意義的拉了個布簾子,思思只要轉過身來,這床上不堪入目的畫面就能讓她一覽無遺。

突然想起了那年醉在酒店的他,第二天早晨卻在自己家裏醒過來,掀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收入眼底的竟是布滿斑駁吻痕的女人胴體。

後來,雪婷抱着被子哭得梨花帶雨,她說她是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才去酒店接他回家,好不容易把他攙扶回來,沒想到剛進門,他竟獸性大發把她推倒在地,她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因為她愛他。

他結婚了,她原本不想破壞他的婚姻,所以極力壓制着對他的愛慕之情,可聽他酒後吐真言,她才知道安柔居然用不道德的手段束縛了他,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在這段忍辱負重的婚姻中備受煎熬。

他抱着她說他想她,她澎湃的感情就一發不可收拾,再也管不住心靈和身體,事到如今,她什麽都不在乎了,只要能默默的守護着他,在他難過的時候幫他分擔一些痛苦,那樣她就很滿足了。

後來沒過多久,她就告訴他她懷孕了……

這麽多年,施洛辰始終回想不起那天晚上的具體細節,不過雪婷有些做作的委屈模樣卻讓他感覺難以忍受,他喜歡看她的笑,和雪蘭一模一樣的笑,雪蘭從不在他面前那樣的哭。

因為那張臉,他自欺欺人,一次又一次忍受她的滿口胡言。

但,一個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他信奉: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回憶到此為止,施洛辰猛地推開還在熟睡的雪婷,霍然起身,看着倒在床頭櫃上的空水瓶,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穿上散在地上的衣服,起身就往外走。

思思的聲音在他的手搭上門把時響起,細微沙啞,透着遮掩不住的惶恐不安:“爸爸,你還會不會再來看我?”

施洛辰的心一揪,僵住了身體,慢慢轉過頭來,目光對上思思滿是渴求的眼睛,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表情,溫柔的說:“爸爸要去工作了,等忙完了就來看你。”

思思也笑,可笑得十分僵硬,她耷拉了小腦袋,細弱蚊蠅的說:“爸爸,我愛你!”

施洛辰愣了一下,他從不輕易言“愛”,這個字在他十七歲那年成了他的禁忌。

呵他爸爸天天跟他媽媽說他愛她,直到最後開車将他媽媽撞死了還在說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

施洛辰綻開一抹牽強的笑容,遲疑了片刻,他柔聲說:“思思乖,好好養病。”

施洛辰走後,雪婷赤身裸體的來到思思身邊,伸手捏着思思的小臉,眉開眼笑的贊許她:“你表現的很好。”

思思垂下眼皮,默不作聲的任由雪婷的手沒輕沒重的捏自己的臉。

三天後,雪婷偶然聽說思思的幼兒園有周年慶,是邀請父母一起到場的。

章節目錄 095 與正常夫妻沒有任何區別

對于雪婷來說,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她知道永安集團附屬幼兒園是t市叫得上名號的大幼兒園,而且隸屬永安集團,能進去那裏上學的小孩子,很多都是t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家裏的“小王子”、“小公主”。

而且這次是五十周年大慶,園長特意邀請了國內知名的兒童主持人和小朋友們喜歡的明星前來助興,可想而知,那天肯定少不了媒體的關注。

雖然施洛辰和她沒正式結婚,可她要讓人們再一次認清,她和施洛辰只是缺少那一紙婚書罷了,其它的,與正常夫妻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孩子,雖然這個孩子是殘缺的,可只要是她生的,施洛辰就愛屋及烏的寵愛着。

雪婷假模假樣的扮慈母,捏着嗓音細聲細氣的對思思說:“思思,你一定很想參加幼兒園的周年慶對不對?”

思思一時猜不透雪婷的如意算盤,只好謹慎的點了點頭。

雪婷笑得那個開懷:“媽媽知道思思肯定很想參加,所以媽媽會陪着思思一起去。”看見思思的眼睛亮了,雪婷伸手僵硬的撫了撫她的小腦袋,又說:“當然,別人家都是父母一起出席,我們家思思也不能比人家差了,一定要叫上爸爸才行噢!”

思思一直幻想着能讓施洛辰抱着她到小朋友面前走一走,證明她沒撒謊,她真有一個超級好看的爸爸。

這次住院,思思以為沒有機會了,聽了雪婷的話,又燃起了希望,但她還是有點怯懦:“可爸爸說他很忙。”

雪婷由撫摸轉為捏她的臉,笑容扭曲:“只要思思照着媽媽說的辦,爸爸一定會答應你的。”

思思怯怯的點着頭:“我都聽媽媽的。”既然雪婷能幫她達成心願,她自然也樂意當雪婷的乖乖女。

雪婷一字一句的教思思如何跟施洛辰撒嬌,甚至算計到如果施洛辰推脫該怎麽應對她塞給思思一把鋒利的尖刀,告訴思思,如果施洛辰不同意陪她參加幼兒園的周年慶,就讓她往自己大腿和胳膊上紮。

思思鎮定的握住尖刀,面不改色的盯着刀尖,柔順的點了點頭。

雪婷撥打施洛辰電話,施洛辰并不接,雪婷就給施洛辰發短信,說思思有急事找他,施洛辰這才接。

思思按照雪婷先前指點她的說辭央求施洛辰,好在施洛辰只是稍作猶豫就答應了思思的哀求,免去了思思的皮肉之苦。

四月的t市,街面上的女子與妍麗的春花鬥豔。

永安集團附屬幼兒園建園五十周年歡慶這天,是進入四月後尤其晴好的。

思思的腿骨并未完全愈合。

就算她好起來了,還是得坐在輪椅上,好不好又有什麽區別這是雪婷給施洛辰的原話。

慶祝會是在八點半開始,施洛辰八點準時出現在思思的病房外,可遲遲不見雪婷來,所以頻頻看表,他是個時間觀念極強的人。

思思怯生生的轉移着施洛辰的注意力,因為前一晚雪婷交代過她,一定要拖住她爸爸,不然有她好受的。

章節目錄 096 完美的一家三口

施洛辰眼看着已經錯過了正點,本來打算不去了,可對上思思強忍失望的淚眼,實在于心不忍,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姍姍來遲的雪婷。

九點,雪婷扭腰擺臀的出現在病房外。

今天她臉上的妝容格外精致,至少見慣了平日裏的濃妝豔抹,再看這樣的她,會令人眼前一亮雪蘭其實長得很耐看,不然當年初見,也不會勾住了以貌取人的施洛辰。

不過施洛辰看雪婷這樣,非但眼睛沒亮,反而擰緊了眉頭。

沾沾自喜的雪婷沒注意到施洛辰臉上的不滿,敞開手臂,炫耀的旋轉着身體。

連轉了三圈之後,自得意滿的說:“怎麽樣,這回你不會再嫌我打扮的像個夜店坐臺小姐了吧?”

施洛辰不回話,雪婷也不在意,兀自招搖:“我跟你說呀,為了這身打扮,我可是六點鐘就起來了,花大價錢請來專業造型師,讓他們按照我的氣質設計出席慶典的形象,這樣才不會給你丢人嘛!”

雪蘭從來都是五點半起床,雪婷六點起來算是稀有的“勤快”稀有到可以向他邀功。

造型師很專業,可惜,雪婷要求的不夠專業,他們是要陪思思去參加親子活動,不是明星頒獎走紅毯。

施洛辰沉默半天,才對雪婷冷淡的說:“走吧,再耽擱一會兒,慶祝活動就結束了。”轉身小心翼翼的抱起思思,格外注意避開她受傷的腿。

聽他這話,雪婷才想起時間緊迫,拎起裙擺磕磕絆絆的跟在施洛辰身後她習慣穿緊身超短裙。

優雅,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完美诠釋,這是再專業的造型師也沒辦法攻克的難題。

幼兒園對面的停車場錯落有致的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名車,施洛辰慶幸自己預約了車位。

抱着思思與雪婷并肩走在一起,回頭率百分之百。

遇見端着相機的人,不管對方是記者還是幼兒家長,雪婷都要貼緊施洛辰大秀特秀他們的恩愛甜蜜。

有幾個沒注意到雪婷刻意營造出來的熱鬧的人湊在一起高聲議論:“那一家三口太養眼了。”

另一個接茬:“不會是那款親子運動裝的廣告代言人吧?”

結果被一個略顯驕傲的聲音當場揭底:“你們還真沒眼力,他們哪裏是什麽代言人啊,人家是大公司老板好不好。”

雪婷忙着招展,沒有聽見那邊的對話。

窮極無聊的施洛辰聽到了,心底蕩起陣陣漣漪,可他搞不懂這莫名的悸動究竟是怎麽回事。

施洛辰威儀天生,所到之處,人群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

場地正中,主席臺前架着的平臺上五個小組正在做親子游戲。

大人孩子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歡呼着,那個知名兒童節目主持人也攥着話筒興奮的高呼:“加油加油啊!”

施洛辰抱着思思擡頭,目光跟在場絕大多數人一樣對上最出色的那一組。

熒光綠的親子運動裝,柔美勝過女子的男人抱着小天使一樣的孩子,笑容燦爛的跑到清麗絕倫的女人身前。

女人雙手捧着一個玩偶魚,孩子準确無誤的用手中的魚竿“釣”起了玩偶魚,然後女人在孩子的臉上印下一吻,笑眯眯的說着什麽。

那個陰柔的男人是尼爾斯。

那個小天使一樣的孩子是安睿。

而那個清麗絕倫的女人竟是安柔!

章節目錄 v01 他有兒子了

施洛辰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思思飽含豔羨的興奮嗓音就毫無保留的強行灌入他耳中,在他嗡嗡響着的腦子裏,投下又一枚重磅炸彈。

她說:“爸爸你快看,那個就是安睿的媽媽,真的像白雪公主一樣漂亮,是不是?”

安睿的媽媽?

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在施洛辰耳朵裏回蕩,他的心随着這回蕩,擂鼓般跳動起來,難以按捺的激動熊熊而起,這來勢洶洶的興奮令他手足無措。

雪婷只在剛剛出現時,因不合時宜的打扮引人側目,現在,大家的目光全膠結在臺上游戲中的小家庭,再沒哪個有那閑心去看雪婷搔首弄姿。

沒有人追捧她,雪婷也失去招搖的興致,拉長了臉,拎着別扭的大裙擺扭啊扭的來到施洛辰身後,聽見思思用那麽興奮的聲音在施洛辰面前誇別的女人好,雪婷恨得牙癢癢,小聲咕哝了一句:“真是個蠢貨。”她今天打扮的這樣用心,也沒聽見思思在施洛辰眼前誇她好看,現在居然驚呼別的女人“像白雪公主一樣漂亮”。

在思思的想法裏,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就是白雪公主。

興奮的思思沒注意到雪婷的靠近,抱着施洛辰的脖子,越說越起勁:“除了爸爸外,最好看的人就是安睿媽媽了,爸爸,我和安睿說好了,要給你們做介紹,我們去找安睿好不好?”

雪婷把一口牙磨得咯吱咯吱想,暗忖:等回家的,看老娘不扒了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賤貨的皮!

見自己被徹底忽視,雪婷甕聲甕氣的低吼:“什麽安睿,什麽白雪公主一樣漂亮?”傲慢的擡頭,視線轉向衆人目光的焦點,對上了那個笑容恬淡的女子,然後,精描細繪的眼睛瞬間瞪成了金魚樣。

那、那個女人,竟然是安柔!

當年,安柔羸弱消瘦,尚未痊愈的身心使她看上去黯淡無光,比不上被幸福包圍的雪婷亮眼。

而今,不施脂粉的笑臉,随意束起的馬尾發,簡單寬松的運動服,竟也光彩奪目,比耗費幾小時特意裝扮過的雪婷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相差也沒幾歲,可價值不菲的化妝品也蓋不住雪婷比實際年齡蒼老衰敗的肌膚。

再看安柔,幾年過去了,竟還是初嫁施洛辰那年的容貌,歲月對她如此的偏頗。

而且比那個時候看上去還年輕似的,美得靈動,勾人久久移不開視線。

耳邊有人竊竊的議論着:“這麽年輕的姑娘居然有個那麽大的兒子,那她幾歲結的婚啊?”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這麽年輕,如果主持人不介紹,我還以為她是那個漂亮孩子的姐姐呢!”

臺上游戲還沒結束,前面貼着安睿名牌的“大魚缸”已經滿滿當當,勝利在握。

安柔笑得眉眼彎彎,目光始終放在那一對“父子”身上。

尼爾斯再次抱着将玩偶魚塞進“大魚缸”的安睿折回。

安柔又捧起一只卡通造型的玩偶魚,站直身後,別在耳後的一縷劉海滑落下來,俏皮的遮住了她亮晶晶的眼。

尼爾斯紫羅蘭色的眸子盛着綿軟的情意,一眨不眨的望着安柔,寵溺的笑,極其自然的伸手将那縷劉海替她重新別回耳後。

安柔擡頭,眉目彎彎,輕聲說:“謝謝你。”

那明明是感激的笑容,可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卻成了濃情蜜意的寫照。

雪婷身後的竊竊聲消停了片刻後,不知是誰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啊我想起來了,她是安柔。”

這年頭,廣大人民群衆普遍擁有一顆八卦的心,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七嘴八舌,雪婷身後瞬間沸反盈天。

“安柔,誰啊?”

“施戴投資施董的前妻啊。”

“啊,那個結婚沒多久就失蹤的安氏千金?”

“對,就是那個安柔。”

“那個施董是腦殘還是眼瞎啊,看看這小前妻多完美,再瞧瞧他選的那個女人,不說出身和長相,光說那私生活,啧啧超級公廁哈!”

雪婷火冒三丈,壓不住脾氣,就在這衆目睽睽之下破口大罵:“吵死人了,能不能有點素質,一群礙眼的死三八,閉上臭嘴!”

這一嗓子嚎出來,怎麽能不出亂子啊。

這邊鬧成了一鍋粥,連臺上正在玩游戲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安柔轉頭看過來,卻在看清臺下人群沖突的中心後,愕然僵住那個與周遭壞境格格不入的女人,居然擁有一張和雪蘭一模一樣的臉。

安柔轉不開視線,心咚咚的跳,眼圈漸漸澀了。

長得這麽像,對一個被抛棄了二十多年的孤女來說,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孿生姐妹。

當年雪蘭執拗的尋找着自己的身世,因為漫無目的,讓她和施洛辰牽扯出一段糾纏不清的孽緣。

傷口愈合時會結疤,新傷疊舊傷二十幾年,厚厚的傷疤将她的脆弱緊緊包裹,害怕受傷,所以将自己的真心實意藏了又藏。

直到身亡萬事休,她才敢承認,自己是愛施洛辰的,愛得錐心。

老天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終于能與他平起平坐,可她的愛依舊遭他唾棄。

從那個潑婦罵街樣的女人身上轉到尴尬的站在一邊的施洛辰。

他的懷中抱着的應該就是将她的睿睿推下樓的女孩吧?

他嫌雪蘭長得不好,帶出去有損他的面子,可這個和雪蘭一模一樣的女人,在這樣的場合下端出潑婦罵街的陣勢就不給他丢面子了?

他不要雪蘭的孩子,卻在和安柔有了夫妻之實後,與這個女人生了孩子,這算什麽?

尼爾斯的胳膊溫柔的纏上安柔纖細的腰身。

安柔瞬間回神,視線淡漠的從施洛辰臉上轉開,偏頭對上站在自己身側的尼爾斯。

紫羅蘭色的眸子在陽光下蕩着勾魂攝魄的美,在這雙眼的注視下,她的內心波動無所遁形,放棄遮掩,虛弱的笑:“他的事情,與我無幹。”

有些人的精明讓人覺得壓迫,可尼爾斯的精明卻讓她覺得放松,她在他面前,可以是全然的自我,甚至可以不必将自己刻意僞裝成真正的安柔,因為他知道,她不是安柔。

她和他肆無忌憚的暧昧着,只因為明白,尼爾斯真正愛着的人,始終是那個消失了的安柔。

游戲結束,臺下的嘈雜也被人制止住了。

她和他,臺上對臺下。

她的身邊有尼爾斯的守護。

他的懷中,偎依着那個上一刻兇悍叫嚣,下一刻又小鳥依人的做作女人。

還能怎樣?

安柔突然笑了,笑得釋懷輕松。

那麽好面子的人,一定不希望在遭他鄙夷的前妻面前丢人吧呵,爽快!

安柔從尼爾斯懷裏接過安睿,轉身,不再理會臺下那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們這組奪得了第一,安睿興高采烈的拍手,拍完手摟着安柔的脖子,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吻,随後轉身,也親了尼爾斯的臉。

尼爾斯對着他們母子笑,手臂始終纏着安柔的腰身。

不是對施洛辰的挑釁,只因為他知道,安柔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能穩住自己不停顫抖的身體。

玩完游戲,安柔首先想做的就是去給安睿辦理退園手續。

施洛辰看見她和安睿在一起,不管施洛辰對她生的孩子是喜歡還是憎惡,那個心心念念想要個優秀曾孫的施奶奶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逼着施洛辰來搶她的睿睿的施洛辰很聽他奶奶的話。

而且之前郁千帆也跟她說過,施奶奶很喜歡安睿,那時施奶奶還不知道安睿是她的曾孫呢!

施奶奶當初是喜歡安柔的,可她也說過:“再是體面的媳婦也不如一個乖巧玲珑的孫兒來得重要。”以不惜和安家徹底翻臉為代價,保全了施洛辰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可見,施奶奶對子嗣多麽看重。

再者,安睿,有誰能不喜歡呢?

這場意料之外的重逢,就連旁觀者都看得心潮澎湃,何況當事人!

要不是之前丢過人現過眼,沒準雪婷現在已經開始捶胸頓足了。

之前她主動出擊張珊珊,沒想到反被張珊珊倒咬一口,那口氣還沒順呢!這幾年難得一見的彰顯身份好機會,竟又被安柔搶了風頭,雪婷這個恨吶,恨得表情都扭曲了。

施洛辰是她挖空心思,好不容易搞上手的優質男人,她是真的愛上了他。

四年半的相處,戰戰兢兢的看守,對觊觎他的女人,雪婷不擇手段的驅離,哪怕犯下命案也在所不惜。

可,此時此刻,就在她眼前,他的視線卻緊緊的追随別的女人的身影游移。

他不愛她,雪婷一直知道,不過他愛着的雪蘭已經死了。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雪婷有耐心等。

安柔強盛的家世和完美的外貌一直讓雪婷嫉恨,好在施洛辰十分讨厭安柔至少在雪婷的想法裏,施洛辰絕對不可能愛上安柔。

不曾想,那雙一直黯淡的眸子,有一天會因為安柔的出現而綻放光芒。

猝不及防的心痛讓雪婷驚愕不已,她要失去他了這個認知強烈深刻。

長這麽大,雪婷從來沒這麽惶恐過,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緊緊的挽住了施洛辰的胳膊。

她抓得有多緊,施洛辰的視線就有多迫切,卻不是對她迫切。

只是因為,那個漂亮的男人接過了安柔懷裏的孩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摟着安柔,風度翩翩的走下臺去。

沒等雪婷将“你不準去”說出口,施洛辰已經甩脫她的束縛,将思思塞進她懷中,簡明扼要的交待了兩句:“思思的腿還沒痊愈,好好看着她。”然後丢下思思和她,循着安柔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雪婷有多愛施洛辰,就有多恨安柔,眼中透出嗜血的狠辣,她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屬于她的幸福,特別是安柔那個從前的手下敗将。

懷抱着一大包零食的郁千帆遠遠看見施洛辰,靠過來後,卻只捕捉到施洛辰匆忙離去的背影,本想追過去,沒想到不經意的一眼,竟讓他将雪婷的眼神看了個一清二楚。

駐足,勾起玩味的笑,眯着眼打量了半天,直到雪婷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算計,郁千帆才吹着口哨擡步,循着施洛辰離開的方向信步而去。

幼兒園附近的市立公園,這個時間幾乎沒什麽人,較之平日更清幽。

施洛辰将自己藏身在層疊開放的花叢後,靜靜的審視着坐在前方不遠處長椅上,挨靠的坐在一起的熒光綠親子服母子。

安睿一本正經的說:“媽媽,我今天終于搞懂了什麽叫苦瓜臉。”

安柔漫不經心的回他:“什麽叫苦瓜臉?”

安睿眨了眨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安柔的臉,一本正經的說:“媽媽這樣的,就叫苦瓜臉。”

安柔終于轉過臉正視安睿,磨牙:“小拖油瓶,你皮癢了是不是?”

安睿據理力争:“媽媽,睿睿提醒過你很多次了,家暴是犯法的,何況睿睿還不滿四周歲,媽媽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譴責麽?”

安柔伸出雙手揉搓安睿漂亮的小臉,磨牙說:“拖油瓶,坦白從寬,又從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安睿任由安柔揉搓,聲音時斷時續:“媽媽,種子爹哋一會兒就回來了,看見你麽殘暴,會吓跑的。”

安睿,超脫年齡的睿智,以他自己的方式撫慰着陷入情緒低谷的安柔。

母子二人朋友似的嬉鬧,可鬧到最後,卻是安柔将安睿柔軟的小身子擁入懷中,像要離別般的緊緊擁抱。

她的臉貼靠着他柔軟的發絲,輕輕呢喃:“睿睿,媽媽愛你。”

尼爾斯端着冰激淩趕過來,看見相依相偎的母子,放緩了腳步,直到駐足。

安睿縮在安柔懷裏,一擡眼看見了尼爾斯,綻開了屬于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脆生生的喊:“爸爸。”

一聲“爸爸”,震住了在場的三個大人。

先前在幼兒園裏,安睿看見施洛辰抱着思思,與那個有着叫他不舒服眼神的女人站在一起,只是感覺心裏很難受。

可剛剛他媽媽抱着他說愛他的時候,他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媽媽的顫抖,他在那一刻做出了一個決定,既然所有的大人都對他媽媽說:“嫁給尼爾斯吧,這世上沒有人會比尼爾斯更寵着你!”那麽,他就讓尼爾斯成為他爸爸好了。

尼爾斯首先回過神來,穩步走到安睿眼前,遞給他一盒冰激淩,伸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笑着說:“小鬼頭。”

安睿對尼爾斯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尼爾斯又遞給安柔一盒冰激淩,随後挨着安睿坐下。

安柔對尼爾斯感激的笑了笑,低頭專心的對付手裏的冰激淩。

三個人,家庭版的熒光綠運動服,一致的動作,同時掀開了冰激淩盒蓋……

這一幕叫躲在花叢後的施洛辰心中五味雜陳。

突然,安柔大聲嚷起來:“喂,為什麽我的這盒比睿睿的少兩顆櫻桃,尼爾斯,你是故意的吧?”

安睿像個小大人,正兒八經的接茬:“媽媽,為人母的,不要那麽龌龊。”

安柔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恢複元氣:“小孩子不懂別亂說,什麽叫龌龊,我哪裏龌龊了?”

安睿已經先下手為強的将冰激淩上面的櫻桃卷入嘴裏,咽下去之後,才中規中矩的解釋:“所謂龌龊,就是氣量狹小,品質惡劣……”

安柔毫不客氣的去捏安睿的小臉蛋:“拖油瓶,我現在就給你松松皮子。”

安睿叫着:“我是小孩子,虐待兒童是犯法的。”

尼爾斯無可奈何的将手裏的冰激淩遞到安柔面前:“這個裏面的櫻桃和睿睿的一樣多,剛剛是我分錯了。”

安柔立刻笑逐顏開的接了過去,不再和安睿鬥法,捏着小匙子興沖沖的去挖冰激淩上的櫻桃。

只吃到一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郁千帆竟大咧咧的貼着她坐了下來。

然後,毫不見外的握住她的手,将她剛挖上來的櫻桃送入自己嘴裏,邊吃邊點頭:“恩恩,味道不錯。”

安柔眼角抽了抽。

安睿伸出一只小手象征意義的遮住自己的大眼睛,不過指縫大張,視線無阻,嘴裏嘀咕着:“遇到個不怕死的,今天可開眼了,母老虎都敢惹,莫非自認為是武松叔叔?”

施洛辰默默的看,靜靜的想。

那些他以為散落在歲月裏的痕跡,其實早已镌刻在骨肉中,沒有被時間帶走,反而在某一刻突然作祟,硌得心口隐隐作痛。

他認識雪蘭那年,她二十歲,看似安靜圓滑,可眼底卻盛着執拗的倔強,如難馴的烈馬。

她說自己卑微如塵,可在他眼裏,她始終高高在上的驕傲着。

只是那年那日,她蜷曲成一團,看着他買給她的大櫻桃,喃喃的說:“我有一個姐姐,很多男同學都喜歡她,曾經和我很好的一個男同學帶了整整一花籃的大櫻桃送給她,那天,那個男同學就留在了她的房間,我半夜收工回家,看見擺在桌子上的花籃,那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那麽大的櫻桃,我甚至不知它是什麽,就好奇的拿起了一顆,然後,姐姐和那個男同學出來了,再然後,姐姐當着那個男同學的面,把一籃子大櫻桃砸在了我臉上,她說這是那個男同學的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只有真正的公主才配吃,像我這種被遺棄在垃圾堆裏的醜八怪,連看看都不配,居然死不要臉的偷吃……”

那天晚上,雪蘭貼靠在他懷裏,緊緊的纏抱住他的腰,夢中低低的,一遍又一遍的啜泣:“不要遺棄我……”

可最後,到底是誰遺棄了誰?

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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